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迷人宝藏（２）
圣上的脸就像阴晴表，当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阴着的。
尤其是贾王爷召集边境十五万大军北上以后，他更是寝食无安。
天下，两个字分量有多重，他清楚的很。
黎民百姓之苦他却不知道。
因为在这个大殿上，他虽然万人之上俯视一切，但却无法找到一个能够让他心安的人说说话。人生的悲哀便是如此。
自古君王多寂寥，荒凉度日如嚼蜡。他坐在这个位置上已经荒废了十年的光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呢？一辈子也许就那么几个，有的人可以苟活好多年，也许有的人连一个都没有。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眼前无数大臣的笑脸慢慢飘过，他看的太多，也看的太腻了。
一个人身边有很多人在说话，绝大部分时候都像是在说废话或者什么都没说，这样的心情谁体会过？
这样的场面，谁又见过？
他一直都在经历这些，妥协，抗争，然后妥协。
人活成这样子，真的就可以去死了。
他不能死，因为有的人想他死，而他还不想死。想他死的人，正巧还是他想要杀死的人。这是巧合？他觉得不算，顶多算是命数，你死我活的游戏罢了。
而现在，贾王爷挥师北上，美其名曰是裁军精简，其实皇帝心里明白，那个日子不远了，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
实际上，皇城禁军就能够形成逼宫。为何还要兴师动众的调集十五万边疆猛虎回中原呢？
难道这里还有第三个对手？
他是谁？在哪里？什么身份？
“启禀圣上，殷易求见。”太监总管打断了他的思绪。
“请他进来吧。”皇上道。
殷易是他唯一一个能够真心说话的人，虽然他很少说话，但总归比没有好。
“皇上，我回来了。”殷易道。
皇帝：“平身。”
殷易：“臣今日探得消息，西域王在边境集结各部共三十万大军蠢蠢欲动，边疆猛虎十五万大军已经全部撤回。”
皇帝：“西域一向与中原交好，为何今日剑拔弩张？”
殷易：“恕臣驽钝，不敢妄自猜测。”
皇帝：“西域至今共有十五位公主前往中原，联姻一事已经成为世人传颂的佳话，五十年没有战事的边疆早就遗忘了多年的仇恨，而我皇室亦有公主嫁至远疆，难道西域会不念手足之情面吗？”
殷易：“臣不知。”
皇帝：“还探得何消息？”
殷易：“最近盛传贾王爷想与西域王相互勾结，想让皇城内忧外患。”
“这个你不说，朕也清楚。”皇帝说道。“他当然清楚弑君是遗臭万年的骂名！待西域王一进中原，他便趁虚而入，接着便会和谈，划分新的疆域，最后坐上朕的位置。”
殷易：“皇上的意思是？”
皇帝：“朕还能有何意思？贾玉这样做，无非是想让世人知道，他保卫中原无力，一切罪名都会落到朕的头上，而贾玉和谈以后，百姓若是过上安稳日子便会说，这才是个明君！”说罢，皇帝苦笑不止，却不清楚在笑谁。
“皇上又何必为这种事情苦恼呢？”殷易道。
“怎么，朕需要你来指导吗？”皇帝道。
殷易：“微臣不敢，但尚有一计。”
皇帝：“何计？”
殷易：“上上之计。”
皇帝：“快快给朕道来。”
殷易：“四大山庄尚存三个，但近些日子，万梅山庄出了事，不知皇帝清楚与否。”
皇帝：“朕当然不知道。这些三教九流之人，岂能勾起朕关注的兴趣。”
殷易：“可是皇上应该清楚一件事，四大山庄的生意占中原贸易的四分之三，就连西域王都要敬他们三分。”
皇帝：“你的意思是要利用那帮人？”
殷易：“皇上英明。”
皇帝：“殷易，他们是生意人，哪里有钱赚就去哪里，至于谁坐江山，他们会在意吗？”
殷易：“当然。”
皇帝：“此话怎讲？”
殷易：“因为只有他们清楚宝藏藏在哪里。”
皇帝：“殷易，那宝藏皇族世代不能碰触，否则江山尽毁，这朕跟你讲过。”
殷易：“皇上大可不必担心，找人去便是。”
皇帝：“四大山庄之人？”
殷易：“正是。”
皇帝：“此事非同小可，朕还是觉得这些人信不过。他们既然能为义气杀人，就能为一口气背叛人。”
“皇上多虑了，四大家族中只有凌云山庄不是贾王爷的人。而凌云庄主，潼川现又不在山庄内。贾王爷忙着调度十五万大军无暇顾及其他山庄之事，不知……”
“朕考虑一下。你下去吧。”皇帝挥挥手，示意殷易下去。
殷易离开时，看了身边这个人中之龙一眼，顿时觉得这个皇宫有些凄凉了。
“万梅山庄？”皇帝暗暗地想着。他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他不希望后院起火，招来的不是救星而是狼。
可是万梅山庄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他们最感兴趣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想到这里，皇帝的瞳孔忽然收缩起来，他又想起了父王临终前嘱咐的话：千万不要触及任何关于宝藏的事情。
宝藏，一个让几代人魂牵梦绕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还有，七星连珠的传说，一并与宝藏一起，在皇帝的眼前闪烁起来。他仿佛看到了星星点点的希望。
可是，这希望转瞬即逝了。
因为他清楚，一旦他下令搜寻，贾王爷一定会第一时间察觉。
宫中遍布眼线，而殷易也越来越不受他控制了。
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他开始用手指拨弄烛火，让自己的脑袋放空一段时间，这招还算凑效，只是，一不小心他将灯芯弄掉了。
于是，他开始用一盏蜡烛去点另一盏。
可是，这蜡烛怎样都不着。
他有些力不从心，就连一个蜡烛都能为难它，茫茫大地，还有什么他能够战胜的呢？
“你这样点，是点不着的。”一个声音忽然传来。
“谁？”皇帝道。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曾经偷了你的内＊裤然后将它挂在大殿上的人。”那人道。
“呵呵，我知道你是谁了。”皇帝笑道，他向房梁上望去，果然有一个人躺在上面。他的面容有些模糊，但却无比真实。
皇帝：“古道，好久不见。”
古道：“你还记得我？”
皇帝：“当然记得，能让朕在全天下人面前丢脸的也就只有你。”
古道：“恐怕不是吧。”
皇帝：“别人不是让我丢脸，而是想要我的命。”
古道：“知道吗？如果有人想要我的命，我绝对不答应。”
皇帝：“你是你，朕是朕。”
古道：“可我们都是人啊！人都怕死不是吗？”
皇帝：“朕已经忍受这么多年了，早就受够了，死了，也算是解脱。”
古道：“你真没种。”
皇帝：“我的确没种，我是个废人了。”
古道：“知道吗？人死了不可怕，最怕就是心死。”
皇帝：“朕无心，何来心死。”
古道：“我一直觉得每天只知道和别的国家抢地盘的皇帝一定不是好皇帝，能够一只妥协换取和平，以自己的屈辱换取天下百姓的幸福，这样的皇帝一定不是昏君！”
皇帝：“朕虽然不喜欢你，但开始喜欢听你说话了。”
古道：“你不是心死了，而是少了一些希望而已。”
皇帝：“刚刚我和殷易的话，你都听到了？”
古道：“相信希望，希望才会出现。”
皇帝：“这是个没有希望的朝代。”
古道：“朝代可以没有希望，但是人总要有点希望。”
皇帝：“为何？”
古道：“为了自己。”
皇帝不再说话。因为他这些年从没有为自己想过。
为天下百姓着想，换来的却是昏君的名分。这是谁都接受不了的事情！
而他，却默默忍受了这么多年，没有和贾王爷短兵相接，让中原生灵涂炭。贾王爷也默契地秉承着他自己的原则，不内战，自己人不打自己人。
而通常在皇帝眼中，除了自己，谁都不是自己人。
他不是不想打，而是没有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而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
他清楚，自己太需要一堆高手来增加自己阵营的含金量，从而才有对抗贾王爷的底气和实力！古道正是他需要的人。
只是，皇帝毕竟还是皇帝，他不会主动求别人。这些年，他委曲求全太多次，而这一次，他觉得很难开口。
不料古道却出奇的耐心，他望着皇帝，眼中闪烁着这个职业特有的神色。
“你想说什么？”皇帝道。
“没什么。就是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会说实话。”古道道。
“你又想偷我内＊裤了？”皇帝打趣道。
“我没那么无聊，怎么说我也是靠着你才扬名天下的，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古道道。
“那你今天是来报恩的？”皇帝顺着古道的话往下说。
“报恩？这还谈不上，只是还你一个人情，以后大家互不相欠而已。”
“说下去。”
“你要人马，我就有人马。你要我的命报很多年前留下的耻辱，也等我办完事情之后再拿。”
皇帝笑了，他很久没有这样开心的笑了。
“那……你的条件呢？皇帝道。
“条件？现在讲早了点，等你成功了再说吧。”古道笑道。
“我还没说我想做什么。”皇帝道。
“但是我知道你想什么。”古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