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星师没有回答海东的问题，而是抬手示意海东环顾这间屋子。
这间屋子没有什么好看的，海东十三年生活在弗拉府邸，这里的每一寸他都认识，他的目光依然没有离开面前的占星师。
甚至地面上拉斐尔陛下御赐的独有的地毯，都跟家中府邸会客厅的一模一样。
“我是这里的主人。”占星师笑着道，“并不是我想让你来这里，而是你必须要来这里。”
占星师挥挥手，阻止了海东的询问，紧接着说道，“你拿走了我的天使的眼泪，爱弥儿也有天使的眼泪，所以你一定会来找我……”
拥有天使的眼泪的人永远会相互吸引着，只不过天使的眼泪存在在海东身上的时间很短，随着时间的增长，影响力也会越来越大。
“没有想到，你的精神力比常人要强大的多，天使的眼泪对你感情的影响很小。”占星师脸上挂起了洞察一切的笑容，这让海东很不舒服。
一个能够制造天使的眼泪的人，不得不让海东敬畏。
数千年前开始，教廷渐渐掌握了整个大陆，这是海东从书中读到的内容，渐渐的，遍布大陆的占星师因为亵渎神祗的罪名，而越来越少。
似乎与此同时，魔法师们行走在大陆上的次数也渐渐降低，最终整个大陆拥有大魔法师的头衔都屈指可数。
那些强大的魔导师，剑圣最终都哪里去了？难道面前的魔法师，真的就是大陆上最后一名真正的占星师？
“不过，这并不是主要的原因。”
占星师笑了笑。
“你来到这里，是因为你所带的东西！”
只见“艾德文娜”一挥手，整间屋子忽然模糊了起来，随后前后两面墙壁小时，出现两张完全将墙壁覆盖的巨大镜子。
当海东望向镜子的时候，镜子里有无数个自己，占星师，以及依然昏睡着的爱弥儿，交叠着越来越小，却越来越多。
占星师的手指微微跳动着，藏在海东怀里的雾白圆玉骤然间飞了出来，停在了占星师面前不远处。
海东骤然一惊，然而更让他所惊讶的，在镜子里，竟然没有这块雾白色的圆玉，似乎海东眼睛所看到的白玉并不是真实存在的。
“恶魔的牙齿。”雾白色的圆玉在她面前旋转着，占星师有些疑惑的望着这块白玉，“这么短的时间，没想到你喂给它不少东西。”
海东曾经一直以为，这块雾色的圆玉，是属于他过去的世界，拥有他难以理解的空间和时间的特殊力量，却没想到竟然只不过是一颗牙齿。
占星师扭过头望向海东，问道，“神是什么？恶魔是什么？”
“神掌管秩序，恶魔守护混乱。”海东淡淡道，这是教录中所叙述的，尽管他不以为然，却只能这么回答。
占星师点点头，“那么我是什么？”说话间，占星师左手骤然闪烁着一团金色的光芒，而他的右手，则有着一团黑色的浓雾。
光芒与黑暗，左手右手并存。
这让海东不得不震惊。
在他的经历中，以及看过的各种书籍中，都明确表示光明对立黑暗，任何信奉教廷的神职人员都不可能使用黑暗魔法，而拥有黑暗魔法的人，都无法被教廷神职人员所治愈。
海东呆呆的望着占星师，他无法回答。
“你所看到的光明，可以治疗伤痛，修复破损；而黑暗则会腐蚀，破坏一切……”占星师笑道，“治疗伤痛，修复破损，不正是在对抗自然，破坏秩序吗？”
秩序无绝对，混乱亘永恒。
海东轻叹，他的震惊只是对于光明和黑暗魔法同时存在一个人身上，并不是对于神权的质疑——他原本就不相信神权。
教廷创世篇里写着，原本大地本是一片汪洋的火焰，神用一块黑色的布将天空遮住，阻拦太阳不停的散发的热量，而布上的洞口便是透露出来的光明就是星辰。
逐渐的，火焰熄灭了，有了人类和各种动植物得以生存。
人类缺乏智慧，不懂礼仪，神便创造了月亮指引人类。
月亮散发出的金色光芒，就是神的指引。
“你相信神吗？”占星师问道。
海东的脸上泛起了诡异的笑容，“如果我是神，我信，我也要让所有的人信。”
占星师满意的笑了。
“我放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在里面。”占星师将雾白色的圆玉还给海东，随后道，“好好照顾爱弥儿，她是个苦命的孩子。”
“好好照顾你自己，这样，我的母亲才能过的好。”海东躬身道。
占星师怔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这里是封印恶魔的失落之塔，如果你不是被封印的恶魔，那你一定就是这里的守卫。”海东轻道。
海东从各种书籍上看到过失落之塔的传说，据说这座塔被神封印着无数恶魔，用来制造那块遮挡天空的黑布。
“我们就是被教廷口中所称的神使。”占星者笑了，“恐怕谁也没有料到，封印在塔中的恶魔，早在十三年前，已经偷偷溜了出去。”
占星者望向海东，一脸深意的摸样。
十三年？这个时间正好是海东出生的年份，而海东的母亲艾德文娜是面前神使的幻影。
我是恶魔？海东自问，还是我体内封印着恶魔？
海东没有问，占星者也没有回答。
也许占星者本身无法离开这座塔，但并不代表占星者附着在别人身上的力量无法离开。她能够让爱弥儿短时间获得强大的魔法力量，同样能够让艾德文娜带着恶魔的封印离开。
也许恶魔的力量不止被封印在了自己的体内，恐怕爱弥儿体内也拥有。
面前与艾德文娜长相一样的女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释放了恶魔，却让恶魔的力量分别存在了两个，甚至更多的孩子身上。
海东皱起了眉头，他从未听说过神使，也许是因为年代的久远，也许是因为教廷的有意封存，没有任何关于神使的信息在海东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