郁清岚没有看劳一公,只是舒适地坐在士兵精心准备的雕木大椅上,玩弄着手里一把精致的匕首,薄薄的唇勾起一丝诡笑,“朕等你很久了,北齐的常胜将军!想把你亲自请出来,还真不容易呢!”
劳一公一怔,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却又见郁清岚抬起他那双狭长的凤眼看着自己,似笑非笑,“朕是年轻,可你,却是已经老了!”
劳一公看着郁清岚眼神中的诡异,心中警铃大作,在他还未得及警示出声时,峡谷外突然杀声四起,震耳欲聋。
郁清岚嘴边的笑越发妖异了,劳一公的身体一下绷得僵直,呼吸也像是一下子停住了。很快便有人连滚带爬,浑身是血地部下向他报告,那死而复活的落祁,带着那先前接到战报说已经损亡的那十多万人马,突然杀出,把他们一干十万人团团围住。
劳一公脸色煞白,突然明白过来,郁清岚的一直败退,麻痹了他的意志,一直以来常胜的优越感和战无不胜的光环其实已经让他失去正确的判断能力了,即使面对着的是郁清岚,那个在一夜之间就扫平南邑王庭的人。
虽然他一直在告诫部下不得骄傲自满,也在告诫自己,那个人是郁清岚。
但事实是,他还是小看了他。正所谓骄兵必败,没想到郁清岚正是利用了他这一点,让他彻底被实施了个反包围。
那一刻,北齐人的眼中只见到圣朝兵眼里那足以迸发出来的火焰,他们十分清楚那是什么,那是窝囊了二十多天里所积累的怒火,那个个嘴里的吼叫声,是要为自己血耻的最有力的证明。
那一刻,血,染红了整个燕河,那天傍晚的余晖照在燕河上,是血红血红的。那晚的月亮,也是被河里的血,映得犹如一个血玉盘,殷红殷红的,。
那一晚,燕河成了人间地狱。
虽然劳一公誓死顽抗,但内外夹击,让他根本无力回天,而且援军无望,在那铁筒似的反包围里,连只蚂蚁都爬不出去,倒马关的慕容极天,根本就不知道,劳一公与他的十万将士,已尽数被歼。
劳一公誓死不降,拨剑自刎。那长长的剑身支撑着他的身躯,屹立不倒,血红的双目圆瞪着,死不瞑目。
郁清岚叹息一声,“可敬,可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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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马关的行宫内,慕容极天在殿内慢慢地踱着步子,他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在等劳一公的消息。先前燕河传过来消息说郁清岚已经被围困在小燕山了,身边已经剩下不到五万人马,慕容极天大喜,劳一公不愧是为他北齐的常胜将军,与郁清岚苦战一个月,终于还是赢得了最后的胜利,太好了,等劳一公凯旋归来,定要好好慰劳于他。
可是,他已经等了很久了,自从劳一公传回他要亲自前去小燕山的情况后,一天一夜了,劳一公就像是突然从人间消失般,再也没有传来任何消息。慕容极天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加上一个晚上的不眠不休,让他更显焦燥了。
天已经亮了,还是没有消息传来,生性多疑地他,立马猜测到可能是出事了,正准备差人去打探,可是就在他还未出声时,北虎突然闯进来了。
北虎,铁骨铮铮的一个汉子,居然红透了双眼,嘴唇抿得紧紧地,一双虎目生生滴下几颗豆大的眼泪来。慕容极天一见,脸色一沉,“出了什么事?”
北虎生生憋回眼泪,“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扬起铁拳狠狠地捶了下去,“一公中了郁清岚的奸计,被反包围,一公宁死不降,已经、已经自刎——”饶是北虎这样一个铁铮铮的虎将,也是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慕容极天身子晃了一下,脸色蓦然变得苍白,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北虎,厉声喝道:“怎么现在才报!”
北虎脑袋深深地垂着,看不到他的此时的神情,但从那滴落在地上的水珠,却显示了他此时的心痛,撑在地上的两只铁掌紧紧地握着,指节都发白了,哑着嗓音沉沉地道:“刚刚郁清岚让人把一公的尸身送了回来,这才得知的情况。落祁死而复活,带着近二十万人马反包围住一公,那铁筒似的围困,那毫无退路的小燕山,根本就是郁清岚一早就布置好了的,一公被困住后,那严密地包围,就是连只蚊子都飞不出来。”
“郁清岚——”慕容极天怒极,一拳狠狠地击在大殿内那雕龙圆柱上,光洁的地板上很快便滴下了几滴殷红的鲜血。
一直垂着头的北虎见了,猛得把头一抬,惊道:“皇上——”
慕容极天浑然未觉,狠狠地眯起一双阴鸷的利眼,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北虎见到慕容极天那阴沉诡异的表情,嘴巴张开了几下,但终是没敢再出声。
只到幽那突然出现而带出的一股冰冷气息,慕容极天才挥挥手,遣退了北虎,这才回过头。
“人呢?”慕容极天一脸不置信地瞪着居然给他空手而归的幽,冷冷地问道。
“圣朝皇后并不在居庸关!”对于慕容极天的一脸不悦,幽不为所动,也是面无表情地说着。
“不在?”慕容极天蓦得拨高声音,“居庸关朕日夜派人监视着,不在?难道好端端的一个人还平空飞了不成?”慕容极天怒极地吼着,撇了一眼幽那面无表情的脸,怒极地喝道:“马上去给我查清楚,他到底把人藏哪里了?”
幽颌一了下首,瞬间就消失了身影。
慕容极天恨恨地一掌就掀翻了眼前的桌案,幽说没有那定是就没有了,“郁清岚!”慕容极天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迸出郁清岚的名字,“你究竟把我阿姐藏哪儿去了?”
慕容极天当然不会知道,他的阿姐正准备了一份巨大的礼物送给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