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记前嫌,水族发难 违御旨,巨鲸遭遣 (2)
曹国舅道:“敖广,身为四海之首,若不能将心方正,东海之祸便不远了,巨头鲸心怀不善,欲加害贫道,误将女善人闪入海中,已惹来杀身之祸,贫道替他救人,乃是为东海着想,陛下不知谢我,反要来怨恨贫道么!”
刚说到此,海面涌起一阵大浪,两个黄巾力士护着李婉儿退出海面。接着,横行将军率众水族紧追而出。见到敖广,众水族皆停在海面,止步不前。横行将军至敖广面前道:“启禀陛下,曹友派遣两个黄巾力士劫持女善人逃走,已被在下追回来了!”
两个力士抬着李婉儿到了曹国舅面前,方才还生龙活虎的一个女孩,此刻早已气息皆无。
本是巨头鲸逆天行事,东海却异口同声把罪过转嫁到曹国舅头上,如此颠倒是非,与其说是欺人,莫如说是欺天。曹国舅怒道:“敖广!
李婉儿命在旦夕,你若顾惜巨头鲸的性命,便速速设法将其救活,否则,不但巨头鲸要遭天谴,就连敖广你也难逃干系!”
方才夜叉趁乱劫走李婉儿,本是龙毒等设下的奸计,敖广见曹国舅义正严词,不禁有些心虚,但杀子之仇已使他失去了理智,冷笑了一声,忽又怒喝:“曹友,你休要巧言强辩!你劫走女善人,人证物证俱在,你抵赖得了么!凌霄殿上,玉帝偏袒你们,现在是在我东海的地面,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身陷东海,众口一词,全都把劫走李婉儿的罪责推到曹国舅头上。
曹国舅看着垂头丧气的巨头鲸,不由充满了怜悯,他知道,再僵持下去,不仅巨头鲸这条性命保不住,李婉儿生还的希望也越来越小,为了不使东海背上更大的罪名,也为了李婉儿的安危,现在不是分辨谁是谁非的时候,他不想再僵持下去,遂放缓了语气道:“敖广,方才你替天执法,严惩了一船不义之人,可知神目如电!为何刚做完执法者,便又做这等苟且之事?还望以巨头鲸的性命为重,速将李婉儿救活。”
话音方落,两个夜叉忽又高叫:“陛下,休听曹国舅一派胡言!他方才差遣黄巾力士劫走女善人乃是在下亲眼所见,大太子的冤仇未报,曹国舅又如此欺我东海,今日决不能放他走了!”
敖广哪知曹国舅的一片苦心,听夜叉这一叫,杀子之仇立即又涌上心头,一把扯住曹国舅,喝道:“曹友,你等酒后闹海,打死我的爱子,老龙我已不计较了,你竟敢不知天高地厚,视御旨为儿戏,劫杀女善人嫁祸于东海,今日我决不容你,走!我与你天庭辩理去!”说着,扯起曹国舅便走。
刚到凡界,便遭遇水族,且又摊上了这样一场官司,曹国舅万分懊丧,正无奈之际,忽闻空中有人高叫:“二位,休要争吵,杨二郎来也!”话音方落,海面上来了一人,原来是灌江口小圣、二郎真君杨戬。
杨戬乃是玉帝的外甥,在天庭百官中颇有权威。今日乃是奉命监督严惩一船不义之人,至今尚未离去。敖广见了杨戬,心中暗惊,忙抢前一步上前施礼:“真君到此,不知有何指教?”
二郎神拱手道:“小仙奉旨来东海降帖,惩恶扬善,已在空中多时了,现在正要回天庭复旨,见二位争吵,故而前来问讯一声。”
敖广仍存侥幸心理,道:“小圣来得正好,老龙我正要请人做个证见,曹友来到东海,老龙我并未难为他,不想,这他心怀不善,趁乱谋害了女善人,妄图嫁祸于我东海,望小圣替老龙做主。”
二郎神笑着点点头,看了看众水族忽问:“曹国舅谋害女善人,哪个可以为证?”说着,眉毛一拧,三只神眼忽然瞪圆,射出咄咄*人的光芒。
两个夜叉周身一颤,嗫嚅道:“在下可以为证。”话音方落,二郎神身后的哮天犬忽向着两个夜叉狂叫起来。
二郎神怒道:“大胆夜叉!你敢欺骗本仙!幸亏我尚未离开东海,否则,即使曹友满身是口,也难以辨清这飞来奇冤了!巨头鲸将女善人甩入水中,你以为无人看到么?满天神将皆可为证!”说着,向空中一指,刹时,巨灵神与梅山七兄弟出现在云端。
巨灵神挥舞着两柄大锤喝道:“那夜叉,休得胡言!你等通同作弊陷害曹国舅,众天将早已看得清清楚楚了!”两个夜叉登时战栗起来。
敖广万没想到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时万分尴尬,向夜叉厉声喝问:“大胆,你二人竟敢替巨头鲸做伪证,如何通同作弊陷害国舅,如实招来!”
两个夜叉战战兢兢,偷眼看了看龙毒,叩头道:“陛下饶命,女善人确实是被巨头鲸甩入海中的,我二人……”
话未说完,龙毒忽上前喝道:“孽障!你敢如此作弊,今日我岂能容你!”喝罢,手提剑落,可怜两个夜叉登时死于非命。
龙毒当面杀人,二郎神颇为恼怒,但东海已经失去一子,若再追究下去,龙毒势必获罪,那样,事态将会越发展越糟,对众仙都没有好处,好在事情还来得及补救,为了三界的安定,只好先装一回糊涂,向龙毒冷笑道:“二太子,本仙连问都没来得及问一句你就动手杀人,莫非是怕他说出真相么!”
龙毒自知理亏,忙向二郎神赔罪:“真君息怒,小龙昏庸,几乎被这孽障欺哄了,多亏真君明察秋毫,否则,几乎冤枉了国舅。女善人屈死,乃小龙之罪,玉帝驾前还望真君担待一二。”接着又向曹国舅赔罪。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敖广再也无话可说,忙喝退龙毒,又向曹国舅赔礼道:“方才老龙多有不是,还望国舅海涵。”
曹国舅道:“贫道负屈事小,女善人性命事大,玉帝钦点要度这两个人出海,可见此二人非同一般,陛下还是速去设法救活李婉儿,若是李婉儿果真死于东海,罪过就更大了。”
既然敖广认了错,杨戬不想把事态扩大,眼下正是化解两家怨恨的时机。遂与敖广道:“本仙久闻东海与八仙仇隙难解,今日所见,果然不差,望陛下以天庭大业为重,摈弃私怨,同心同德报效天庭。”
敖广惶惶不安,连连点头。又连着向曹国舅赔罪。一场干戈暂告止息。只是可怜巨头鲸二目含泪,向着敖广连连点头。
曹国舅见状,甚是不忍,向二郎神求情道:“真君,巨头鲸既已知罪,还望真君上达天庭,请求给它一个悔过之机。”
二郎神道:“巨头鲸违背御旨,罪在不赦,天规森严,岂能不加严惩?若要求情,还是请敖广上天面帝去吧。”
敖广怎肯为了区区一个巨头鲸上天去找不自在,一时诚惶诚恐,道:“巨头鲸违背玉帝旨意,都怪老龙我管教不严,怎敢还替它求情,望小圣回天奏明玉帝,我一定会救活李婉儿,以彰上天之德。”说罢,吩咐龟丞相将李婉儿先送进水晶宫,然后派人往北斗处求还魂丹救治。
二郎神见诸事已毕,又向敖广道:“如此,我便放心了,玉帝降旨渡善人出海,旨在昭示造化之公,天地之明,以促世人心向善道,陛下万万不可大意,明日鸡鸣前务必将李婉儿救活,送上彼岸,切不可再出差错。”
敖广唯唯诺诺,拱手告辞。巨头鲸连忙驮着展文全紧随敖广而去。
看着敖广去远,曹国舅感慨万千,拱手向二郎神致谢道:“多亏真君在此,若不是真君相助,曹友今天就是满身是嘴,恐怕也难以说清了。”
二郎神笑道:“缘起缘灭,皆是定数,即使我不在这里,也会有别人来说明真相,不然,神目如电岂不成了空谈?你等此番下界,必将大有作为,还望知难而进,好自为之。”
曹国舅一直在关注着巨头鲸,东海与八仙的恩怨已夺走了许多生命,巨头鲸无疑又是一个无辜牺牲者,如果这场恩怨继续下去,不知还会有多少无辜生灵遭受此等命运,想到此,他不觉叹了口气。
二郎神已知曹国舅之意,道:“今日我奉玉帝之旨,来此降帖,惩治了一船不义之人。巨头鲸本不在此劫,可叹敖广不能将天庭的恩泽推及四海,使得水族沉湎于以往的仇恨中,巨头鲸获罪,也是必然,国舅就不必叹息了。”
曹国舅道:“虽然如此,这事还是因我而起,如果我不到东海,巨头鲸也就不会有今日之灾了。”
杨戬显然不愿再谈巨头鲸之事,道:“好了,你今番来此,可不是只为了一个巨头鲸,展文全一会就到东海南岸,他还有一番孽缘未尽,望你好生开导他,使中洞八仙早成正果。”说罢,拱手告辞。
曹国舅目送二郎神去远,即飞身往东海南岸去等候展文全。
此时,巨头鲸依然跟在敖广身后摇着尾巴不肯离去。
它依然希望敖广能替自己求情。横行将军和龙毒等众水族也都希望敖广能设法保住巨头鲸的性命。敖广岂不知众水族的心思?但度两个善人出海乃是玉帝钦点,如今失落了一个,谁还敢去求情?只好向巨头鲸叹道:“渡这两个善人出海本是一件莫大的功德事,我见你刻苦潜修,才将这件功德事交与你,想不到你办事不慎,竟然惹下这样一场大祸,你先将展文全送到南岸去吧,就在那里等侯玉帝的旨意,我尽快想办法将李婉儿救活,以减轻你的罪过,帝心慈悲,也许能饶你一回。”
巨头鲸泪流如注,只好驮着昏迷不醒的展文全缓缓离去。
龙毒与横行将军定下奸计,本想嫁祸于曹国舅,却不料,海上私语,神目如电,半空里突然杀出个二郎神,三只神眼洞察万物,把水族的诡计揭的体无完肤,非但没害得了曹国舅,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只好把两个夜叉做了替罪羊。尽管二郎神没有追查罪魁祸首,却抓住了东海的话柄。敖广气的大发雷霆,待巨头鲸一离开,便怒气冲冲大骂龙毒与横行将军。
天色将晚,渔舟尽归。海上风平浪静,海滩渐渐笼罩于暮色之中。海滩的西边有一处山崖,山崖立陡,崖顶长着一片松林,崖下正临海湾。这是一个颇有诗意的所在。无边的海滩在夜色中延伸,远处隐约可见点点渔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