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婆婆轻轻抬起那双枯黄如条藤修长的双手,轻轻摘下头顶上尖锐锋利同时精致到一丝一毫的圆角帽,裸露出盘在头上已经白花的头发,双手交错而握,本想再次掏出一根雪茄的手却堪堪停止,随即放下,从桌子上拿起圆形眼睛重新架在已经被坍缩的眼窝之内,盯着正在等待她下文的乌斯,看了眼他尖锐妖异的脸庞,张口道,“孩子,跟我来,有必要让你看一一下东西。”
随即起身,从旁边的办公桌旁拾起一根黑色的拐杖,走向前方,没有多想的乌斯,径直走过去,搀扶起羸弱的石榴婆婆,一起面对着眼前高耸顶入天花板且老旧古朴的书架,不过是一架没有丝毫出彩的普通书架,紧接着石榴婆婆从怀中抽出她那根陪伴了几十年从不离身的魔杖,在乌斯的搀扶下佝偻着身子,伴随着一阵繁琐低沉的咒语,赫然在面前的书架上竟然出现一个紫色旋转的六芒星图案,以一种极具傲娇的姿态平稳的逆时针旋转,如同一具神秘的浮雕周围竟然是乌斯如何也看不懂诡异的炼金象徵符号,映照的乌斯和石榴婆婆如同披上一层紫色的丝绸,熠熠生辉。
“不用担心,孩子,你的身份已经毋庸置疑,属于你父亲的东西同样也属于你,他寄存在这里的东西已经是最年久和古老的一批,我原本以为在有生之年不会让它们重现阳光,没想到你的出现成为最大的异数,其实我早该料到。”伴随着最后一阵低沉的呢喃声,面前紫色透露着繁琐的六芒星图案停止转动,不过多时,以六芒星为中心,背后的老旧古朴的书架进行了一些列令人眼花缭乱的分割与重组,当面前如同浮雕的六芒星和背后的书架消失,出现在乌斯面前的竟然是一架白色大理石切割的阶梯,通向未知的黑暗。
“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到可以教你,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暗炼金法术,没什么特殊,通过某种介质,例如你的魔杖,和辅助介质施予你的源泉,在拟写一部分杜鹃炼金徵符号,当然,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拟徵一些条星旗菊花或是更高级的象徵符号,这是一个杜鹃六芒星的点通术,其作用和效果不过是隐藏通道,你去霞多丽的话会有导师教你。”石榴婆婆停顿了下,从怀中拿出一个银色的怀表,继续道,“走吧,时间不早,你也要早点回去。”
不在做过多迟疑,乌斯搀扶着石榴婆婆,小心翼翼的登上石阶,走向黑暗中石阶的末端,散发着昏黄灯光的一栋窄门。
“有必要提醒的是,关于炼金术的大陆规则一直备受争议,它不同于奥术和魔法元素蜕变甚至是稀有禁咒那么简单,这期间牵扯复杂的政治关系,当然关乎权利的问题,严格意义上说,其实我研究的范围不包括炼金术,具体到书面语言是黑魔法,和亡灵魔法有不小的区别,却有非常微妙的制衡点,很重要的一条分界线便是傀儡和人偶。”
突然想到搀扶自己的年轻人同样执着与物种研究和炼金术,兴致大发决定考几个问题,恰巧离寄存密室还有点距离,不急不缓的张口道,“你知道傀儡和人偶区别在哪么?你的那本庞大的《物种谱》可是有交代的。”
“根据《物种谱》对于傀儡的定义,是指既定的已经死亡,灵魂包括稀有的双灵魂被囚禁或是彻底消弭的物种,注解1下面的拉丁文交代如果灵魂消弭的话,将不存在傀儡的可能性。他们决定被制成傀儡的规则等同于货币交易,简而言之就是出卖灵魂,但他们是心甘情愿,同时,注解2提醒,如果被制成傀儡将没有任何可能性的存在原有思想。”乌斯回忆到那本繁琐晦暗的《物种谱》有点头疼的说道。
“其实,傀儡的意义就像是世人接受的一样,并没有出格的地方,而人偶,则要复杂很多,着其中牵扯到黑暗炼金的核心部分,也就是一直以来被教廷视作异端同样也是判断的准则之一。”关于人偶在乌斯的脑海中是一片空白区域,其实一直以来盲目的研究遵循的规则和线条乌斯也不清不楚,几本已经被他翻烂的书籍对于人偶一直讳莫如深,这也是他为什么决定去霞多丽,很大程度上他想更深刻的了解。
其实乌斯不知道的是他现在研究是极度肤浅和无知的。
一阵咯咯苍老的笑声从身旁传过来,张口道,“孩子,成长需要代价,获取既有的知识我从来不认可,但也不排斥,这个世界有着庞大的秘密需要像我们这样的人去发掘,根据可笑的边际递减效率,就像面包对饥饿的刺激,金钱对欲望的刺激,我们学习的人永远是第二个人,你要做的是如何成为第一个,你愿意吃我嚼烂的黑面包么?呵呵”
著作等身一类浮夸的辞藻甚至是上位者挥毫的一笔金灿灿的正统币对于看透人性的“上帝左手”来说,如同一根从卡洛斯皇后区流传出的雪茄,香醇迷人之后却化为一堆烟云,带来的不是一时的舒缓和惬意,余味痛苦。
按道理来说,已经隐居帝国二线不在参与帝国学术界研究的石榴婆婆怎么也不可能和一个只有二十岁的年轻人谈论让教廷视作眼中钉和肉中刺的黑魔法和亡灵,甚至是傀儡和人偶,这样触犯禁忌的对象是被誉为“上帝左手”的石榴婆婆?更别提她曾经的身份是帝国首屈一指的黑魔法防御课程专家。
枪挑嫉恶如仇黑魔法的老妇人却在大陆一个令人始料未及的地方蛊惑年轻人?
石榴婆婆突然悄声说道,脚下的步伐却没有丝毫的停滞,面容严肃,酝酿了半分钟,缓缓道,“孩子,人偶的根本,同样也是黑暗炼金术被教廷视作异端魔法的原因之一,其实是塑造灵魂,同样也是教廷处以死刑被送上断头台显赫人物的重要原因之一。”
乌斯的脑海中突然如炸惊雷,眯着一双狭长的眸子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在瞳孔逐渐被放大的枯槁面容,和那双特征鲜明的小眼睛。
“孩子,这并不是一个曾经帝国的老学究给你的启蒙,也不是一个信仰纯正的老妇人很好的建议,不过是一个已经病入膏肓祈求晚年不在孤独的老人的忠告。孩子,希望你不要误入歧途。否则囚困你一辈子的将不仅仅是你身后那尊十二翼的枷锁。”
石榴婆婆那双隐藏在小眼镜背后的眼睛蔓延出一股子让人战栗的狠辣和阴冷。
乌斯步履僵硬,眼神空洞而没有生气,并不是看似威胁味道浓重的警告,而是塑造灵魂这样庞大的术语压的乌斯有点喘不过气,台阶之上的窄门也已经近在咫尺。
“好了,孩子,进来吧。”
不过是一间小型的密室,石榴婆婆从旁边的红色架子上取出一件盒子,转过身子,递到乌斯的手中,张口道,“我无法否认你父亲曾经作为大陆巅峰让人恐惧的魔法和奥术,就像无法释怀他曾经犯下的滔天罪孽一样,这里面是你父亲生前的一根魔杖和一只手套,还有一张让你衣食无忧的至尊卡,对于法杖以我的精神尚且探测出未知,而那只手套就不一样了,好了,东西我已经交在你手上,一起回去吧,我还是不习惯这间密室,有机会换掉它吧。”
重新坐在沙发上将盒子收尽袍子的乌斯看着石榴婆婆,已经重新换回那张丑陋人皮的乌斯隐蔽了锋芒,那张让帝国少女和贵族夫人们狂热的妖异面庞再度消失,轻轻摸了下鼻子张口道,“请原谅我之前的无礼和冒犯,同时也感谢您的提点,不管是否还能在这条道路上走的更远。”乌斯起身和石榴婆婆来了一个意义纯正的拥抱。
“没关系,孩子,我并不是个拥有纯正信仰和精神寄托的老人。”从怀里突然拿出一个灰色的袋子,抓起乌斯那双修长耀眼的手,放进去,不待乌斯张口,面容憔悴,感慨道,“我突然明白以前和我一起搭档的老伙计都有了传承衣钵的弟子,以前嗤之以鼻,先在才明白那些根本都是次要的,内心恐惧的竟然是从骨子里透露出的孤独,收下我的礼物,如果你想看到一个老太太还哭鼻子的话,尽管我们相处时间不长,也不是因为你的身份特殊,闲得无聊能够想起曾经帮你父亲保管了几十年物品的石榴婆婆。”
看着面前老人的惶惶不测,乌斯突然有种陪伴他一切走过暮年的荒唐想法。
已经打开房门即将要离去的乌斯突然听到石榴婆婆的苍老的声音,“能告诉我你从那副画中看到什么了么?”
乌斯摇了摇头。
老人张口道,“反过来看。”随即挥手示意离开。
出了大门的乌斯突然一阵毛骨悚然,原来那根本就不是一幅画,而是一副占星师手法怪异的肖像图,如果按照黄金分割的曲线将它倒过来,以鹅卵石和教堂背后的阳光为界限所构成的轮廓恰恰是石榴婆婆的侧面肖像画。
(这幅画的重点其实并不是看内容,而石榴婆婆这个人物对于以后有着极度重要的作用,她的身份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黑魔法防御课程专家,提醒一点她和黑暗宗教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