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拥抱热度
挂断电话的蓝恬雨跌坐在电话旁的地毯上，试图稳下自己的情绪。她不能见齐茵，当然不能，她怎能忘了自己注定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注定这样孤单冷清的过日子？秦朗的介入是个意外，林妈林叔对她来讲更是奇迹，只是她永远都在担心她还能贪恋多久……
“你在给谁打电话？”
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身形一僵。他这个时候怎么会回来？
“没有，是打错的。”她没有转头看他，站起身，径自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你去哪儿？”他不悦地瞪着她，她非要这么冷淡不可吗？不悦中的他根本没想到自己对人家也是同样的态度——甚至还要恶劣十倍百倍。
“我很累，我要回房休息一下，稍后会准备晚餐。”她不理会他的不悦，头也不回地走回房间，把自己埋进柔软的被子里……
秦朗踩着忿忿的步伐走到她门前，粗暴地推她的房门，就看见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的她。
她没有被他吓到，因为习惯了。他总是这样，人前的翩翩贵公子回到这里就变成一颗定时炸弹，无所谓，习惯了就好。
“虽然这是你家，但麻烦你尊重一下别人，这是我的房间。”她背对着他，隐藏着泛红的眼眶。
秦朗瞪着床上蜷曲的身影，他看过来电显示，竟然是靳扬的电话！她却说是打错的？她在隐瞒他什么？莫非她和靳扬有什么干系？对了！上次就是靳扬来过这里，他本来没在意，可是现在……
越想越觉得气闷，又别扭地不肯问清原因，他大步上前一把翻过她的身子，迎上她惊讶的目光，同时也发现她红红的眼眶，他心一沉，危险地眯起双眼，在她察觉他的危险欲退开之前狠狠地吻上她……
他的唇落下的一瞬间蓝恬雨双手抵在他胸膛下意识想要推开他，却在他的温度透过双唇透过两人紧贴的衣衫传到她的身上之时缓下动作，她迷蒙地看着吻着她的双唇的男人，发觉他的吻变得温柔，不再那样的粗暴狂野，像是在细细品尝一般，她全身跟着燥热起来……
她闭上双眼，无意识地回应着他，双手攀上他的肩——如果这是毁灭，就让她彻底燃烧一回吧……
激情方歇，蓝恬雨虚软地瘫在床上，感觉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她侧过脸去，不看他。
秦朗看着她无言的指控，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自责——他以为她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女孩，没想到，这是她的第一次。
是他的偏见，他被自己的怒火冲昏了头脑，以至于就算发觉她的青涩也没有在意或者说是刻意忽略。
他努力地甩开得知自己是她第一个男人那一刻胸中涌上的莫名的欣喜之感，告诫自己她是那个差点害了茵茵的人，是夏子杰助纣为虐的帮手，任怨怼占领了对她的感观。
可是——刚刚他有没有伤到她？他会不会太粗暴了？
他伸出手准备将她揽回怀中，不管怎么说，错是他犯下的——
蓝恬雨不知哪来的力气，抓起被子裹住身躯，也不管床上的另一个人是否春光外泄，就径直向浴室走去。
秦朗脸色阴沉地看着浴室关紧的门扉，被忽略被漠视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仿佛自从认识蓝恬雨，他就一直扮演着被她忽略的那一方，真是越想越不甘……
蓝恬雨打开水伐，让冷水直直地朝身上浇下，冰冷冰冷的淋在身上，淋得她浑身发抖，她死死地握拳咬紧牙关，也不肯转换水流。
水打在发上，顺势滑下，爬满整个面庞，冷凉的水与眼角滑出的温热液体相融，再也不分彼此……她终于环住布满痕迹的身躯蹲下身来缩在浴室的角落里失声痛哭。
她后悔了——她是该一把推开他的，而不是混沌不明的接受他。
伴随着身体得以解脱的是心底升起的浓浓的自我唾弃之感，她委屈、愤懑、不平，为什么她要像这样接受他的一切不公平对待？她欠他什么？答案是她没有，她从来没有真正欠过他什么，可是她却把自己陷到这个境地……
她蓝恬雨究竟哪里做错了？她好想大声尖叫、歇斯底里，但她最终还是只能缩在浴室的角落里伴着流水的声音哭泣。
她在哭？秦朗站在浴室门外隐隐听到她哭泣的声音。水声扰乱人耳，但他依然能断出夹杂其中的一定是蓝恬雨的抽泣声。
心莫名地揪紧，懊悔与自责升上心头，他收紧双掌指尖掐入掌心，几度深呼吸，他还是按捺不住推开浴室的门——
浴室里没有热水蒸发的热气，她光裸的身子可怜兮兮的蜷缩在墙角，他明显的感觉到她此时的脆弱，抽泣声隐隐还在，他的心也随之跌到谷底，他们之间发生这种事对她的刺激真的这么大吗？
他试图走近她，却意外触到淋下的水流——
“你在干什么？”秦朗倏地朝缩在角落里的人吼道，他立即将水流转换成热水，然后伸手将已全身冰凉的她拉过来让热水淋到她身上恢复她的体温，接着关上水伐，拿过浴巾将她大半个身子包起来，然后横抱起她放到床上。
她目光呆滞地任他摆布着，直到裸露在大浴巾外的肌肤触到空气感觉到凉意她才缓缓回过神来。
他正在用毛巾擦拭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动作轻得不可思议，她偏头，视线定在床单上那一抹刺目的鲜红——
“我们欠你的，还够了吧？”她伸手抹去泪水，仰头看着他，轻嘲地一笑。欠他的？多可笑的说法，可笑他自喻齐茵的代理者，代她惩罚那些伤害她未遂的人，而真正守在齐茵身边的那一个却从来不是他……她真是同情他，很同情。
秦朗的手顿住。还？她当这是在还债吗？以这样的方式？他阴沉地盯着她被泪和水洗过的小脸，一双红肿的眼睛已足以说明她的悔恨和指责，再听着她冷淡的言辞，他的心没由来的抽紧。
“不，当然不够！”他抿唇，忿忿地甩开手中的毛巾，并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她的床，开门走出她的房间，门砰地一声关上，蓝恬雨的心跟着跳起、下沉……
盛怒之下的秦朗躲到他的书房，他必须离她远一点，否则他不能保证会不会继续做出伤害她的事情，他该死的却还在对她柔软的身体念念不记忘，恨不得再一次拥她入怀狠狠地爱她……可是一触及她那对冷淡的双眸，他就感觉怒火不断上升——
他是在为难他们，明知齐茵没有受到实质的伤害，却还是那样残忍地打击他们，可是他真的只是因为那一件事吗？他不是那么不干脆的人，况且他答应过齐茵不会再伤害蓝恬雨……
蓝恬雨、蓝恬雨、蓝恬雨……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她娇媚的模样，与她肌肤相亲的感觉——夏子杰那样一个人，竟然能让她保留处女之身，难道这就是他对她的特别之处吗？难道这就是说明她于夏子杰是不同的存在，而夏子杰于她，也是最重要的人？
这样的认知如一桶冰，直直地将他的火热浇熄，他一拳锤在办公桌上——
近来难得来一回的林妈走进秦朗家，看见秦朗置于门边的鞋子知道他人回来了，却没在餐厅见到他，也没在厨房找到蓝恬雨。
“怎么回事？恬雨会不会是生病了？平时这个时候她早就已经开始准备晚餐了。”林妈担忧地朝蓝恬雨房间走去。
没避讳地推门进去，就见到只围着一条浴巾的蓝恬雨抱着娇弱的身躯在床上发呆，林妈赶紧上前，“恬雨，你怎么啦？啊——”林妈眼尖地发现床单上的“证据”。
蓝恬雨回过神来，神情尴尬的看向林妈，“林妈……”
“这——是少爷？”林妈很快反应过来是谁干的“好事”，再定睛一瞧，蓝恬雨身上的痕迹可真是“精彩”。
蓝恬雨垂首不言。
“真是的，女孩子的第一次，少爷也不知道温柔一点……”林妈径自念叨着秦朗，只是听在蓝恬雨耳中更觉心酸。
“林妈，我今天休息一下可以吗？”蓝恬雨的嗓音里透着虚弱。
“当然要休息了，你还想干活吗？”林妈伸手戳了戳她光洁的额头，“林妈去给你熬汤补补身子，嗯？”
“林妈……”蓝恬雨不知该如何反应，林妈对她的关心和爱护就像是理所当然的一般，只是她接受得心中有愧。
林妈爱怜地摸摸她的头，“你先歇着。”替她拿过被子盖好，林妈才转身准备离开，却看到秦朗不知道什么时候杵在房门口。
“少爷？”听到林妈的唤声，蓝恬雨抓着被角的手指突的一紧，她紧闭着双眼，假装自己已经睡着。
秦朗沉默地盯着床上隆起的身影，知道她在装睡。
不见他答话，只是盯着床上的蓝恬雨看，林妈忍不住念叨他，“少爷，不是林妈说你，女孩子的第一次是很珍贵的，你应该温柔点的，你看恬雨身上那么多斑斑点点的……初经人事的女孩子哪经得起你这样折腾啊……”
秦朗继续沉默，只是脚步也一动不动，他下意识地想留在她房里。
“少爷，我们就先出去吧，让恬雨好好休息一下。”林妈生怕年轻精力旺盛的少爷又忍不住欲望再折腾恬雨一回，她怕恬雨的身子骨受不住呐。所以还是尽快去给恬雨补补身子，把她壮一些才好啊。
“我得去熬点滋补的汤给恬雨，另外等会儿还得记得把恬雨的床单换洗一下……”林妈径自念着，顺便拉着秦朗想把他带出蓝恬雨的房间。
秦朗随着林妈的脚步忽然一顿，他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对林妈说：“林妈，床单的事不用急，因为从今天开始——她搬到我房里。”
不仅林妈吃了一惊，躺在床上的蓝恬雨更是受到惊吓一般睁开眼睛瞪着他。
他对她仅是勾唇一笑，“怎么，你有意见？”淡淡的语气，传到蓝恬雨耳中却是威胁感十足。
她的反应是翻过身去继续装睡。
蓝恬雨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不知什么时候身上已经套上了一件男士的衬衫，想也知道是秦朗的衣服，她又无可避免的记起稍早时候的那场子交欢——不由得染红了双颊。
透过与房间相连的阳台看去，天色已是黑茫茫一片，只零星的挂着几颗闪着点点光芒的星星。
阳台？蓝恬雨惊地坐起身，她的房间跟本没有相通的阳台，那么这里是——秦朗的房间！？她紧紧的抓着被子，借着床头的暖灯缓缓地打量着身处的房间，的确是秦朗的房间，他说的是认真的？他真的要她搬到他房里？
门扉轻启，秦朗推门而入，就见她坐在床上发愣的样子。
“醒了？”他目光复杂地望着她。
她看向他的目光还是一脸的防备，他缓缓走近她，她则是一直往床的另一侧缩去。
他没错过她的动作，眼底又涌起波澜，直到发现了自己手中的碗才慢慢压下情绪，他把碗往床边的矮柜一放，“这是林妈花了好几个钟头为你熬的汤，喝了它。”
还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蓝恬雨不想理他，视线落到床边的汤碗上，林妈……她可以拒绝任人，除了林妈。所以她伸手拿起床边的汤碗，安安静静地喝下去。
看着她乖乖地喝着汤，秦朗的表情缓和了下来，趁着她不注意的时间，他细细地打量着她。
她骨架纤细，抱起来没几两重，他甚至感觉她比刚来的时候更瘦了些。其实她是个很美的人儿，像一尊洋娃娃那般精致可爱，只不过是个很有脾气很有个性的洋娃娃。
原本就巴掌大的小脸似乎又削瘦了些，低头喝汤的她长长的睫毛垂下，被润过的樱唇更加的鲜亮诱人……他忍不住地回味起她在他怀中时那柔软的身躯带给他的悸动，无意识地移动步伐上前凑近她——
蓝恬雨注意到他的动作，先一步一口喝光剩下的汤，把空碗放回矮柜上，然后拉紧被子再次向另一边挪动身躯。秦朗因她小小的抗拒的举动而驻足，进而发现自己竟然下意识的想要亲近她，这样的感觉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尴尬的愣在原地。
见他不再上前，蓝恬雨悄悄松了一口气，沉吟半晌，她向他开口，“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秦朗挑眉，等着她的下文。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怯意还有一丝难为情，“可不可以去帮我买……紧急避孕药？”
不让自己陷入父母那样的境地，是她对自己发下的誓言。
她很小的时候妈妈就抱着她说：“小雨啊，你要记住妈妈的话，除非你爱的男人也爱你，否则就算你爱他爱得死心塌地，也绝不能为他怀孕生子，这样得来的婚姻和孩子，就会你妈妈一样，终日看着爸爸的背影，一年一年盼到底也等不到他的回眸。妈妈不要小雨受那样的苦，小雨有哥哥保护你，小雨要听哥哥的话……”
她的妈妈和爸爸是奉子成婚，哥哥出生后爸爸和妈妈的关系越来越差，而她蓝恬雨，就是他们在冲突中又一次冲动下的产物，她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她是不被期待的孩子，所以她小心翼翼，学着乖巧听话，照顾哥哥安慰妈妈，可是爸爸却总是不回家。可笑的是从来都不对盘的父母却是在彼此都决定不再折磨对方之后，相约办理离婚手续的途中发生车祸双双过世……
接着最疼她的哥哥也在外面花花世界的诱惑中越陷越深，沾染上毒瘾一般的疯狂令她心寒，任她如何努力都没能找回原来的哥哥……十多岁的小恬雨就那样失去了她的全世界，她生命从此黯淡无光。
小小年纪的蓝恬雨并不懂的妈妈的话，只能是牢牢的记住，慢慢地，她开始懂得，直到现在，她完全懂了。不被期待的生命最好从来都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上，否则也只是徒增烦恼和伤怀罢了。
秦朗不自觉的皱起眉头，她竟然考虑到这一点？连一向谨慎的他都不曾考虑过今天的冲动之下她是否会受孕，奇怪的是他发现如果对象是她，自己并不排斥她怀自己的孩子。可是她竟然会主动提起，她就这么迫不及待与他摆脱关系？
他阴沉的视线定在她身上许久，发现她又径自神游到天边完完全全忽视他的存在，他狠狠地按下手机键盘，对着在住处外待命的手下吩咐，“去买紧急避孕药送上来！”
“少、少爷？”另一端的人显然被吓得不轻，“你说、你说……”避孕药？还送到住处？那位漂亮可人的蓝小姐真的被他家少爷给吃了——他就知道面对那么可爱的女孩少爷不可能永远都把持得住的，唉！他失恋了……
“要我再说一遍吗？”秦朗轻缓的语气再次传来。
“不、不用！我马上去！”
“给你十五分钟时间。”
“是！”
等她如愿的服下避孕药，她已经昏昏欲睡，可是一反常态的充当“保姆”的那个人却让她不敢安然入睡。
她轻咬贝齿看着站在床边的秦朗，想起这里是他的房间，她急忙要揪开被子起身。
“你想干嘛？”秦朗皱着眉头看着她的动作。
“回房间。”她低声回答。
秦朗一个健步跨到她面前，双手按住她的双肩，“我说过，从今天开始你搬到我房里，你没听到吗？”他的口气很冲，因为没有人像蓝恬雨这样总是在违背他的意志。
他是认真的？蓝恬雨愣愣地看着他。
趁着她呆愣的空档，秦朗将她按倒回床上，随后自己也躺上去，并顺手关掉床头的灯，他的大掌一直紧紧的扣在她的腰上，不容她动弹。
蓝恬雨不知他为何突然会这样，微微挣扎着想与他拉开距离。
秦朗的声音却从黑暗中传来，“我很困，不要打扰我睡觉！”
于是她不敢再动，只能紧绷着身子任他拥着，直到最后再也敌不过困意，才沉沉的睡去。
软香侬玉在怀的秦朗却是一夜未能安眠，要不是她初经人事，要不是林妈千叮万嘱今夜让她好好休息，要不是自己一时口快说出让她搬到自己房间的话来……他何必受这样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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