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它的记忆,那是一切罪业涌现的理由。
对于那样扭曲的认知,我根本无法评价。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恨,我根本无法理解。
眼前一片空白,意识一片空白,处在丧失意识的临界,脑海中纷繁涌现出莫名的影像。
那些陌生的情景究竟是属于什么人的呢?为什么我会看见这些呢?此时此刻,这繁琐的“缘故”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曾经被那样对待,会积压起那种滔天的仇恨也是在所难免的吧?
孰是孰非,谁对谁错,我没有办法判断,这世间的一切本就并非是能够依照一己妄言来加以评判的。
唯一可知的,就是相关者皆难逃其责,只不过有承担的比例多少之分而已。
能够领悟的,就是它为何执着于仇恨,只不过有些委屈确实难以下咽而已。
最能激怒一个种族的行为,不是发动屠杀结下血海深仇——为战争死去的人不计其数,但战争双方很快就会忘记这些壮烈牺牲的人,为了国家的利益重新成为友邦,然后再为利益冲突发动战争冲突,周而复始,循环罔替。
因此,人们早已习惯了大规模的流血死人,这些事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根本不会对他们有所触动。那些掩埋在曾经战场黄土之下的忠骨,自然也不会有人记得。
——是的,人本来就是具有高度社会性,目光却只能看到眼前一己之私的矛盾生物——
最能触动一整个种族的,是彻底颠覆了这个种族所坚持的伦理与天良,做出被誉为“畜牲”、“禽兽”才能做出的恶行,才能激起共同的愤慨。
正如白精灵最看重作为家园让他们在一定程度上享有安宁和乐的森林,暗精灵家与族群内部纷争不断却可以为盲目的种族高贵感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半奴隶制半封建制的魔族视对上位者意志的绝对无条件服从为基本道德观,兽人出于对族群安全的保护而视对勇士的敬重为本能。。。。。。
对于人类这个虽然寿命短暂,却以繁衍能力最强、人口数量最多而称霸诸大陆的种族而言,他们最看重的就是代与代、辈与辈的相承,这一切成为了他们伦理观不可动摇的根基。
每一个人都在背负前辈对他的期望与他对后辈的期望而活,正因为这种代代相承,人类这个种族才得以绵延不惜,强大兴盛。
因此,最能激怒人类的,莫过于虐待他们的老人,欺侮他们的女人,残杀他们的孩子。
即便这一事件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但设身处地由彼及己,每一个有天良的人类对这种事情也丝毫无法容忍。
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刺激到这个麻木的种族。
没有任何一个种族对后代的爱有人类这样强烈,即便是善良的白精灵,也很少会发生父母为孩子甘愿舍弃性命的事情,但在人类中,这种事屡见不鲜。
父爱,母爱,是每个有为人父母之心的人都会拥有的,是伴随着保护和抚养后代的责任感而同时出现的最无私的情感,因为孩子代表着希望。
将心比心,每一个人类,哪怕他认为小孩子有多么麻烦多么不懂事,都或多或少地会对小孩有怜惜之情,这是这个种族的本能情感。
因此,扼杀掉希望,便是再残酷不过的事情了。
这只巫妖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最大程度上激怒它所痛恨的人类,来达到报复的目的。
或许在它看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吧?但在出于人类立场考虑问题的我眼中,这一切的一切是无疑是罪无可赦的。
我能够理解它,却绝对无法认同哪怕一点。
对,仅仅是从别人那里了解了事情的大概,唾弃这个侩子手的动力便已经足够了,而本应抱有的同情也全数转化为了愤怒。
胆小懦弱却又仇恨滔天,不可理喻地向毫无抵抗能力的小孩子们下手!?
本应被同情的可怜者,成为万人唾骂的魔鬼、凶手、下三滥。
它固然有它自己的理由,但这并不能成为它为非作歹的豁免令。
相反,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用在此时此刻实在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对于它是否拥有向人类复仇的资格,我暂时不予评价,但我却能看见,有一个把无辜的孩子们卷入地狱的魔鬼,正在做着远比它所受到的遭遇更恶劣百倍的事情。
弱者通过把怨恨转嫁向更弱者来得到心灵的快慰,这便是世界上再丑恶不过的一种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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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感知着迷宫里发生的一切。。。。。。
那场大水,正是它暗中引发的。它打开了一个没有被触发的机关,让一条地下河的水倒灌入地道低洼处。
它本希望将那个对它穷追不舍的剑士连同那一队人类一起淹死,却没有想到有了意外发现。
那队人中居然有两个法师。。。。。。
它残忍地地笑了起来。
来吧。。。。。。来成为我绝佳的祭品吧。。。。。。
你们肯定会成为绝佳的鲜祭——比这些可爱的小鬼们还好的祭品。。。。。。
也许,我还可以先把你们的力量据为己有后,再把你们的灵魂献给沉睡的强大亡灵,这样一来。。。。。。我的力量将会突破瓶颈再次提升。
萨巴格高兴地抚摸着一个小男孩的头,尽管小男孩正在害怕地颤抖着,拼命地挣扎着,但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把头从它气态的手掌中缩回来。
在它后面的大笼子中,正关着二十几个恐惧的小孩子,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很明显,自从被抓到这里来后,他们再也没有吃到什么像样的东西。
他们本该止不住地哭泣——事实上刚刚被抓来时他们的确是这么做了——但很快他们就哭累了,并发现哭泣根本不可能引发这个灭绝人性的魔鬼的同情心,之后就死气沉沉地再也没发出过一声声音,似乎已经听天由命了。
小孩子本来应该是无论何时都充满希望的,可此地充斥着的,却是绝望的气息。
巫妖用气态的手臂把小男孩卷起来,然后放在了一个四角都堆有一小堆人的头盖骨的祭台上。祭台下面,是用不知什么魔法颜料绘成的邪恶魔法阵,正在发出阴森的荧光。
“小鬼头,不要怕,很快,很快就结束了。。。。。。咵喀喀喀!!!!”
它用苍茫空旷的声音喃喃着,雾气的嘴角勾出病态的笑容,笑声如用铁勺刮锅底一样难听。它的双目正闪着可怖的光,如同看着牺牲牛羊的屠夫,狂热地看着祭台上的“生祭”。
雾气的双手举起了一把已经锈蚀的仪式匕首,将匕首高高擎起。
来吧。。。。。。是用餐的时候了。。。。。。我可爱的孩子们。。。。。。
——不要怪我,要怪就怪那些曾经迫害过我的人吧,是他们不对——
然后,毫不怜悯,睨视着小男孩眼中的恐惧与乞求,它就这样把匕首刺了下去。
鲜血顿时喷射出来,小男孩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就一动不动了,任由巫妖将他开膛破肚,把内脏一件件挖出来在祭台上摆成一排。。。。。。
笼子里的小孩子们捂着眼睛尖叫着,这恐惧的叫声却成为了巫妖的佳酿,它能感受到,自己再向人类复仇中所获得的快感。。。。。。对,残杀他们的孩子,这才是对一个种族而言最大的报复。
此时此刻,它真的感受到复仇之神在向它微笑。
它挥了挥手,一群各类妖魂幽鬼蜂拥而至,很快就将小男孩的尸体和脏器啃噬干净,留下一具一点肉渣血沫都不剩的白森森骸骨。
然后,这具骸骨就被肆意丢弃在了地上,成为了满地幼小骸骨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