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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幕

总有一朵花,固执的盛放在你转过头才能看到的角落里。它静若处子般坚韧温柔的守候,只为等待你回眸的瞬间。也正是因着那千万年间的一瞬,曾经所有的挫败、折损和毁灭,都幻化为弥足珍贵的记忆。

......

首都机场坤丝咖啡店。

熙熙攘攘的人群归来或离去,追寻着俗世中的悲欢离合。处处无家处处家的每一个人,踏着匆忙的脚步在此地将随身携带的家随手安置,仅为片刻短暂的小憩。

柳小熙坐在临窗的两人小桌前,形容消瘦。她来这里接公司的某位歌手,来的太早未料及飞机因为天气的原因一直停留在上海不能飞。她在百无聊赖中,对着一杯拿铁咖啡发呆。

石磊坐在柳小熙身后的两人小桌前,神色疲惫。他从纽约飞回来,在这里做短暂的停留之后又要飞去上海。无奈那边一直不能起飞,他在浮躁纷繁中偷得片刻清闲,点来一杯茉莉解渴。

他们等着同一班飞机,只为踏上不同的旅程。

然,生命中看似萍水相逢擦肩而过的两个人,往往会在不经意间拥有美丽的邂逅。就像他们餐桌上的拿铁与茉莉,于天差地别中蕴藏着中西合璧的玄机。

他是顾氏集团即将上任的董事长,她是顾氏集团北京分部任职三年的部门主管。若是此刻他们转过头望向彼此,也许他们会早一天相遇。

然,缘分所需的时机,不是早也不是晚,而是那份不早不晚的刚刚好。

机场的广播里传来中英文交替的航班信息,要等的飞机终于起飞,一小时四十五分之后,它将缓缓降落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柳小熙听到这个消息,困顿的眯起弯似月牙的双眼,将手中的《十方一念》泄愤似的摔在cucci大帆船袋里,低低的吼了句:“我靠。”由于出手太重,导致放置在小桌边缘的手袋碰到了桌上的拿铁,还没入口的咖啡顷刻间四溢。柳小熙一边擦拭Aramani白色外套上的污渍,一边用纯正的京腔连续不断放出四个词语:他娘的,我靠,****,真倒霉!

坐在她背后的石磊闻声,轻轻的皱了皱眉头,多年未归,北京小妞儿们现在动辄就要骂娘了吗?鉴于传来的声音甜美中带着一丝暗哑,可爱、粗鲁又性感。他决定忍了,英俊而略带冷漠的脸庞展露出一个难得一见的孩子气笑容。他摇摇头,随手带上茉莉旁边的ipod耳机,将自己与周围隔离开来。

一个小时又四十五分之后,他们各自启程。

故事,也从这里开始......

北京,坐标东二环某地的私人会所,灯火酒绿、纸醉金迷、极尽奢华之能事。男人们西装革履自信满满,周身都散发着某种与金钱密切相关的荷尔蒙气味。女人们盛装打扮幽香阵阵,像皇帝选妃时参选的民间女子那般忐忑不安。

那个独坐吧台、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人,是柳小熙。她内心一遍遍默念:上帝保佑,千万不要被江晨知道。她用余光瞄到那三只妖精,她相交二十多年的闺蜜,她们带着暧昧的笑容悠然离去,她就开始心慌、心悸和心虚。

柳小熙不喜欢这样的场合,男人们自视甚高,用他们猎犬般的眼神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将女人从头到脚打量好几遍,跟医院里照X光的医生一样严谨和阴沉。这让她有种在陌生人面前裸露身体般的恐惧。况且,她有男朋友,他叫江晨,人在上海。

“小姐,你好。”一个三七分头的眼镜男凑过来跟柳小熙搭讪。

她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裙装,再次确认它不能被透视之后,对着那个没什么特点的男人笑笑以示礼貌。

“我是佳佳的朋友。”他举起酒杯自我介绍。佳佳是那三只妖精之一,也是这次乌龙事件的策划者。她眼见自己马上要订婚,那两只又都嫁了出去,就不允许柳小熙掉队或耍单。这只狮子座的女王妖精啊,柳小熙恨恨的在心里发感慨。

她实在不想跟眼前的男人说话,就继续将嘴角上扬,笑容僵硬做作。她略微从他身上扫了一眼,发现他的胸毛都爬出了衬衣领口!加之他那非常三十年代的发型和眼镜背后迷离的小眼睛,柳小熙真想站起来立刻走掉。

她欲起身。

“我们谈谈如何?”

“我还有事。”

“就聊你一定感兴趣的事情。”

哦?她按捺住自己坐下来看着他的镜框。

“我今年三十一岁,年收入五十万,还是一个处男。”他的语气跟专业间谍一样神秘,像在诉说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不过这也足以让柳小熙震动。她阴暗而无聊的揣测,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男人在等她回应的间隙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本意是胜券在握的潇洒,却因为动作过大而将酒洒了满身。为佳佳,柳小熙忍住即将从灵魂深处泛出来的阵阵恶心,拿起自己的马蒂尼喝了一口,刚放下酒杯就看到男人用自己的手掌盖上了她的另外一只手背。他甚至都不去擦拭一下刚刚洒落的酒渍。“别装了,每个女人期望生命中能碰到处男,就跟每个男人每一次都希望碰到处女一样。”说完还不忘冲柳小熙眨眨小眼睛。

像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柳小熙忍无可忍,甩开那个自以为是的男人的手,用湿巾使尽全力将刚刚被他触摸过的皮肤擦了好几遍。“你知道吗,我今天想钓的是年收入高过你十倍以上的男人,而且我不喜欢处男。特别是胸毛与胡子相连的那种。”她站起来,云淡风轻翩翩起身,绿色的落地长裙在转身时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留给男人一个大大的问号和完美的背影。

柳小熙一路走向门口,完全没有注意到刚刚在吧台的另一侧,有另外一个男人饶有兴趣的观察她。那个男人,便是石磊。

他也是被好友拉来的,百无聊赖之际,听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声。在哪里听过呢?循声望去,看到她的脸,石磊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似曾相识的弯月牙眼睛,倔强的薄嘴唇和恰倒好处的骨感。他产生了一刹那的错觉,差一点就冲上去拉住她。但,仅是一刹那。

她走向出口经过他身边时,自言自语的说了句“我靠”,石磊当即想起他在机场听过她的声音。

是她吗?他们一周之前就碰到过?

“安叔叔,”石磊打给门口等他的管家,“你帮我看看今天的宾客名单上是不是有一个叫柳小熙的人。”

柳小熙走出俱乐部,已是深夜时分。天气干燥寒冷,风很大,有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架势。她低头看看自己,有种锦衣夜行的悲凉。曾经目空一切恃才傲物的自己竟也落得如今这般,三更半夜跑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挤进陌生的人群,为结束单身而饱受打击和羞辱。很想念江晨,此刻的她其实只需要一个怀抱,一个可以让她栖息让她依靠的温暖怀抱。她拿出电话按下一号键。

“亲爱的,睡了吗?”

“没,工作呢。”

“我想你了。”

“哦。”

气氛完全不对,江晨的声音竟然如此冷漠。柳小熙的心头掠过一丝难以言状的失望,就像自己眼前随风飘散的落叶,无根无涯飞起又陨落,承受着生命中永不能承受的飘荡。

“小熙,我很忙,明天再聊。”江晨说完之后匆匆挂断,连一个说再见的机会都没给柳小熙。她发觉自己越来越不了解他了。或者,爱得太久,无一例外都会情到浓时浓转薄。相恋七年,是不是一个临界点?

......

失魂落魄半晌,才刚刚发动了汽车引擎,柳小熙的助理刘芸就打来电话:“小熙姐,田总让我通知你,临时决定你也要跟他要去上海总部开会。明天中午一点的飞机,相关资料已经发到你的email,具体问题明天面谈。”

上海?江晨?听起来,这算是一周以来最好的消息。

深夜两点,石磊回到北京晴翠园的家中,有种夜宴过后的浮华落寞。他将领带褪下,解开衬衣的前两道纽扣,疲惫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着柳小熙的照片发愣。

这个女人像谁呢?妈妈?小蕾?他眯起狭长而风情的凤眼仔细斟酌。

都像,也都不像。

看来顾云成又一次赢了他。当他对顾云成提出接管集团的要求说出“no”之前,顾云成早已经有了底牌。

“小磊,爸爸不勉强你。但你看看这个。”他拿出了柳小熙的照片。顾云成近来总是以“爸爸”自称,可他姓顾,自己姓石,那是哪门子的父子呢?

石磊当天看到照片时的惊讶程度跟刚刚在俱乐部碰到她本人时的感受完全相同。汗毛直立,血液翻滚,心灵震颤。是的,他的心在停跳了一拍之后,又强烈的颤动起来。他不知道这是好是坏,因为它已经很久都没有任何感觉了。

杯中酒已经空了,但很快又被石磊斟满。此刻他太需要一些酒精的麻醉来回避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然而今夜的威士忌像白开水一般无味,任凭他怎么喝都不醉。太多太多陈年往事一桩桩一件件再次涌上心头。纽约街头的乞讨,北京老街的四合院,固执冷漠的妈妈,神秘吊诡的小蕾,亲人的生离死别,少不更事的热恋与遗憾......这些场景,犹如一把顿感十足的钢刀,将他已经愈合的伤口锉开一道道或深或浅的口子,并在血流不止的伤口前闪耀着嗜血的寒冷光芒。

“杨妮,明天再安排一个新增加的颁奖。给年度最佳部门主管的。”他拿起电话对自己的秘书说道。

“请问石总想眷顾集团的哪一位主管?”杨妮问。

石磊端详着手里的照片,下意识的加大了手指的力度,“柳小熙,北京分部的。”

已近凌晨,窗外夜色深处月色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