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一栋占地极广的巨大黑色庄园。一只黑色渡鸦飞过庭院,落在一个高塔的窗台上,顺着窗户跳了进去。
房间里,壁炉里的火熊熊燃烧,一条盘在壁炉上的粗大黑蛇昂起了头,盯着渡鸦,吐着血红的信子。
渡鸦落在一张高椅之上,扯着嗓子大叫着:“玉米!玉米!”
椅子上,一个身着黑袍的中年男人抓过渡鸦,摊开手心,渡鸦啄食着男人手中的玉米,飞快吞食着。
“吃吧,吃吧,吃饱了让它赶紧说。”中年男人阴阴一笑,转脸看着站在身边的一人:“萨图,你这玩意还真的好用,省了我不少事。”
“这也要归功于二殿下火焰如炬。”壁炉旁边,站着一个干瘦高大的男人,那男人穿着一身缝满羽毛的袍子,看上去十足像一只黑色的大鸟,驼着背,一张脸满是褶皱,干笑着,露出黑黑的牙齿,丑陋而阴森。
被他称为二殿下的,不是别人,正是夜北公爵卡曼的次子,夜北公国的亲王兼摄政,卡莫鲁·贝尔松。
“玉米!玉米!”渡鸦吃光了卡莫鲁手中的玉米,又大叫了起来。
萨图抓过乌鸦,进了旁边的一个房间。
卡莫鲁摸着自己的鹰钩鼻,盯着窗外的夜色,若有所思,那条黑蛇游上了椅子,缠绕在卡莫鲁手臂之上,嘶嘶地吐着信子。
顷刻,萨图从房间里出来,凑到卡莫鲁耳边,低声道:“二殿下,那小子好像遇到了麻烦。”
“什么麻烦?”卡莫鲁玩弄着手臂上的那条粗大的黑蛇。
萨图声音沙哑,很是难听:“我从渡鸦的眼睛里,看到了那小子昏死在房间里,好像有生命之忧。”
卡莫鲁端起桌子上的玻璃杯,摇晃着,杯中的葡萄酒稠浓艳红,仿佛鲜血一般。
“那小子现在是个宝贝,可不能出事。”卡莫鲁阴阳怪气道:“他今天都干什么了?”
萨图干笑:“一个屁孩,还能干什么,跑到三殿下那里学剑术,一如既往。不过上午在城外从一群土狼的嘴里救下了日南的那个小公主。”
“瑞薇?”卡莫鲁呵呵一笑:“瑞薇的飞镖神鬼莫测,还需要他去救?笑话。”
“二殿下说的是。不过那小子确实亲手干掉了那群土狼的领头狼。”萨图回道。
“你不说那群狼不寻常嘛,尤其是那头领头狼。怎么会被那小子干掉,罗格的底子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小子弱不禁风,我亲爱的大哥禁止他练剑,根本就是草包一个。”卡莫鲁不相信。
萨图迟疑了一下:“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那小子的确有些不凡之处。”
“还不是冰原上的野种。”卡莫鲁冷笑了一声,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你说你发现那个领头狼被邪灵控制,难道罗格今晚的麻烦与此有关?”
萨图点头:“我看极有可能。”
卡莫鲁喝了一口葡萄酒,舔了舔嘴唇:“那小子不能死,他是卡索的一个软肋,将来我还要留着对付卡索呢。”
“这个我自然明白,不过罗格身边的那个老头有些本领,应该没事。”萨图干笑着。
卡莫鲁放下了心来:“那就好。那群土狼的来历你搞清楚了吗?”
“二殿下,我只是个通灵者,暂时还查不出来。不过前些天城里出现了尸鬼,我觉得土狼的出现和这个有些关系。”萨图放开渡鸦,那渡鸦扑啦啦又飞走了。
“你是说怨魂?”卡莫鲁皱了皱眉头,靠在椅子上,壁炉里的火光映红了他的半边脸。
“对,怨魂。”萨图嘿嘿笑着:“除了那鬼东西,我实在想不出夜北城还能有什么人能引来邪灵。”
“这倒是个好东西……”卡莫鲁呢喃着,站起身来,看着墙上的地图。
“我那亲爱的大哥一个月后要动身前往鹈鹕关,老爷子不仅要他带上卡隆的黑军团,还要把我的两万白骑士带上。”卡莫鲁的目光盯在地图上标注的鹈鹕关上。
萨图接道:“公爵大人好像意不在此吧。”
卡莫鲁点头,阴笑道:“那是自然,老爷子无非是想借此机会削弱我的实力,这些年,夜北不少人都投奔在我的手下,老爷子早已经觉得我对卡索形成威胁了。”
“这可不妙,二殿下,一旦成为了眼中钉肉中刺,接下来我们可就要吃苦头了。”萨图压低声音。
卡莫鲁的手指在地图上滑着,那是一条从夜北城通向鹈鹕关的行军大道:“老哈多此次前来,邀请夜北军前往鹈鹕关双方组成联军,我总觉得其中有什么猫腻,白骑士那边你都安排好了?“
“二殿下放心,已经安排妥当,随时都可以下手。”萨图答道。
卡莫鲁很满意,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点了一下,那上面标注的是一片密林:“萨图,你说我亲爱的大哥,夜北公国的王储如果在此被怨魂袭击壮烈殉国,如何?”
卡莫鲁的话,让萨图眼睛一亮,他看着那片森林,发出沙沙的笑声:“二殿下果然是足智多谋,这样一来,公国王储的位子就非二殿下莫属了。”
“好倒是好,只是那怨魂我们控制不了,无法对卡索下手。”卡莫鲁低着头,想了想,然后转脸对萨图道:“有办法吗?”
萨图摇了摇头:“控制怨魂我是没办法,不过,借刀杀人倒是可行。”
“借刀杀人?”卡莫鲁捧起黑蛇的脑袋,淡淡地道:“你是说罗格那小子?”
“正是!”萨图走到房间里的一枚水晶球跟前,道:“根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那怨魂好像是冲着他来的,受到尸鬼袭击的同样是那小子,所以如果王储殿下带着他的私生子一同前往鹈鹕关,那怨魂势必也会跟随而去。”
“好办法。”卡莫鲁拍了一下手掌:“不过怨魂如果不攻击我大哥,而只是杀了那小子,我们岂不是白忙活?”
萨图嘿嘿干笑着,手掌在水晶球上摩挲着,水晶球发出奇异的光芒,里面浮现出一群黑衣人的欢迎:“只要怨魂深夜出现在行军大营之中就行了,不管它是否攻击王储殿下,王储殿下都会殉国的。”
卡莫鲁盯着那水晶球中的黑衣人,露出阴阴地笑容:“原来如此。”
“殿下!”两个人正说道兴头,一个高大男人快步走进了房间,白衣白甲,盔甲上烙刻着“双头蛇”的纹饰,这是白骑士的标志。
“怎么了,索雷拉?”卡莫鲁收敛了笑容。
叫索雷拉的男人低头道:“日南王储巴登?西蒙斯进城了。”
“老巴仁没来?”卡莫鲁道。
“老公爵没到,听说是在日南公国南方平乱。”索雷拉低声道:“巴登一进城,就被王上请到了宫中,直到现在还没出来。”
“同去的还有谁?”卡莫鲁问道。
“安西公爵老哈多,你的大哥卡索,元帅柏龙,宰相法尔玛。”
“出云公国的人没去?”卡莫鲁的脸色变得冷凝起来。
“没去,乌发斯一只在碧霞酒店的后院里寻欢作乐。”
“这么多人聚在一块,怕是在商量一件大事。”卡莫鲁摸着自己的鹰钩鼻,沉默了。
“王城的人什么时候到?”卡莫鲁问道。
“后天,蓝礼公爵和帝国大元帅高尔林一同前来。”索雷拉答道。
“可真会挑时候,竟然在父亲寿宴的那一天到。”卡莫鲁走到窗边,俯视着夜色中的夜北城。
“索雷拉,你去安排一下,蓝礼公爵到了之后,我要和他见面。”卡莫鲁挥了挥手。
“是。”索雷拉退了出去。
“二殿下是想和蓝礼那小子搭上线?”萨图道。
卡莫鲁深深呼吸了一口凛冽的空气:“他是王上的亲弟弟,是御前红人,我想坐上夜北公爵的位子,需要他推一把才行。”
“好极,好极。”萨图赞叹道。
卡莫鲁看着夜空,月晕极大,月亮苍白,怕是又要下雪。
“大雪快来了。呵呵。”卡莫鲁转身回到他的高椅上。
嘶!嘶!那条黑蛇嘶叫着,张开了大嘴。
山洞。洞穴里回荡着邪灵的尖叫声,令人毛骨悚然。怨魂站在池水边,一双赤红的眼睛在斗篷之下分外恐怖,水面平静,浮现出一张邪灵的扭曲的脸。
吃吃吃。怨魂笑了起来。
罗格体内。一股幽蓝的光芒不断攻击、分化,浓黄色的灵魂之火变得极为微弱,随时都有湮灭的可能。
忽然,一股圣白的光芒闪现,护住罗格的灵魂之火,将那抹诡异的幽兰光团隔绝、包围,幽兰光芒迅速被瓦解,化为片片光电,反而被那浓黄灵火吸收。
呼!灵火骤然旺盛!
圣白光芒如雾一般,引着灵火缓慢游走,原先受损的血脉,快速恢复。
嘎!嘎!山洞里,池水皱起波澜,水面上邪灵的面孔浮现痛苦之色,变形消失。
嘶嘶嘶!怨魂似是大怒,发出愤怒的叫声,在洞穴之中久久回荡。
烛光摇曳,罗格睁开眼睛,发现道尔甘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抽着烟斗,老头手里捧着一本书,一页页地翻看,正是罗格得来的那本米尔寇的羊皮卷。
“道尔甘……”罗格爬起来,发现自己已无事。
“你这段时间看的是这东西?”道尔甘把那本羊皮卷扔在床上。
罗格微微脸红,点头:“对不起道尔甘,我打算过段时间再告诉你。”
“你小子的秘密还真多。”道尔甘哼了一声,翘着二郎腿:“这羊皮卷哪来的?”
“米尔寇,米尔寇给我的。”罗格实话实说。
“米尔寇?处死的那个小巫师?”道尔甘道。
“是。”
“你知不知道,这羊皮卷里面记载的大部分都是黑魔法?”道尔甘吐了一个烟圈,呛得罗格直咳嗽。
“什么黑魔法?”罗格问道。
“那些习练的人称之为噬黑,奶奶的,这名字真是让人恶心。”道尔甘摇了摇头。
“知道。”罗格拿过那本羊皮卷:“不过我觉得很有趣。”
道尔甘白了罗格一眼,低声嘀咕道:“柯里昂家族的人习练黑魔法,主人要是活着,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什么?”罗格没听清楚。
“没什么?”道尔甘摇头:“你今晚差点没命,知道吗?”
“我以为已经消灭了那狼魂,没想到……”罗格想起之前的情景,不由得有些后怕。
“狼魂?屁!那是一个三阶邪灵!”道尔甘嘟囔着:“你以为你一个小小的黄钻魂者能消灭一个三阶邪灵?”
罗格愣了起来:“难道……”
“诡计。”道尔甘吧嗒吧嗒地吸着烟袋,转脸冲着门:“别偷听了,都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曼托、劳瑞、塔莉亚鱼贯而入。
“既然人都来齐了,我想有些事情也应该让你们三个小家伙知道了,尤其是你,罗格。”道尔甘放下了烟斗,盯着罗格。
“什么事情?”罗格问道。
“一个秘密。”道尔甘长叹一声:“一个埋在我和曼托心头整整三十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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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送上,重大秘密即将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