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
“哦。你去请御医瞧瞧,不管什么病,开了方子先抓药吃。你一起跟着,凡事都亲自动手,回来再跟我细说,明白吗?”
“是。”
看着小桃离开的方向,若离失神了好一会儿。在这宫里,他们之间毕竟有着身份相隔,为了不必要的猜疑,她不能亲自去扶秋院。可他,怎么就突然吐血了……
亭子里的楚惜墨见她失魂落魄,唇冷冷的紧抿,觉察对面的人看着他,睨去一眼,惊的对方忙收回视线。他轻笑,“朕去别处走走,皇后也不要久坐,这里几面通风,当心着凉。”
“谢皇上关怀。”
楚惜墨又看她一眼,低声道,“皇后也是聪明人。”
刘婉容一怔,一时不解。
楚惜墨笑笑,不再多说,转身出了亭子。
刘婉容看着他的背影,再细想他的话,蓦地脊背发凉。他这算是善意相告,还是警告?是否预示着乱事将起?可他为什么、要告诉她,她毕竟姓刘,他就不怕……悲哀一叹,就是这个“刘”字,让她陷入这种生不如死的境地。外面的事,与她有何干!
小禄子见他不吭声的就往前走,忙提醒还在游思的若离,两人一道赶紧跟上去。
一些春信较早的花卉枯枝,已经有了隐约的嫩芽,显示春天的来临。然而春寒料峭,即使有着阳光明耀,也难免觉得春衫单薄。脚步缓缓,一声声间断而压抑的咳嗽在寂静的园子里响起,穿着明艳黄袍的人,背影显出脆弱与孤寂,仿佛自古帝王都如此。
“惜墨。”若离快走两步扶住他,却被他负气甩开,“惜墨,你这是做什么?我看还是回去吧,免得吹了冷风,你的咳嗽就更严重了。”
楚惜墨凝神默然的看她,那神情,透着几分孤冷,审视,好一会儿才说,“小离,我真是越来越不懂你。”
若离听了这话,心里涩然一笑。他这是责备她,那他自己呢,藏着那么多的秘密,不愿告诉她。因为心里对他有愧,因此她从不多问,可被他这样指责,不代表她就可以泰然随任。
两人相对,寂寂的站了很久。
“快到绛雪轩了,陪我去坐坐吧。”楚惜墨先声打破沉寂,终是依恋的握上她的手。
“好!”若离扶着他,步入绛雪轩。
院子内的梅花已不如冬日那般茂盛娇艳,随着春日的时光到来,树下飘零着或红或粉的各色花瓣。就算花期已败,然而梅花独有的孤傲与清寒,就是只余光秃的梅枝也能让人万分欣赏。
若离怕他再被冷风吹头,想让他进小殿里休息,可他却坚持要晒太阳。于是她让小禄子取了两个厚软的坐垫,铺在花坛的石板上,扶他坐了。
“你去外面候着吧。”楚惜墨将小禄子支开,随后看着身边的人,神情不似以往。
看着他这样,若离很自然的浮上一层猜想,难掩吃惊的问,“你、你一直……”
“我怎样?”他笑着问。眼睛里显而易见的沉稳和冷静,还有似有若无的幽蓝精光,哪里是之前那个幼稚青涩,总无赖的缠着她的孩子,这完全是……另一个安王爷!
若离蓦地站起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想笑,又笑不出,只是、这一切真的很可笑,她最可笑。
她果然是谋略有足,经验欠缺,一直陷于安王爷的精心布局之内,无法抽身,如今……她有点无法接受现实,如此亲近的他,也变成那样。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竟然连询问都害怕。
“小离。”他就知道会是这样,把她重新拉回来,轻声说,“你别怕,我也不是有意瞒你,只是……”
“只是?”看他满脸难色,讽刺笑道,“这也是安王爷的遗命吗?那你为什么又告诉我?”
“小离,你别生气。”看她这样,楚惜墨一阵心慌,“孙长英已经有多日未出门,前两****亲自上书举荐自己的儿子孙青淮为副将,因为他是战将出身,是有这个特殊权利的,而且他与刘牧的关系……所以,已经准了。想必在两个月内,可伺机改变局势!”
若离好一会儿没有出声,也不知茫然间思索着什么,“你准备将孙青淮怎样?”
“你该知道。”他不做正面回答。
“何必呢,他也是……”若离没再说,一切早在最初就已知道答案。两个月,只有两个月了,能成功吗?
“小离?”
“惜墨,你在朝中也有人吧?”只是随口一问,也不等他回答,她又说,“春天的日程也安排的很紧。二月初,是大楚与西齐联姻的喜日,送去一位朝阳公主,迎来一位丹霞公主。略歇几日,就要册立四妃……”
“小离!”阻止她继续说,楚惜墨却是无法再生气,这一切,也是他必须要做的。
若离看他一眼,反倒却笑了,“算了,不说了。你冷不冷?你这身体,我看还是按御医说的,好好保养,说不定慢慢调息一两年,就好了。”
“这病……不碍,也不算什么。”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嗯。”若离欣赏着一树树的梅花,娇嫩的春色,想着也该放心了,他已经有足有的能力担起一切,她何必总杞人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