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司徒槿看到自己下身竟然在流血,吓得脸都白了,嘴唇也颤抖起来。
她这是怎么了?莫非她得了很重的病,或者伤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这样流法的话,她是不是很快就会流光全身的血就此一命呜呼了?这、这怎么行?!她还没有偷回公主令牌,还没有想到逃回中原的办法,还没有报她的仇,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在这种不明不白的地方……
她还未来得及往下细想,已经被星夜靡一把抱了起来,抱回了昨晚的那个房间。
“我去叫大夫,你乖乖躺着。”他的手拂过她的面颊,意外地温柔,便转身出了房间。
司徒槿伸手到下身摸了一把,递到眼前——天啊……满手的血。
她不由得一阵绝望,眼眶里渐渐蓄满了晶莹的泪水!
她真的要就这样就死在这里了吗?她堂堂一国的长公主,娇贵的身子,尊贵的身份,只是若干时日之前,她还在皇宫里放蟑螂吓唬宫女嬷嬷们,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现在不只是沦落为卑微的床奴,还居然莫名其妙地就要死了……
她又害怕又伤心,伏在床上抽泣起来。
星夜靡这一去却去了很久,司徒槿哭得最后力气也没了,也还不见他回来。她感觉到自己身体一直在不断地流血,头晕的感觉却越来越重,最后连腹痛都变得麻木了。她慢慢陷入绝望之中,终于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
“癸水?”
司徒槿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双微愠的蓝眸。
他根本是没好气地看着一脸惊异的她:“这是你们女人的事!你自己都不留意的么?”
她面上的惊讶一点儿都没减退,定定地看着他——
“真的是……癸水?”
星夜靡不由得被她这样奇怪的反应弄糊涂了:“为什么露出这样的面孔?这不是你该比我要懂的东西么……”
“……来了?我的‘好日子’——我……开始入月了?”
看她竟然转而低头看自己身上,一脸茫然,他反而被吓了一跳:“你刚刚说什么?”
“我……这是第一次入月。”司徒槿犹豫地回答,无辜地抬头看他,眼中如宝石般闪着璀璨的水光,一张小脸委屈得都皱起来了。
他听了,简直哭笑不得:“你不是行过及笄式的么?你若没有成人,怎么能去和亲?”他虽然不算对中原的礼节习俗十分了解,仍清楚地记得,她当时梳着成年女子的发髻,不是个小女孩的装扮呀!
司徒槿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我……我以为及笄式很好玩,所以就想办法骗了下母后,她们就匆匆忙忙地给我办了桌酒席……好久以前的事了。”
这之后,她的身子就一直“没有动静”,害得太后都以为这个女儿身子不利索,着急得一直给她找各种方子来医治,可她已经知道及笄式很无聊,不愿意道破害其中玄机,害自己再要做一次那仪式,所以光将大夫的各种补药之类全部偷偷倒掉便罢……到她和亲离开京城,这个误会都没有澄清过。
没想到……居然在这个时候,她升级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女人”。司徒槿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高兴好还是难过好,又对身下还在冉冉而流的血不知如何处置,想着想着,一颗晶莹的泪已经突然滚出眼眶,滑下面颊。
星夜靡顿时有了种被打败了的感觉!
他当然知道,安泰公主爱捣乱是出了名的,她自己那皇宫里面鸡飞狗跳的日子,全都是拜她所赐!她会想到跟自己母后开这样的玩笑,一点都不稀奇。
可……这么说来,他遇见这个小女人的时候,她竟然还只是一个童女么?
他星夜靡居然对一个还是小女孩子的她做了那样的事……他不觉有种头晕的感觉,顾不上眼前司徒槿已经抽抽嗒嗒地开始啜泣,伸手扶住自己的额头,先安抚自己的情绪。
难怪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入过月,甚至到他回到水殿以来,故意放她在一旁观察了这么久,也从未见家奴报告过她有过“不适”的日子……他都开始以为,在帐篷里与她交欢的那段时日,他已经在她的身体里种下了种,而……原来这个女人竟然根本就没有月事!
今天,他初时看她有呕吐的症状,先入为主地觉得她似乎已经开始害喜,又见到她下身流血,便马上以为是昨夜太激烈的缠绵,令她小产了——这是能要人命的事,所以他紧张了一路,给她奔到中宫去请专门的大夫,最后却被告知这不过是女人的癸水,根本无碍……那一刻,他无奈到只能用“无地自容”四个字来形容自己。
他星夜靡养了这一屋子的女人,从来没有谁给他添过任何麻烦,只有这个自称安泰公主的中原小女人,凭着一股与众不同的妖娆诱惑了他不说,还屡屡做出令他心烦的事情来。偏偏她的心机很浅,性子又有时烈如野马,有时温柔如水,捉摸不定,叫他想要对她发火都不知从何怪起好,只闷得自己心里难受。
好久不跟她打交道,一上来居然就将他半边宫室给烧了个精光。他不想跟她计较,只要一点点温存做补偿,她居然就害他这样丢脸……
如果不是念在她根本就有点无辜,他真想现在就伸手一把掐死她!
司徒槿越自顾哭得越来越厉害,吵得星夜靡一阵心烦,忍不住一声大喝:“不要哭了!再哭,我就把你扔出去喂狼!”
她被他的话吓到了,立时就将哭声硬吞了下去,睁大惊恐的眼睛望着他,那无助的表情尤似一只没有妈妈庇护却碰上天敌的小野猫。
她其实算不上国色天香,平心而论也就是中上之姿,可偏生五官生得玲珑剔透,红唇皓齿均精雕细琢,尤其是那双明亮的水眸,如一汪秋水般顾盼含情,叫人一见难忘。慢慢地看久了,更觉得她平日的神情单纯可爱,缠绵之时又会迷离多情,叫人慢慢上瘾,想要就这样将她一直留在身边,慢慢欣赏……
他意外自己竟然又对她心软了,手慢慢地抚上她娇嫩的面庞,柔声哄道:“别哭了,又不会要了你的命,你哭什么?”
司徒槿依旧梨花带雨,抽噎着说:“可是……我在流血……我不知怎么办才好……”
星夜靡听得又是一阵晕——
莫非这女人在皇宫的时候,都没有人教过她这方面的事情吗?!那个祈胤王朝的皇宫究竟是什么构造?若不是那个叫做司徒楻的皇帝特别清水,将后宫弄得跟寺庙一样清冷干净,就是这位安泰公主特别不务正业,女人该懂的她都不去学!都已经十五岁可以出嫁的年龄了……竟然还这样一副懵懂的样子,不知道她以前那些时间都花在什么上了!
可是,看她这样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确实孤立无援般的绝望着,他又不忍对她发没用的脾气——好容易才按奈住胸口的怒火,缓缓地说:“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呆会儿我叫别的女奴……”
话说到这里,星夜靡又怔住了!
等等……这个中原女人,这段时间以来有没有学懂一些乌孙语?她虽然之前情急之下冒过一句乌孙话,但其实她懂得多少?他找个女奴来教她这些,她真的能听明白么?
他不禁睁大了眼睛看着司徒槿已经充满期待和依赖的水眸——
天……
这个女人……果然……
是个麻烦!
红霞满天,夜渐渐地越来越长了。
秋风乍起,花园中没过几日已经是一派秋凉之色。中央水池里的睡莲早已谢去,边上曾经繁花似锦的花丛也全部凋落,黄色的枯叶飘散在园中各处,让扫地的力奴好不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