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接近晌午,太后回了慈宁宫休息。御膳房开始传膳,大多数人都在这里用饭,也有四处走动的,虽然太后不在,却还有皇上,自然是不好退席。
桌上各色菜肴齐全,若离却没什么胃口,随意吃了一点就放下筷子。离开戏还早,她推说坐的累了,要去散散步,也不让楚惜墨陪。出了畅音阁,原本想就近回养心殿,可想了想,绕另一条路前往畅音阁戏台相连的扮戏楼。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再见见那双熟悉的丹凤眼。
这个时间戏班也在休息,角门处不停有送东西的宫女走动,若离在附近的道路口徘徊,没立刻进去。她在犹豫,是不是有些太敏感了?
脚步终究挪动,若离进了角门。
“若离姑姑!”
“姑姑!”
来回有不少宫女,都是负责撤碗碟果盘的。拦了一名宫女,若离问,“这班戏子是宫里的,还是外头请的?”
“回姑姑,是外面请的,不过要在宫里面演满半年。”
“哦,你去吧。”若离看了看扮戏楼,寻了楼梯上到二楼,刚好看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童端着铜盆出来,忙问,“刚才唱第二出戏的人呢?”
“你也找公子?”童子往里头努了努嘴,说,“在最里面那间,不过,已经有人在里面了。”说完就端着铜盆离开了。
公子?若离愣愣的站了一会儿,心不安的狂跳,虽然明知不可能,可还忍不住抱有幻想,或许,或许……
突然从里面传来桌椅的摔打声,若离一阵诧异,忙走过去。房门没拴,轻一推就开了,当瞧见里面的情形,她吃了一惊。房间正中一排化妆桌,此时镜子装扮头饰凌乱一地,在角落里,一锦衣男子正压着名穿紫衣的人,不正是唱戏的那人吗?
若离的突然闯入使那两人都转过头来,她这才看清,原来是刘牧的儿子刘耀祺!一切太意外,她愣了,登时没有主意。被刘耀祺压着的人趁此机会挣脱钳制,整理着衣服快步跑到若离面前,似乎将她当作避风的屏障。
没等她仔细去看他,刘耀祺也走近了,“若离?”
“刘公子。”若离微低了头,心里暗叫不好。她自然明白,刘耀祺也好男色,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被她撞了个正着儿,而忌讳着他的身份……可该怎么办?再者,她又想了,这个戏子不可能是梅沐枫,就算万分之一的侥幸,梅沐枫没死,可在没有任何武艺的刘耀祺面前,总起码有自保的能力,不会像现在这样手无缚鸡之力。
“你们……认识?”刘耀祺笑嘻嘻的问,眼睛的暧昧赤裸裸的呈现出来。
“不。只是我喜欢听戏,因觉得他刚才的戏唱的好,所以特地来看看是个什么样儿的女子,没想到,是位公子。”很快她就想到说辞,微微松了口气。
“哦,本公子也爱听戏,看来我与若离也有共同的爱好啊。”刘耀祺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微微一眯,笑着说,“你比上次更漂亮了,可惜……”
“多谢公子夸奖,若离还要回去伺候皇上,告辞了。”若离不愿惹他,不想闹出更多麻烦的事来,至于这戏子……她也无能为力,算了吧。可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却被一双手抓住,她一抬眼就看到那双丹凤眼,情绪立刻起伏难平。
刘耀祺自然也看到了这一举动,抚着下巴,眼睛里满是算计。他早就对若离垂涎已久,只是碍于太后及父亲的严词命令,而不敢乱来,如今……机会千载难逢,若是能一箭双雕,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若离自然不会忽视他的心思,手还被陌生的戏子牵着,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真真是左右为难。
“若离,等过几****请这班戏子到府上演戏,既然你喜欢看戏,一起去怎么样?”刘耀祺邀请道。
“多谢公子盛情,只是……”
“若是要推辞就太不给面子了,虽然你负责伺候皇上,但皇上身边宫女太监那么多,你也有休息的时候吧?”刘耀祺打断她的话,为了让她答应,再次说,“我爹经常说我不务正业,他哪里知道,我也是想上进的。你不会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吧?”
“不敢。”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觉得讽刺,这刘耀祺还真是脸皮厚,他的名声还用别人误会?可面上依旧得不动声色,突然,一个想法闪过脑际,她说,“难得刘公子邀请,实在不应推辞,而且我听说刘公子善赌,且一掷千金,十分豪爽。这样的人,我是很欣赏的。只是,只看一日的戏有些闷,公子还有其他宾客,其他安排吗?”
刘耀祺一听,高兴的连忙说,“你喜欢热闹,那有什么难的?我找宫里的最好的歌舞伎助兴……不!还是找些市井杂技,你一定没见过。至于宾客……孙公子如何?我爹总拿我和他比较,对他十分赏识,我若请他,我爹一定特别高兴,那对这场宴席一定不会反对。”
若离对他请孙青淮很意外,但不好反驳,再说为了推动计划的快速进行,这场邀请她必须要去!于是她笑道,“那最好不过了。我很欣赏刘小姐的诗才,到时候也可以亲自听她做诗吟对。多谢刘公子了。”
“不客气,不客气!”刘耀祺被她的笑晃了眼,呆呆看着,失了神。
“公子,公子!”外面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个青衣小厮,气喘吁吁的说,“公子,快,老爷发火了,正找你呢。”
“快、快走!”刘耀祺惊醒过来,忙往外跑,却又惦念着房间里的两人,到了门口还忍不住回头一再说道,“若离,你可别忘了。”
若离含笑看着他离开,直到消失在门外。
突然她被身边的人抱住,越来越紧,虽然没看到对方的表情,可通过身体的接触,她知道对方情绪很激动,就在她有些茫然之际,耳边听到近在咫尺,却似远在天涯的熟悉声音,“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