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为何有一点窃喜,吹雪却仍觉得自己此刻相当狼狈,也慢慢地走下楼来。奕飞在看肖邦的钢琴曲录音专柜,看到她就微微一笑。
“有没有看中什么?”
“——没有。奕飞,我先走了,还要给妈妈送饭。”她已经没有逗留的意义,很急地跟奕飞道别,就走出唱片行奔上回家的路。
唱片行中,交款台前的亦真被奕飞从后面用手肘搭住肩膀问——
“怎么老欺负她,吹雪她对你根本没有恶意。”
“她跟你说什么了?”亦真不动声色,“为何好像总是我的不对?”
“她倒是没说什么,不过一脸难过地提前一个人走了。”
“原来是有人要多管闲事——奕飞,你这样紧张过度有点难看哦。”
听到这话,奕飞默默地将手拿开。亦真嘴角浮出得意的笑容,接过营业员递过来的包装好的袋子。
“谢谢您,欢迎下次光临。”今天站这个柜台的是一个年轻的漂亮姑娘,很职业的笑容冲着他们礼貌地笑,又递上两张传单,“这是本店有参与赞助的地区绘画大赛,特意请来本地出身的国际知名画评家过来做评审,机会非常难得。如果有兴趣希望你们能考虑参加,也可以介绍给画画好的朋友。”
两人一看,正是最近一直被奕飞频繁提到的那次竞赛。亦真缓缓地接过传单,放进纸袋中,说声客套的“谢谢”。奕飞看着他若无其事地转身,便也跟他后面结帐出来。
“还是不想考虑一下?”走出门来,奕飞向亦真伸手,手心向上。
亦真将传单自纸袋中抽出来,递给他一张,又拿着自己的那张仔细地看。
最后他淡淡地说——
“我想想。”
周四晚上,给妈妈送完饭后,吹雪来敲双胞胎家的门。
开门的就是奕飞,他意会地笑笑,把她让进屋内。亦真正在客厅的沙发上乱摁着电视遥控的按钮,看到她,脸立刻沉下来。
吹雪朝他点点头——
“你好,陈亦真,我是来找你的。”
之后,她长篇大论,怯怯地说明来意。
“……为什么我就非和她见面不可?”
亦真青着一张脸,极不耐烦地从沙发里站起,走至窗前。吹雪的一番苦苦请求,看来不过是白费唇舌。她此刻可怜巴巴地站在原地,仍在小心地问:“再考虑一下好不好?只是见个面,人家想当面谢谢你嘛。”
“我都说了我没兴趣了。”
“亦真,给我一点面子吧……”
“你的面子比纸薄。”
“那么,”坐在一边的奕飞发言了,“再加上我的一份好了。”
亦真回头瞪了奕飞一眼,态度愈发冷淡——
“这事与你无关,奕飞。”
奕飞笑道:“话可不是这么说,我愿意帮吹雪。”
吹雪赶紧投过去感激的一瞥。
“我不想考虑。”亦真将脸别开。
吹雪急了:“算我求你了,只要你答应,我什么都帮你做好不好?”
“吹雪……”奕飞吃惊,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亦真的眼睛却突然泛起了光,他冷笑地看着她说:“真的什么都可以?你说到做到?”
她看他这样的表情,顿时心里一阵寒气袭来,但话已出口,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是。”
“那我考虑考虑。”他冷笑地说完,就走进自己的房间,“啪”地把门带上。
吹雪怔怔地看着他做这一切,尚不知自己答应他那样的条件,会不会有更不可估计的后果。
奕飞忧心地看着吹雪:“你答应他这种事,不太好吧?”
她一脸无奈:“说都说出口了,能怎么办呢?”昨天不小心说漏了嘴,让桂子知道自己已经锁定了目标,结果被桂子逼急了,跳墙来求亦真。叹了一口气,她倒到沙发上。
奕飞好笑地看着她有气无力的样子:“我本来就说没用的,是你非要试。”
她白他一眼:“帮不上忙的家伙少开口说风凉话!”
“昨晚电话里我可是很认真地给你建议的。”
“你是指你代替亦真去?”吹雪摇摇头,“不能行骗。”
“那是没办法下的办法,如果你能劝动他,又另当别论。”
她无言,失望地起身告辞。自己现在真是陷进泥潭无法抽身了,为什么当初要答应桂子这样的事情呢?她觉得自己真的好笨……
奕飞也不挽留,只将她送到楼下,叮嘱一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