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书》卷三一
杜诗(?-38),东汉河内汲县(今河南汲县西南)人,字君公。早年曾经任郡功曹,后任更始政权大司马府属吏,此后归附光武帝刘秀。先后任侍御史、成皋令,沛那及汝南郡尉。迁任南阳大守,所到皆有政绩。南阳人称其为“杜母”。他还根据前人的经验,制造水排,利用水的力量带动鼓风机,进行冶铁铸造。此法比欧洲早一千多年。杜诗不仅有政治才能,而且任官廉洁,死后贫困无田宅,丧无所归。
杜诗,字君公,河内汲县人。年轻时有才能,在那里任官为功曹,以公平着称。更始政权时,被征辟为大司马府官员。建武元年,在一年中迁升三次至侍御史,负责安定洛阳。当时将军萧广放纵士兵不法,在城里横行霸道,百姓惶恐惊扰。杜诗晓谕萧广,仍不改悔,于是将萧广击杀,回京后把情况向光武帝奏报。光武帝召见他,赐给他囗戟,又派他巡视河东,去招降和诛杀反叛的贼人杨异等。杜诗抵达大阳,听说贼人企图北渡,于是与长史迅速焚毁船只,调集部署郡中士兵,派骑兵突袭贼兵,杀死杨异等人,贼兵因此被消灭。拜授为成皋县令,任官三年,政绩优异。又迁升为沛郡都尉,转任汝南都尉。所到之处,都有政绩。
建武七年,升任南阳太守。他生活节俭,施政清正平和,以沫杀强暴树立威信,他还擅长计划谋略,减少和爱惜民力劳役。又设计制作水排,铸造农具,使用的力量少,收效多,百姓很便利。此外,还修建池塘,广泛开垦土地,郡中家家户户都丰足富实。当时人们把他比作召信臣,所以南阳人赞颂他说:“先前有召父,后来有杜母。”
杜诗自认为没有功劳,不应长期任大郡长官,请求降职,以避让职位给功臣,于是上疏说:
陛下卓越地完成一项传大的工作,成就了一番宏伟的功业,收藏好兵器治理国家,众将都返回朝廷,全国和睦一家,千秋万代都将蒙受您创造的幸福,这是天下极大的幸事。只有匈奴还未被圣德感化,威胁着西、北两处边境地区,肆意欺凌我国百姓,边境居民深受其害,不能自己保护自己。臣下担心威武勇猛的将领虽然勤奋守卫边境,也未必能够脱下盔甲,收藏起弓箭。勤奋而无止息将会有怨言,劳累而不得休息也会有不满,有怨忿的军队,难以再督责它立功。臣观察将帅的心情,功臣的期望,都盼着不再打仗,满足于在内地郡中任官,然后再受命出征,他们才不会有怨忿的情绪。臣下认为“出师成功在于团结而不在人多”,陛下虽然顾虑北部边境之事,也应当和缓地调用军队。先前汤武善于驾驭部队,所以从不因一时愤怒而出兵。陛下起兵已十三年,将帅和睦一,士卒欢悦。如今若是使公卿郡守都出自军人、则将帅将会自我勉励;士卒的优待与宿卫一样。则士卒会勇气百倍。为什么?一因为国家已经安定,人人都重视自己的性命,大臣以下官员,都怀恋乐土,不根据功劳给予报酬,而督责他们尽力,是不大可能的。陛下应该留下几个郡守的职位,以便拜任那些得胜班师的大臣;再出丰厚的奖赏,给那些长期服役的大卒。这样,边境地区驻守的军队。会争着舍生忘死;守城护塞的官吏,定能不辞劳苦;从而使得烽火准确,防守坚固。圣明的君王施政。必定要依据人的心理。现今杂用了一些愚昧、德行浅薄的人,断绝了功臣的期望,实在不适宜。
臣下杜诗暗自思忖,本来是掾史属吏之才,正值陛下创立大业。贤良能干的人都在外打仗,朝廷里人才缺乏之际,特殊地受到极大恩宠,但教化百姓不称职,任官又没有功绩,长期窃居官位,使得功臣心怀不满,我实在惶恐不安。建武八年的时候,曾上书请求退位让给有功之人。陛下加给我特殊的恩典,不允许辞职。臣杜诗蒙受的恩德极深,道义使得我不能担当假意请求辞职之名,如果不能实现(辞职)的愿望,那么臣愿辞退大郡的官职,担任低一些的职务。若是臣下身体强壮,有能力处理繁杂艰难的事务,而且任用臣下杜诗的确有所补益,再授以较高官职,虽然授予爵位,也不推辞。恳请陛下哀怜体谅!
光武帝爱惜他的才能,所以没有同意这个请求。
杜诗喜好推举贤才,多次举荐知名士人清河人刘统以及鲁阳长董崇等人。当初,法令制度还很简单,只是以皇帝的玺书调兵,没有虎符作凭信,杜诗上疏说:“臣下听说军队是国家的凶器,圣人对此极慎重。依照旧制度,发兵都以虎符作凭信,其余的征调,仅用竹制的令牌。符信会合无误,作为信用,这为的是证明国家的命令,以表示重视,加强威信。先前发兵,只是用玺书,如果有奸邪的人欺瞒作假,也无法知道。我认为军事行动仍在进行,贼人尚未消灭,从各郡国征调军队,应该慎重,可以设置虎符,以杜绝奸人作恶之源。先前魏国的公子无忌,威德远播邻国,仍要借助兵符,才能解救对赵国的包围,如果如姬没有杀父之仇,公子无忌也不能成功。事情应该复杂,便不可减省,繁费出于不得已,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上书奏报,建议被采纳。
杜诗虽然在外地任官,仍然尽心于朝廷大事,有忠正的言论,好的建议,都随时进献上奏。任官七年,政令教化大大推行。建武十四年,因为派宾客为弟弟报仇,被征召问罪,正巧因病去世。司隶校尉鲍永上奏说杜诗家中贫困,没有田宅,死后无处下葬。诏令在郡中官邸治丧,并赐一千匹绢办丧事。
【原文】
杜诗字君公,河内汲人也。少有才能,仕郡功曹,有公平称。更始时,辟大司马府。建武元年,岁中三迁为侍御史,安集洛阳。时,将军萧广放纵兵士,暴横民间,百姓惶扰,诗敕晓不改,遂格杀广,还以状闻。世祖召见,赐以囗戟,复使之河东,诛降逆贼杨异等。诗到大阳,闻贼规欲北度,乃与长史急焚其船,部勒郡兵,将突骑趁击,斩异等,贼遂剪灭。拜成皋令,视事三岁,举政尤异。再迁为沛郡都尉,转汝南都尉,所在称治。
七年,迁南阳太守。性节俭而政治清平,以诛暴立威,善于计略,省爱民役。造作水排,铸为农器,用力少,见功多,百姓便之。又修治陂池,广拓土田,郡内比室殷足。时人方于召信臣,故南阳为之语曰:“前有召父,后有杜母。”
诗自以无劳,不安久居大郡,求欲降避功臣,乃上疏曰:
陛下亮成天工,克济大业,偃兵修文,群帅反旅,海内合和,万世蒙福,天下幸甚。唯匈奴未譬圣德,威侮三垂,陵虐中国,边民虚耗,不能自守,臣恐武猛之将虽勤,亦未得解甲櫜弛。夫勤而不息亦怨,劳而不休亦怨,怨恨之师,难复责功。臣伏睹将帅之情,功臣之望,冀一休足于内郡,然后即戎出命,不敢有恨。世愚以为“师克在和不在众”,陛下虽垂念北边,亦当颇泄用之。昔汤、武善御众,故无忿鸷之师。陛下起兵十有三年,将帅和睦,士卒凫捻。今若使公卿郡守出于军垒,则将帅自厉;士卒之复,比于宿卫,则戎士自百。何者?天下已安,各重性命,大臣以下,咸怀乐土,不雠其功而厉其用,无以劝也。陛下诚宜虚缺数郡,以俊振旅之臣,重复厚赏,加于久役之士。如此,缘边屯戍之师,竞而忘死,乘城拒塞之吏,不辞其劳,则烽火精明,守战坚固。圣王之政,必因人心。今猥用愚薄,塞功臣之望,诚非其宜。
臣诗伏自惟忖,本以史吏一介之才,遭陛下创制大业,贤俊在外,空乏之间,超受大恩,牧养不称,奉职无效,久窃禄位,令功臣怀愠,诚惶诚恐。八年,上书乞避功德,陛下殊恩,未许放退。臣诗蒙恩尤深,义不敢苟冒虚请,诚不胜至愿,愿退大郡,受小职。及臣齿壮,力能经营剧事,如使臣诗必有补益,复受大位,虽析珪授爵,所不辞也。惟陛下哀矜!
帝惜其能,遂不许之。
诗雅好推贤,数进知名士清河刘统及鲁阳长董崇等。
初,禁网尚简,但以玺书发兵,未有虎符之信,诗上疏曰:“臣闻兵者国之凶器,圣人所慎。旧制发兵,皆以虎符,其余征调,竹使而已。符第合会,取为大信,所以明着国命,敛持威重也。间者发兵,但用玺书,或以诏令,如有奸人诈伪,无由知觉。愚以为军旅尚兴,贼虏未殄,征兵郡国,宜有重慎,可立虎符,以绝奸端。昔魏之公子,威倾邻国,犹假兵符,以解赵围,若无如姬之仇,则其功不显。事有烦而不可省,费而不得已,盖谓此也。”书奏,从之。
诗身虽在外,尽心朝廷,谠言善策,随事献纳。视事七年,政化大行。十四年,坐遣客为弟报仇,被征,会病卒。司隶校尉鲍永上书言诗贫困无田宅,丧无所归。诏使治丧郡邸,赙绢千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