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外7：爱情的阴谋 (9)
根据以往的惯例，因为今天下雨，所以我猜她一定会更加空闲，说不定已经去珍珍家多时了。想到这里，我就迫不及待地朝河那边奔去。虽然脚下溅起的污泥弄脏了我的裤角，但我一点也不在乎它，我在乎的只是能否见到紫嫣。我不顾泼墨似的雨水淋湿了我的全身，也不顾自己的疲劳，在我一路奔跑的时候，脑子里全都塞满了紫嫣那动人的模样，想像着她轻轻的微笑，这使我的心头荡起了一丝甜蜜。最好，当我见到她时，等待我的将是如此这般甜美的笑脸。
不出所料，紫嫣正在珍珍家里坐着和珍珍、张萍两人聊天，但她却并没有在看着我时露出我预想中的笑容。她看我时的眼神是那般平静，似乎我来与不来根本就无关紧要，似乎我在她眼中跟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体一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这使我很失望！
现在，我忽然觉得自己非常可怜、可笑！尽管别人对我不屑一顾，然而在我内心里，却是多么渴望她能对我报以一个灿烂的笑啊！无论她怎么对我，我也不会抱怨她，她是我惟一的幻想和希望。希望总是连着失望，欢乐总是伴着痛苦，就像紫嫣系着我的心一样！
“呵呵，志云快要变成一只落汤鸡啦！”珍珍一见到我就打趣道。
她的这句话让我感到狼狈极了，再看看文文静静地坐在那里的紫嫣天仙般完美的容貌，我的自卑感就越是加重了，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下去。
张萍这时却道：“珍珍，不要光顾着说笑话，你刚才的话还没有讲完呢！你说‘爱情’就像什么？”
“萍萍，”珍珍带着责怪的语气说，“你怎么一点礼貌都不懂？志云现在来了，好歹要招呼人家坐下来嘛！志云，你说是不是？”
“你们继续接着聊吧，不要管我。”我说着就坐在了张萍旁边的一张空椅上。
珍珍于是接着没有说完的话道：“我刚才是想说：爱情就好比是捉蝴蝶，当你千方百计想要捉到它的时候，它反而会飞走；当你停下手来时，说不定它就会轻轻歇到你的肩上。”
“我记得这好像是一位名人说的。”紫嫣忽然开口说。
我只是默默地听着，没有吭声。珍珍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之中。我不知道她的这段话是不是针对我的？如果是针对我的，她又是在告诉我什么呢？也许，这不过是她无心的言语。
正想着，珍珍打断了我的思绪道：“所以，我总是这样认为：感情上的事是不能勉强的，一切都要顺其自然。所谓物极必反，因此，太大的希望往往会给自己带来最大的失望！”
“这段话是不是珍珍给我的最好的忠告？”我在心里自问。
“对了！”紫嫣这时突然又说，“谈到爱情，我还想起了一个有关爱情的小小测验。”
“什么测验？说来听听。”三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显然她的话激起了我们的好奇心。
“暂时保密。”紫嫣的微笑中带着一丝神秘，“不过，只要你们哪个猜对了我说出的一个谜语，我就告诉他。”
“这个主意太刺激了，而且新鲜。”我兴奋地说。
珍珍和张萍也说：“我们都蛮想猜你所出的谜语，你就快说吧。”
“那你们可要听好啦！”紫嫣端正了一下身子道，“‘重逢’打一字。”
“什么什么？”珍珍忙说，“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紫嫣含笑地愣了她一眼道：“‘重逢’打一字。‘重’是‘重阳’的‘重’，‘逢’是‘相逢’的‘逢’。听清楚了没有，珍珍小姐？”
“这回听懂了。”珍珍满意地点点头。
张萍已经在低着头认真地思索起来，她一边想，一边还用手指在凳上慢慢地拼画着。过了片刻，她便抬起头来道：“是不是‘跟从’的‘从’字？”
“真是好笑！”紫嫣说，“根据谜面意思来理解，‘重逢’不一定单单只有两个人才算重逢，说不定就是一大班人呢。”
“哦，”珍珍恍然大悟道，“那一定是‘众’了，表示有一大班人嘛。”
“‘重逢’也不一定非要一大班人，两个人也算是重逢。”紫嫣摇着道，“所以，不好意思，你猜的也不对。”
“会不会是‘观看’的‘观’字？”我试探着小声问。
“是啊。”紫嫣显得有点意外，“‘重逢’不就是又见到了的意思吗？把‘又见’两个字加起来就等于‘观’罗！”
“太好了！”珍珍高兴地为我鼓掌道，“紫嫣，志云既然猜对了，你就把你想起来的那个小小测验说出来给他听吧。”
“这个……”紫嫣犹豫了一下道，“好，这个爱情测验是这样的”
“姐，妈叫你呢，快回去吧。”门外有个微胖的小女孩忽然叫了她一声。
“噢，”紫嫣只抬头看了一眼，就急忙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我妹妹叫我来了，等以后有时间了再说给你们听吧。我得赶紧走了，免得我妈等我半天不回而责骂我。”
说着，她就出门去了。我呆呆地望着门外，半晌才转过头来。这一切都逃不过珍珍的眼睛。“怎么回事？”她抿着嘴说，“好像怪依依不舍的！”
“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红着脸，像个害羞的小姑娘做了错事而不肯承认一样地道，“我不过是在看外面的天气而已。你们看：雨已经停了，乌云也都散开了，可能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不要冒充天文学家了。”珍珍说，“还是坦白从宽的好！”
“坦白从宽，把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我说完傻呼呼地笑了起来。
她们也跟着笑了。
“哎，”张萍这时忽然说道，“志云，听说你对紫嫣蛮感兴趣，到底是真还是假呀？”
“岂止是感兴趣？简直是喜欢得不得了！”珍珍说着还具有挑逗性地丢给张萍一个眼神，这可把我气坏了。
“珍珍，”我警告她道，“不要再拿我开玩笑了。不然，你就会像童话里的那个坏女孩一样，每说一句话就会吐出一只蛤蟆来的。”
“哎呀，我好怕，我不要吐蛤蟆。”珍珍用她那双细小而又特别有神韵的眼睛盯着我笑道，“好了，玩笑归玩笑，现在说正经的。总之呢，紫嫣是一个好姑娘，志云你一定要加把劲。不管么样，我们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也不容易。只要能看到你们高兴，我也会更加高兴的。”
“废话少说吧！”一旁的张萍说，“其实我觉得像我们这样的年轻人呆在屋里真是浪费光阴，跟坐着等死没什么两样。要是有机会的话，我非得出去闯一闯不可。”
“你是不是喜欢劳动？”珍珍顺势说，“用不着出去闯，过两天我屋里栽秧，到时候少不了你。哦，记得我已经跟你讲过了，你看我这记性！志云，你也来吧？因为我已经约好了好多人在那天来帮我的忙，紫嫣是头一个跑不掉的。所以，你可以趁这个时机跟她多聊聊。”
“ＯＫ！”我毫不犹豫地微笑着答道。
插秧那天是个阴雨天，天空中一直都在飘落着些轻烟似的细雨，秧田的水面上因此而时隐时现着一些小圆圈。来珍珍家的人的确很多，自然少不了紫嫣、张萍等人，甚至连逸华和忠平也加入了其中。我们在田间不时地说笑着，相互间都显得特别轻松愉快。
紫嫣在秧角田里扯秧的时候，我便在一旁打着把伞为她遮住雨水。虽然她的人看上去有些弱不襟风，可她做起事来却是又快又好，大大出乎我的意料。珍珍隔我们不远，看着这副情景，她就向我开着玩笑道：“志云，你看过前几天播放的电视连续剧了没有？”
唉，这段时间我哪还有心事看这些东西？我摇了摇头。不过，我已看出她的笑中含有深意，想来一定还有什么后文，于是就反问她：“那个电视连续剧的片名叫什么？”
“相爱在雨季。”珍珍一说我就明白了，脸也随之变得绯红。再看看紫嫣，她根本就没有半点反应。她今天穿着一件比较旧了的圆领衬衣，白里泛着微黄，不过很干净，穿在她身上正合适，透出一股乡村姑娘的朴素美。下身是一条有着竖线条纹的黑色踩脚裤，裤管高高地卷着。
扯了一半的秧后，接着就要到田地里去插了。在插秧的时候，珍珍有意将我和紫嫣分到了一起。“志云，别小看了紫嫣，她插秧的速度也许会超过你的。”珍珍朝我眨着眼睛说。
“那正好比个高低。”我卷了卷袖口，心情愉快，一副磨拳擦掌的模样，同时对珍珍的话表示怀疑。
然而，等一趟秧插下来，尽管我累得气喘嘘嘘，却始终都追不上她，心下渐渐开始佩服了。就连一旁的张萍看见了，也不由得叹道：“紫嫣的秧插得好快！”
“岂止是好快？”落在后面的逸华伸直了腰说，“简直就是大快特快飞快，就像一条水蛇，一眨眼的功夫就把我们甩得远远的了。”
珍珍现在也顾不上捂着嘴了，她露着白白的暴牙高兴地笑道：“紫嫣长得这么美，应该要叫她‘美女蛇’才对。不过，你们可得小心了，听说美女蛇最会勾人魂魄的。”
“你胡说些什么呀？听起来阴森森的。”紫嫣满脸通红地道，“插秧比不上别个，就用这种手段来报复！现在，对你我只想说两个字。”
珍珍依旧是笑容满面地道：“你不说我也晓得，不就是‘小人’吗？不过，要没有我这个‘小人’做陪衬，哪显得你这个‘仙子’的美丽漂亮？”
“算了，我不跟你说了。”紫嫣摆摆手。
“紫嫣，你别得意。不要看我现在落在你后头，我是因为想到‘女士优先’，所以对你留了一手。要是我拿了实手，随时都可以超过你。”一直沉默不语的忠平此时开口说道。看来，忠平的脸皮如今也厚得可以，不像以前像小家碧玉般露出小儿女姿态了。他的两只袖口卷到了臂膀上，脸和胸部都沾上了泥浆。
“留了一只手？”紫嫣“噗哧”一笑，“我看你两只手都没空着呢！”
“连这个都不懂？”逸华插进来道，“他是个‘三只手’。”
“‘三只手’是什么？”珍珍故意问。
“连这个都不懂？”逸华接着道，“‘三只手’就是小偷。”
“那，小偷到底是做什么的？”我也跟着来凑热闹。
“连这个都不懂？”逸华又说，“小偷就是趁你不注意或是等你睡着了以后，端走你屋里的锅，偷走你屋里的彩电、冰箱、空调的那种人。”
“可惜，我屋里没有这些高档东西。”我说。
“连这个都不懂？”逸华“哈哈”大笑道，“真是老实人，我不过是打个比方而已。”
“那你懂不懂什么叫‘四脚朝天’？”忠平反问他。
逸华一下傻了眼道：“这个我不懂。”
“连这个都不懂？”忠平学着他的语调说，“只要我一脚下去，你不就四脚朝天了？”
“不过，小心我来个‘海底捞月’，反摔你一个‘狗吃屎’！”逸华一边说，一边做着手式，把大家都逗乐了。
也许，在欢快的气氛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晚，而珍珍田里的秧也全都插完了。我们一个个相互望着对方满身的泥浆，尽管显得有些疲倦，但心情却委实愉快，脸上挂满了笑容。
在珍珍家吃过晚饭，大家都赶着要回去了。我忽然记起了紫嫣那个有关爱情的小小测验，于是便要她此刻讲给我听。为了怕她拒绝，我还反复强调了“为人要守信用”这句话，看来这一招果然凑效，她终于点点头问我道：“假如你走到一个沙漠，途中你看见了一瓶牛奶、一瓶盐水和一瓶白开水，你会选择哪一种把它喝掉？”
我想了想，觉得盐水最解渴，于是就告诉她我选择盐水。
“喝完盐水后，你会不会带走瓶子？”她接着问。
我认为带一个瓶子或许会有派得上用场的地方，而且带在自己身上并不会造成什么负担，因此回答她：带走。
“你接着继续走，在途中”
“老是走来走去的做什么？不累呀？”我打断她的话。
“你听我说嘛！”紫嫣有点不耐烦地道，“在途中你又看到了一瓶牛奶、一瓶盐水和一瓶白开水，你会选择哪一种？”
“我还是会喝盐水，然后把瓶子带走。”我答道。
她微微笑了，又道：“你接着走，这时，你看见了一座院子，院子里有一间房子，请问你希望院门是开着的，还是闭着的？”
我考虑了一下道：“在沙漠中走了大半天，我肯定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当然希望院门是开着的，我好快一点进去。”
“那，房子呢？”紫嫣问。
“都统统地给我开着。”我有点蛮不讲理的样子。
“你希望里面有人吗？”
“当然希望有人。”我说。
“你希望她是一个陌生人，还是你的梦中情人？”
“那还用说，肯定是梦中情人。”我答道。
紫嫣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道：“好，测试的结果出来了：你的第一段恋情是苦涩的，你会永远将它保留；你的第二段恋情也是苦涩的，你同样也会将它保留。应该说，你是一个性格比较开放的人，心中总是充满了幻想。”
“可是，”我有点不解地说，“我并不是一个性格开放的人啊？相反，我觉得自己还蛮怕丑……”
“这个谁晓得？”紫嫣忽然板起脸来，“我对你根本就不怎么了解，你怕不怕丑我哪里晓得？”
说罢，她就走了。珍珍忽然轻轻来到我身边，神秘地对我说：“志云，好好加把劲，我觉得你有机会。”
“我要是屋里不太穷就好了。”我叹了一口气。
“告诉你：穷富不是问题，高矮不是距离，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呵呵！”
我微微笑了，望着漆黑的天，忽然发起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