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中国古代宦官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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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条狠毒的蛀虫”秦朝宦官(3)

赵高说:“沙丘距咸阳千里之遥,几天之内根本无法到达。万一圣上噩耗传出,诸公子或天下有变,那就坏事了,不如秘不发丧,暂将圣上棺殓放置车里,等赶回京城再说。”

李斯说:“言之有理,咱们就这么办吧。”说罢,他们就张罗去了。

赵高马上紧张思谋。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拿了遗诏,匆匆去找胡亥,一见面就对胡亥说:“陛下崩驾,却不分封各公子,独独给扶苏下了遗诏,让他速回咸阳接位,主持丧事。扶苏一到,你就无立足之地了。公子前途,十分堪忧!”

胡亥经他这一说,深感问题严重,思索了半晌,说:“我听说:‘知臣莫若君,知子莫若父’。父皇遗诏,没分封诸子,当儿子的岂能不遵父命?我看不应乱作议论,妄加猜测。就只有这样了。”

赵高说:“而今天下大权,全在公子与我以及李斯丞相的手里,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公子要是想即位,现在还来得及。”

胡亥大瞪着两眼,迷惑不解地说:“听说遗诏已经写好了。父皇留有遗诏,谁敢不遵呢?”

赵高冷笑着说:“好,那你就遵从去吧!我倒要看看你是怎样遵从你的伟大的父皇之命的!”赵高取出了遗诏,掷给了胡亥。

胡亥看后大惊,面无半点血色,一下瘫倒在地上,稍稍思索一阵,便俯身跪行到赵高面前,悲哀地说:“老师在上,请快想一良策,搭救学生一命,以后纵为你当牛作马也心甘情愿!”

赵高则显得十分轻松,不屑地说:“区区小事,何必犯愁?不就是在遗诏上改动几个字吗?”

胡亥早已惊得手足无措,没有半点主意,忙问:“改哪几个字?”

赵高手指着遗诏说:“将你的名字与扶苏调换下,再将‘兵属蒙恬’的属字改为诛字,仅仅改得一字,大事便可成了。”

胡亥初时还反应不过来,等他依赵高所言,用毛笔将遗诏抄改了一遍,一看竟是:“朕将已矣!立胡亥为太子,赐扶苏以死,以兵诛蒙恬,与丧咸阳而葬。”

“还有一出好戏让你看呢!”赵高一边说,一边取出毛笔白绸,伏案挥笔写成一道假遗诏,竟与秦始皇的笔迹不差丝毫。原来,赵高自为秦始皇近侍,日日偷仿秦始皇笔迹,以备日后所用,今日里果然有了用场。他又加盖玉玺,几乎一丝儿也看不出破绽。”

胡亥又惊又喜,问道:“真假遗诏各一,如何以假乱真呢?”

赵高将真遗诏拿到灯前,付之一炬,瞬间化为灰烬,边烧边说:“真的一烧,那假的不就变成真的?”你只管当皇帝就是了。”

胡亥这才会意,速忙跪下向赵高拜谢:“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以后一定会像儿子一样孝敬你。我现只是担心,万一群臣不服怎么办呢?”

赵高说:“伴驾大臣,唯我和李斯、蒙毅三人。蒙毅在你父皇驾崩前被我打发到深山里找仙药去了,至今不见归来,所以,蒙毅你根本不必过分担心。现在,我们只有说服李斯这一件事了。”

胡亥一时心热了起来,之后稍一思索,便转而叹息地说:“而今父皇丧事未办,怎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开口去求丞相呢?”

赵高说:“时间紧急,事关重大,只要公子愿意,丞相那边,我自有办法,公子就不必操心了,你专听好消息就是!”

胡亥满意地说:“只要你们同意,我愿意。”

赵高出了胡亥营帐,直奔李斯住处。一见李斯,吞吞吐吐地说:“丞相,陛下给扶苏的遗诏,而今尚在我手里,还没有发出。”

李斯吓了一跳,惊讶地问:“什么?”

赵高长叹了一声说:“皇上噩耗,迄今为止,多数人尚不知晓,遗诏只有你我两人清楚,太子该谁当,当然也是你我说了算,不知丞相考虑谁最合适呢?”

李斯深感意外,实在搞不清赵高究竟想干什么,便说:“你怎么说这话?遗诏上写的明明白白,是要扶苏当太子呵!我们这些当臣子的,岂能胡乱来呢?”

赵高说:“丞相先不必大惊小怪,我想先请教丞相几个问题,然后丞相再表态好么?”

李斯无奈地说:“你说吧。”

赵高说;“丞相的才能、功绩、谋略能否比得过、超过、压得过蒙恬?丞相与扶苏的关系亲得过蒙恬与扶苏的关系吗?”

这连珠炮般的发问,倒把李斯问住了,李斯笑着说:“要说这几桩,我当然不如蒙恬。”

赵高得意地一笑说:“我进秦宫已经二十余年,我深知扶苏刚毅英武,让他接位,他必用蒙恬为丞相,到时候,你该何处容身呢?’还不告老还乡?依我之见,咱们不如在秦始皇的二十多个儿子当中,另选一位拥立为皇帝,那你我就都有靠头了,这总比你丞相大权旁落,以后有许多危机好得多,不知丞相意下如何?”

李斯赶忙说。“我屡受皇恩,岂能背信弃义?个人事小,失节事大,此事万万行不得。”

赵高十分诡秘地一笑说:“古人说,安乐就有危险,危险才能安乐,而今丞相安危不保,徒言信义,有什么意义?”

李斯说:“我原本是上蔡闾巷布衣,蒙始皇帝器重提拔,位至丞相,声名显赫,子孙万代,不愁衣食俸禄。始皇帝临终,又将安危托付于我,而今圣上尸骨未寒,我怎能负心于他呢?你不要说了,此事万万不可!”

赵高冷笑一声,说:“当年,丞相的车骑多了一点,被始皇帝得知,说了几句话,吓得丞相胆颤心惊。扶苏对你有那么多的成见,又是你出的馊主意把他贬往上郡的,他能饶你么?还是趁早放明白一点吧!眼下,只有我说的这条路了。”

李斯一听,觉脊梁骨一阵发凉,他呆若木鸡,老半天才长叹一声说:“我生不逢时,偏遭世乱,既不能死,又难从命!始皇帝不负我,我却要负始皇帝。”

赵高说:“什么负不负的,始皇帝的二十几个儿子当中,难道果真挑不出一个比扶苏强的么?”

李斯想着自己纵有回天之力,也难以挽回让扶苏即位之事,更何况他还有赵高所言的诸多心事呢。为了摆脱窘境,他将话题一转,对赵高说:“这沙丘行宫距成阳京城,少说也有千里之遥,车驾快行需五六日,慢行需七八日,始皇帝死讯,不可能一丝破绽不露。别人倒是无妨,只那胡亥,一旦知道遗诏内容,必然会生出事来,不如先将他诛杀。至于扶苏,即使不让他即位,也该让他出面主办丧事,因为他是长公子。”

赵高佯装大惊地说:“丞相怎的说出这番话来?什么先诛胡亥,让扶苏主丧,遗诏上哪有这些话呢?”

李斯更加吃惊,他“嚯”地站起来道:“莫非还另有一个遗诏不成?”

赵高边说边取出那个假遗诏,递给李斯道:“有,确实有,请丞相过目!”

李斯接过假遗诏一看,顿时浑身颤抖,满头冷汗,连声道:“这是假的,这是假……”

赵高冷笑着说:“是假的,可是,只要我说是真的,它就是真的。实话对你说吧,那真遗诏我早已用火烧了!”

李斯拍案而起,喊道:“这种事,难道是你当臣子的该做的么?”

赵高只是轻轻拍了一下巴掌,门外隐藏的力士立刻闯进,手持利刃逼近李斯,赵高缓缓问李斯道:“方才我已问过丞相了,丞相地位至极,但才能和功绩能比得上蒙恬?”

李斯仍壮着胆答道:“我自知不如蒙恬,但我绝不嫉贤妒能!”

赵高用凶狠的目光直逼着李斯说:“既然你不嫉贤妒能,为什么要在狱中逼死韩非?为什么要焚尽天下之书?为什么要坑杀数百儒士?……其实,你干的这些事情,公子扶苏不赞成,他是最不赞成的!”

李斯这时听得“公子扶苏”四字,不由得浑身一颤。因为他并非不知扶苏对于焚书坑儒深恶痛绝,日后必容不得自己……

赵高看出了李斯已经心动,接着又说:“蒙恬亲于扶苏而地位在你之下,你疏于扶苏而地位在蒙恬之上,扶苏即位之后难道就不把你们的位置调换一下吗?丞相若是不从,脑袋也许会掉得更快一些!”他的话刚一顿住,便目示了一下两位力士。两力士会意,两把利刃一前一后,架在了李斯的脖子上。李斯面带悲哀地说:“我依你所言就是了!”

赵高这才喝令两力士退下,又当着李斯的面写了一假遗诏:“皇帝诏日——扶苏为人子不孝,赐其剑自裁。将军蒙恬与扶苏居外,不匡正,为人臣不忠,赐其死。”赵高写完后遂令曲宫御史携假诏,持御剑,飞马赶往边关长城之地。

不几天,秦始皇的尸体腐臭,气味已经发出。赵高令索取鲍鱼,让侍从官在其他随从官员中,各放一担,官员们百思不得其解,但圣命不能违,只好忍气吞声。各车的臭味使得人人掩鼻,但秦始皇的死讯,总算是遮掩了过去。

车驾越井径,过九原,日夜兼程直抵咸阳。胡亥宣布始皇帝噩耗,即日发丧。赵高宣诏,胡亥为秦二世皇帝。胡亥封赵高任郎中令,管理宫内大小诸事。

几天之后,使者已将扶苏自刎消息带回,同时带回了蒙恬怀疑诏书有假而写的上表。

胡亥看了蒙恬奏书,问赵高:“蒙将军有了怀疑,该怎么处置呢?”

赵高唯恐胡亥重新起用蒙氏兄弟,便奏道:“很早的时候,先帝就想立陛下为太子,但蒙氏兄弟一再阻挠,说陛下愚昧无能,而扶苏才德兼备,让立扶苏而不立陛下。陛下已见得那真遗诏,虽出自先王之手,实为二蒙之意,蒙恬与扶苏关系甚密,今扶苏一死,他大为不满,极力为自己和扶苏分辩。而且,他既已看出遗诏有假,必然图谋不轨。蒙恬不轨,蒙毅岂能不随?今蒙恬重兵在握,蒙毅寻药在外,二人会没有密谋?他二人一旦举事,蒙恬有勇,蒙毅有谋,同党又极多,是一股强大的祸水,直接会威胁陛下的皇位和秦国的安危,不如趁早诛死。”

胡亥听了赵高的话,秘密地处死了功高日月的蒙氏兄弟。除掉二蒙之后,赵高假惺惺地来到牢房,责问李斯道:“你罪已至死,难道还不招供吗?你能老老实实招出自己谋反的事情,我可以奏明圣上,赦免你的死罪,否则,只怕你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李斯愤怒地扑上前去对赵高吼道:“我罪大恶极,罪孽深重!沙丘改诏,假传圣旨,杀扶苏而立胡亥!亡秦者胡也。我即使变成厉鬼,也要食汝之肉,喝汝之血,不除得奸贼赵高,不除昏君胡亥,我死不瞑目!”

赵高惊恐万状,暴怒地挥着双手吼道:“他疯了!完完全全的疯了!给我剁他的手脚,割他的舌头,剜他的眼睛!”

此刻,李斯双腿被剁,舌头被割,双眼被剜,……李斯像一头受重伤的怪兽,朝着赵高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