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侠者有亲 同门亦争
“我一直以为那是你临时雇来的船家。”石神秀颇为感慨的说:“没想到,你们竟认识。”
沈均也颇为感慨,以前他每一次行动都和郑伯一前一后,互相照应、合作无间。可是这一次,身边却换了人,换成三弟石神秀。郑伯本也要来的,但他不同意,他说——“一者事小,不必劳动。二者身边有三弟照应,无须过虑。”郑伯没有争辩,只是黯然无语。
郑伯将他们送到地方后,便返回了。可是沈均明白,自己不动声色的关照,已使得这个老人倍感沧桑——毕竟岁月不饶人啊。
“我们是认识。”沈均心不在焉的说。
“他叫你公子。”石神秀颇觉有趣的道:“那么,他便是你的仆人了!”
沈均听了这话忽然停下奔跑的脚步,目注石神秀,十分认真。
这使得石神秀也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王君玉也好奇的回过头来看这一对兄弟,然后她就听见沈均对石神秀认真的说了一句话——“你错了。他不是我的仆人,而是我的亲人。”
沈均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认真、很严肃、也很郑重。这使得石神秀深感后悔,后悔自己的轻慢。同时也很庆幸,庆幸能结交这样一位重情重义的大哥。
在一旁的王君玉听了这句话,想起自己年迈的父亲,鼻子竟不由得一酸,眼眶里又盈起泪花来。
“走吧。”沈均说这话的时候,三人如三只燕子一般,穿向丛林深处。
离巍然雄峙的“神枪会馆”还有百来丈,便已听得刀兵相击的厮杀声。隐隐约约还听得见这样一组特别的对话:“你不要逼我。”——说这话的人声音雄壮,显然是个长得高大威猛的汉子。
“不是我逼你的,是你在逼我。”——说这话的人声音清亮而不乏傲气,想必是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
汉子:“师妹,放下吧。同我一起效忠于升龙阁,有何不好?!”
女子:“叛主求荣的事,我做不来。”
汉子:“你还是那么倔,当日下山,师父叫我好生看顾你。你却怎的就执迷不悟、不听劝呢!”
女子:“师父教育,要我们秉执正道、仗义为人。你却欺师背祖、为虎作伥。叫我怎么听你!”
汉子:“欺师背祖也好,为虎作伥也罢。可是,师妹,我是真的关心你啊!”
女子:“你若真的关心我,那就放下凶器、弃暗投明吧。我一定会替你说情,求王会主从轻发落的。”
汉子大笑:“王会主?从轻发落?只怕他现在已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女子愤然道:“都是你伪装好人、甘当走狗谎报的好消息!!!!”
汉子:“我没有谎报消息,升龙阁确实已动兵往这边攻来。枪会也是探得这一情况属实,才发兵去潮王寨抗击的。我只是没有应约去助战罢了。”
女子:“你不应约助战,却反而带兵来攻打我们。其恶更甚。”
汉子大笑道:“这就是谭门主的高明之处了。他用调虎离山计将神枪会的重兵调走。再让我这支表面上是你们同盟军,实际却效忠于升龙阁的人马以实击虚,直捣你们大本营。哈哈,其中高明处,令你吃惊吧!你也不要急着说谁恶谁好,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成功的,又怎会是恶的呢!哈哈。”
——听到这儿,沈均三人已飞掠而至。令三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两人对话间没有什么滞碍,可是都已身负重伤。
那个果然长得十分威猛高大的汉子,正是云蔚塔塔主习良。他左大腿上裂了一道血口,鲜血已濡红半条裤子。
那个果然巾帼不让须眉、战得很英勇的女子,正是神枪会三旗主韦茜梦,她竟已断了一只手——左手。而且还是齐肩被斩断,淋漓的鲜血已洒了一地。
这两个人拿的都是同一类兵器:铅铊。
铊,是一种笨拙、同时又很难运使的兵器,所以江湖中以铊为兵器的门派绝对寥寥可数。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重庆的巫峡派。
巫峡派世传至今已三代,门徒遍布巴蜀,近年来已有向东发展的倾向。这习、韦二人系出巫峡派正宗。本该戮力同心、一致对外。奈何人在江湖,欠人恩情,各事其主,所求相悖,立场对立,唯有决一死战。
“韦姐姐。”王君玉看见韦茜梦断臂洒血,哀痛而呼。
韦茜梦百忙中望过来,见是王君玉,旁边还立了两个气宇轩昂的男子,好生不解。
她方才看见王君玉追雷承欢而去,本待喝止,奈何习良手中飞铊急风密雨、电光石火一般,着着夺命慑魂,竟逼得她无法分心示警。
如今见王君玉无恙返回,心下也算落了一块大石。当下边招架边急问道:“妹妹还好吗?雷承欢那厮呢?”
王君玉将扑近前来的两名云蔚塔子弟打翻,回道:“我没事,那禽兽不如的东西已被沈大哥给宰了。”其实刚才在路上的时候,王君玉已问清了石、沈二人的姓名。
“什么!”习良大惊。
刚才雷承欢佯弱装败引王君玉去追的事,他也看见了。正因为看见了,所以才下重手逼得韦茜梦无法示警。本来,他计算好——如果韦茜梦不愿顾念旧情而收手,那么他便以王君玉的安危作要挟,逼韦茜梦就范。
谁曾想,王君玉安然折返,而且一开口便说雷承欢已被人杀了,这如何叫他不震惊啊。震惊之余,他注意到了站在王君玉身边的两个年轻人,心有戒备的收铊在手,一步跳开。喝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说谁死了?”
“老妖怪。我说你的忠心走狗雷承欢、雷宰相、雷飞刀大人,死了!!”王君玉颇含嘲讽意味的大声说道:“死了。知道吗?老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