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七星三国 第一百一十九章 恩怨难解
夏侯惇望着眼前的山峰，不由泪如雨下，自古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此处正是他的好兄弟夏侯渊殒命之处——定军山。曹魏军从葭荫关出发已经数日了，当年的伤心之地近在眼前，只是他们并非来复仇，反而是援救当初给予他们耻辱的汉中军。念及于此，夏侯惇心如刀绞，却又无可奈何，因为身为曹魏军团的一员，他所肩负的使命是天下苍生、而并非一己恩怨。
漫步在军营之中，夏侯惇目中所见尽是枕戈待发的士兵，他们当中也有曾经从定军山上撤下的战士，如今又要义无反顾地冲过去，却毫无怨言。目睹那些熟悉的面孔、自信的神情，夏侯惇立觉胸中豪气大涌，他以能与这样的将士们并肩作战至今而感到自豪。
“耶耶，小乔给我来信了，来信了！”喧闹声来自天鹰子与罗瑞克的营帐，面对这位曾亦敌亦友的传奇人物，夏侯惇却晒然一笑。他很清楚，天鹰子也参与了那场令夏侯渊阵亡的大战，可是不知为何，他却无论如何也对这个小剑仙恨不起来，或许是因为他们曾生死与共、驰骋于官渡、讨伐过吕布，或许是因为那种孩童天真与英雄气概融为一体的侠骨柔情让他感慨。
出于好奇，夏侯惇站在营外聆听少许，只听天鹰子又嚷了起来：“哟，修罗鬼，貂婵还给你写信了，行啊你呀！”
罗瑞克憨厚的笑语随之传出：“没什么，只是朋友的问候，貂婵说等待我们的凯旋，大家还能开开心心共同庆祝胜利，小藤野还闹着要上战场，被她和小乔按住了！”
“什么？你信上真是这么写的？”不知为何，天鹰子话语中带出少许失望，“为什么跟我的一模一样？天呐，她们两个准是商量好共同写的，就不能各自来点儿新鲜的？”
夏侯惇无意再听小剑仙胡搅蛮缠般的抱怨，又转身向帅帐走去，他今天担负着巡视全营安危重任，可不敢马虎。为测试卫兵警惕性，他不走正前门，反而从帅帐后方绕过去，正如他所料，士兵竟然毫无察觉。就在夏侯惇转着他那唯一的眼珠，思索如何惩治这几个顾前不顾后的笨蛋时，却意外听到曹操似乎在与什么人谈话，只听曹操说：“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已经没有其它选择，也不容得我们再做任何改动！”
“但是孟德大人这样很危险，您如果有什么闪失，让我怎么交代？”
“请转告天乾，我心中有数，不必为我担心，只要……谁在外面偷听？”
曹操一声怒喝，惊动了守营卫兵，他们赶紧四下查探，才发现了夏侯惇，一时间不知所措。夏侯惇闷哼一声教训说：“你们知道我在这里站立多久了，如果我是刺客，是不是要等主公出了事，你们才会发现？”
卫兵们吓得个个拱手鞠躬，不敢多言。夏侯惇径直转到门口，撩帘进入，禀报说：“主公，我今夜负责营内安全，刚才为了试探卫兵，特意绕到帐后，惊扰了主公，请主公降罪！”
“哦，原来是元让，你职责所在，何罪之有，赶紧起来吧！”
夏侯惇谢恩起身，四下一看，却惊觉帅帐内居然只有曹操一人，并无其他人，那么曹操刚才又是在和谁说话。曹操见爱将神情有异，忙问：“元让，有什么不妥吗？”
“主公，请问您……您刚才是一个人在帐内吗？”
“当然了，现在是休息时间，我不是一个人在这里，难道还窝藏了美女不成。你如若不信，不妨搜搜，能给我搜出个美女，我重重有赏！”
曹操的玩笑夏侯惇可不敢应承，客气了两句便赶紧退出，但心中一片疑云顿时升起：究竟刚才主公在与谁对话？那人又怎么可能在片刻间离开帅帐？主公到底隐瞒了什么事？天乾是谁？什么事情容不得任何改动？种种疑问缠绕在夏侯惇的心头，却一时找不到任何答案。
第二天拂晓，大军出动，全力扑向定军山，山下敌营也是鼓声雷动，烟雾顿起，似乎还有些许火光。天鹰子忙说：“孟德，这里有古怪，不宜轻动，还是谨慎行事吧！”
曹操满不在乎地扬剑前行：“不用怕，两军相争勇者胜，山上的马家军已经被围多时，我们没有时间再犹豫了，不怕死的跟我冲啊！”
天鹰子一听得了，我别多说话了，有曹操这句话顶着，我再多废话一句，就是贪生怕死的胆小鬼！于是，曹军一鼓作气冲入西凉敌营，居然发现营中竟无一人，鼓声是吊起的山羊奋蹄击鼓，烟尘是被栓住的野马拼命挣扎，至于火光，那真是火光，远了没看清楚，到跟前才明白，这军营正在缓缓燃烧，曹军入营时遍目漫天火光，怪不得羊蹬蹄、马玩儿命。
曹操见状，二话不说，立即命令放马救羊灭火，好不容易才将马羊救出，把烈火熄灭。虽然人人经此折腾，已是筋疲力尽，却不敢停留，因为还不知被围多日的马家军究竟如何？所以他们又马不停蹄人不歇，纷纷往山上奔去。
不成想，刚到半山腰，就见赤盔红甲的军队往下冲，双方打了个照面，都停下脚步，楞在当场。因为双方都是持刀捉枪，大有厮杀之意，毕竟马家军曾与曹军大战，即便得知曹军已隐居汉中，还是无法相信对方会来援救自己。
曹操急忙来到前方，请出马岱，经一番解释，马岱才擦去头上冷汗：“幸亏我见山下火起，匆忙领军突围，在这里跟你们碰上，还有个解释的机会。如果你们冒冒失冲冲上来，那迎接你们的就是乱箭和滚石了！”
“行了，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咱们是上是下，各位说句话！”天鹰子不满建议。
马岱看清熟人模样，赶紧过来行礼，并如实相告：“山上已经是水尽粮绝，咱们还是赶紧下山去吧！兄弟们都渴坏了！”
曹操点头支持，可怜曹军救完火就爬山，又要叽里咕噜下山而去，真是累得够戗。所以当联军刚刚寻找到新的扎营地点，大部分曹军都一屁股坐到地上，说什么也不肯再起来。
军中猛将如张辽和徐晃，亲自动员精兵布防，才勉强布置好四方岗哨。马家军们得到了粮水救济，精神稍振，但毕竟是久困之师，曹操不忍劳动，让他们先行安歇。唯有马岱被请到帅帐，问询为什么西凉军会布下疑阵、烧毁行营，他们的军队又到哪里去了。马岱也是莫名其妙：“奇怪，昨天他们还攻山甚急，怎么今天就都跑了，我也正纳闷呢？”
“那你与他们交战多时，可知领军者是谁，又有多少本事？”
“哦，这个我清楚，那三个家伙到都是熟人，分别是梁兴、马玩与杨秋，不过我只与马玩交过手，这小子不知在哪里学的古怪招数，双手能凝聚出怪异光球，我的飞沙箭根本无法抵御，而且光球所至，我的将士都像被吸走了魂魄，只能倒地任人宰割，我不敢再战，匆忙回到山上死守。”
听说区区一个马玩都如此厉害，又联想到李堪与侯选，众将帅人人心中郁闷，不知其他两人到底还有多么厉害的武功……
突然间，响亮的号角声传入大帐，马岱吓得立即站起：“不好，这是西凉军的进攻信号，他们杀来了，杀来了！”
“不要慌，出营迎敌！”曹操说着就往外走，但卫兵一撩帘，却见帐外漫天飞舞着绿叶，可附近明明没有任何树木，这叶子是从哪里来的。
“不好，大家小心，全部后退！”天鹰子赶忙提醒，当将帅们刚刚后移，就见飞叶猛然加速，划破了卫兵们的咽喉，又如同具备生命的刺客，一股脑飞入大帐数十片。
罗瑞克毫不犹豫地发动了魔法波，将所有叶片点燃，虽然叶子杀手们依然挣扎着冲向曹操，却最终还是化为灰烬而去。天鹰子此刻想到了徐盛飞草鞭的绝技，但飞草威力与这杀叶相比，真是天渊之别，何况敌人似乎能远距离遥控这些叶子。
帅帐四周发出响亮的撕裂射声，是叶子正极力撕毁破坏着大帐。张辽赶紧持刀向前，大吼着：“主公，跟我走，我为你开路！”
只见劈空刀四处挥舞，凌厉刀气立即将不知好歹的叶子粉碎，罗瑞克紧跟其后，将周围企图补位的叶片尽数焚毁，曹操等人跟在两人身后，一路前奔，见部下已经纷纷与怪异叶子搏斗，赶紧四下招呼。
好在曹军与马家军战斗力不弱，察觉及时，而且他们训练有素、组织性非凡，一听主公或者主将声音，便自发围拢来，盾牌手在外掩护，弓箭手点火燃烧。普通骑兵的坐骑已被杀害，但虎豹骑的宝马们身经百战，居然能在充溢杀气的叶雨中穿梭过来，再经与主人人马合一，加入到主力战团不在话下。虎贲营的幻虎也是大显身份，周身劲道变化的虎躯不但没有被飞叶伤及，反而将叶子震碎，不仅自己脱离险境，更救出不少兄弟。
曹操指挥尚有十万之众的将士们在漫天叶雨中狂奔，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填补他的岗位，保护着将帅与战友。只是这夺命飞叶无边无际，不知从哪里连绵不断飞来，张辽的刀气再猛，罗瑞克的火焰再烈，也斩之不完，烧之不绝。
在奔跑了大约一个时辰后，络绎不绝的飞叶竟渐渐远去，如同冲入麦田饱餐的蝗虫们满意而归。正当曹操稍觉安慰时，忽然曹洪飞速策马挡在曹操前方，并回头大喊：“大哥，危险！”
话刚说完，只听噗声异响，曹洪胸口及后背竟然鲜血迸发，立时落马，曹操惊怒中赶紧下马扶起族弟。这时他瞥见，一根几乎肉眼难以察觉的黑绳猛然从曹洪体内拽出。类似的攻击接连不断，有不少前方护卫的虎豹骑与虎士都惨遭毒手，本来守卫两侧与后翼的盾牌兵赶紧自发过来一部分，守御住前方，才阻止悲剧继续上演。
“子廉，你怎么这样傻，这样傻啊！”曹操久经沙场，一见曹洪伤势，便知已经没救，他已经失去了太多的战友，在这个魔阵时空中，郭嘉、夏侯渊、臧霸、高览、程昱、荀攸、荀彧、华佗都先后离他而去，甚至连自己的儿子曹丕、曹植都被贾诩斩杀，没想到今天又轮到了曹洪。
曹洪沁出鲜血的嘴角露出微笑：“大哥……天下……可……无洪……不可……无……兄……”
兄字刚至，曹洪便永远闭上了眼睛，从后军赶来的曹仁见弟弟阵亡，他顿感天昏地转，幸好身边徐晃将他扶住。曹仁清醒过来，冷不防发出一声怒吼，竟然大步流星向前冲去。曹操忙喊：“公明，快救他回来！”
但曹仁实在冲得太快，以至于前方盾兵慌忙为训练他们的大将让路，不敢阻挡。那曹仁冲出盾阵，立即变化出巨盾挡住前方，怒喝声中飞步前冲，奔向渐渐现出人影的黄甲西凉军。
一轮利箭射来，但是都无法穿透那以内劲化成的大盾，曹仁正听声辨音，继续冲锋，忽觉不妙，慌忙侧脸，但一根破盾而来的黑绳还是在他脸上留下一道划痕。曹仁经此一吓，慌忙止步，那比刚才更显粗大的黑绳又瞬间飞回。
曹仁惊愕间，试探前望，只见十几道黑绳闪电般袭来，而他已经避无可避，盾牌也似乎不是这魔绳的对手。关键时刻，只见光芒一闪，黑绳尽断，曹仁回头一望，原来是徐晃赶到，如意斧变化出飞斧，居然一招就划断了所有黑绳。
但徐晃也不敢与发绳者继续较劲，趁对方还摸不清虚实之际，赶紧拽起曹仁后撤，又不停以飞斧拨落乱箭，勉强撤回盾阵中。马岱眼见此景，不由感慨说：“如果庞德庞令明在此，以他满身刀具，或许能破此绳。对了，曹大人，我那庞兄弟怎么没跟你来？”
马岱的问题仿佛提醒了曹操，他忍痛答道：“令明，令明另有要务。弟兄们，咱们还没有输，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只要我们坚持下去，所有的牺牲都不会白费！如果你们还相信我，千万不可胆怯，千万不可认输，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回应曹操的是墨盔黑甲的将士们齐声发出的“杀”声，足以震天撼地、充满自信的怒吼。也让来自西凉的马家军顿有所感，马岱也忍不住下令动员：“弟兄们，真正的西凉勇士不在那边，而在这里，不要输给魏军的弟兄，拿出西凉人的豪气，把背叛我们的叛徒全部打垮！”
又是一阵雄浑有力的“杀”声，让本来已占尽上风的对面西凉兵们不由略感胆寒。因为他们实在太清楚马家军的实力，近年来，更多不满韩遂统治的战士纷纷远离西凉，投奔到汉中马超麾下，进一步充实了马家军的实力，面对如此强敌，这些非主流的西凉兵根本就不敢对真正的西凉勇士下手，这也是他们在定军山始终不敢强攻的真实原因。
散乱的西凉骑兵中缓缓出现三员小将，中间一人面沉似水，却忽然仰天大笑：“曹操、马岱，你们别在顽抗了。你们可知中了我家主公之计？我们故意撤开，就是要让你们马家军从易守难攻的定军山上撤下，再将你们两军全部消灭在平地。我马玩不妨告诉你们，我家主公早已率领大军去攻打葭荫关了，此刻想必已经得手，你们的后路断了，乖乖投降吧！”
听了马玩的话，联军将士不由面面相觑，如果情况真是如此，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天鹰子更是忧心忡忡，但他望向曹操时，却发现对方的眼神中除了少许哀伤，更多的是愤怒与镇定，这时曹孟德的一句小声嘀咕传入了小剑仙的耳朵，让他更觉惊异，那句话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正中了圈套的是你们，我一定要让这些贼子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