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杀手醒来
这是一处偏僻之地，有着一片简陋的茅舍，住着几户穷苦的人家。
不知过了多久，水无情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醒来后惊异的发现身上的伤口已被包扎好了。不过，那些伤口此时仍然在隐隐作痛……
一丝微弱的阳光从窗口透入，水无情知道自己正置身于一间简陋的茅舍中。这间泛出隐隐潮腐之气的茅舍中不但光线不足，而且没有半点像样的家具，屋顶、土墙、泥地的颜色全都是灰暗的，只有烂桌一张，破椅一把，就连水无情躺着的床也是用几块旧木板搭起的。以往住在这间茅舍中的人，也许不是穷酸就是乞丐。
视线朦胧中，水无情看到了一个晃动的人影。
“这……这是哪里……”他挣扎着想要坐起，但却感到浑身乏力。
“别动，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好好休息。”一个窈窕的身影走到床边，轻轻地将他按住。
银铃般悦耳的语声听着有些熟悉，水无情睁大眼睛，看清了眼前之人。那人正是先前被自己劫持过的叶莹雪。
水无情低低地道：“是你，救了我？”
叶莹雪沉缓地道：“我不懂医术，我只是把你背到了这里，是周围几家好心的百姓到镇上请了一个大夫给你包扎的。”
沉默了一会儿，水无情沙哑地道：“像我这样一个被世人憎恨，并看作是坏人的杀手，你为什么不任我死去？为什么还要救我？”
叶莹雪细声道：“在这个世上，人分为很多种，坏人之中也有好人。”
水无情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坏人中的好人了？”
叶莹雪点点头道：“是的，我是这么认为的。”
水无情自嘲地一笑道：“在江湖上行走了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是好人。小姑娘，你现在救了我，也许日后便会后悔当初救了一个你本不该救的人。”
叶莹雪声低语重地道：“我看人，看的是心，只凭这点我便做不出那后悔之事。那一晚在邵伯湖边，你和冷云哥哥的谈话，我都听到了，你虽然是杀手，但却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水无情冷哼一声道：“你把我形容得太好了，杀手可不像你说得那么好。”
叶莹雪道：“那杀手又是什么样的呢？”
水无情淡漠地道：“这些，你还是少知道的好。因为你完全不了解我们这种人，世间的事是是非非，局外人是无法了解的，有的时候，就连局内人也不一定明白。”
叶莹雪闻言，不再追问。她一转话题道：“你的身体是铁打的么？给你包扎的大夫看过你的身体后，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因为你身上大大小小、一道道的伤痕实在是太多了，这些伤痕都是以往厮杀中留下的么？”
水无情反问道：“你很好奇？”
叶莹雪毫不隐瞒地道：“是的，我很惊异你生命力的顽强非一般人能比。就拿这一次来说吧，流了那么多的血，换作普通人早就死了，而你却可以在这种情况下活过来，这简直是奇迹……”
水无情冷然无语，在江湖上闯荡的人，哪一个身上又不是伤痕累累的呢？每天在刀刃剑锋上生活，又怎能保证不受伤？不流血？流血受伤对于这些江湖客们来说实在是太常见了，江湖上那些铁骨铮铮的男儿们天生就属于一种异类，他们向来就有一种极其旺盛的生命力和一种异常强韧的意志，就是靠着这些，他们才能闯过许多的危难和艰险。
水无情知道冷云现在和他一样，也在痛楚中挣扎，生死间徘徊。但可以肯定的是冷云绝不会死，想到这里他感到心中一阵宽慰。
半晌，他突然道：“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叶莹雪道：“大概有两天两夜。”
“两天两夜？”水无情苦笑了一下，随后，自言自语道：“看样子，我的伤势离复原还需要一段时间。”
“我可以在这里照顾你，真到你痊愈为止。”叶莹雪道。
“我并不需要任何人照顾，或许一会儿我就会离开这里。”水无情说着便强行挣扎着想要起来。但是，却被叶莹雪那双白嫩的玉手再次按住。
叶莹雪急怒地道：“你这人怎么回事？不要命了么？伤口的血刚刚止住，你还想让它再次撕裂么？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自己照顾不了自己，因此，身边是离不开人的。此时此刻，由不得你逞强，你现在不是杀手，不是剑客，只是一个病人而已。我既然当初没有放弃你，就一定要让你康复，不要让我的努力白费好么？”
明亮又纯洁的眼眸中放射出恳切而真挚的目光，那目光似乎有种特殊的力量，被她眼中的那种目光照射着，就连水无情这般冷硬倔强的男人，也居然无法说出一句拒绝的话。
于是，水无情不再挣扎，静静地仿佛一个听话的小孩子一样躺在床上，再也不乱动了。然而，他的心中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伤感与空茫。
看到水无情平静下来，叶莹雪会心地笑了：“这才对嘛，你现在什么也不要想，最重要的是让身体早日复原。我知道有许多事情在等待着你，但那也需要一个健康的你去处理，你说是么？好啦，你好好的休息吧，我现在要到旁边那位大婶家帮忙做饭去啦，这两天多亏这几家农舍的人帮助……”
说罢，她将水无情身上滑落的被单重新盖好。随后，轻笑着从屋中走了出去，脸上一片欣悦之色。
手中抓着被单，水无情望着叶莹雪的背影，脸上蓦然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感动。
从十四岁加入‘血阴教’成为杀人的杀手直到今天，水无情所经历的只有暴力、血腥、阴险、诡诈、这些人间最为丑恶和残酷的一面。他的生活简单而单调，不是杀人就是被杀，生命的结束是那么的轻易，而人的心又是那么的冷漠和残忍，一天天犹如活在炼狱之中……
然而，令水无情没有想到的是，从死亡边缘将他拉回来的，竟然是一个曾经被自己当作人质的女孩。女孩的不计前嫌，纯稚善良，以及对他无私的关照与呵护，使得他那早已冷却而麻木的心，此时又重新泛起了一丝涟漪。他喜欢女孩那天真无邪的眼神，当被那眼神注视的时候，这个常年生活在只有孤独和杀戮世界中的男人，竟会不由自主的产生出自己不是一个杀手，而是一个正常人的念头。
是的，在水无情二十几年的生命中，很少感受过被人关爱是什么样的滋味，而叶莹雪却给了他这些心灵上难以得到的东西。
他望着屋顶，一遍遍在心中自问：“难道这是天意？为什么在我重伤垂死之际，这个女孩会在我身边？为什么她不任我死去，反而救我？为什么当她那天真无邪的目光注视到我的时候，我的心中会产生无比温暖的感觉而杀意全无？难道这一切都是冥冥中早已安排好的么？”
思忖中，他猛然感到一阵阵的困顿和眩晕，于是，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天，两天……
水无情的伤势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复原之途迈进。他本身有着极强的身体素质，再加上叶莹雪精心照料，以及周围好心百姓的热心帮助，康复的情形自然事半功倍。一段日子之后，他已经能下地了。
为了能使他尽快痊愈，每一天的清晨，叶莹雪都主动的陪他到郊外行走，虽然水无情还是那么冷漠寡言。
这一天，清晨仍旧艳阳高照，与平日毫无任何不同，叶莹雪依旧陪着水无情去不远的郊外行走。但不知为什么，她的右眼却一直跳个不停。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意思就是当左眼皮跳动的时候，预示着要有钱财的到来，而右眼皮跳动的时候，则预示着要有灾祸降临。当然，这只是迷信和传说，有的人信，有的人则不信。
早饭的时候，叶莹雪和水无情已经慢慢往回走了。就在他们行至距离那片茅舍不远处时，眼前却出现了一幕令人触目惊心的情景！
只见十几个陌生人在茅舍前站立着，阳光下看得很清楚，这些人的面容一个比一个凶恶，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杀人的利刃，从他们那极其慑人的气势上便可以猜出一、二，这些人极有可能是附近的山贼。
几户穷苦的百姓全都被捆绑着置于一旁，一个个面带惧色，最为醒目的是茅舍前的三棵大树上分别绑着三个人。
三人中，那男的约五旬上下，旁边的老妇和他年纪相仿，二人皆是怒目切齿，一脸焦急之色，哀伤地望着离他们不远的另一棵大树上绑着的一个少女。那少女半裸着身体，一身衣裤已被撕裂扯烂，里面浅红色的内衣隐隐露出，肌肤晶莹滑腻，其白似雪，姣好的面容此刻已成灰白之色。
少女的身边站着两个身宽腰阔，神色凶戾的男子。看得出，他们是这伙人的首领。
其中一个独眼龙阴笑道：“好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妞，嘿嘿，今天看来要好好的快活一番了。”
另一个刀疤脸也看得流口水：“这妞不但漂亮，而且干净，比起‘怡红院’那些烂货们不知要强上多少倍。”说罢，他的手便摸向少女的胸部……
那老妇凄惨地哀求道：“求求你们，不要伤害我女儿，求求你们了……”
然而，这微弱的乞求又怎能令这些丧心病狂的恶人住手呢？
那老者目眶欲裂地骂道：“畜生！畜生！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这般的禽兽不如，就不怕遭天谴么？”
刀疤脸闻言一声狂笑，两记耳光狠狠地抽在了这对老夫妇的脸上：“你们这两个老不死的，竟敢咒骂本大爷，好啊，那你们就睁大老眼，亲眼看着我们兄弟是如何让你们的女儿欲生欲死的吧！”
说罢，二人淫笑着扒着那少女身上仅剩的衣物……
可怜的少女此时已是惊恐不已，浑身抖如筛糠，早已说不出一句话来……
“天杀的！畜生！”老夫妇愤不欲生地怒骂着，望着女儿眼中那乞求的目光，他们的内心简直就像被油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