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味爱情(深岩)
楔子
命运就跟爱情一样,都T M混蛋。
前一秒还风和日丽柔情蜜意的,可转眼工夫就变得狂风大作了,让人躲都来不及躲闪。
朱以丹就这样,像一株在墙角任凭风吹雨淋天打雷劈都能自顾自开放的野花,静静地望着窗外。脸上分不清是什么表情,或许绝望,或许无奈,反正就是从来不知道命运的齿轮会给她转出如此悲惨的人生。
早就听人说,在地下工作的人都没好下场,经常被自己人出卖,冤死狱中或者是直接吃了枪子。
每次看谍战片,叛徒一出场,她的手都紧紧地攥在一起。
陈染说“只不过是一场戏而已,没必要那么当真!”
朱以丹却固执地相信,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场戏,一场梦,谁分得清戏里戏外,谁知道谁是观众,谁又是主角?
她还总是举着拳头在陈染面前耀武扬威“姓陈的,我告诉你你要敢背叛我你试试,我非得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不可!”
从高一开学没多久,陈染和朱以丹就开始交往。两年多的地下恋情,陈染把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都说尽了,可最终还是没有经受得住利益的诱惑叛变了革命。
朱以丹心里不知道是啥滋味,反正就是五味杂陈。
“以丹,我们会考上同一所大学吧?”
“当然,我们发过誓要同进同出的!”
以前陈染总是一遍又一遍地问,朱以丹就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答。就像每天都必背的恋爱守则一样重要,一点都不觉得枯燥乏味。
那时候,她和陈染还一起憧憬过很多次未来。
他们所憧憬的未来就是一起上大学,上完大学就直接去民政局领结婚证,这样革命就算正式收工,以后就只是些增人添丁的后续阶段,朱以丹很赞同这样的平淡和幸福。
幸福?再回过头来想才觉得自己不光是个傻瓜,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就跟书里说的那样“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当她为电影小说伤春悲秋的时候,根本没发现自己也正在别人导演的戏里自娱自乐,心碎、幸福,那些都是一个人的自说自话。
被人卖了还沾着口水吧嗒吧嗒帮人数钱。
怪不得常听见有人说“气得想跳墙”。
当你发现自己信任好多年的人是特务,并且曾经相信的每一句话都变得不真实的时候,怎么想怎么觉得心里添堵,岂止是想跳墙,甚至把自己拉出去剐了的心都有。
偏偏这一切都只能怪自己认人不淑。
当校长把那一沓厚厚的信扔在她面前的时候,朱以丹真想自杀以谢罪。居然相信这世界上会有真的感情,这怎么对得起母亲的抛弃,怎么对得起父亲的虐待?
学校是明文规定禁止谈恋爱的。
而她写给陈染的那些信就是指控她谈恋爱最有力的证据,每一封每一封都写满了她的深情和痴情,说白了就是铁证如山。
就为了一个被保送的名额,陈染就把她给卖了。
前几天,校长就把保送需要填写的资料表拿给了朱以丹,还跟颁发诺贝尔文学奖那么郑重地宣布“就是你了”!可那些信一出现,校长就立马翻脸不认人,还说“陈染比你更适合”!
自己就值一个保送名额,朱以丹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比那杜十娘还要悲惨,至少世人都帮着杜十娘骂那李甲不是东西,而自己却只能哑巴吃黄连,陈染卖了她还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学校里依旧呼风唤雨,日子过得比谁都舒坦。
讲台上,老夫子讲得唾沫横飞,下面,朱以丹却心猿意马。
望着窗外,树叶掉落,春去秋来,人生也是这样!
“不要走神啦!”
陈染从课桌下面摇着朱以丹的手。
他总是这样,趁着老夫子在黑板上写字就偷偷伸手拉着朱以丹,两只手在下面使劲地晃,有时候太用力了,手就磕到桌子也不敢叫痛,只能躲在课本下面龇牙咧嘴的。
以前觉得拉着手是幸福,是温暖,是安全感。
可如今什么都不是了,朱以丹只有两个字赠给他“骗子”。
朱以丹生气地使劲甩开陈染,可能是太用力了,陈染的手“嘭”的一声就撞课桌上,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着他们俩。
“陈染,你们俩调情的动静也太大了吧!”
坐在旁边的噶东一脸奸诈地笑。
调情?这词,怎么在朱以丹听来那么讽刺呢?
“你TM少嚼舌根,”朱以丹火气正旺,像只疯狗一样逮谁咬谁,“谁在调 情啊,你才调 情呢,你们一家都在调 情!”
“你再说一遍,你说谁一家都调情啊?”
噶东被骂得莫名其妙。
以往也不是没开过玩笑,朱以丹都只是一笑而过。
更何况噶东本来脾气就爆,班上没人敢跟他抗衡,连老师对他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从来还没被人这么骂过。
火气一窜直接就上顶了,噶东用手指着朱以丹,等着朱以丹再开口就直接灭了她。
“啊!”
没等他灭了朱以丹,自己倒先被人灭了。
“朱以丹,你TM是属狗的?”
“我就属狗的,”朱以丹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边的血渍,一下觉得解气了,“你要再敢仗势欺人,我就直接把你的手指头咬下来当爆米花吃!”
本来朱以丹是属兔的,温柔善良才是她的本性,可此时的表现,真是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还真应了那句话“兔子急了还咬人”!
在学校谈恋爱,在课堂上咬人,这两条罪状就足以她受的,再加上噶东家的那老头子是学校股东。
开除朱以丹是理所当然的事。
倔强的青春像一朵夏日的栀子花,只是贪恋自己透明纯洁的颜色,无意招摇,也无意被采摘,可风吹过,就满眼都是行色匆匆的过客,朱以丹以为,陈染也只是她人生里的一个过客而已。
第一章 同学聚会你去不去
曾经看过一篇文章《落叶不只在秋天》。
很小的时候就懂得“落叶知秋”这个道理,想当然地以为树叶总是会熬过漫长的夏日,在秋天了无遗憾地凋落,直到偶然的一个夏日,一片树叶轻盈地飘落在书桌上。
心里就充满了惆怅。
就像爱情,就像时间,就像生命。
总以为还不会结束,总是悠闲地注视着将来,命运的齿轮就转到了你不得不面对的境地。
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朱以丹还在浴室里洗刷刷。
每天早起,全身上下洗个通透,这是她很多年以来的习惯。裹着浴巾就跑出来,雷厉风行得像个地下工作者。
“喂,你好,我是朱朱,朱以丹,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朱以丹嗲声嗲气地接电话,这已经是她很多年的职业习惯了。
她在一家电台做DJ,主持着一档夜话节目,每天打电话过来发牢骚倒苦水的人一个接一个,并且全是些狗屁倒灶的话题,什么老公有外遇妻子想自杀,还是老婆跟人跑了没法活啊,反正就是些只要吃五谷杂粮都会有的烦恼。
她就纳闷了,老公有外遇、老婆跟人跑了,这些事有什么值得悲伤的,不是地球人都知道“人生如戏”吗,每个人都只是某个戏里的角色而已,换了导演,换了演员,戏还不是照样开拍,有什么好伤心的?
不过她才不管别人说什么,只要别人的电话费哗哗地往外流,她工资单上的奖金就嗖嗖地往上涨,反正只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赚钱的事,她还没傻到断自己的财路。
不过也有鬼打墙的时候。
上个月,有个男的非得在电话里说,喜欢她,想跟她做朋友,还死乞白赖地跟她要电话号码,就是怎么委婉地拒绝都不奏效,那人死活不肯挂电话,碍于是自己的衣食父母,朱以丹一忍再忍,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直接在直播间就开口大骂。
“你T M脑子进水了吧,你以为这是相亲节目啊,包说包笑还得包找老婆!”
说完,朱以丹直接要求导播把电话给撂下了,一生气手里逮什么就扔什么,扔了自己的手机眼镜,最后还把手边一台不知名的机器给撞地上了。
结果,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手机、眼镜还得自己花钱买。
辱骂衣食父母要罚款还得公开道歉。
最可恶的是,不小心碰地上的那一台机器,照原价赔偿就够她在唇枪舌战中奋斗一个月的,意思就是这个月拼死拼活也只是为别人牵线搭桥,自己白忙活。
那板砖大的一个东东竟然比家里的洗衣机都贵。
天理何在啊?这世界真是要多不公平就有多不公平!
“有个同学聚会,你去不去?”
声音小得跟只兔子一样。
朱以丹一听是噶东的声音,一下就放松了。像是卸去了全身的盔甲,一副慵懒地半躺在沙发上,连浴巾散开都没在意,胸口的伤像一只贪睡的蜈蚣若隐若现。
“你家进贼了,说话跟遭人强奸了一样?”
朱以丹在电话里扯着嗓子吼,跟杀猪似的,要不是她家房子隔音还不错,准有人敲门来跟她要屠宰证。
“我TM还不是怕你一听见同学聚会就跟遇见变态狂一样,抖得跟筛糠似的!”
噶东就是高三的时候,被她咬暴手指的那个噶东,依旧吊儿郎当一副痞子相,说起话来也还是“TM”来“TM”去,朱以丹常怀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己就是被噶东给带坏的。
噶东和朱以丹在同一家电台做DJ,朱以丹主持的是谈话类节目,靠的就是随机应变,跟人聊天,说白了就是收点口水费;而噶东主持的是黄金时间段的新闻话题,在直播间朱以丹常常会看到噶东顶着一头金毛狮王一样的发型,穿着T恤套马甲,嘴里说着“听众朋友,现在是新闻※※※”,感觉比新闻联播里的主播主持快乐大本营还滑稽。
不过他的粉丝还不少,每次听友见面会,一大半小女生都是冲他去的。现在的女生都喜欢跟噶东这样长得人模狗样的败类,朱以丹总是忿忿不平地想。
“我TM真搞不懂,你平时吼我的时候不是胆儿挺大的吗,”噶东还在那头嘀咕,“怎么就接一电话就被吓成那样,哭得跟谁家借了你两百块钱不准备还似的?”
“谁TM哭了?”
打死不认账,这是朱以丹的招牌伎俩。
说起变态狂,还是上个礼拜的事。
就在上个礼拜,全城戒备,老老少少都陷入一种“变态杀人狂”的恐惧之中。朱以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所在的小区已经有两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平白无故不见了,全城不见的女孩上两位数。
本来她是不用担心的,就当个旁观者,听别人说起那些失踪的女孩时叹声气表示一下自己也是有血有肉有同情的活人就行。失踪的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而她一社会良好公民,又快步入“圣斗士”的行列,就算六百度近视也不会把她当十六岁看待,除非瞎子。偏偏那个所谓的“变态杀人狂”拨通了直播间的电话。
“你现在就是众星捧月,挽救那些祖国花朵的唯一希望,全国的人民都能听到你的声音,你要是稍不注意说错了话,惹恼了他,他一时兴起又多解决几个祖国的花朵,全国人民都会认为你是祸害,所以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样扣不扣奖金?
憋喉咙里还没来得及问,台长这话一撂这里,一溜烟就闪人。
全国人民,就是全地球人把她当祸害她都不在乎,可如果把事情搞砸了要扣奖金就不划算了。
朱以丹还记得上次那个男的,害她白干了一个月。
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吧!
所以,朱以丹决定拼了命也要把这变态狂给拿下了。
“她欺骗了我!”
变态狂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
“我们十六岁就在一起,”变态狂的声音很温柔,朱以丹都误以为是电话串线了,“那时候我们很穷,她成绩好我成绩不好,所以我就弃学打工供她上学,她说等大学毕业以后就跟我结婚,所以我卖力工作,一天兼好几份工,上大学的时候,她说宿舍的女生都穿名牌,她也想要,我就把每个月的工资除了给自己一点生活费全给她,我巴心巴肺地疼她,可是大学毕业以后,她跟我说,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是她以前的学长!”
“那你直接把她干掉啊,干掉那么多无辜的女孩做什么?”
“她十六岁的时候那么真诚,不像现在,我让那些女孩都停留在十六岁有什么不好?”
“她骗你,又不是每个十六岁的女孩都骗人!”
真是崩溃,朱以丹本来就是一个逻辑混乱的人,没想到这世界还有比她更不会用逻辑思考问题的人。
“我杀人是她一手造成的,我就是给她看,让她知道,是她把我害成现在这样的,让她内疚一辈子。”
说着说着,电话那头就传来抽泣声。
开始声音很小,像做贼一样,后来声音就越来越大,大得整个直播间都感觉刺耳。
“你TM是不是男人啊,”朱以丹火了,最见不得的就是为了这种事哭得死去活来的人,一气,又把这口粗话搬出来,忘了上次扣奖金的事,“为了一个这么见利忘义、爱慕虚荣的女人你就要死不活的,你杀了人,你进了监狱,谁TM在乎你是死是活啊?她巴不得你早点进去,免得以后在大街上她跟现在的男人逛街碰见你还碍她的眼睛呢!”
5555!
变 态狂哭得更卖力了。
朱以丹吓得屁滚尿流的,变态狂每哭一声,她都仿佛能看到工资单上的奖金一点一点往下降。
再哭,工资都没了。
想想真是心疼,一心疼,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朱以丹也就趴在直播间跟着一起哭。
你声音大,我声音比你还大。
听收音机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听见跟谁家死了只猫一样,一片哭声,导播和台长都吓坏了,好家伙,本来是要说服变态狂的,结果自己的主持人倒被说哭了。
台长进来在身后拍朱以丹的肩膀,想让她先休息一会儿,心想再哭下去,谈话节目都变悼丧频道了。
“你TM想干什么呀,”朱以丹从椅子上站起来,推开台长,反正也没钱拿了,死了也不怕再鞭尸,朝着麦就大吼,“真TM窝囊废,要是被人骗了就上街杀人,那我都该把全世界的人都给杀了,我妈抛弃我和我爸跟别的男人跑了,我爸把我当我妈的影子,天天用皮鞭抽我,男朋友为了保送把我给出卖了,连考大学的资格也被取消,我TM招谁惹谁了,好像每个人都跟我过不去,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工作,你TM又来要死要活的,扣了奖金扣工资,我只是想好好活着,怎么就这么恼火哟?”
朱以丹边哭边说,说着说着连家乡话都给搬出来了。
台长像个木偶人一样愣在一边。
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朱以丹,像个十足的泼妇。
“你TM怎么比我还倒霉啊,上辈子一定是扫把星投的胎吧!”
电话那边又给骂了回来。
“你TM才是扫把星投的胎,你们一家人都是扫把星投的胎!”
骂人的时候,朱以丹总是连别人一家人一起骂。
说一家人不吃亏,反正横数竖数,自己一家人都只有自己一个人,骂就骂,别人也占不了便宜,能跟她比家里人少的恐怕这世界上也没多少了。
“你TM就是一狐狸精!”
“你TM才是野狼精!”
有野狼精这一说吗?不管了,朱以丹接着骂。
你骂一句,我骂一句,骂了好几个小时,听收音机的人全都笑得倒在车上横七竖八的,也都忘了骂人的其中一个是他们人人恐惧,人人憎恨的变态杀人狂。
骂到最后全是,你爷爷的,你奶奶的。
都埋土里几十年的人,他们又招谁惹谁了?
直到身体实在受不了,朱以丹成功虚脱在直播间里,开始了现在这个路漫漫其修远兮的长假。
不记得骂了些什么,只记得,昏倒的前一秒,朱以丹说了一句特别负责人的话“你TM有种就去公安局自首,下次我探监的时候跟你接着骂!”她还记得台长交代她的,不管用什么方式只要让他自首就算成功了。
朱以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里。
可爱的护士眨巴眨巴眼睛冲她笑,好半天冒出一句“你真的就是活着的朱以丹吗?”
“我死了吗?”
吓得朱以丹使劲掐自己。
朱以丹怕死,比任何人都怕。因为老家有个传闻,生前太倒霉的人死了是不能超生的,她害怕做一只无人认领的孤魂野鬼,说白了就是她害怕孤单。
“没有,你还活着,我们都爱死你了。”
另外几个护士也围过来。
朱以丹天生犯贱,没人跟她扯着喉咙说话她就不自在。
就像以前陈染无论多宠她,惯她,什么事都帮她做了,她还是没事就朝着陈染就是一阵河东狮吼。可是一旦遇到陈染心情不好吼她骂她的时候,她就特别享受,像只小狐狸趴在旁边,吧嗒吧嗒眨眼睛。
“你TM变态啊,我又不是男的!”
朱以丹开口就骂。
“吵什么,你以为这是菜市场啊,这里还有别的病人!”
“噢,好,好!”
这下好了,有人吼朱以丹心里就舒服了,眨巴着眼睛朝吼她的护士长放电,真不知道是谁TM变态,朝个老女人放电,并且还直接给碰了个绝缘体。
紧接着一大群人都进来了。
前面是台长、噶东,后面是她最喜欢的导播妹妹,再后面是一起工作的其他DJ,再后面就是一群乱七八糟不认识的陌生人。应该是有正义感有公德心的市民,听见在广播里这么大张旗鼓地骂人,不找上门来口头教训一番才怪,不过只要不扣工资,怎么样都行,朱以丹早就做好了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准备。
“哎呀,朱朱,真是辛苦你了!”
“你太了不起了!”
“你是我们所有人的救命恩人啊!”
……
一上来就一罐子好话,听得朱以丹直接喷血。
“在我挂掉以前,你们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朱以丹继续发扬她的大不畏精神,在病房里全力施展狮吼功。
自然没少掉护士长的一顿臭骂,其实护士长也收获了一大堆白眼,天地为证,那些白眼是那群人主动奉送的。
“就是在你昏迷以后,那个变态狂就真的自己去警察局自首了,所有人都是来感谢你的!”
朱以丹掏了掏耳朵,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看来那变态狂也不是什么高智商,朱以丹就骂了他几句就直接把他撂公安局去了,真不懂那些整天耀武扬威、在老百姓面前摆架子的警察是干什么吃的。
“对啊,对啊,还有我们听说你有那么悲惨的过去,我们都很同情你,送这些东西来希望你能收下!”
“什么?”
朱以丹疑惑地看着这群过分热情的大妈,还有那一沓一沓厚厚的东西。
“这是我们大家的一点心意,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收下,要不我们大家都会觉得心里不安的。”
朱以丹怯怯地打开,心想看这些大妈这样诚心,就算是炸药也只能硬着头皮揣着了。
可谁知道——
红包?
朱以丹意外得差点就跳起来。一个接一个的红包,比工资单上奖金的数字长得都快。
嘴里说着这怎么好意思,朱以丹在心里却盘算着,原来这也能赚钱,如果说自己被妈妈抛弃、被父亲虐待、还被男朋友出卖就能得到这么多红包,那要是再说什么被人贩子卖妓院,又得了什么艾滋病,那不是能赚更多钱?
所以她决定试一试。
要不是台长坚决不同意,她一定能编更多的故事出来,赚的钱肯定一辈子都花不完。
“朱以丹,你最近辛苦了,你知道我一直是很关心下属的,”台长大言不惭,“不如最近你就休息一段时间,等你身体恢复了再来上班吧!”
咦?大尾巴狼。
朱以丹猜自己肯定是又得重新找工作了。
不过在台长再三申明不是开除是休假以后,她才终于安下心来了。开始了这个路漫漫其修远兮的长假,她一定要睡到自然醒!
朱以丹是个特别没有追求的女青年,平时除了喜欢挣钱,上正班还兼职好几份工作,其他的时间就都是睡觉了,她梦想中的好日子就是有一张舒舒服服的大床,床边有一大堆零食。
朱以丹不挑食,只要胃液肠胰能消化,手爪子有种往嘴巴里塞,她都不会介意的,以前陈染都说,她比小猪还好养,小猪不放饲料还哼哼几声,她连哼都不会哼一下。
“朱以丹,你TM到底去不去啊?”
噶东问半天,朱以丹连哼都不哼一声,谁知道,她还在回味自己的光荣事迹。
“去哪里啊?”
朱以丹心不在焉地问,最讨厌别人打断她的美梦,一个接一个的红包,跟自来水一样哗啦啦就装了一盆。
“去见你那个朝思暮想的旧情人!”
噶东的耐心一直为负,一声吼出来,朱以丹连忙揉耳朵,鼓膜都被挣破了。
噶东就纳闷了,谁会想到,现在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六年前还那么单纯,会为了一个男生哭得死去活来的。
“哦,好啊!”
挂了电话,朱以丹继续回忆在医院的那几天。
每时每刻都有人探病,拿红包都拿得手发软,还有营养品保健品一大堆一大堆地有人送来,那个帅得不成人形的年轻医生隔三岔五来耐心地询问病情。
过的的确是台长所说的“众星捧月”的日子。
等穿好衣服,化了个淡妆,才猛然想起来,自己只顾着沉迷在拿红包的喜悦里,根本没听见噶东说的要到哪里去。
她本来想穿那件纯白的淑女裙,想想还是算了。
每次跟噶东约了去喝咖啡或者吃饭,总是才刚进门,就听见噶东特别不厚道的一句“嘿,你丫又扮淑女啊!”弄得她备受瞩目,跟******站天安门上一样,所有人都朝她行注目礼。
朱以丹也不在意,走起路来还是那么雷厉风行的,淑女裙被风吹得呼啦啦响,旁人的眼光比看见一黑猩猩跟人打招呼还要新鲜。
不过无所谓,穿淑女裙又不是为了谁,只是自己喜欢。朱以丹就是喜欢穿淑女装充当恶女的角色,谁也奈何不了她。
陈染说,她是披着羊的皮,有着狼的脾气,又有一颗兔子的心,跟电视上演的借尸还魂差不多,并且还是还了好几次才造就这样一个千年难遇的怪物。
“喂,噶东,我再确定一下,你说的我们今天去哪里啊?”
“****,”噶东肯定在电话那头龇牙咧嘴地想把朱以丹大卸八块,“朱以丹,你TM又没认真听我说话。”
噶东其实挺让着朱以丹的,每次把他的大厅弄得跟禽兽大战似的,什么鸡爪子、鸭脖子到处都是他也不说什么,还有一次,朱以丹带一群人到他家去开PATTY(她怕弄脏自己的房子),玩到兴起,满屋子的人把蛋糕当飞镖扔,墙上、桌上、家具上都挂着大块小块的蛋糕。那些人也特别不厚道,玩完就全都拍屁股走人,噶东也跟拨浪鼓一样使劲地摇脑袋,还一个劲儿说“没事,没事”,等朱以丹下次去,他家全换新的了,连墙壁也都重新刷过。
噶东唯一不能原谅的事,就是在他说话的时候,朱以丹心不在焉。
曾经因为噶东在旁边跟她说话,朱以丹看电视看得太入迷,该“嗯嗯啊啊”的时候没出声,气得噶东摔门就出去了,还一个礼拜硬是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叫也不应,问也不答,说话也不理。
“不是啦,我有认真听,”想起那次冷战,朱以丹还是决定先编个谎话骗骗噶东,“不是,我有认真听,就是你说的那个地方,我不认识路,要不你来接我?”
“我说有个同学聚会,你去不去,可以见到你朝思暮想的陈染,现在听明白了吗?”
噶东气鼓鼓地挂了电话。
朱以丹没介意噶东说话的语气,也没在意他后面说了什么,唯有心是乱的,乱成一团。
陈染、陈染、陈染!
好像还是上辈子听到过这个名字,感觉像在天边一样遥远。
其实也没那么久,只是七年,两千贰佰三十七天而已!
爱上一个人就像狗闻到过一种味道,只要给它一根头发丝都能唤起曾经完整的记忆,能轻而易举就找到那些被岁月洗涤过的痕迹。
自己的心只有自己知道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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