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缠绵妃侧之帝都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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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也许放她离开当真是眼下唯一的上上之选了,自然,她必须仍在他的保护之下。

对她,他是绝不放手的。

无法再一味的********,连他自己都已没了力气********。

他知道慕容植语被宋白劫走前已然发现他一直在服用避孕药物,是以她必然认定他不期待她怀有他的孩子,想必也认为他在她的孩子流掉后并不伤心。

可是……无论如何那是他与最爱的女人共有的孩子……

狠狠闭上眼,不愿再想。他实在没有勇气再去看一眼慕容植语那几近将他的心也剜去一块的痛苦眼神。究竟是不该让她去青王府为青王侧妃接生,不该任她在流了孩子后还去救别人的孩子?还是不该在那样伤痛的时候挂上那些刺心的灯笼?

嫣红喜庆的灯笼,原是为她庆生而挂,原是想博她一笑的。却没想到,自己看到的会是那样揪心的一幕,他的丫头自青王府归来见了那些灯笼几近疯魔。

那时,他才恍然大悟,如果仍强硬的将她绑缚在自己身边,他必将永永远远的失去她。那样的结局是他无法想象也无法承受的。

他费了极大的气力强逼自己松手,放她去葳蕤山庄。

他再清楚不过,那样的决定意味着什么,他更清楚,慕容植语是想借葳蕤山庄逃离他。

因为清楚,因为不忍失去,所以他愿意忍受分离,愿意成全她离去,在他的保护之下的离去。只是他没有想到,他的成全为别人做了嫁衣,成全的是皇后与思樱的阴谋。

那是他此生最痛恨自己的一次。

当他散着发,衣不成衣的跳下马站在慕容植语那被无情的大火毁于一旦的厢房外看着下人们跪在一具焦黑的尸体前用惶恐得发抖的嗓音哭喊着“王妃”的时候,他发觉自己的心似乎已经停止跳动了,就那么站着,一步也迈不开。

天荒地老,空气都凝固了。

他的心一阵重过一阵的紧缩,痛楚铺陈开来,攥紧的拳头终是慢慢松开,心却在透彻骨髓的寒冷中越发紧然,便连呼吸也变得不再顺畅。窒息感包缠着咽喉,恍似大火过后浓郁的黑烟堵塞了那里,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许久之后,当他迈步,竟是一个趔趄,脚步虚浮的跌倒在焦尸之前,颤抖的手伸了出去,却不敢碰触,只是忽而笑起来,低低柔柔地唤了声,“丫头,为夫来了。”那语气,竟似小心翼翼地怕惊扰了熟睡中的人儿一般。

那样悲痛的笑霎时便烙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使他们这一辈子怕都无法忘记了。

没有人不承认那是他们见过的最令人心神俱碎的表情。虽然是笑,却是鬼神同泣犹有不及。也是在那一刻,荣沐才深切明白景王究竟有多爱景王妃。他与景王相识甚久,一贯知道这人的脾性是深沉、冷血、无情的。

在他们相识的那许多年里,他目睹过无数女人出现在他身畔,善良的、聪慧的、狡黠的、高洁的……还有冷血无情的。但那些女人终归如过眼云烟般来了去,去了来,却没有一个能够俘获他的心,甚至没有一个能激起他丁点儿的占有欲。那些女人对他可有可无,他也习惯了无情无义。

曾想过,景王那样极品的人,但凡他有心,天下间几乎没有什么事是他想做而做不到的。或许就是这样,这天下间也几乎没有什么女人是他想得而得不到的,因为易于得到,所以他也便从不对哪一个格外上心。

原以为,如今这个景王妃纵使被许多人称为大洛第一才女,纵使是大洛最富有的江东王的嫡亲爱女,纵使是楚王一心追索却不得的女子,景王实也没花多大功夫便得到了。

起初,他也没觉得这个女人对景王有何非同一般的意义。在他心里,她仅仅是又一个爱慕景王的女人而已。

直到她遭人劫持后,他才意识到这个女人在景王心中的分量。他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可能被人威胁,唯独景王不会。在景王心里,他看重的人都已不在这世上,余下的就连他自己的性命他都从未看重,别的又还有什么能够牵制他呢?

用景王自己的话说,他早就穷得一无所有,本来就什么也没有的人,不可能再畏惧失去,因为早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失去了。

但那一次,因为景王妃的缘故,景王却甘愿被第一杀手宋白威胁。

那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从那时起,荣沐便知道,景王妃慕容植语对景王而言,是不同的,或者说,是非同一般的。

所以,当他得知景王为救景王妃而受下毒门二小姐三枚噬骨钉时,就不那么惊讶了。那暗器的霸道,寻常人是宁死也不愿受的,即便景王武功高强,受下了也绝对是一番难言的痛苦折磨。可他甘愿忍着那折磨一直守在景王妃床榻间,直到太医们诊断景王妃兴许就要苏醒过来时,才肯离开床前让自己助他拔除体内的暗器。

原来当年真的一语成谶了,景王那样的人,不爱则已,一旦爱了,是比旁人更要痴情百倍的。

记得慕容植语的厢房走水的那日,是他点了景王竹谦益的昏睡穴才将之带出了葳蕤山庄。

荣沐摇头,原来深沉如海的男人一旦动情,会是这样的无法劝慰。

而后的许多日,竹谦益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只是将自己关在慕容植语的房间里不吃不喝,更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某一日,宁毓儿走进了那间房,她简直不能认出那个眼窝深陷的男人是自己那一贯淡泊出尘的益哥哥。很多人都说益哥哥最爱的人是她宁毓儿,她不知道益哥哥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因为益哥哥从来也没有向她表露过,但心底是有那么一些笃定的,笃定自己对益哥哥而言,是不同于其他女子的,尤其不同于慕容植语。

她推开那扇门,走向枯坐在床头捧着一只香囊失神的竹谦益。竹谦益见到她,怔忡间忽而走过来一把抱住了她,抱得那般紧,紧得好似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一般。却在她开口安慰后,猝然将她推开。原来,他要抱的并不是她宁毓儿,他只是误将她当成了他的丫头,慕容植语。

她走近他,温柔的劝慰他。

转瞬却遭他大声喝斥,“滚!”

那时她终于明白,益哥哥待她,比之待慕容植语的确是不同的,因为他爱的人,只有慕容植语。

而那时,竹谦益也终于明白,原来自己始终在追寻的东西,其实早便已经得到了。他要的只是家的温暖,他得到过了,得到过一个有慕容植语的温暖温馨的家。

似乎,自己明白的太晚了。

虽明白,已无法再拥有。怎样的悲怆才能述清阴阳两隔的缺憾。

无法述清,于是只能浑浑噩噩。唯有再那不清醒之时,才能偶尔见到心底深处的爱恋之人。

慕容植语下葬得极快,因是枉死,只停棺了七日便入了土。

她被葬进了皇族陵寝,竹谦益自打她入土后便在陵前陪伴,连夺嫡的心思似乎也淡得快无影踪了。

不知陪了多少日,直至有一****从外归来,骤然间如同日月颠倒,天地对调一般,他的脸上又复现了笑容,绚烂如世上最美的烟花。那之后,他便再没有去过王妃陵墓。继而,他又开始忙碌起来。

随后,逸莲山上太子噬父夺位,竹谦益身受重伤,命悬一线。

荣沐几乎以为救不活他了,在场的所有大夫都开始摇头,渐渐不再言语,谁知他叫了一宿的“丫头,等我”之后,居然又熬过来了。

当然,这其中的内情外人是不得而知的。

就像同样没有多少人知道,竹谦益在身子尚未全愈之时收到一封千里外的传书后忽然亲率了万军不远千里日夜兼程的赶往淼水国边境。

那样的行军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几乎令所有的将士迷惘和不解。

然而让他们更不解的是,他们风尘仆仆片刻不敢耽搁的行军,最后竟只是为了解救被围困在深山之中的淼水国的青尼雅公主及其青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