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尼亚帝国,你可以非议各个公国的公爵,你可以指责朝政,甚至可以对皇室指指点点,但是如果你说上一两句帝国第一元帅高尔林的坏话,那么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围攻之下成为过街老鼠。
年过花甲的高尔林,不管是九段的至巅武技还是如虹贯日的威望,在加尼亚,让他成为一座只可仰望的丰碑,成为加尼亚帝国的象征。
因为高尔林的光环,他的子嗣们也自然受到了人们的爱戴和尊敬。
加尼亚男人一夫多妻多的是,在出云,女人多更是男人身份的象征,而高尔林,自33岁取了一个农场主的女儿之后,对妻子痴心不渝,用情极为专一,从来没有任何的绯闻传出,在加尼亚人看来,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高尔林也因此成为全体加尼亚女人的心头肉,常用来以此教训自己不成器的丈夫。
高尔林子嗣众多,大他三岁的妻子过了六十岁还生个不停,近三十名子女,让高尔林享尽了天伦之乐,也很给高尔林争气。
高尔林对儿子们有个规定,只要过了成人的年纪,必须进入帝国的军队,从普通小兵做起,经受战火的锤炼和敲打。由于严谨的家风,儿子们没有一个给老爹抹黑,逐渐成长为军队中的佼佼者,为了帝国的荣誉,高尔林已经失去了四个儿子,可谓满门忠烈。
在众多的子嗣之中,五子高贡最得高尔林的喜欢,不仅仅是因为高贡性格像父亲,而且武技出众,更多的,是高贡继承了父亲卓越的统领能力,冷静,稳健,运筹帷幄,在帝国军事学院中,成为百年来第一位得到一级白莲勋章的毕业生,这一点,连他老爹高尔林都比不上。
父亲的威名,自身的睿智和优秀,让高贡备受帝国重视,曾为年轻一代军人的楷模,被誉为帝国军人未来的希望。
罗格下一场的对手竟然是高贡,这一点连道尔甘也没有料到。
“那个高贡,18了吧?”道尔甘问道。
“不错。”劳瑞点了点头:“听说八岁就被送进了帝国青年训练营,二年之后以特等成绩毕业,十一岁进入帝国第一军团,从马夫做起,三年连升七级,成为最年轻的将军,十五岁进入帝国军事学院,各科成绩达到特等,更是率领军队平叛十五处,战功赫赫,今年才刚刚毕业,获得一级白莲勋章。”
劳瑞说完,看了看身边的罗格。
与高贡相比,罗格的经历简直是太苍白了,苍白得如同白水一样。
“殿下到!”随着卫兵的一声高喝,卡索快步走了进来。
卡索双目通红,面容有些疲倦,显然一夜未眠,看见罗格站在客厅里安然无事,卡索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来。
“醒了?”来到儿子旁边,卡索摘掉了手套,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嗯。”罗格点了点头。
这对父子之间,谈话一向寥寥几句。
“具体的情况罗斯洛的告诉我了,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和高贡的斗技,必须取消。”卡索和缓的脸色随即冷峻起来,在椅子上坐下后,甚至都不看儿子一眼。
“为什么?”罗格眉头一皱,极其不悦。
“因为他是帝国第一元帅高尔林的儿子。”卡索态度坚定。
“你怕我打不过他?”罗格冷笑了一声:“据我所知,高贡二段黄阶,而我,现在是二段赤阶,击败他,我有十足的把握。”
罗格说的是事实,二段黄阶和二段赤阶之间可是还差着一阶呢。
“我是担心你,罗格。”卡索低叹了一声:“你差点没了性命,身体刚刚恢复,不能再上场决斗了。”
卡索慈爱地目光,让罗格心头一颤,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但倔强的性格,让罗格不可能接受父亲这样的命令。
“这是我的事情,父亲。”罗格站起身来,灿烂的阳光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决定了的事情,便不会改变,罗格血液中就拥有冰原人的一贯秉性。
“我不会因为他是高尔林的儿子就心慈手软,我也不会因为他身上的那些光环而惧怕,我要尽力一搏,不管输,还是赢。”罗格盯着卡索的双目,咬了咬牙。
“你以为,你真的能赢高贡?”卡索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我武技不入流的时候,就能够击败一段黑阶的乌昆,现在我为什么不能击败武技还低我一阶的高贡?”罗格觉得父亲简直是有些太过担心自己了。
“罗格,如果你这么想,那就错了。”卡索只能对罗格说实话了。
“你想过没有,高尔林八岁就进入军营,十年来经历无数磨练,为何现在才二段黄阶?以那样的天赋,以那样的身份,换做别人,绝对不止如此。”卡索在房间里面踱着步,声音低沉。
卡索说的这一点,其实也是罗格心中的一个疑问。
这次参加斗技的人中,最引人瞩目的,是两个,一个是高贡,另外一个是蓝礼公爵索隆的次子索安。
作为加尼亚年轻一代的骄傲,高贡和索安年纪相差无几,身份也相仿,而在历练、天赋和家族渊源上,高贡明显优于索安。而索安的武技现在都进入了三段,高贡却只是个二段黄阶,这中间显然有问题。
想着父亲的这个问题,罗格陷入了苦思。
“名义上,加尼亚大陆武人能够进入九段的,只有两位,但是实际上,大陆上高手如林,隐姓埋名或者不愿意为人所知的九段强者应该有不少,可独独高尔林不管是敌人还是同伴,都佩服有加,你知道为什么吗?”卡索冷冷笑着。
“不知道。”罗格抬起头,渴望地看着父亲。
“罗格,我的孩子,那是高尔林家族有着一套独特的武技习练方式。他们称之为,苦修。”
“苦修?”这样的习练方法,罗格还没有听说过。
卡索声音平缓,带着敬意:“对于武人来说,段阶越高,能力越大,这或许不假,但是并不代表拥有相同段阶的人,能力就一样。”
“举个例子吧,武技段阶,就如同掘井一样,段阶越高,便撅得越深,水量就越大,因为这个原因,绝大多数的人疯狂追求着段阶,但是高尔林家族的苦修,追求的不是段阶,而是厚度。”
“他们并不急于提高段阶,而是在一个段阶上尽可能地努力习练,尽可能地挖掘着潜力,到了彻底无法再挖掘的时候,才提高段阶,因此,从这个程度上说,同样是九段强者,其他的人可能是一口深邃不见底的大井,但是高尔林,却是一片浩渺的大海!”
“高贡表面上虽然是二段黄阶,但是论实力,恐怕已经进入三段的索安都有可能不是他的对手,你明白吗?”
卡索看着吃惊的罗格,摊了摊手:“你虽然是二段赤阶,但根基不深厚,又刚刚经历了这样的折腾,对战高贡,取胜的希望并不大,如果再因此引发火犼兽的反扑,连性命都难保。我不会让你冒这样的险。”
罗格想反驳,被卡索打断:“此外,高尔林和你祖父交情深厚,斗技过程中,难免会出现磕磕碰碰,你们两个人中间任何一个人出了问题,对于两家来说都没有好处。”
“恐怕还不止如此。”道尔甘呵呵一笑:“高尔林的那个崽子,不仅仅武技醇厚,还是个魂术师呢。”
“魂术师?!”道尔甘的这句话,几乎让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武技和魂术双修,这种事情,可没有几个人做得来。
“虽然那小子把自己的魂息掩藏得很好,但是骗不过老头子我,紧紧十八岁,就能够在在取得武技二段黄阶的同时,成为黑钻魂者,不简单。”道尔甘看了罗格一眼,幽幽地道:“臭小子,你的这个对手实力只在你之上,不会在你之下,要不要和他打,你可要想好了。”
安静,房间里安静极了,大家都看着罗格,替罗格担心了起来。
综合卡索和道尔甘的说法,已经没人像刚才那样认为罗格对战高贡绝对是三个指头捏草籽那么手到擒来的了。
“不管他是谁,我不会放弃。不因为别的,只因为我是柯里昂家族的后代。”罗格斩钉截铁。
儿子的这句话,让卡索嘴唇颤抖,心痛的同时,又多了一丝喜悦。
心痛,是因为在儿子内心深处,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是贝尔松家族的人,由于私生子的原因,父子之间始终有一层膈膜,这膈膜虽然看不见,但是卡索时时刻刻能够感受得到。对于卡索来说,罗格的母亲维多利亚是自己的至爱,维多利亚的死,儿子多舛的经历,让卡索心怀愧疚,这么多年来,卡索对于罗格的爱护始终超过自己和戴珊所生的那些子女,他在试图补偿儿子,可往往越努力,越发现那层膈膜变得越厚。
喜悦,是因为面前的这个儿子,十五岁的他,真的已经长大了,坚韧,冷静,有着自己为人处世的原则,性格那么像维多利亚,像他的母亲。
“父亲,这是我的事。”罗格看着窗外,枝头上,落着三三两两的渡鸦。
“父亲,我不想一辈子都生活在你的庇护之下,他们说我是野渡鸦,不过野渡鸦,也应该有野渡鸦的天空。”罗格笑了笑。
卡索想反驳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说服儿子的理由。不知道怎的,这一刻,他竟然觉得有些轻松。
卡索拍了拍儿子不太厚实的肩膀,走向门口,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放在桌子上。
“答应我,不要再拼命了。”卡索回头对儿子笑笑,转身离开。
桌子上,是一卷武技卷轴,用黑色的绸缎包裹着。
儿子铁心要上斗技场,这样的一个结果,卡索似乎早已经预料到。知子莫若父。
“四段斗技,斗分冷焰斩。臭小子,这可比你的那招三段斗技十日烈焰厉害得多,看来你老爹似乎也并不那么心甘情愿让你放弃比赛。”拿起那个卷轴,道尔甘呵呵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