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是抉择还是决裂
1.三个人之间
这天早上,天空出奇的好,晴空万里,微风徐徐,怎么看都是个远足的好日子。
学校内部近时间在整顿,所以一连放了多天假,于是伊奈和美音便像刚从笼牢里被释放出来的小鸟一般,欢快得整天到处蹿。
“伊奈,你好没啊?水晶国派来的人已经到喽!”房门外,美音督促的声音如潺潺流水般不绝于耳。
“知道了!”伊奈边分心回了美音一声边忙不迭的把自己的东西塞进背包里,完了后,拉上链,直接挎上肩往房门外跑去。
水晶国内患的事,已经随着伽蓝的死而拉下了帷幕。它的结束,就如同它的开始,在人们看不见的角落里,如花般慢慢娇艳,又慢慢枯死。
事情结束,辰时也回去了,感觉有些不舍,却还是这样过日子。为了缓解一下近时段水晶国内惶惶不安的素民们,水晶国国王召开了一场全民同乐的盛大晚会,而她们则很荣幸的受到水晶国国王的邀请。
再次踏上水晶城堡的红地毯时,伊奈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落寞。
不知是否是因为自己内心里清楚所有的事,还是因为自己没把所知道的事情告诉美音,总觉得像做了错事的小孩一样,一面对美音,就没由来的感觉心虚。
远远的,就看到水诺蓝那身潇洒飘逸的水蓝色礼服。他正在指挥那些奴仆的工作,见到她们,便搁下手中的工作向她们走来。从容的走动间,蓝发飘逸,姿态优雅迷人,完美的嘴角勾勒出若有似无的弧线,妖艳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于是看着这样的他,伊奈总算下了结论:这家伙是多面人。
他停在了她们身前,极具贵族风范地对她们做了个绅士躬,“两位公主,欢迎你们的到来。”
“呵呵,谢谢。”美音像要到糖的小孩般咯咯地笑了。
在别人面前,他就是这副嘴脸吗?伊奈不禁冷哼一声,想想自己竟喜欢上这样的人,就觉得很讽刺。
“晚会是在晚上八点举行,你们先到偏厅去休息吧。”说着,水诺蓝回头对一旁的仆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便恭敬地上前来为伊奈她们引路。
华丽丽的偏厅内,如鱼鳞般铺展在地板上的水晶幽幽的散发出自然光彩,和整间屋子缤纷的水晶光芒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道如梦似幻的风景线。
伊奈和美音被安置在角落里的沙发上,侍女为她们端来两杯热牛奶和一些小点心,就退开了。
偌大的偏厅,除了以各种姿态出现的绚烂水晶,就只有她们两个人了。
伊奈上下晃动着脚丫子,有些无聊地刁着点心环视四周;而美音,则安静的喝着牛奶,沉溺在自己的心思里。
“好奇怪,怎么才几天没见,蓝对我好象生疏了不少……”微皱秀眉,美音说出了自己心底此刻的担心。
“嗯?什么?”听到她的呢喃,伊奈便把自己到处游移的目光放到对面的美音身上。
“难道不是吗?”美音满脸疑惑地望向伊奈,“虽然我们俩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但至少我们接过吻吧,他不是说过除了自己喜欢的人外不会吻别人了吗?既然这样的话,刚刚看到我,为什么态度那么冷淡呢?害得我还为自己能见到他而那么高兴呢……”
“你们,接过吻吗?”伊奈小心地试问道。虽然早已知晓,但从美音口中听到,仍觉得有些失落。
美音耸耸肩,语气有些兴味索然,“就是在连星镇时,你受伤然后他背你回来的那天,我去找他……”话才说到一半,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立马闭口。
“咦?”见美音突然闭口,伊奈不觉有些迷惑。
“呃,也没什么啦。”美音忙笑笑,随便找了句话搪塞过去。汗,难道真要她说她妒忌蓝对她的在乎,所以才会跑去问清楚的吗?虽然后来蓝用吻说明了一切,但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是吗,”伊奈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也没再问下去。
“呀!伊奈美音,你们也来啦!”一个惊呼声突然从空气中飘了过来,下一秒,纪优那张带着惊喜的面孔就出现在她们面前。
“纪优?”伊奈和美音双双一愣,“你也来了?”不愧是双胞胎,真有默契。
“是啊,”纪优笑笑,“接到水晶国王的邀请函就来了。”
“呵呵,过来坐吧。”伊奈笑嘻嘻地拍着一旁的位置对她说道,“我们边吃东西边聊吧!”
“呵呵,好啊。”……
时间在几个女孩子的嫣然谈笑间悄然流逝,很快的,就到晚会时间了。
整个水晶国到处一片喜庆洋洋,张灯结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节日到了呢。
金碧辉煌的大厅内,无数水晶灯正把它们绚烂的光芒投射在地面那形形色色的人身上,倒影出美丽的光环。
在会场的四周,是摆满美味佳肴的超长方桌,桌面上用干净的白帆布盖着,每一张的中间都有一盏雕刻着龙腾的蜡烛架和一尊仿佛鬼斧神工雕刻出的凤凰图腾的水晶。
晚会早已开始,悠扬的旋律在空气中流窜着,萦绕在翩翩起舞的男女周围。
会场上找不到水诺蓝,所以美音失望的躲到角落里啃鸡翅去了,体贴的纪优在陪着她。而伊奈,则因为吃太多把自己肚子撑坏了,连跑了好几趟厕所。
呜,要是肚子再闹着上厕所的话,她一定会虚脱掉的。扶着墙,伊奈呈脱水状地从回廊里挪了出来。
走五步歇一下,走十步,休息一分钟,伊奈就这样蜗牛般地往会场挪移着柔软得站不住脚的腿。
再次倚墙歇息的时候,伊奈似乎看到几米外的回廊上有两抹熟悉的身影。
揉揉发困的双眸,定睛一看,是水晶国国王和美音苦寻不到的水诺蓝!他们看起来好象在谈什么严肃的事也!那她该不该过去打个招呼呢?
去吧,又会打扰到他们,不去吧,太没礼貌了……算了,横竖她都得打他们身前经过,还不如干脆点过去打个招呼然后直接闪人呢!想着,伊奈这才提了提气,打起精神向他们走去。
“如果在晚会上宣布的话,可能会让那些入选的公主难堪。”水晶国王满脸为难的对身前的水诺蓝说道。
“我可不管,打一开始我就不同意你们这么做的,如今事情弄成这样,你得自己收拾。”双手环胸,水诺蓝的样子懒散得简直就像一只星罗猫。
“小蓝啊,如果让大家知道选妃秀只是我们为了让伽蓝放低疑心而设的,那到时候会引起多大的风波……”
水晶国王的话还没说完,伊奈就先冲了过去,“水晶国王,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咄咄逼人的直视他,“虽然我知道你们的选妃秀只是晃饵,但伽蓝已经死了不是吗?怎么还……”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水晶国王明显被她吓到了,脸色乍变,反手抓住她纤细的手腕。
“呃,疼……”伊奈秀气的眉头皱到了一起,一时间失去语言能力。
“啊,对不起。”水晶王国忙松开抓着她的手。
瞬间被打断谈话的水诺蓝明显有些微的不悦,冷冷的站在一旁,眼底透露出阵阵寒意。
可怜兮兮地揉揉被攥疼的手腕,伊奈微嘟起小嘴,“国王大叔,您先别管我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倒是您想在晚会上宣布选妃秀作罢这事是不是真的?”
“这些事轮不到你来管辖吧?”一旁一直保持缄默的水诺蓝突然冷冷的开口道。
“谁说的!”伊奈满脸骄横地反驳道,“你也不想想,我亲爱的双胞胎妹妹——辰美音可也在那些入选的妃子里耶!难道要我亲眼看她难过失望吗?”
“就……”水诺蓝眼一横,张开嘴刚想说什么,一旁的水晶国王就先开口了。
“之所以举行晚会,并不是为了让全国人民放松一下,而是为了这个选妃秀。伽蓝的事已经解决了,可这事却还搁在那,灵幻界里上至千年老妖下至刚出世的娃儿都知道水晶国的王子蓝要选妃了,难道就让这事这么发展下去吗?”水晶国王有些头疼地阐明道。
“现在整个灵幻界都知道水晶国的王子水诺蓝在选妃,而且被列入名单中的公主们也都充满着期待和憧憬,大家都在细心的准备着,希望能当水诺蓝王子的妃子;然而你们却要对外宣布,选妃只是给大家的余兴节目,你们觉得,大家能接受吗?”伊奈咄咄逼人的说着,每一字每一句都针对要害。
伊奈的话很对,不能因一时的过失而毁了水晶国在灵幻界的名声。微敛黑睫,国王沉思了一会儿,才低吟道,“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干脆顺水推舟,把这事当真的进行下去吧。”
“那怎么行!”水诺蓝想也不想就否定了他们的想法,“一开始以我名义举办这场选妃秀我就不同意,最后迫不得已我才答应你们那样做的,如今,一切事情都已拉下帷幕,你们却要把这事当真?那我的立场在哪呢?”
“难道你要看着那些公主失望难过吗?”伊奈继而追问道。
“那你觉得,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公主结婚,会幸福吗?”水诺蓝面不改色地反问道,云淡风轻的话语里,是一贯的漠然与不在乎。
“我……话是这样说没错,但那些公主之中,一定有你喜欢的吧?”伊奈直直地看进他眼里;说这话的时候,心底明显有被刀子划伤的声音。脑海里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美音,想到了连星镇里他们拥吻的情形。于是,那种漫溢的疼痛,再一次蔓延到全身各个经络。
“你是我吗?”水诺蓝突然冷漠了下来,冰般造澈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她,让人捉摸不透的俊脸上是无限飘渺的淡然;而他的语气,更让人打从心底里发寒。
“?”伊奈不由得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不要随意的为当事人下定论。”水诺蓝冷冰冰的道。
“什么?”伊奈顿时觉得可笑,“你这话是不是在拐着弯说,你的心就像冰山,不会为谁消融……”话还没说完,眼角突然睥见一抹站立在石柱后的倩影,猛然刹住。
“美,美音……”伊奈怔怔的,目光有些慌张地看向不远处站在石柱旁的美音。
此时的美音,就像一尊美丽的雕像,飘逸的金色长发,随风轻扬的晚礼裙,俏丽的五官……然而,她却久久的怔在了那里,放大的瞳孔里是无限的惆怅与受伤,微张的唇瓣和俏颜上尽是不可置信。
下一秒,她已转身,飞快地逃离了现场。
“美音……”水诺蓝一惊,下意识地追出去,可是脚才刚迈出去,手却被谁给拉住了。
他愕然回头,却见伊奈正神色哀伤地注视着他。他怔怔的看着她,心底竟闪过一道莫名的刺痛。
虽然,美音是她最亲最爱的妹妹,但她喜欢水诺蓝,打心底里喜欢着……即使自己也同样想去找追美音,可是,可是……她就是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无所谓,见水诺蓝转身欲离开,她就一阵心慌,她不想总是这样,明明她们是双胞胎,但水诺蓝的眼里却永远只看得到美音。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哪!会心疼,也会受伤的……
“可不可以,别去……”她炯炯的望着他,湖水般的眸子似乎闪动着,像是哀启……
目光深沉的注视了她两秒,水诺蓝最终还是拿开了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手,转身,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木然地站在原地,伊奈就那样,毫无焦距地看着那抹修长俊逸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瞳孔里。
这样,算不算完结?……
2.黯淡的生命星
落寞地回到了房间里,孤寂地蜷缩在落地窗下的角落里。伊奈就如同被剥夺了灵魂一般,毫无生机。
夜晚的风如雄狮猛兽般从敞开的窗外涌进来,发出阵阵嘶哑的吼声,疯狂的在房间内咆哮着,牵动着一边的窗帘,狂野地舞动。
她把头深深地埋入臂弯里,心是死一般的寂静。
明明是双胞胎,可是水诺蓝的眼里永远就只看得到美音,在他们的世界里,容不下她。
她似乎变成了一个人,是被抛弃还是被遗忘?此时的她正被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包围着,寂寞得犹如全世界的人都远离了她。
湮没在心底的泪水,似乎打她懂事以来就已枯竭,即使歇斯底里,也不会流出一滴来湿润干枯的瞳孔。
如同高贵装饰品的锻带丝似乎有些松了,她身体一怔,略显憔悴的俏颜从臂弯中抬起,心底似乎有什么蔓延开了,不安的情愫笼罩住全身。毒蛇一般的梦靥顿时攥住了每一根神经。
“……你叫什么名字?”
“辰时……”
“……这是宿命锻带丝,当它断开时,就是我生命到头的时候……”
……
脑海里赫然闪过辰时曾说过的话,握着锻带丝的手不由自主收紧了,沉寂的瞳孔瞬间放大,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事,心底泛开了难以承受的疼痛。
渐渐的,如命运枷锁一般紧紧套在她手上的锻带丝松了下来,她极力的想要挽救,手用力的把它压在手臂上,然而,那飘渺的锻带丝还是从她指缝间滑落了。
如蜻蜓的薄翼一般轻盈,轻轻地滑落到了她脚边的地板上……
夜沉寂,万籁静谧,他就那样安静地倚在树干上,神情是那么的安详,似乎毫无尘世间的悲伤或迷惘,他的生命,虽短暂却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温暖熏染着周遭的人。
前方那雪铺满山的另一端,一轮带着柔和光芒的暖阳正徐徐升起,洒在了他完全舒展的脸上,安详得如同另一个世界的人。
心底猛然划过一丝无法言状的痛楚,从骨髓里渗透出来的寒意布满了全身,眼眶里没由来的涌动着滚热的液体,汇聚成两痕静静流淌的泪河……颓然跌坐到了地上,伊奈突然觉得很冷,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意让她全身不住的发抖。
她下意识地环手抱住自己,蜷缩在落地窗前,依靠在墙壁上寻找着能让她塌实下来的依点。
心,依然在不住的颤抖着。
她知道,他一定出事了……
泪,像泛滥的黄河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在她俏丽的脸蛋上,永不停息地流淌着,带着心底那道无法比拟的悲痛。
窗外的天空,夜色浓郁如墨,有三两的零星稀疏分布着,遥远的边际,一颗流星划落的瞬间绚璨,也带走了辰时璀璨的生命……
原来,生离死别是这样的心情……直到哭累了,困乏了,伊奈才抽搭着蜷缩在落地窗下,整个身体贴在了冰冷的地板上,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寒意和肌肤散漫出来的冰冷在体内的某根细丝融合,幻化成刻骨铭心的伤痛。
浓郁如墨的夜,死一般的沉寂。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美音才带着满身的困意回来了。一进门,就见一旁的落地窗正大咧咧的敞开,汹涌的风正狂野的从外面涌进来,发出“呼啦啦”的狂傲响声。
视线开始下移,停留在蜷缩在地板上的人儿身上,身体猛地一僵,忙跑到她身旁,蹲下身扶起她,“伊奈,你怎么啦?快醒醒!”她边用力摇晃着怀人中的身体边大声地呼唤她,言语间尽流露出紧张的担忧。
怀中的人儿似乎有点反应了,如蜻蜓双翼般轻微地颤动了一下眉睫,虚弱地半睁开一条缝,苍白的唇间,气若吐丝,“是美音啊,你回来了……”话音才刚落,又晕厥过去了。
“伊奈……”
季节的脚步已渐渐步入冬天了,秋冬交织的日子里,气温变换无穷,白天和黑夜的气候也相差甚大,只要稍微不注意,风寒的病毒就会伺机侵入。
“哈嘁!”一个不优雅的喷嚏随着一丝鼻涕在空中喷出。伊奈用纸巾吸吸鼻涕,又揉了揉快成纸翼般薄弱的鼻子,才轻咳了几声,把纸巾扔垃圾筒里,拿起一旁的热茶小品了几口。
“咚!”一口热茶才刚送入嘴中,清香的气息才刚在口中飘溢开来,一个粗暴的栗子就从天而降,毫无人性可言地落在了她可怜的脑袋瓜上。
“呜,好痛!”伊奈抱着可怜被K的脑袋缩成一颗球状。
“哼!都感冒了还装什么悠闲啊!”对于自己的暴行丝毫没有反思,美音一个鄙夷的眼神过去,满脸的埋怨,“你睡觉就睡觉嘛,干嘛睡地上啊?真是,我们俩好不容易能在水晶国住个一天两天的,你竟然给我弄了个大感冒。你不是一向壮如牛的吗,怎么最近那么容易感冒啊?”
伊奈一脸的委屈,撇撇嘴,楚楚可怜地抬起头,“感冒又不是人家愿意的!呜呜,人家也很想在水晶国好好玩几天啊,但有什么办法嘛,天晓得气温会骤然下降,才躺在地板上一会儿就落得个重感冒的下场。”
“是啦是啦。”美音一副怪腔怪调的应和着,“要不是你恰倒好处的感冒,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蓝呢!”
“啊?”对了,她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呢!伊奈恍然抬起眼皮,“美音,昨天晚上水诺蓝不是去追你了么?你们俩谈得怎样?”
“别提了。”美音满脸落魄地坐到她床沿,“他是去追我了,但被我躲开了。”
“被你躲开了?”伊奈一脸的诧异,下一秒,她已不顾自身形象的脱口骂道,“你这笨蛋,干嘛躲开啊?你们不是刚好可以趁那机会好好说清楚的吗?”虽然这样的结果对她来说正好,但不管怎样,自己都不能太自私了,美音是她的双胞胎妹妹,相当于另一半自己,所以美音的幸福,也是她的幸福。
微敛眉睫,美音看起来有些落寞,“那个时候,蓝的表情那么冷漠,我很怕,他会说出什么让自己接受不了的话,所以……”
“哎呀!你在怕什么啊!”她的话都没完,伊奈就先心急地打断了,“你有看到当时的水诺蓝吗?他的表情那么真挚而紧张,他眼里有的,是对你的在乎。但你却……哎哟,我真被你气死了。”说到最后,她干脆做“脑充血”状地倒在了床上。
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被伊奈这么一说,倒让她觉得事情真的有些不妙了。美音一时也急了,火撩屁股地在原地转了一圈,“那该怎么办哪?蓝会不会因为这样就讨厌我了呢?……”
“公主,水晶国的王子探病来了,是否请他进来?”正当伊奈和美音各自伤脑筋的时候,一名侍女突然走了进来,虔敬地颔首禀明。
“啊?蓝来了?!”美音猛地一僵,随即扭过头,满脸请求帮助地望向伊奈。
接收到美音投来的目光,伊奈忍不住叹了口气,转头对那侍女道,“让他进来吧。”
“是。”
待那侍女一离开,伊奈才对美音说,“既然他来了,就表示事情并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等下你就趁机跟他好好谈谈吧。”
说话间,水诺蓝已在侍女的带领下进门来了。仍旧是一身华丽夺目的水蓝色礼服,如明星般炯炯生辉的水晶眸内依然冷漠,精致绝美的脸孔若有似无的泛动着儒雅的色泽。
他走到美音身前,微颔首,极富王子风度的开口道,“您好!紫焰国的公主——辰美音。”
原本满心的雀跃在他话出口的那一瞬间被冰冻,美音僵着笑脸,迎合地做着公主该有的礼仪,“您好!”
宛若水晶般的眸子又转向床上的人儿,语气谦维,“伊奈公主的感冒好些了吗?”
“啊?”伊奈完全被身前那态度恭敬的水诺蓝搞糊涂了,这家伙,到底又在玩什么把戏?她满脸狐疑地盯着他,似乎在她面前的水诺蓝是非人类一般。
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人能同时拥有那么多面呢?伊奈微微感觉到头脑有些发涨,面对水诺蓝这多面人,她就像是置身在迷宫里一样,苦寻出口却只会更往深的迷道。她头疼地摇摇发晕的脑袋,含糊地回道,“我已经好多了,大概过两天又能生龙活虎的到处玩耍了。”
“是吗,”深沉的眼底似乎有一丝涟漪闪过,但那也只是转瞬即逝罢了。“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说着,他就准备离开了。
“呃,你不坐一下吗?”伊奈有些吃力地把这话带出口。其实她只是想为美音多制造点机会罢了,要是他真的坐下来了,那他们三个人岂不……唉!怎么想都觉得那种画面会很沉闷。
“不了。”水诺蓝想也不想地推辞道,“我只是遵照我父王之命,在路过紫焰国时顺道来看望一下你罢了。”说罢,他就扬长离去了。
“美音,你还傻站着干嘛呀?还不快去追!”水诺蓝都走了,美音却还傻傻的愣在那里,伊奈忙出声提醒她。
“啊?哦!”美音很快反应过来,回头望了伊奈一眼后,追水诺蓝去了。
看着美音娇小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伊奈湖一般的紫眸里不禁爬起一层落寞。
回过头,飘渺孤寂的目光落到了窗外那片蔚蓝的天空,心底似乎有什么划过似的,隐约泛痛。
半小时后,美音回来了,带着如沐春风的灿烂笑容,满脸甜蜜的跟她比画着她是如何追上水诺蓝,又是如何摆平昨晚在晚会上那场尴尬的……
总归一句话,她和水诺蓝和好了——虽然一开始他们就没吵过,但不管怎样,她终于能抛开一切阴霾和水诺蓝一起了。
她该为她开心的不是吗?伊奈在心里安慰自己,虽然现在会心痛,会难过,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是自己很重要的人不是吗?只要他们幸福,自己也会感觉到幸福的。
眼角的余光突然睥见枕头边有一个被自己遗忘许久的精致小锦盒,那是她在离开连星镇时辰时送她的礼物。犹豫了几秒,伊奈才颤抖着心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个小锦盒,打开一看,是一个半边翅膀的别针。
看得出,那个别针的雕刻很精致,一笔一画,都无比的细腻。几厘米长的半边羽翼,就如同浮云一般雪白剔透,在翅膀的一端,是一个小小的,如同眼睛一般的淡粉色圆圈,上面清晰的刻着一个“伊”字。别针的下面枕着一张纸条,上面有辰时清秀的字迹:
送给美丽的单翼天使辰伊奈,愿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另一半翅膀。——飞向幸福的彼岸。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平常到不能在平常的几个字,却让自己在一瞬间感动涕零,原本珍稀得近乎没有的眼泪此时也像泛滥的洪水般簌簌而下。
“伊奈,你怎么了?干嘛突然哭啊……”被她突如其来的眼泪弄得慌了神,美音手忙脚乱地安慰着,没想到她却哭得更厉害了。
她的泪水像是凝结了世界上所有的悲伤,带着歇斯底里,在旁人的心底也划过一道浓烈的悲怆。
美音突地安静了下来,静默地陪在她身边。心疼地看着她泪如雨下。
隔天——
“什么?在银杏林里?”伊奈惊呼,俏丽的脸上是无尽的恐慌,她一把抓住了晓的双臂,“在哪里?在银杏林的哪里?”
“公,公主,疼……”被伊奈紧攥在手中的藕臂隐隐做痛,晓忍不住皱眉。
“啊!对,对不起。”意识到自己失态,伊奈忙松开自己抓着她的手,硬是扯出一抹笑容来,“那个,你说在银杏林的哪里?”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颤抖。
“呃,我也不清楚,是早上连星镇里的老魔法丈人利用猫头鹰传来的讯息说的。”晓愣愣地回答道。
“那封讯息在哪?”伊奈追问道。
“在,在王后那里……”
晓的话音才刚落,伊奈已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
伊奈公主到底怎么了?晓一脸奇怪的盯着房门。
“怎么啦?”美音不知何时已走到晓身后。
“哇啊!”晓被吓了一大跳,抑制不住惊呼。
“伊奈怎么啦?”美音困惑地盯着那扇门看,头也不回地说,“我刚刚来时碰到她了,她好象很着急,是发生什么事了?”
“呼!”用几秒的时间平复自己受惊的心,晓才恭敬地颔首道,“我刚刚为伊奈公主送来早餐,无意间提到清晨有猫头鹰送信来,王后看完后表情不是很对……我把这事说给伊奈公主听后,她就跑出去了。”
“是吗,”美音呢喃着,注视着房门的瞳孔里悄然闪过一丝担忧。
从自己的房间冲出来后,伊奈就直奔她母后的房间。
房门半掩着,于是她连门都没敲就直接冲了进去。一进门,便见自己的母后正安然地坐在阳台上的躺椅上,柔和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恬静而脱俗,看起来,就如同水出芙蓉一般。
“母后!”伊奈径直地走到她母亲身前,“清晨的那封信呢?”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她直接劈头问道。
“信?”王后不由得皱眉,“乖女儿,先坐下,我有事想跟你谈谈。”她往一旁挪了挪身子,给伊奈空出一位置来。
“什么事?”虽然迫切的想要那封信,但伊奈还是顺从地坐到了她母后身边。
“你是不是有个朋友叫辰时的?”王后一脸慈蔼地问道。
伊奈点点头,紧皱的眉宇间透露出点点不安与焦躁。
“他一定很温柔吧?”王后的目光似乎有些飘渺,“可以感觉得出来,那样的一个人……魔法丈人说他走的时候表情很平静,倚在银杏树的树干上,看起来,就像是在熟睡……”
回过头来,王后那虽被岁月无情撵过却依然丰韵十足的脸蛋上是一贯的柔和,“小伊,你知道吗?我们魔界,还有人界和神界,三界之间,有一条无形的通道连接着——我说的可不是魔族进出人界的‘翼空之门’,也不是通往神殿的‘佐罗刹之道’,而是‘轮回’,各个空间里的人呢,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以自己生存的形式度过自己的一生,他们会经历很多事,生离死别,这是谁都无法避免的。但当他们的灵魂得到升华时,他们会从‘轮回’那里再度重生。只是,有可能是以另外一种面貌罢了。”
伊奈认真的听着,一字一字的咀嚼它的深意,“母后的意思是,辰时不会消失吗?”
“呵呵,这种神圣的问题母后可无法回答。”王后粲然一笑,“这样说吧,每个人都有一个周期,当属于它的周期时,他就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再一次经历同样的事,遇见同样的人。人世间不是常流传一句‘今生的缘分,是几千年的回眸换来的’吗?我想,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我好象不那么难过了,我有个感觉,我会再见到辰时。”伊奈突然双手并拢于胸前,无比诚挚地说道。
“小伊,答应母后一件事吧?”王后微敛眉睫,一本正经地对她说道。
“什么?”
“答应我,无论何时何地,你都要健康健康,快乐快乐的,绝不能让别人为你操心,好吗?”
“嗯,我答应您……”
3.遣散的遗忘
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晴空万里,微风和煦。
只是为什么在这样难得的好天气里,她们却还得窝在教室里听老师的催眠曲呢?虽然已进入寒冬,但在课堂上听老班讲那些咒语的区分和禁术条规,她就觉得眼皮像被涂了强力粘胶一样,动不动就粘到一起。
好想去找周公吃大餐哦!伊奈一如既往趴在桌子上,边张大嘴巴打着哈欠边半眯着眼呢喃道。
“哇,那不是水诺蓝王子吗?他怎么会来?”
“呜,水诺蓝王子耶!简直就是我的偶像,帅呆了……”
“王子!哇噻,他的皮肤都是怎么保养的呀?怎么就那么透明呢!”……
周围突然像炸开了锅的沸水一样沸腾了起来,唏嘘声一片,耳边也似浪潮般一拨又一拨传来那些同学嗲到不行的矫情声。
伊奈忍不住好奇地皱眉,狐疑地抬起头顺着那些同学的目光看去——教室门口那里,一身墨蓝色制服仿佛为他量身打造一般,把他的修长和高贵衬托得淋漓尽致,飘逸的墨蓝色长发被蓬松的绑在身后,细长的眉睫下,如水晶般剔透晶莹的眸子扑闪扑闪着,就像璀璨的明星一般让人迷恋……试问,这么个美绝的少年站在门口,谁能不为之疯狂呢?
他微敛眉睫,跟她们老班小声私语了几句,她们老班就回过头来,对教室内大喊,“美音,你出来一下。”
于是美音带着满怀的雀跃与疑惑走出去了。伊奈不自觉地伸长了脖子,眼睁睁地看着美音被水诺蓝拉走,然后她老班便回到讲台上,若无其事地继续讲课。
落寞地收回自己的视线,微敛长睫,平常神采熠熠的紫眸此时却一片黯淡。
午后,伊奈独自一人坐在校园的小银杏林里的白漆椅上,少了美音,她看起来很孤寂。就连面对自己最喜欢的美食,一时间竟也变得乏味起来。
“伊奈!”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空气中飘了过来。
伊奈维持着一手拿便当一手往嘴里送东西的Pose,呆呆地转过头。不远处,只见美音正拉着水诺蓝朝她这边跑来。
“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气喘吁吁地跑到她身前,美音干脆一屁股坐到旁边,顺便连带水诺蓝也拉了下去,“呵呵,便当我们一起吃吧!”她举起手中的便当盒,呵呵地笑着,“早上晓特地为我们做的,可是你这小迷糊却忘拿了!”
“哦……”伊奈淡淡地应了她一声,又低下头继续吃她的饭了。
她坐在左边,美音坐中间,水诺蓝在右边,虽然看起来没什么,但她还是觉得浑身不对劲。
“你怎么啦?平时见到吃的,你不是会像恶狼一样扑过来的吗?怎么今天反应这么冷淡啊?”美音奇怪地凑到她面前,“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哪有啊!”伊奈不自在地挥开她的脸,“还有啊,什么叫恶狼啊,难道我就那么不成体统吗?比喻得那么烂,狼哪有我这么可爱这么招人喜爱啊!”
“嘿嘿,”美音一阵干笑,开始打开便当盖,“哇!是华丽丽的便当也!……伊奈,来,你最喜欢的蛋哒酥给你,还有蓝,你也吃一个……”
“呃,谢谢。”那边的水诺蓝温柔地跟美音道了声。
“呵呵,不客气!”美音大咧咧的笑着,然后和水诺蓝一起幸福地吃着便当。
他们的进展似乎超出了自己的预料,该说他们打一开始就是这个相处模式呢,还是得说经过美音坚持不懈的努力,她终于让水诺蓝为她敞开心扉了呢?伊奈闷闷的在心里想着,赌气似地往嘴里送食物。可恶,她到底是怎么了,一时之间竟变得如此焦躁。
美音完全忽略了她,径自边吃边慷慨激昂地为水诺蓝讲笑话,而她,却还是得像鸵鸟一样耷拉着脑袋努力催眠自己,我是个透明人,透明人……
“我不行啦!”伊奈突然“嗖”地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吓得旁边的美音不禁一愣。
“美音,我答应纪优要去找她,所以你们慢慢吃吧,我先走了!”丢下话,她就逃也似地溜了。
奇怪了,这小妮子是怎么啦?美音一脸迷惑地看着她飞也似的身影。
而一旁的水诺蓝,依然那样散漫地坐着,云淡风轻的俊脸上没有丝毫的起伏,近乎半透明的水蓝色眼眸里,安静的流动着潋滟,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这样冷淡漠然,这样漫不经心。
对他来说,似乎一切都激不起他的兴趣,即使天大的事,他也是如此的漫不在乎……
伊奈从美音身边跑开后,就只身一人在回廊里漫无目的地游荡着。水晶国王子水诺蓝的选妃秀已经敲定了,学校内的同学都在议论着,大家都在说美音就是他的准王妃……
虽然是早已确定的事,但当流言四面八方向她袭来时,她却无法接受了。她不断的在心里告戒自己,命令自己不去在意,可是他那俊逸迷人的身影却还总在她脑海里摇晃,挥之不去。一想到自己喜欢的人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妹夫,她的心就窒息般的揪紧了。
体育课,伊奈跟其他女生一样,在更衣室里换衣服。
“美音,听说水诺蓝王子带你去看雪樱花了是吗?”就在她把衣服套上头的时候,一个带着羡慕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好浪漫哦!不仅能看到灵幻界最美的景色,还能跟水诺蓝王子一起……”
伊奈愣了一下,忙把衣服换好,回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几个女生把美音围在中间。
“水晶国不是在选王妃吗?美音你也是入选妃之一吧?”其中一女生问道。
“哦……”美音脸颊微红地点点头。她从未试过和这么多女生一起讨论自己的恋情呢!今天被当成话题的主角,感觉还真的是——有些羞涩。
“那根本就不用选了嘛!水诺蓝王子的妃子一定是美音啦!”又一女生道,语气有些酸酸的,“上课还把人拉去看雪樱花,简直羡慕死旁人了!”
“你呀!除了水诺蓝王子外还有其他的王子啊!”她旁边的女生冷不丁的敲了她一脑门子。
“谁让那些王子都不及水诺蓝十分之一的好看呢……”
冷漠地看了和那些女生巧笑在一起的美音,伊奈猛地把衣柜门一关,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更衣室。
心里仿佛有股莫名的气体在膨胀着,伊奈腮帮子鼓鼓地走在回廊上,眼神里迸射出阴翳的光束,惹得从她身边经过的同学全像老鼠见到猫似的,有多远赶紧闪多远。
可恶,明明是自己的双胞胎妹妹,但那样的美音却让她感觉到陌生……
远远的,便看见一抹修长熟悉的身影正缓缓地向她走来。她条件反射性的一愣,半眯起眼无比认真地打量了那抹身影几秒后,转身,拔腿,飞也似地往反方向跑了。
懒散地踱着步,悠闲地走在回廊上准备回教室上课的水诺蓝似乎也发现了那抹娇小的身影,然而还来不及看清楚对方,那人却已先跑开了。
放学,伊奈找了个理由甩开美音之后,就独自一人奔向直霄车了。
哈哈,有时候一个人也蛮快乐的嘛!走在操场上,伊奈边悠闲地踏着步子边轻佻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呵呵,说不定能让她瞄到一帅哥呢……心里这样想着,没想到眼睛真的在第一时间内捕捉到了某个美少年。
修长的身躯在制服的包裹下精致得近乎完美,飘逸的墨蓝色长发如瀑布般洒满肩头,细长的眉睫,带着些许神秘的水晶眸子,俊挺的鼻翼,还有蔷薇花般的薄唇……
等等,那,那个人是……一滴冷汗悄然从脊梁上滑过,伊奈的身体瞬间石化。
一分钟之后,她又是一转身,拔腿,灰溜溜地逃开了。
看着那抹娇小的身影再次逃出自己的视野,心里竟徒然生起一股落寞。如行云流水般漫不经心的蓝眸里,似乎有一丝失落一闪而过。
接连几次,她每每遇到他,都条件反射性的逃掉。不过再这样下去,难保她的心脏不会早几年枯竭啊!再一次从水诺蓝面前逃开的伊奈倚在某堵墙上,嘴里不住地喘着粗气。
“伊奈,你在这干嘛呢?”一个声音突然如鬼魅般从耳边飘了过来。
“哇啊!”伊奈一声惨叫,紧接着缩到一旁拼命安抚自己连续受惊的幼小心灵,手颤巍巍地指着声音的发源地哆嗦着舌头,“美,美音,你干嘛突然出来吓人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要是把我吓坏了,你赔得起母后吗?”
“呃,呵呵。”美音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腼腆的干笑了几声。
“呼!”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伊奈狂跳不止的心似乎才平息了下来,“好了,我们快走吧!不然呆会赶不上车的。”
“嗯!”
当伊奈和美音一起走进车厢的时候,伊奈就知道,她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看着美音径直地走向那排只坐了水诺蓝一人的座位,她的笑脸不禁僵住。她勉强的逼迫自己表现得自然些,硬着头皮跟随美音走到水诺蓝身前。
水诺蓝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单手托腮,目光涣散地盯着窗外的景物发呆。
“蓝,你在看什么?”美音好奇地凑到他旁边。
水诺蓝似乎到这时才察觉到她,慵懒地拉回自己的视线,漫不经心地回了她一句没什么,然后又垂下黑睫打开放在他双腿上摆放着一本厚厚的,刻着奇怪符号的书。
美音很自然地坐到了他旁边的座位,抬起头,为伊奈挪出个位置,“伊奈,来,坐这里。”
伊奈看了看她旁边正专注看书的水诺蓝,又看看那腾出来的位置,才牵扯地笑了笑,“不了,两个座位硬挤三个人,太拥挤了。”丢下这话,她就转身找别的座位去了。
目光始终没离开过腿上摊开的书本,只是在那水晶般流溢着迷人色泽的水蓝里,那抹神采熠熠的炯炯光芒瞬间黯淡了……
总觉得,有些事,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变质了……
独自一人坐在最后的座位里,手中紧紧握着辰时送她的别针,心里似乎有什么在涌动着,苦苦的,闷闷的,窒息般的难受……
只有单翼,怎么飞得起来呢?她脸色忧伤地凝视着手中的羽翼,或许,单翼的天使不用飞翔,也可以得到幸福吧……
4.决心
清澈见底的湖水里,镜一般宁静的湖面上,正倒影着一个穿着粉红色连襟裙,有着天使般甜美可爱脸蛋的少女影象。
一阵微风轻轻的吹过,平静的湖面起了小小的波动,泛动着点点涟漪。风,轻扬起了那少女美丽的淡粉色长发和粉红色礼裙……她淡而忧伤的脸蛋上,就像她眼前的这湖湖水,因风而荡起涟漪,随风而消逝,到最后,只留下,一地的忧伤……
最终,她还是决定要离开了!为了她妹妹和自己所爱的人,她决定离开这个有着她很多回忆的地方……
微抬起头,纤细的手指抚过飘逸的发,她淡然地转回头,抬头望向被森林所遮挡着的水晶城堡……
一只宽厚的手突然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她微微一颤,抬起头,便见一张憨厚和蔼的中年面孔。那是她最敬重的校长巴罗司。
“你已经,决定了吗?”巴罗司直直地看进她带着忧伤的紫眸里,似乎想把她看穿。
“是的。”伊奈一脸去意已决地重重点了下头。
“人界,可没有你想象中的好哦!”校长仍企图说服她,“虽然有不少的学生都到人界的学校去,可是毕竟是生活在不同的空间里,要承受和面对的事物可比灵幻界还复杂险恶……”
“校长,您不用说了,我已经决定了,非去不可。”伊奈恭敬地低着头,然而语气间透露出来的坚定却让校长再无话反驳。
“为什么非要到人界去呢?你不是还有美音这个双胞胎妹妹和一些很铁的朋友吗?你难道就舍得他们?”校长按了按太阳穴,虽说伊奈很调皮,常常给老师学校添麻烦,但却是大家公认的开心果,有她在,学校才能充满生机活气。
似乎是心底最柔弱的心弦被挑起了,伊奈不免一阵失落。微敛黑睫,她淡而忧伤的话语在空气中幽幽浮动,“或许是因为我们是双胞胎,彼此间有一条看不见的念丝在紧紧牵连着,我们的羁绊就像是一心同体……所以美音喜欢水诺蓝王子,而我也同样喜欢上了水诺蓝……可能这就是身为双胞胎的坏处吧。彼此会共同喜欢一个人或某种事物。可是,王子喜欢的是美音,我插在他们中间,是多余的防碍。我该离开的,我不能再让美音这么为难这么难过了……”
又是一庄典型的为情所困。校长忍不住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个情字啊,从古自今,都不知道困死多少人了……好吧,我先跟人界那边的学校打个招呼,然后再送你到巫师那去。”
“嗯……”
“不过,我可得先跟你说明,人界那边的人跟我们灵幻界可不同,你到那边,要听从校长的话,处处小心行事,懂吗?”校长叮咛着。
“我知道!”伊奈保证地点了点头。
又是星星点点的夜,寒风吹袭,枝叶摇曳,在醇厚如酒的夜里,静谧得诡异。
华灯闪耀的房间内,门窗紧闭,暖气在空气中悄然浮动,幽幽散发出温暖的气息,流窜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
“我感到很不安,不知道为什么,心觉得很难过。”依偎在伊奈温暖的怀中,美音无比颓丧地倾诉着,“伊奈,你是不是有什么让你很悲伤的事?我能感觉到你的心在隐隐泛痛……”
“你想太多了。”伊奈淡漠地对她扬起一抹浅笑,“是你自己有什么心事吧?虽说我们是双胞胎,但还不至于会心心相通。”她轻描淡写地对她说。无比平静冷漠的心底,仿佛有什么骚动漫开。她知道,对美音说谎很差劲,但现在的她却只能如此。
“是吗,或许吧……”
美音,我很抱歉。看着自己怀中已安然进入梦中的美音,伊奈不禁敛下黑睫。她可爱的脸蛋上,泛着点点漠然的忧伤。这是她活该,她不该明知道美音喜欢蓝自己还不由自主的喜欢上他,更不该一直挡在他们中间,防碍着他们。会这样是她自己自找的,所以……
我会离开的,我不会再让你这么难过了。也不会再让你和我承受同样的悲伤了……
葱郁的小林里,阳光正从叶缝中投下影影绰绰的碎片。
伊奈一袭轻盈的淡粉色便服,神情坚定地走到几米开外的男子身前。那是她们的校长巴罗司。在他身后,是穿着黑色长斗篷的魔法师。
“准备好了吗?”巴罗司走到她面前。
“好了。”伊奈笃定地回道。
“那我们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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