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七星三国 第三十三章 虚实难辨
狰狞怪笑让刚刚进入密林的天鹰子等人暗暗心惊,听声音,这“巨门”许贡功力不浅,他怎么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幸运的是,对方也只有在林外吼叫的本领,却不敢踏入这密林一步。
既来之,则安之,众人围坐在于吉身旁,讨论思索着出林方法。一直沉默无语的鲁肃突然冒出与突围主题无关的非主流问题:“于吉道长,请问是你主张乡亲们喝符水,不看医生的吗?”
于吉满脸惊愕之色:“这话怎么说,我用符水治病,是因为很多乡亲没钱看医生,所以我本着悲天悯人的天道,施法救人。但凡他们有能力去看病,我绝对鼓励他们去啊!”
青云皱皱眉问:“你一直都是这样吗?”
于吉不由发出苦笑:“这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我被困在这里,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还能再去救治别人?”
青云与鲁肃瞬间交换眼神,他们心知肚明,看来此山附近如此混乱的场景,都是飞云子,也就是“巨门”许贡一手制造出来的,所以才有那么多歪理邪说蛊惑人心!
天鹰子没心思去考虑这些问题,对他来说,当务之急,他的问题往往开门见山,直入关键:“我说于吉,那个……厕所在哪?我快憋不住了!”
“啊?……那个,你自己找个下风处随便吧!”于吉实在没想到传说中的救世主也这么三俗,随便敷衍了一下,与天鹰子同来的伙伴暗自羞愧,一时之间,跟天鹰子断交的心都曾经一闪而过。
不知过了多久,小剑仙整理好衣衫,若无其事、大大咧咧地返回,边走边嚷:“我说于吉,你看起来本事也不小,怎么会被一个区区巨门围住?我跟他也交过手,除了躲起来,暗下毒手伤人,也没什么厉害的!”
于吉叹了口气:“那是空间灵法,这巨门可以创造一个小空间,将自己隐藏在里边,他能看得见你,你却看不见他,只要他不出手,你也伤不了他!我被他追杀得筋疲力尽,又奈何他不得,这才出此下策,躲在密林结界里寻找机会啊!”
左慈闻听,若有所思:“这个人确实麻烦,不过也并非无懈可击,咱们不妨这样,这样……”
随着夜幕降临,密林中突然冲出八道人影,急火火向外突围。密林外本来寂静无声的后山,刹那间异变顿生,巨石后、乱丛中、草堆里、悬崖下,钻出一百多个树妖,将八人紧紧围住。
飞云子大笑走出:“呵呵呵,于吉,怎么来了新朋友,就想扔下我这个老朋友,一走了之吗?你……你们……怎么回事?”
原来,八道身影在月光下逐渐清晰,除了天鹰子、罗瑞克、青云、左慈,剩下四人都是于吉。
趁飞云子愣神之际,青云猛地喷出一口烈酒,左慈手中光芒大放,区区一口酒,竟转瞬化为弥漫后山的浓雾,不,应该说是酒雾!雾气一起,冲出密林者立刻全部在飞云子眼前消失,这无疑是一个危险的信号,素来喜欢暗中伤人的巨门,怎能容忍敌暗我明?他慌忙故技重施,再度躲入自保空间中,并厉声高喊:“不要放走了他们,给我杀,给我把他们全杀了!”
妖魔们的应答并没有随之响起,只见剑光连连,火焰飞蹿,木妖凄厉惨叫此起彼伏,听得飞云子胆战心惊。迷雾渐渐散去,唯有酒味残留在空气中,满地都是残枝断木,听脚步,八人已分为四路远遁。飞云子二话不说,任选一路,飞速追去,虽然他的脚力不行,但是自己一手打造的空间,不仅与外面世界平行共存,而且空间中迈一步,胜过外面人迈十步,这也是他行动诡异迅速的主要原因。
首先被追上的是青云护着的于吉,他大步赶超对方前路,可笑这两人不知强敌已在前方,还频频回头张望。飞云子见对方近在眼前,手中匕首立时捅出,但又立时缩回,因为他忽然看见这个于吉本身抽出一把宝剑,如果不是他收手快,只怕连匕首带手腕就都交代了。
飞云子很清楚于吉并不擅长剑术,又联想到左慈的幻术,再见眼前人拔剑后娴熟精炼的架势,马上猜出此人应该是四侠之一。
心知不妙的飞云子立即掉转方向,凭直觉追向另一路由左慈守护的于吉。没多久,两个目标又被他轻易追上。这次学乖的飞云子,在空间中自行制造出弩箭,瞄准这位于吉嫌疑人二号,扳机一扣,快箭破空而出,射向对方。只见又是剑光大作,短箭被截为两段。飞云子明白,又遇到一个假于吉、真剑侠。
好一个飞云子,疾行奔跃,很快又赶上了罗瑞克那一路。这次他依样画葫芦,又发弩箭,不成想,箭刚发出,魔法师就已然察觉,一道魔法波形成的赤炎闪电般从被打开的空间缝隙中钻入,点燃了飞云子的道袍,这正是在空间中发暗器、弩箭的缺陷,由于空间并不隔音,又需要提前打开缝隙,一旦遇到高手,很容易被对方发现破绽、乘虚而入。空间主人又打滚又翻身又施展法术,好不容易才熄灭了火焰,再以神眼外望,这位于吉手中也多了把宝剑,看来又是个假于吉。
飞云子不由心想,会不会四个于吉都非真实,这根本就是调虎离山之计,以方便真正的于吉乘机溜走?他急忙以神通感应,密林处却似乎再无动静,飞云子想了想,以传音术又调集数百木妖困住密林,这才继续追踪天鹰子护卫的最后一个于吉。
对天鹰子,飞云子难免有几分顾忌,如果说罗瑞克可以霎时寻找到缝隙所在,发动攻击,那么小剑仙更是易如反掌。何况天鹰子的化合能量足以让每一位七星谈之色变,如何才能在这位棘手的救世主完全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试探出四号于吉的真伪呢?飞云子边苦思冥想,边紧紧跟随,却不敢贸然下手。
不知走了多远,天鹰子与于吉终于停下脚步,于吉见不远处有一片湖泊,口干舌燥的他请求“保镖”让他喝口水,小剑仙虽然有些不情愿,唯恐巨门追上,但又不忍令于吉失望,只得应允。于吉迫不及待奔到湖边,手捧湖水贪婪吞咽,而天鹰子则背对湖水,手持降魔剑紧张戒备。
见此情景,飞云子愈发肯定自己的判断,他通过空间,站立在湖水之上,只顾鲸吞湖水的于吉,根本没有发觉死亡使者距离自己不过半米之遥……
碧绿匕首快疾无比地杀出,眼看就要穿透于吉头颅,飞云子嘴角已露出得意微笑。然而,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飞云子只觉手腕被紧紧扣住,随之一股强力向前一扯,他便不由自主飞出空间,后背重重与大地碰撞。耳边又听闻一声:“剑!”胸膛即刻随之一凉,剧痛中,他挣扎张望,只见胸口上正插着降魔剑,剑刃处血流如涌,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渐渐虚空无物……
将飞云子拽出空间的于吉现出原形,原来他才是真正的天鹰子,小剑仙看来不仅武艺精湛、道术高深,演技也是一流,如果他不是长期在深山中随师傅修炼,也许早就融入俗世,拿个金鸡、百花乃至奥斯卡奖。
至于那位最佳配角——假天鹰子,也露出真实面目,竟是四侠之首的伯仁。这一切,都是左慈的计划,其他三路,都是剑仙假扮于吉,唯有这一路,武艺最高强的天鹰子自扮被追杀者,目的就是要等待飞云子出手,将他拽出空间,再由伯仁飞剑将其了断。至于如何捕捉敌人到来的时机,那就靠天鹰子时灵时不灵的直觉了……
随着飞云子的殒命,密林外的木妖们几乎同时化为碎木,而鲁肃与于吉也缓缓走出,于吉回身一摆手,树林边凭空消失,化为一片乱石。其他各路英豪陆续返回此处,天鹰子与伯仁最后出现在众人视野中,小剑仙双眼含泪,这不是悲伤的泪水,而是百感交集的泪水,进入魔阵幻界已经好几年了,他终于杀死了一名七星成员,而且还是杀害南华的巨门,又怎能不让他心有所触、泪淌如溪呢?
接下来又是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鲁肃再踏上重返吴郡的归途,因为于吉实在太虚弱了,需要及时调养,而且飞云子造成的负面影响,也要这位正牌于吉去一一纠正。所谓圣山附近军民得知真相,个个愤慨,也深恨自己误信邪妖,但对于吉的崇拜却只增不减,愈加狂热。
终于,于吉正式前往吴郡,准备为孙策驱毒。离吴郡还有数里之远,天鹰子就见一路人马大张旗鼓出迎,为首者便是江东军二号人物周瑜周公瑾,他身后还跟着孙权、孙仁两兄妹,足见他们对于吉的重视。
安排好于吉,众人不敢打扰散仙休息,尽数告退,各归各家。天鹰子和罗瑞克却被周瑜请去,还是当初那间屋子,还是天鹰子、罗瑞克、周瑜、孙权。四人坐定,身为主人的周瑜迟疑半天才缓缓说:“北方传来情报,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天鹰子、罗瑞克,二位要先听哪个?”
天鹰子心中猛沉,他与罗瑞克对望一眼,才结结巴巴地说:“坏……坏消息是什么?”
“你的一位朋友……典韦……被七星中的文曲杀害了……”
周瑜断断续续的答案,让本应料到典韦之死的天鹰子,一时之间却茫然不知所从,与典韦并肩作战的岁月已深深刻在他心中,令他还是无法接受耳边听到的噩耗。
罗瑞克不忍见好友被悲伤缠绕,急忙插话问:“好消息又是什么?”
这回是孙权代答:“典韦是与文曲同归于尽的,原来文曲是自董卓死后隐藏在西凉军残部中的李儒。他劝说西凉军李傕、郭汜、张济、杨奉各部合兵,且里应外合,趁曹操出兵宛城平乱发动夜袭。杨奉当时假装屈从曹操,却在曹操晚饭中暗下毒药,没想到典韦为曹操试餐,先中了毒,曹操才躲过一难。但随后西凉军大举进攻,典韦不顾毒性未解,挡住辕门,守护曹操,‘文曲’李儒见辕门久攻不下,亲自出手。危急关头,西凉军中的徐晃与贾诩被典韦所感动,弃暗投明夹攻文曲,最终文曲寡不敌众,被典韦‘万戟虎’所杀,但典韦也身中寒气牺牲。曹操在徐晃、贾诩及其他曹军将领掩护下逃出险地,随后立即组织人马反击,大破西凉军,将李傕、郭汜、张济、杨奉全部斩杀,算是为典韦报了仇。典韦……死得是有价值的!”
周瑜见天鹰子依然沉寂在伤痛中不能自拔,安慰说:“天鹰子,虽然失去了典韦,但现在七星之中巨门、文曲皆亡,也算是得足偿失啊!现在紫微和其余五星还在,我们要走的路还有很长……”
周公瑾还要再多说两句,忽然有人匆匆向这里跑来,嘴里还嚷着:“不好了,不好了!”
周瑜皱皱眉,呵斥说:“子明,你已入我门下,怎么还是学不会镇定,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要如此慌张?”
“禀报大都督,是兴霸和公绩又要决斗了,还私自立下生死状,我和子义劝不住啊!”
孙权与周瑜闻讯当即站起,向两位客人告个罪,就要离去!天鹰子忽然喊了句:“等等!小子,你字子明,是不是叫吕蒙?”
那周瑜门生一愣:“大侠如何知道我?”
“因为我确实知道你,跟着公瑾好好学,你行,你不是一般人儿。”接着,天鹰子不顾吕蒙惊疑眼神,又转问周瑜,“甘宁投奔江东了?”
周瑜点点头:“没错,甘兴霸为荆州立下大功,却被黄祖杀了他所有兄弟,还要寻衅迫害。他激愤之下,投奔我江东,我、仲谋(孙权)与伯符(孙策)商议后,决定既往不咎,收下他,让他将功赎罪,是公绩,也就是凌操将军的儿子凌统,难以忘记杀父之仇,兴霸又不觉得自己没错,两个人因此势同水火,唉,这不又打起来了吗?要不然咱们边走边说吧!”
天鹰子一改刚才悲伤之情,代以凝重神色,招呼上罗瑞克,随周瑜一同走去。他刚刚想起,孙策受伤、于吉来吴郡、凌操阵亡、甘宁投江东,按照三国演义剧情,应该是发生在几年之后。典韦被杀,也不该是与文曲或者西凉军余部有关,而是被宛城军阀张绣指使部下胡车儿所为。而且这个吕蒙吕子明,他是后来击败关羽的重要东吴将领,如此之早出现在周瑜门下,也未免太匪夷所思。如今,一切事态发展,都已与三国演义差别甚大,说明魔阵时空的发展已经不能像紫微预想得一样,变数已现,难道所谓大劫命运还不能被改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