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生命的迷殇
血液流了出来，从背上流到了前胸，再从胸上滴下来……艰难的回过头去，看到皇姐吃惊的表情，她不是惊我为何没死，而是惊奇手中的上邪情剑，居然在刺入我肌肤的那一刻弯了，软了，失去了寒光锐气！
“皇姐，我是你妹妹啊！”我翻身而起，坐在地上，哆嗦着，身体如这冰凉的地面，没有温度。
皇姐闭上眼睛，手中的长剑象一条皮裤带，软软的随风轻摆。
“皇上，用我的剑。”沉鱼手臂一抖，青光凛冽，准确无误的落到了皇姐的掌中。
皇姐接剑在手，一步一步向我逼近，嘴角居然挂一丝冷笑，“妖女，哈哈，想不到一杯毒酒没要了你的命，却让你显了原形！”
“姐，我不是妖！”我悲痛欲绝，既然想杀我，还不如让我死在朝堂之上，不如让我受军法处置。如今，我百口莫辩！
“你不是妖？这是什么？”皇姐一剑刺下，我的透明的尾巴被一剑穿透，固定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说，是不是你吃了我的妹妹？”
“我，我……”我说不出话来，疼的全身哆嗦，冷汗从额头上滚落。
沉鱼走过来，象欣赏怪物一样看了我一盏茶的时间，“皇上，她确实是个蛇妖，朝堂上，我在珠帘后一看她的小蛮腰就知道不是善类！”
好啊，皇姐多了个垂帘听政的夫君，开了姬氏王朝的先例，开了女尊社会的先河，蔑视，非常蔑视
“妖你个十八辈祖宗！”我一奋力击出一掌。他不屑的一把反扣了我的手腕，另一只手在我肩上一掐，清脆的骨骼错开声，我的手臂成了摆设，垂在肩膀上，疼痛钻心。
“皇上，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再不动手你就没机会了。”沉鱼阴柔的笑，雪白的牙齿，森森恐怖。
青铁玄钢剑，贯穿了我的身体，从前面进去，剑尖从后面露了出来？
我大脑一片空白，没有感到疼，只有寒冷，从心脏往外的冷。腥咸的血液涌到了嗓子眼，一瞪眼睛，将它们咽了回去。
那只握剑的手，曾经牵着我在草地上玩耍。
那只握剑的手，曾经喂糖果在我的小嘴里，回忆起来依然香甜。
那只握剑的手，曾经举我过头顶，我在那掌心开心的笑，笑声仿佛还在昨天。
皇姐，大我十岁的皇姐啊，今天，她居然当我是妖怪，致命的一剑，我感到呼吸困难，肺叶破碎，冰冷的金属在胸腔里破坏了所有对姐姐的好印象！
愤恨，我奋力的挥动尾巴，甩出我吃奶的力气，疼到神经中枢，“唰”的肉体划开的声音，我打到了皇姐的肩上，尾巴也因为这奋力的一甩，被固定在地上的长剑从中间剖开，血液随着甩动，雨点一样纷飞，漫天都是红雨！
我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尾巴上，虽然中了毒，虽然原身期失去了热量，可是，毕竟我是习武之人，这一甩，打的皇姐一个趔趄，横着摔了出去。
“妖女！”她拧紧了眉头，一声低沉的怒吼，抬起一脚，好像有千钧之力，猛击在我胸口，鲜血喷溅，我闷哼倒地。
天上有无数的小星星，乱飞乱舞，耳畔有无数蜜蜂苍蝇在嗡嗡……
好半天，我终于缓过气来，斜着眼睛看向牡丹花圃，沐念仍然躺在那里，隐隐约约，好像还没有蒸发完毕，冰色的面容更加透明羸弱。
“沐念！”我喊着，想爬过去，可是，胳膊已经不能动了。
没有脚，我还有手，没有手，我还有身体，尽管这具身体已经破烂不堪，我依然可以向你骨碌而去，一点一点，艰难的滚动，近了，近了，他的身体离我越来越近，“沐念，黄泉路上等我！”我的脸就要贴到他的脸了……
我的身体重重的挨了一脚，瞬间那已经近了的距离，变得那么遥不可及，其实只有两三米而已。我被踢开去，躺在朱红的雕栏边，眼睛却始终盯着那静静睡在牡丹花下的人儿。
没有路，我还有梦，没有梦，我还有魂，魂飞魄散，为你只为你，沐念，沐浴着我的思念，朝朝暮暮，从不曾停止！
我姐姐，不，姬滟洳肥厚的穿着金边绣花鞋的脚掌踩在我胸口上，一使劲，血从伤口汩汩的流。她得意地笑，终于将我踩在脚下了。“哼，他想和你一起死，结果他先死了。你让他黄泉路上等你？哈哈哈，门都没有。你当我不知道吗？你们早有私情！他入宫不肯服侍我，为你留着那可怜的守宫砂是不是？我以为好好爱他，他终有一天会投入我的怀抱，没想到啊，他宁愿选择和你一起死……”
“他宁愿死，也不愿意服侍你，哈哈哈……”我笑了，开心的笑了。
寒光一闪，胸口一凉，长剑又一次穿心而过！可是我怎么没有知觉？
姬滟洳狠狠抽回剑，再次举起……
一条黑影倏然窜出来，叼起地上的我就跑，地上的我软泥一样没有声息。空中的我努力想回到身体里，可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地面上的一切。
叼着我的是一条狼犬，这回我看清楚了，他不是犬，是狼，是我的寂寞仇！
“莫仇，莫仇！”我拼命的喊，他没有听到，依然叼着我跑。
尖厉的口哨声，沉鱼打了一声长长的口哨，莫仇奔跑的脚步忽然停下来，犹豫着，没有放下我。
沉鱼的眼神异常凶险，猛然间，我想起茅草屋里躲雨，那个蒙面的牵着猎犬的家伙，他就是那个蒙面人！
“你的爱犬是不是喜欢吃蛇肉啊，若是喜欢就赏赐给它吃了吧。”姬滟洳的声音寒冷如冰。我怀疑这个和姐姐有着相同容貌的女人，她还是不是我的姐姐？
“谢皇上赏赐，不过，我这爱犬上回吃了一块她的肉，胃口不舒服，呕吐了半天，所以，还是不让它吃了。”沉鱼阴阴的一笑，眸中嚣张神气暴涨。
这时候，又一条黑影从天而降，夹起牡丹花下的沐念，窜上了金瓦琉璃……
“莫里奇呼啦啦攻击，莫里奇呼啦啦攻击！”沉鱼口中念念有词。
莫仇松开叼着的我，颀长的身体凌空而起，跃上了高高的屋脊，追赶黑衣蒙面人去了。
“沉鱼，找个地方把她埋了吧。”姬滟洳伸手揉了揉额头，疲惫的靠在白玉栏杆上。
“皇上，我看还是扔野人谷去吧，那里的人也不能饿死吧，好歹赏他们一顿美餐。”沉鱼很仁慈的说，那样子仿佛救世活佛。
“好，就依爱卿所言。”姬滟洳大手一挥，决定了我最终的归宿。野人谷，听说是一些死囚自生自灭的地方。
沉鱼向我走来，桃花一样美丽的衣袂，被夜风吹起别样的妖魅。
红光一闪，先他一步来到我面前。红彤彤，光灿灿，一朵祥云般飘然而至，香味，奇异的芳香，风中流淌着美好的气息。
我听到姬滟洳唏嘘不已的赞叹，但是睁不开眼睛。腰间一紧，我飘飞而起，身体被红云裹着，失去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