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亲吻
周末人潮涌动,下午五点,秀场气氛趋向高涨。小倩拉着阮衡挤到前排,给入围的安信打气。耳钉仔也来了,坐在衣装款款的正楠旁边,摇动一枚粉红手掌,哇啦哇啦地叫:“大婶,加油!”
T台上一共有三对情侣杀入了决赛,按照规定,他们先要展现双方的默契度,再回答底下评委嘉宾的提问。银光用红绸蒙住安信的眼睛,笑着说:“小可果然是大喇叭,叫来了翼神的一批人……哎,你别乱动呀,这个蒙眼布不能摘掉,要不我们就输了。”安信抑制住紧张,他又凑在她耳边,轻轻吹气:“你猜你们老板来了没有?”
安信拐了他一肘,撇嘴说:“银光,你老吓我!”
活动开始。银光抱起安信下肢,将她举到悬挂着的花束前,旁边还有一些苹果、QQ挂饰等干扰物。他作为男方,背向悬台,不能回头看,只能靠上面感应着指挥,如果他们采摘的花朵最多,首关就算胜利。
安信背缚着双手,用牙齿采了第一朵,站在规定的积木架上,弯腰找银光的嘴唇,有股温柔的气息在前方,她想都没想,直接磕了上去。
触及到一种软,且带有他独特的清香气,安信知道,她找对了。
她能感觉到隔着一根花梗,四唇轻轻擦过的微妙,还未起身,就听到他低声笑:“我死定了。”
安信动动膝盖,示意他快抱起她,开展第二轮:“什么?”
银光还是小声笑:“没什么,就当做好事吧。”用两只有力的手臂再次抱住她,采到了第二朵。
她如法炮制,弯下腰,却听到一声大喝:“停!”
三对情侣都掐了表,停了下来。银光将安信放置在积木上,拉下蒙眼的红绸。底下观众笑意满溢,安信扫过去,在最远的冷饮小店凉伞下,真的发现了喻恒。
他安静地坐在人后,斜对着高出他视线的展台,正撑住脸细看表演。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都看得见他的表情是冷淡的,眼睛里没起一点波澜。
这次的型男帅哥搁在对面,她看得最清楚,不过叫停的声音不是他示意的,而是正楠。司仪从正楠身边跑上来,告诉他们这对组合:先生犯了规。
银光拍拍她的头,笑语:“我就说吧,哪有这么容易让我亲到你——哎,别光顾着脸红,加油拿头奖呀!”他被罚下,等在一边,抱起手臂朝她摆手:“多动动脑子吧,的确没办法就用教官教的本领!”
耳钉仔举起粉红手掌挥舞:“大婶加油,加油采花!咬到哪朵,哪朵就带回家!”
正楠捶了他一拳头,他哎呀大叫,被小倩抢走了手掌。
小倩又振掌高呼:“日出东方,唯我不败,卷毛一出,谁能争锋!”
安信笑开了眉眼,被他们冲淡了不少紧张的情绪。她将积木架朝前推,问:“可以加高吗?”正楠首先说“NO”,她蒙着眼睛冲他露牙一笑,突然腾起一跃,360度旋转落下,用精确的背手抓嵌了两支玫瑰。
底下盛起掌声喝彩。刚杵在展台边缘站好,不至于晃悠下身子,她又听到兰雅清亮地说了一句:“三号小姐再跳一次吧,你还有一次机会。”
我靠,敢情把人当猴耍?安信忍不住骂了句,她拉下红绸,眼睛果然对上了一双闪动的眸子,顺着那个扬起的下巴看过去,兰美人淡淡地笑出一片优雅。
安信拉上蒙眼障碍前,好好目测了一下展台到下面的距离。她这次走上积木,以更高的姿势跃起,抓下第三支玫瑰后,唰地一声空翻到贵宾席前。
她清楚地听到兰美人一声低呼,也矜持着撇开了嘴角。“献给最美丽的小姐。”
安信抓下所有缚住她手脚的红绸,指尖竖起这三朵玫瑰,躬身对着兰雅笑意翩翩。兰雅显然被她的大方震慑住了,朝后退了一步,准备被动地拿起花。
安信站着稳稳不动,她期待着对方不要拒绝“最美丽小姐”的封称,背起左手在等着……突然哗啦一声裂帛响,眼前那具美丽的宝蓝色身子径直朝后仰倒,一下子坐回了椅子上。
安信抬了抬脚,垂下眼睛说:“哦,不好意思,踩住了你的裙子。”
问答环节,特邀嘉宾评委阮正楠首先质难。他询问《丽都时尚》的设计理念及参赛风格,安信根本不了解兰美人的东西,答不出来。银光拉住她手腕,补充了答案,第一题通过。
正楠扫了眼他们相交的手腕,冷冷问:“丽都主楼创建于哪一年,由谁设计的?”
安信鼓着嘴反问:“你知道吗?”
“请选手回答主创问题,否则将以弃权逐出。”正楠说得好官方。
银光微微摇动她手指,表示不知道答案。安信对着正楠的冷下来的脸,忍不住嚷:“你不如考课本吧,还靠谱一些。”
正楠宣判:“第二题淘汰。”不待他出题,安信就搅局:“那我问你一个问题,请你也不要回避——1911年黄花岗起义时,谁打响了第一枪?谁又打响了第二枪?还有第三枪呢?”
银光笑着制止:“安信,别胡闹,头奖还是我们的。”
安信不乐意了:“他臭屁个什么呀,我又不是真的要这对婚戒。”
银光叹气:“刚才你还高高兴兴的,怎么现在就不配合了?难道是——”他抬头找了找说:“——你看到了什么?”
安信不说话了。
实际上,兰雅拎着开缝的礼服裙裾,款款走到喻恒身边说了几句,而喻恒先坐着不表示什么,过了会好像被她说服后起身离去,在那个时候,她就觉得有点失望。
所谓的第一场恋爱或者暗恋,也不过如此。
银光不受任何影响,他搂住安信的背部,对着小倩说了句“拍照”,将脑袋靠了过去,低声说:“安信,笑一个,杂志社的人取宣传照。”
安信凑近了点,侧对他微微一笑。
闪光灯过去,工作人员说:“好了,晚上就可以见报。”当然还有电子标语。
安信回头看,电子屏果然换了内容,开始镶嵌丽都的广告。她再转过头,看到正楠扯住耳钉仔,推开人群挤出去了。小倩爬上台,笑嘻嘻地说:“祝两位携手相伴一生。”从兜里摸出一块口香糖,递给安信:“喏,你可以先甜蜜下。”
安信推阻:“别开玩笑了,我们又不是要结婚。”
小倩睁大眼睛,眼神忽忽地闪:“不是吧,卷毛安,你不想结婚上什么台啊?你去问问底下观众,哪个不是以为你宣告订婚来的?”
安信推动银光上前:“拜他所赐。”
小倩惊呆着站了半天,阮衡走上来提醒他们一起下台,别碍着拍摄,她还愣了好大一会,才冒出一句:“天,我哥真可怜,他肯定也误会了。”
安信听后一个反应是:她和银光?闪婚?她心里的嘀咕没说出来,当先跳下展台。
商厦里有处很有格调的咖啡厅,流淌着动人音乐。
俊男美女相对而坐,男方表情始终是冷淡的,抿起的嘴角也没见着放下一次,他直视着美女的眼睛,以无比的气场制压了一切。
小倩躲在隔角流苏架后面,死拽着安信不放手,表情热切。她转头对上安信好奇的眼睛,笑呵呵:“哟,这次有点不对劲哦,哥哥对兰贵人好像有点冷。”
安信也伸头看了看:“没有吧……我说,你拉我上来就是为了看他们约会的?走吧,小倩,我们去吃冰。”
小倩竖起食指,神秘兮兮:“嘘!根据我独家,哥哥以前和兰贵人在一起时,都是很有礼的。你看他现在,一句话也不说,要么抿一口咖啡要么看一眼对面——啊完了完了,他捏住了兰贵人的手腕!”
安信被她这么一咋呼,又伸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偷偷瞧了瞧。
果然,一直冷漠坐着的喻恒有动作了。
首先要强调他面对的是美女,而且是穿着一袭曳地长裙的大美女,风姿展现出来的当然是楚楚可爱。他对她长达几分钟的可爱倾诉有所忍让,到了最后,当美女扬起手掌时,他却突然紧紧捏住了她腕部。
随即,他用左手从沙发里拿出一个文件袋,丢在桌面上,几枚印了黑金徽章的纸页滑出了启封的袋口。
安信有些纳闷,打算继续偷看,小倩却趴在她底下一阵兽血激动。
“打下去!哥哥!打下去!”倩姑娘的尾音高昂,身子真的在哆嗦。
那是兴奋。
安信压住她不安分的身体,问:“到底怎么了?”
小倩翻过身,靠坐在沙发背板上,吁口气:“兰雅用过去的事要挟哥哥,要哥哥和她结婚。哥哥不愿意。插一句,那三八长期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早就看不惯了,好了,插说完毕。她缠着哥哥不放,哥哥也厉害,这个星期直接从国外买到了证明,由当时给死三八做手术的Dr签字,证明被引产的孩子血型为AB型,生父是Peter。”
“是真实的?”
“真实的,有律师署的公证函。”
安信震惊当地。证明……兰美人……结婚……她的大脑在努力消化这些消息,如果再加上喻恒说的“六天后”,她模模糊糊想明白了一些事:喻恒要求她六天后一起见兰雅,他推拒的是兰雅的婚事。
他是想她用什么身份出席呢?
不得而知。
安信转头再看,视线里的喻恒丢下兰雅的手腕,抿住嘴一言不吭。她能想见他正在控制他的脾气,任谁被栽赃陷害都不会乐意,何况兰美女还硬塞给他一个孩子。
很快,眼前的直播发生了变化。
兰美女哭得梨花带雨,她用纤秀的手腕捂住眼睛,一串串晶莹的泪珠像是撒开的花,顺着皓白色臂膀缓缓流下。喻恒维持着官方淡然表情,旁边有使者过来询问,他也是吐出三个字:让她哭。
安信缩回脑袋,耸了下肩。“走吧,小倩。”她转身找人。
小倩唧咕一笑:“偷窥无罪,我哥倒霉。”
正说着,一阵甜雅的风扑过去,兰雅穿着靓丽玫色捂嘴跑过,裙裾拖在地板上沙沙作响。小倩“哎哟”一声提起被踩的右手,放在嘴边怜惜地吹:“我催,那话怎么说的,安子?”
“什么?”安信也靠在沙发背后,和她一起躲着。
“‘皇上,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对吧?”
“……”
“刚兰贵人跑过去的样子像不像电视上的伤心欲绝?”
安信显然和小倩还没有默契好,只会被动地点点头。
“她当这儿在演戏呢。”小倩朝兰雅跑走的门外比了个中指,冷笑:“我代我哥回答你——卧槽,朕当年不是付了钱吗?”
她这声音有点大,应该听到的人没听到,不该听到的人全都听到了。
很多顾客转头朝她们这里瞧,安信反射性地趴下四肢,缩到沙发后面去。“小倩,撤了,赶紧地。”
小倩:“嗯嗯,快走吧。”
一道昂扬身影立在两只准备狗狗爬的女孩前。安信抬头一看,对上了喻恒墨黑的眼睛,感觉还是那么冷。
她下意识地一缩身子,朝另外一边猫腰潜去。
喻恒微微弯腰,一手一个,提起了两只分散撤退的捣蛋鬼。他先看了眼右手,好像这才看清楚了是小倩,直接把她丢下,再去提安信的后衣领,扯到眼前问:“来了多久?”
安信勾着头,脚尖有点悬空,老老实实回答:“有一会。”
喻恒提着没放手:“怎么不来找我?”
BOSS的全身抑制了一层冷漠,小倩仰望了一眼,一句话不说,蹲着从边侧撤了。
安信尝试着用脚尖划地:“老板,你能先放了我吗?”
喻恒冷冷地对着她看了一会,松开了铁腕,又给她理顺了衣领和线织背心,示意她坐下。
安信捱到架子旁站好,找到了依靠,也找回了一点气势。
“你想结婚?”他冷不丁地问。
她不回答。
“和银光?”凛冽的身躯已经靠过来了。
安信看到他越来越苍白的脸,心一横,大声说:“是!”
喻恒带着满身清寒扑了过去,就在安信以为他会箍住她暴打一顿时,他只简单地动了下,提起她衣领,再次将她扯到眼前,低下了头。
这次是送到嘴边,结结实实吻住了她的两片唇。
这种滋味很不好,和刚才送花过去唇齿相依的感觉不同,带了一些火热的痛。
喻恒只狠狠亲了一下,就放开她的身子,转头先离去。
安信扒在装饰架上,面对四方顾客的注视,感觉到超级震惊。她先回顾了下发生了什么事,再梗着嗓子说一句:“我靠,当我是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吧?想亲就亲?”
晚上游荡一圈回公寓,银光带她吃了很多布丁,睡觉时怀里还有一堆没消灭掉。银光好像看不见她的脸色黑了半边,仍旧好脾气地陪着,甚至给她抓了个喜羊羊的公仔。
她坐在床边发呆。
电话响了起来,接开一看,是阮正楠的。正楠也玩急速冰冻人的游戏,对着空气不说话,只传过来一两声呼吸。她耐着性子问:“什么事?”那边还是许久没回答。
“那我挂了。”面对相同战线的相公大人,她还算温和的。
“今天那个问题。”正楠硬邦邦地说,“到底是什么答案?”
安信仰倒在床上,哈哈大笑:“根据教材写的,答案都应该是黄兴,因为有这样一句表述‘黄兴朝向空中鸣了三枪,揭开了黄花岗起义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