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寒别院的大厅内,夜雪素正抱着孩子来回走哄他安静。而夜雪寒则坐在茶几边的紫檀椅子上品茶。
身后一个婢女时不时的为其斟茶。现在夜雪寒穿了一件淡粉色的连襟长裙,青丝绾成一个简单的桃心髻盘在侧首,发髻处只插了支青色玉簪,随意耷拉下来的刘海,正半掩着清丽的面容,玫瑰色的唇瓣,被茶水润湿,更显水润娇嫩。
游子俊一踏进大厅,便被她吸引,目光柔情却交织着苦涩。而她听到脚步声,冷漠的扫了他一眼后,继续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仿佛看到的不过是个隐形人而已。感觉到她的冷漠,他的心底又涌上痛楚。
“二姐找我有事?”明明知道是夜雪寒找他有事,可他却问夜雪素,口气略带失落。
夜雪素被他这么一问,显然有些怔愣,片刻后,才扫了一眼夜雪寒,见她满颜淡漠,顿时了然游子俊为何失落,便尴尬的笑道;“是这样的,我们打算动身先回西蜀。”
“不行!”游子俊闻言,脱口而出。现在离开太危险了。见她们闻言,都诧异的看着他,赶忙掩饰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现在妖帝就在此镇驻扎,他绝不会想到你们也躲藏在此!”
夜雪寒听着觉得有理,可她却很犹豫,因为不想天天和背叛她的人同住一片屋檐下,那样只会让她心痛。
“景风说的有理,寒儿你觉得呢?”夜雪素把孩子递给身后的婢女,在夜雪寒身边坐下,拍了拍她的肩膀。见夜雪寒看向自己,她赶忙使了个眼色。夜雪寒见状,岂不知二姐的意思,便无奈的点点头;“就先暂住几日再说吧!”
闻言,游子俊如释重负的迂了口气。缓缓走到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小心的问道;“孩子的名讳你想好了吗?”
说话间,示意婢女将孩子抱来给他看一眼。夜雪寒见状,有些心酸,犹记得他说过要她为他生许多孩子。
就在游子俊认为她不会开口时,她开口了;“没有。”
游子俊闻言,显然有些诧异,随后接过婢女手中的孩子,低首看了一眼。只见孩子粉嫩可人,虽小,却能看出他的五官周正。说来也怪,本来孩子哭闹,一看见他,反倒是笑了起来。
游子俊见状,心念一动,嘴角上扬,绽放出一抹久违的暖人微笑,看得在场三个女人都有些失神。
“叫他永悦吧!希望他永远开心愉悦。”脱口而出说完这句话后,他温柔的看着对面的清丽人儿,又道;“寒儿意下如何?”
夜雪寒闻言,侧首避开他的目光,思索了片刻后,冷冷的道;“若是你心中真的这番想的话,就叫这个名字吧!”
说完,眼角微扫游子俊,见他脸色一沉,她放下茶杯,朝身边的二姐道;“二姐,孩子也好饿了,你先带他去奶妈那吧。”
夜雪素点点首后,走到游子俊身前,从他怀中抱过孩子,领着婢女下去了。
现下,屋子内只剩下二人。游子俊还有些微怔,刚才夜雪素抱走孩子的那一刻,他莫名的有些失落。看着夜雪素带孩子消失的地方,慢慢放下手,暗叹一口气。他觉得自己真有些怪异,竟对她和凉风落生的孩子产生留恋。
“我之所以要支走二姐和下人,只想和你单独说些话。”夜雪寒走到他跟前,看着他腰间挂的玉佩璎珞,眸中划过悲色。她没想到,他依旧带着她送给他的东西。
游子俊没想到她会主动和他说话,猛的抬头,惊喜的凝着她;“你想和我说什么?”
“在说之前,想问你,我可以在信你一次吗?”夜雪寒不敢看他那双含情的俊目,淡淡的问道。
“我从未出卖过你,是你一直不肯相信我而已。那日,我离开是去求北游帝派水兵来救你!”豁然起身,一把将那纤瘦的娇躯搂进怀中,语音低沉却有些发颤。她发间散发的清香,让他贪念的低头深闻,搂她的手越来越紧,似乎想把她揉进身体里,永不分开。
紧捏他衣襟上的梨花暗纹,心中五味杂陈,理智告诉她,要推开,可手却怎么也无法提力去推。最后,她唯有举起拳头,狠狠的砸在他坚实的胸膛处,口中责怪道;“那你干什么不和我提前说?”
明明很恨他,可一落入他温暖清香的怀抱,她就有些丧失理智。
她每砸他一下,他就越激动,因为和她相处这些年,知道她这是相信他了。心中久压的郁结就此打开。眸中上涌的雾水,迷糊了视线,可他却舍不得眨眼,他深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
“若提前告诉你的话,你肯定不让我去。”
“为何?”停止捶打,抬首,泪流满脸的看着那张俊逸无论的容颜。
看着下首那张梨花带雨的美颜,他伸手轻拂掉她眼角的晶莹泪珠,温柔道;“因为,我付出的代价是认敌做父!”
“原来,北游帝就是那个抛弃你们母子的负心人?”对于这件事,夜雪寒也是略知一二的。
她曾听安王说过,游子俊的母亲是被姐夫收纳为妾后,怀了他。他出生没多久,府中有人指证她和家丁有染,说游子俊是私生子。刚开始,他的父亲不信,可时间久了,下人都这番议论,他便慢慢对其母亲施虐,最后她的母亲不堪忍受,带着他逃出府,由于其母亲曾教过安王医术,故便将游子俊带到了安王府。
一直以来,安王府所有人都不知道游子俊的父亲是谁,只知道是大户人家。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夜雪寒有些不敢置信。
“对。”游子俊眼中划过一丝悲愤;“若不是他的怀疑,母亲也不至于自刎。后来他知道自己误会母亲了,多次派人前来找我,都被师傅赶走了。”
“不被自己心爱的人信任,确实挺悲愤的。”夜雪寒感触的叹了口气接着道;“可有时,人在绝境,会失去判断能力。就像我,当时看到你带水兵来时,误以为你是来杀我的。后来,又被你一箭刺伤,就更对你绝望……”
“对不起,那时我救你心切,并不知道那婢女是你。”游子俊抚摸着她的后背处,心怜的问道;“还疼吗?”
夜雪寒猛的涌出泪,伸手抚着他的胸膛,带着哭腔道;“你还疼吗?”
突然,她的手被一双温暖的大掌罩住,耳边响起了最令人酥软的磁音;“傻瓜,你故意手下留情,我岂会感觉疼?”
其实,一开始他是恨过她,可后来仔细想想,觉得她好似故意放他一马。若不然,凉风落动手杀他的话,绝不会让他有丝毫逃脱的机会。
夜雪寒含泪而笑,当时,她要求刺杀他,是为了惹怒他,让他一气之下拿她威胁凉风落。那时,她并未想过手下留情,可真将剑刺进他心窝时,她才无意识的减低力度了。
“别哭了,如今误会也解开了,你还肯做我的管家婆吗?”游子俊期待的看着她。
“我们回不到过去了。”夜雪寒从他的大掌中抽回手,心痛道。
“是因为那孩子的缘故吗?我可以……”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伸手捂住了唇,随后她苦涩的一笑道;“不是孩子,因为我知道,就算我生的是别人的孩子,你也会不计前嫌的和我相守。”
“那是什么?”听她不同意和自己在一起,他心痛的不行,激动的捏住她的玉手,急问道。
“这就我支走二姐和下人要和你说的事。”她低下头,轻眨美目,将眼泪赶出眼眶,伤心欲绝的道;“我是‘夜雪辰’。不可能有夫君,更不可能有孩子,所以,从此以后,你我桥是桥,路是路。你若是能为我保守秘密,我将感激不尽。”
“你又要舍弃我?”一听到桥归桥,路归路这句话,他就失去理智了。一把将她的下巴抬起,逼视着她吼道;“上次是你选的,这次就由我选!”
话末,横抱起她来,就往外面走去。夜雪寒不备,一边捶打他,一边羞涩道;“你想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看着她红透若苹果的脸颊,他忽然想起芷江边上温存时的画面,不由得心猿意马,不怀好意的笑道;“想让你做回我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