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惊魂
彭磊为自己着想，也想为竹女和绢寻找一个安全的未来，计划着要去北方的大城谋生。然而，事情的发展很出乎他的意料，在整个以丰族为中心的族群中，他彭磊已经是一个非凡的人物，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
想走，没有那么容易！
丢下自己的子民是很不人道的！
半个月不到，彭磊家南面的大河边，梁公的新家附近，新建的房子就有近百栋了。这些人当然并不都是因为烤肉而搬家，许多是对面竹山族里过来的，是绢的亲戚。咱中国人投亲靠友的习俗是自古就有的，绢的这些亲戚，大多数是温饱不济的穷人。现在出了个有钱有本事的亲戚，当然是第一时间搬家了。另外许多是从各族中迁出来的，他们大多数是慕“鸟人”的大名而来，也有一些是各族派来卧底的——彭大英雄的出现太突然了！横空出世，一鸣惊人。若真是上天的神灵，那是绝对不能疏远感情的。
只能安心地做领袖了！好在这个年代的领导没有什么公务，也不用应酬。也就是替大家定主意、分家产，做主持人的角色。当然，领导也不是义务的。每家每户，若是有了新的收获，都应该给领导留一份。这还是因为他们这个鸟族一穷二白，没有什么家底。在其他的大族，族长还负责管理族中的公共财产，包括那些犯了族规的家庭的家产，还有那些有罪的族人。
日子匆匆而过，这些日子既忙碌，也很惬意，喜事儿不断。最让彭磊开心的是，绢和竹女竟然都怀孕了。作为领导夫人，两位当然是可以享受一些特权的，不用那么起早贪黑地忙碌。而且现在她们的家，和数月前已大不一样了。彭磊早就发动群众将自家的小屋改造过了，现在是三室二厅的大房子，外面还有工作间，屋后是一个大院子，鸡鸭羊鹿养了一大群。
没有人对他的家产的来路表示过怀疑，那都是用手艺换来的，彭磊同学也基本实现了他的小康目标：一日三餐，荤素搭配；有劳有逸，张弛有度；晚赏夕阳红，早看鱼吹波，中午喝喝小茶看鸟舞；这样的日子，简直就像是度假。若是真的回不去，那也将就了。
竹山村的葛成自从那日被彭磊修理了过后，竟然接任了竹山族的族长位置，因为老竹山忧愤交加，回去后就一病不起，两个月后干脆驾鹤西游了。葛成是当然的接班人，这家伙虽然打架的本事不行，但是算计、谋划都很出众，在族中也是很有人拥护的。几个月前的那次集市，竹山族的人大败而归，但是族人并没有将罪责堆到他的身上。葛成有许多的理由来证明，那次谋事并不是他的主意，而且河对岸的家伙真是天降的灾星，他葛成一定会带领族人将灾祸除去的。
彭磊知道河对岸的葛成在念念不忘着复仇，不过彭磊并不担心，他葛成早就错过了最好的报仇机会了。现在自己这边，粮草充足，人丁兴旺，每天仍然有各地的无产阶级来投奔。驯养鱼鹰当然是绝密技术，但是人手多了，鱼鹰的产量也大增。几个月下来，新抓的加上长成的，彭磊的鱼鹰场里能抓鱼的已经达到了三位数，现在满大江都能见到筏上蹲着几只鱼鹰的鸟族人。好在对岸的鱼族只是在浅水区捕鱼，不然两家的冲突就很难避免了。
十月，天早早地就吹起了西风，听梁公说，今年的天气不好，风中有肃杀之气，是凶兆。
这老梁同志不但是炼铜的高手，还是个博学的星象家，常常在星光灿烂的晚上和彭磊同学一起研读天上的星星。彭磊是学管理的，星象是天文学家研究的东西，在他的眼睛里，除了北斗弯弯能够很明白的辨别出外，其他的星星都长得差不多。
对梁老师只能佩服。除此之外，这老头还很神秘，他很少讲他们大梁村的事情，他们为什么搬家。
绢和竹女怀孕了之后，彭磊就自觉的收起性来。他是学过现代科学的，知道怀孕期禁忌很多，不当心就会伤了他的继承人。而且，这么多日子的疯狂，生活也渐渐归于平淡，彭磊好像也没有刚开始时的激情了。这或许就是现代人常说的婚姻疲劳吧？不过竹女和绢两个同时怀孕也不人道，彭磊同学积聚的元精除了偶尔让两位帮着泄掉之外，大多数累积成了用不完的精力，连睡觉都可以省掉了。
夜风很凉，十月已是深秋了。虽然还不是落叶萧萧的时候，但是树叶渐黄、小草渐衰，这夜晚，耳中尽是虫子的悲鸣。这些天彭磊同学常常会一个人思考人生，没有办法，在这样的环境，没有夜总会，没有洗头房，没有按摩店，也没有ＫＴＶ，只有时间——如果当初不是那么冲动，那两个天狼星人或许也不会将他送到这几千年前，自己也不会过上这样惬意的田园生活。这不，马上就升级做父亲了，真是造化弄人！
这么些天不见外星人光顾，看来若是自己不主动去找，那两个变态的家伙是不会来接自己回去的。要不要回去呢？
江水滔滔，星光下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这个时代的生产力太低下了，水中的鱼儿的长成速度远远超过了被捕捉的。真是个好地方！水清山美，地肥人勤，民心也很淳朴。虽然彭磊知道每个地方都有坏人，但是至少他现在遇上的还不多。
鼻孔中好像闻到一股烟尘味，彭磊转身看向自家的屋后，不禁大惊失色。屋后的山林已经是一片血红色，火光冲天，烟尘翻卷，隐隐还有“啪啪”的竹木爆裂声传来。
老天爷啊，这可怎么办哪？
彭磊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入家里的，唤醒还在睡梦中的绢和竹女，将两人撤到河滩。绢和竹女不顾身体的不便，竟然还想抢救家当——在她们的眼里，生命远不及一部织机值钱。彭磊急得都快叫奶奶了，她们怎么就不知道钱财都是身外物的道理呢？衣物倒是很重要的，马上就要过冬了，如果没有足够的衣物，那这个冬天会很艰难的。
“绢，房子的四周都是竹木，今天的风又是很大，估计很难幸免的了。你和竹儿在这里别动，我去家里搬东西。”火不可能烧到河滩上，所以彭磊很放心。
“磊，一定要把织机搬出来。还有纱线，还有布，还有粮盐，还有……”
山火烧得很快，蔓延得也很快。稍远处梁公的住处已经有人影在晃动，那边的房子因为是整开地形后建的，靠着河边，四周除了乱草，竹木很稀疏。梁公的经验到底是丰富，远远地见他在组织人手清理村后的杂草，准备救火的盆罐。彭磊这边的几家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房子大多数建在林木的中间，环境确实很好，但是这个时候也就无路可逃了。
火借风势，已经快烧到屋门口了。彭磊慈悲心肠，不忍心屋后院子里的禽畜就这样被活烤了，先不搬家俱，提了短剑往后院去。这工作并不难，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只要砍开栅栏笼子就行了。
屋后竟然有人声，有人先一步在帮他行善了，还有人在悄声说话：“这家伙真是我们的祸害，将我们的财神阻在这里了。你们看，才多长的时间，他们竟然已经积攒了这么多的财产，这些原先都应该是我们的。”
“我们先缓一缓，把这些财物搬走，怎么样？”
“不行，那边已经有人醒了。这祸害虽然纵欲过度，但是烧得这么旺的火，死人也会醒的。没有了这祸星，财富自然会回到竹山。快点动手，这灾神身手了得，我们很难打得过他，不要让他醒过来碍事。”
彭磊脑子里一片空白，竟然傻傻地看着那四个人在他的后院四处点火，然后看着他们离开。猛然惊醒时，那四个放火的人已经没了踪影。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这是不是平时所说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自己怎么会没有想到这一招呢？心里暗骂：“葛成，你等着，老子和你没完！”
劈开栅栏，然后以最快的动作冲入屋，抱起衣服被子。其他的东西只能以后再添置了，或许可以到河对面讨去。此仇如果不报，那干脆一头撞死算了。想当初在２１文学时，彭磊同学也是一个从来也不肯吃亏的人物，否则也不会被外星人送到这几千年前来忆苦思甜。现在这仇大了，简直就是仇深似海了。
河滩上人影攒动，竟然已是有许多的人了。绢和竹女还在尖声嘶叫着，女人就是这样，一点也放不开。自己能用半年的时间攒下这点家产，那在过半年还能攒这么多。可是不太对，绢的声音撕心裂肺，难道……彭磊猛然间急出一身冷汗，急步向河滩冲去。
“磊，不要过来！啊……”竹女的惨叫声响起，在这微凉的夜空回荡着，听得人毛骨悚然。
“竹儿，你怎么了？”彭磊急冲，丝毫没有放缓脚步。
“放箭，射死他！”一个冷酷的声音喝道，“魔鬼，去死吧！”
“葛成？”
彭磊悔哪！早该想到了，既然他们会放火，那河滩肯定也不是安全的地方。
几支竹箭“嗖嗖”地从身旁飞过，抱着的衣物上面也插了两支——再这样往前猛冲就是送死！彭磊无奈，将手上的东西扔了，就地一滚，躲到旁边的树后。
河滩上燃起了火把，葛成扭曲的脸在火光中特别狰狞恐怖。他的脚下，竹女衣不蔽体地躺着，身子还在微微抽搐；她的脖子上交叉压着两根竹棒，圆滚滚的肚子上，赫然插着一把短剑。另一边，绢蜷在地上已经不动了，一个男人的大棒还在不停地挥动。
“绢……竹儿……”彭磊突然间手脚无力，差一点抓不住手上的短剑。
“哈哈哈，魔鬼，你这个魔鬼，今天我要将你烧死。”葛成张狂的笑声如同鬼嚎。
…………
九峰耸立的山谷，水汽沸腾着，山峰也在微微晃动。九峰怀抱的那根石柱上，电光急速地流动着。光影里，那着大鸟拍着翅膀，伸长的脖子，好像在嘶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