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多想，他起身下床，正要找个人来问清楚怎么回事，殿外适时的响起了轻盈的脚步声，一袭华服丽影绕过屏风帏帐出现在他面前，竟是雪儿。或许，现在应该叫她雪舞。
“皇上！”看到他伫于榻前，雪舞脸上立见欣喜，“你终于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对了，你的伤，御医说……”
“冥夜呢？”他冷冷打断她的话。
提到冥夜，雪舞的笑容顷刻隐去，那双冰冷的凤眸看她时的淡漠与疏离竟有种久违的熟悉，更像是——弑尘。
“皇上要问的，究竟是冥夜，还是木灵？”她试探着问，心里却已隐约感觉到了他和以往有些不同。难道说，他已经全部记起来了？
“我要问的是什么，你应该也很清楚吧？雪儿。”他语气不重，却字字透着阴鸷，让人不寒而粟。
雪舞脸色唰的惨白，轩辕靳尘是从来不会叫她雪儿的，他果然……已经彻底觉醒了。
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如今，妃善也已经死了，再没有谁能够帮她，她这一千多年来的等待和付出，就这样结束了吗？
不，还没有结束，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冥夜了，她最大的障碍终于消失了，这不是结束。
调整了心情，雪舞抬头迎视他，淡淡应道：“我带人找到你的时候，她已经过世了。我知道她对你很重要，所以，命人将她带回了皇宫，就安置在泰安殿。”
“云铮呢？”当初是云铮替冥夜找了这具人类的身体，让她得已离开玉罄山，如今，冥夜的灵魄离体，或许，云铮会有办法知道她的下落。
雪舞眼睫不经意的颤了颤，道：“我不知道，我赶到的时候，并没有见过他，在这之后，他也没有跟我联系。”
其实，她是有看到的，但，不管是为了云铮，还是为了她自己，她并不希望弑尘知道这件事。
如果，冥夜还有一线生机，她希望救她的那个人是云铮。如果冥夜活不成，她希望最后陪在她身边的人也是云铮。
也许，正是因为冥夜享受了太多太多的幸福和爱，所以，才注定要早早的离开。而她，付出的并不比她少，她只求有这一世情缘也好，这不算过份吧？
弑尘眉宇间倏的一沉，当初，他将冥夜的灵魄封印在自己身体里一千多年，虽然妃善改变了她的灵力将她变成了妖，让灵魄无法与她的元神重合。不过，经过这一千多年的修炼，灵魄也绝不会轻易散去，如果能够找到她的灵魄与元神，便还来得及让她重生。
想到这里，他急忙朝殿外走去。
“弑尘大哥，你要去哪儿？”他眼里的坚决让雪舞意识到了什么，随即追了上去，道：“你现在不能去，你昏睡好几天，朝中已经人心惶惶，几个王爷也都蠢蠢欲动，如果你再离宫，朝中局势必然大乱。”
说到最后，她索性冲到他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真觉得，我会稀罕这凡人的江山吗？”算起来，他来到这世间也有四千年了吧，如果他真想要这人类的所谓荣华，还不是易如反掌？
“可是，冥夜已经死了，你又要去哪里找她？这江山是你拿命拼回来的，就算你不稀罕，可是，多少人为了你豁出性命，难道，你也要弃他们于不顾吗？”
雪舞知道，他如果真的离开，也许，她永远也见不到他了，所以，她顾不得会激怒他，毅然的拦在他身前，不作让步。
“不错，这世上绝不缺人做皇帝，不过，那些誓死效忠你的人，你可想过，你若不在了，他们会是怎样的下场？”
她的话让弑尘想起了御征御守和靳卫军，还有上官诀。这些人，让他对人类有了新的看法，这二十多年的凡人经历也令他体会了许多。她说得没错，如果北越换了君主，他们的人生也会从此发生巨变。
“冥夜不会死，至于他们，我自会有安排，这事不必你操心。”冰眸中多了一抹不耐，示意她赶紧让开。
“那我呢？”听出他去意已决，雪舞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她压抑在心底的话，“我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难道，你也要丢下我不管吗？”
她不提还好，说到这事，凤眸中立时锋芒顿现，“我的妻子只有一个，至于你，当初，你是抱着什么目的隐藏了身份接近我和冥夜？事隔一千多年，你又是以什么目的出现在这里？想想你自己做过的事吧。”
他不追究，不代表他就什么都不知道，很多事，只要略一思量，便可以推测得到。
精睿的眸子让一切在他眼里都显得无所遁形，雪舞整个人像被人抽空了一般，颤抖着辩白道：“不错，我是被妃善所逼，才不得不接近你，可是，我对你的爱却是心甘情愿的，你为了冥夜等了一千七百年，我也同样等了你一千七百年……”
说到这里，她再也止不住心酸，美眸中盈满了泪水，“这一次，我是为了你才来到这里的，为了你，我放弃了自己的修行，只是想要陪你这一世，只是想要比她先认识你，就算是没有来生我也愿意。可为什么你的眼里只有冥夜，为什么就看不到我对你的爱？”
她从来不曾像今天这般脆弱，却也是他唯一一次看到她放下自己的面具，袒~露出她的真实。
“如果，你真像你说的爱过，就不应该来问我。”这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没有为她这番真挚的表白有丝毫迟疑和动容，他推开了她，走向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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