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呆愣的模样,若离扑哧一声笑起来。
不多时,小桃将梅沐枫请了来,依旧是一袭紫色,仿佛如此才能完全的衬出他的独特的妖娆。当他踏进浮碧亭,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视,似未瞧见,只跟着小桃走到水池边。
远远的他就看见她,醺醺而醉的坐在那里,似乎一个轻动就会跌进水中。在她的身边守着名青俊男子,直视的目光中,爱慕与欲望并存。手微微一紧,脸上却一派清冷,未曾泄露半点情绪。
“姑姑,紫枫公子请来了。”
若离一听即刻抬手,看到他就笑起来,一面说一面起身,“你来了。”
不曾想半醉的身体难掌平衡,身体一歪……虽是孙青淮的位置最靠近,她却被梅沐枫接在怀里。霎那间,几道视线聚集过来,梅沐枫了然一笑。
“你喝醉了。”他说着,碍于场合必须松手。
“没有,我只喝了一点,真的只有一点。”似乎怕他不信,若离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一下,然后指着小炉上的酒说,“你也喝一杯吧,梅花酒,很香。”
说着她弯身,亲自倒了递给他,看着他喝了,说,“吹支笛子吧,要最好听的那个、《梅花落雪》。”
梅沐枫微笑颔首,退到假山旁,取出青玉笛。
若离看着,听着,仿佛回到了十五年前的那天。跪坐在小桌边,举着酒,一杯、一杯,她也不记得一连喝了多少,只是觉得心头的压抑仿佛以此得到解脱。扶着醉醺醺,昏沉沉的头,眼睛里晶莹的湿润一片。
孙青淮看着,没有劝,心情也跟着一起沉闷,另外还有一股强烈想更加了解,更加亲近,将她拥抱入怀的冲动。
和着那清幽飘逸的笛声,若离醉笑,“笑看世间,痴人万千。白首同倦,实难得见。人面桃花是谁在扮演……”
柔媚的丹凤眼扫过来,眼睛里含着只有她才懂的笑。
梅花好香!
醉眼朦胧,眼前的人,眼前的景,脸带听到的声音似乎都遥远又飘缈。酒力散发,全身血液流窜,若离站起来,蹒跚的朝吹笛的人走了两步。
小桃要去扶,她摆手阻止。
大概是真的喝醉了吧,除了眼前的人,似乎再也感受不到别的。她的茫然全在眼神中体现,她在扪心自问,一切为何都脱离了本意。努力的想看清他,却不能,似乎总有什么跳在心口,挥之不能去。
依着音,脚下踩了乐点,跳起舞来。
真是醉了,居然觉得身体轻盈如雪,每次的旋身起跳都轻松自如,风吹拂在脸上很舒服。梅沐枫看着她,不知不觉停了笛声。她并不曾觉察,一面继续跳,一面想起记忆的深处,似乎有这样一首歌:
事过境迁,故人难见/旧日黄昏,映照新颜/相思之苦谁又敢直言……愁断肠,千杯酒解思量/莫相望,旧时人新模样,思望乡/为情伤,世间事皆无常/笑沧桑,万行泪化寒窗/勿彷徨,脱素裹着春装,忆流芳……
浮碧亭内外男女都看着,没有任何出一点声响。
原本心情抑郁的朝阳公主也被这歌声吸引,再细听那唱词,不由的心头酸楚,泪眼盈眶。转开身,背着众人悄然拭泪,也不叫宫女,一个人顺着抱厦廊下悄悄走开。
司徒霁云看着手上的伤,又看前方的人,心中亦是百味陈杂。
本与司徒晴语相谈甚欢的楚惜墨,自从那抹紫色人影出现后就无法抑制的连连失神,这会儿,他虽克制的不去看,但难以平复的情绪使得他杯酒不断。司徒晴语看着他反常的举动,女人天生的敏感,让她很快意识到有了敌手。
而在另一侧落座的齐啸天,仿佛自始自终是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小酌杯酒,目光微笑的看着那醉意醺醺的人,锐利中似乎也有着迷惑、兴味,或许也有他自己也不明白的猎夺。
突然唱歌的人停了下来,蹲下抱着身,半天没动。
“姑姑?”小桃轻唤,走上去想扶起她,却诧异的听到压抑的嘤嘤哭声。她一下慌了,完全忘记面前是个喝醉酒的人,急的连声问道,“姑姑,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听到宫女的话,众人一愣,楚惜墨则焦虑起来。
当下,他几乎没有思考就疾步走过去,“小离?”
若离抱着膝,埋头不搭理。梅沐枫空有一心的焦急,却不能上前搀扶。
“小离,你怎么了?”楚惜墨在她面前蹲下,小心的扶起她的头,看到的是一张梨花带雨的胭脂容颜。
半张的眼睛里浸着盈盈眼泪,看着他满是惺忪迷茫,似乎辨别了一会儿,这才绽出璀璨一笑,“惜墨。”
只这一声,楚惜墨顿时就将之前种种阴霾全数扫尽,搂着她站起来,轻声道,“我扶你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若离全身瘫软在他怀里,竖着手指,在朦朦胧胧的诸多人影中移动,突然点上三步距离的梅沐枫,笑嚷道,“我要去那里,那里梅花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