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晌看见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女子,心中也是有些诧异的,他对于黛玉的才华是佩服的紧的,因此在他的眼中早已经根深蒂固的对于黛玉有什么异样也是能接受的,虽然迎春曾经的冷淡和镇定也让他震撼过,可终究没有此刻听了这话来的震惊,因此看着迎春好一会才道:“那么依照姑娘的意思若不提这反清复明又当提什么呢?”
迎春轻笑数声:“你们当提的是反清复顺,因为明朝是死在李自成手中的,而不是亡在大清手中的,要不是李自成夺了天下而不会守天下,如何会被大清反超了去的,你说这李自成败在哪里?”
梅晌不响了,所有人都知道李自成之所以会败并不是败在天时地利上,而是败在了民心上。
迎春似乎知道众人的想法因此继续道:“民心看似不是很大的东西,可你不能否认它的威力,往往胜过任何的刀枪遁甲,别的不说,李自成能顺利进入北京城,凭的是什么,凭的还不是那民心,‘想闯王、盼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民心要的很简单,不过是粮食和棉花,可是李自成入京后能,用逆臣,霸臣妻,才让忠良死,战将离,若他不杀李岩,想来如今也不会有什么大清天下,若他不霸占陈圆圆,那吴三桂何以会冲关一怒为红颜呢。你们只看到了大清是关外民族,可却不要忘记大清的弟子同样是华夏儿女一族,归根溯源,其实也不过是邻居有钱有势了,买了你的房子田地而已,若你本人也是有钱有势的,何苦怕邻居来买,这就是以小论大而已。”
迎春的话或许说的白了些,可却不能不说迎春的话是对的,灭明朝的真正算起来并不是清朝,而是李自成的顺,如今的反清复明如此一说还真是让人听了觉得啼笑皆非了,看来所有人都只是在找借口而已。
梅晌并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听了迎春这话点了点头:“姑娘的见解果然与众不同,想来也是有道理的,只是并不是每个人能如姑娘这般看得透的,实在是因为嘉定三日给所有人带来了众多的伤痕。”
迎春听了这话嗤鼻一笑:“梅公子的话让人不觉有些好笑呢,梅公子所谓的所有人是指那些人呢?”
梅晌巍巍一愣,他从梅想过迎春会问这样的问题,一时间倒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呢。
迎春冷冷道:“嘉定三日是中原汉族人的心痛,可却并也是一个警告,警告所有人时代一直是在改变的,说不得三百年后,这大清也已经不存在了呢,那么又如何说呢,没一个时代的变迁总也是染血的时候,所以才能造就圣祖康熙大帝这样的千古明君,才能让现在的人更加珍惜如今来之不易的平安生活,所有为君者都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君是舟,民是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所以太宗顺治皇帝,圣祖康熙大帝和如今你面前的四爷哪一个不是战战兢兢的做着事情,你去问问他们身边的每一个侍候的内侍宫女,谁不知道他们每日睡觉也不过两个时辰尤其是你眼前这位四爷,只要你是夜行者,你有胆子,每日夜半乾清宫的灯火还是亮着的。”说到这里又对胤禛不满道“四哥,你也多休息才是呢,每日这么晚睡觉也不怕刺客对你感兴趣。”
众人才对迎春的话说得沉默着,不想迎春突然出来这么一句话,尤其是胤禛有点哭笑不得的看着迎春:“你这丫头果然是见不得我舒心一些时日呢。”
迎春淡淡一笑道:“我这不是替妹妹说吗,证明她有多么的紧张你才是呢。”
黛玉听了这话不觉两片红云飞上了脸颊,瞪了一眼迎春:“总觉得二姐姐不调侃我是不得舒心了呢。”
因为是在雅间中,因此自然是就早拿了纱帽的,黛玉这绝世容颜上突然印了红云竟让身为女子的迎春的心都停跳了好几下,何况是一旁的胤禛和梅晌。梅晌看着黛玉眼中有些复杂,似痴迷又似无奈。
胤禛自然也是看见了梅晌的神情,只皱了皱眉,然后过来,索性把黛玉拉到身边,遮住了梅晌的眼神。
梅晌看胤禛的样子和黛玉羞涩的容颜,眼中有一丝的黯然,好在也不过一会,他似乎恢复了正常,然后看着黛玉道:“不知道姑娘可喜欢那雪玉人参?”
迎春和黛玉都有些诧异,黛玉道:“公子竟然就是那字谜的主人?”
梅晌也不过一笑:“也不过是凑个兴致的,不想竟让姑娘都猜了呢。”
胤禛自然也是知道黛玉猜谜才得了那百年黄土茯苓和雪玉人参的,原本也不在意的,如今竟见这梅晌提了这事情,他心中有些不爽快了,感情这梅晌是冲了黛玉来的。
风无痕自然是看到了胤禛眼中的不悦,因此对迎春施了施眼色,迎春点了点头,只笑了笑道:“不想竟然是公子的字谜的,倒也让我们得了意了,那百年茯苓和雪玉人生那一样不是难得之物倒是让公子破费了呢,我说这奖励也是贵的很,不过如今知道是如意吉祥坊主的奖励,我们这拿也是拿的安心了。”
“这恰是为何?”梅晌有些迷惑的看着迎春。
迎春淡淡一笑:“公子是难得的人间奇男子,自然有些事情也是不需要我们说的,如今怎么竟反而来追问了?”
梅晌岂是那些庸碌之人,迎春这话一说,再见胤禛和黛玉的表情,自然也是明白想来他们早已经是心心相印了,不觉也低下了头不再说什么,好一会才道:“姑娘这话也有道理的,素来君子有成人之美的,放心吧,梅晌还不是那些胡搅蛮缠之人。”
迎春赞许的点了点头:“公子能这般的看得开,倒也是我们的福气了呢。”
黛玉虽然不是很明白迎春为何如此说,不过却也能敏感的感觉到此事必定跟自己有关的,何况她也感觉到了身旁胤禛的不快,因此自然也就没有开口问什么。
风无痕剑眉一挑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当喝一盅才是呢,只当是认识了梅公子这样一个人间居士。”
胤禛这才放下了心中的醋意,然后点了点头,风无痕出去吩咐店伙计送了一桌酒席上来。
五人才做罢,就听见旁边传来了声音:“八叔,你也真是雅兴呢,今儿竟约我来这里呢。”
胤禛听了这个声音皱起了眉头,原来这声音正是弘时的。自然被称为八叔的人也就是允祀了。
允祀听了温和一笑:“难得今儿你阿玛不在,素来也知道你是爱动的,因此才找你出来喝上一杯的。”
弘时听了允祀的话,叹了口气:“如今也只有八叔还记挂着侄儿了。”
允祀招呼弘时入座,然后亲手给他斟了一杯酒才道“你是我的侄子,不记挂着你记挂了谁去呢?”
弘时听了允祀的话,苦闷的一口喝了一杯酒才道:“八叔,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如今在家中,阿玛疼惜的也只有弘历和弘昼,那弘历我是没话说,素来圣祖皇帝在的时候,圣祖皇帝也是疼他多一点,如今阿玛疼他,我自然也就没话说了,可那弘昼呢,只因为素来和十三叔好,所以就得个和亲王的封号,我呢,我才是所有阿哥中最大的,可却没有一点的封号,这算什么。”
允祀拍了拍弘时的肩膀,然后笑了笑:“今儿八叔是让你来吃饭的,你倒是倒了一大堆的垃圾给八叔了,今儿也别管那琐碎的事情,只你自己吃个痛快也就是了。”
弘时点了点头:“就是这话,八叔也是了解我的,我素来也是被闲置了的,如今更是被逼着面壁,好坏我还是一个皇子呢。”
允祀听了也只一笑,心中却也是明白的,所谓的皇子若是不得宠,还不如街上的乞丐来的可怜的,除了有些吃喝,那自尊是沉沉被刺痛的,他是过来人,所以才趁今儿胤禛不在,约了弘时出来,无非是想让他开心些而已。
允祀再度给他斟了一杯酒,然后才叹了口气道:“弘时,八叔也是过来人,以过来人的话劝你这个正在过来的人,凡事还是看开些吧。”
“看开?”弘时提高了声音,然后看着允祀道:“八叔,你所谓的看开是什么,让我全部都去放弃吗,八叔,我做不到啊。”
弘时轻轻的叹了口气:“弘历是宝亲王,宝啊,谁有过这样的封号,一个宝字,不就意味着他的一生都当是宝吗,圣祖皇帝在世的时候他是宝,如今也是宝,弘昼和亲王,一个和,说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显摆他和十三叔是手足吗,八叔你呢,算来你也是他的兄弟啊,可是,给你的是什么封号,廉,简直笑话,十三叔还是怡,十六叔是庄,同样是亲王,为什么你就一个廉字,我就是不明白。”
允祀淡淡一笑:“廉也没什么不好啊,廉洁奉公,哪里不好了。”
弘时狠狠地哼了一声:“这就好,我都不知道八叔你当初那和废太子争的气魄哪里去了?”
允祀听了摇了摇头:“如今可是你阿玛当家,你这话可别说出去呢,不然也真是吓唬了人呢?”
弘时看了允祀一眼,喝了一口酒道:“今儿就算是天皇老子在我照样也这样说。”
“好。”随着声音进来一男一女,允祀一见一愣忙起身:“臣见过皇贵妃娘娘。”
进来的一男一女正是年妃和年羹尧,那出声的正是年羹尧。
所以俗话说,这天终究要亮的,也不过是随意找个雅间休息,让胤禛等人竟能听见了这许多事情。胤禛面无表情的继续听着。
弘时站起来也行礼:“见过年额娘。”
年妃和蔼一笑:“弘时不用这样多礼了,这是在宫外,哪里还有这般多的礼呢。”
允祀诧异的看着年妃:“皇贵妃娘娘怎么出来了,这贵妃出宫若是被发现可就不好了。”
年妃笑道:“八爷不用为本宫担心了,本宫是知道万岁爷去了皇陵了,如今朝事让怡亲王挡着呢,所以一时半刻也是不会回宫的,本宫也是不怕的。”
允祀听了忙道:“娘娘说的是,只是娘娘还是应当早早回宫才是呢,这里毕竟人蛇混杂的,若惊了娘娘也是不好了。”
年妃道:“本宫都不担心呢,八爷也不用为本宫担心了,本宫也是好久没见娘家人了,所以索性就出来走动走动,反正只要在关宫门前回,想来也是没人知道的。”
允祀见年妃这样说,一时间倒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他们一个是君妃一个臣,作为臣也只能提点,可,可不能做了什么决定的事情。
年妃径自坐下,然后指了指一旁空闲的位置道:“八爷、弘时和兄长都一起坐吧,坐下了才好说话呢。”
年羹尧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来,倒是允祀和弘时都先抱拳才谢恩坐了下来。
年妃见众人都坐下后,才对着弘时道:“弘时似乎对你皇阿玛很是不满呢。”
弘时不知道是恼的还是才酒喝多了竟道:“不是不满而是非常的不满,我们祖宗的规定是子凭母贵,好坏我额娘还是齐妃,凭什么弘昼一个嫔的儿子就能封为亲王,而我却还只有一个阿哥,什么封号都没有。”
年妃娇媚的脸上泛起意思笑容:“这也是呢,怎么就是一个嫔的阿哥胜过了妃子生的呢,想来也是你阿玛糊涂了呢。”
弘时心有戚戚然道:“可不是,年额娘,你说,阿玛到底哪里不满意我了。”
年妃拿出一条手绢擦了擦嘴角,然后道:“哪里是你阿玛有什么不满的,有你这般的儿子开心也是来不及的,偏我是没个命,不管是阿哥和格格总是也养不住,若是有你这般的儿子,早也去你阿玛那里争去了,哪里还会自个只坐在那寂寞的后宫中什么都不争的。”
弘时听了年妃的话愣了愣道:“感情是因为我们母子不争才让人这般的踩来踩去了?”
年妃笑了笑:“也许是我多心的,你且不说,这熹妃和裕嫔若没个几分姿色,哪里能让自己儿子这般的得宠的。”
允祀忙道:“娘娘这话也差了,弘历年纪虽小,却也不失聪慧,弘昼虽然顽皮却也是个好孩子,想来皇上是为了奖励他们才如此的,因为弘时是兄长,难免也就严格一些呢。”
年妃冷冷道:“八爷意思是本宫说的过分了?”
允祀满道:“臣没这个意思,臣今儿请弘时来无非也是想开导了他的。”
年妃笑道:“你焉知本宫就不是在开导他吗,素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别人不明白,八爷怎么还不明白这道理,我是瞅着这弘时也是个上进的孩子所以才出来说说的,若是如今再不去争,怕将来终有一日连那位置也给了别人,到时候叹息可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