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缠绕住手臂,寒雪以完好的左手与嘴巴合作着艰难地为纱布打结,明明灭灭的烛火缠绕在她苍白沾冷汗的脸上,云鬓微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终于将伤口包扎完毕。
伸手擦拭了一下额际的汗珠,她才发觉自己的体温竟然这么低,偏头之际,她眼梢不经意间又落到了那道屏风上,那晚黑夜里持剑的刺客暗影陡然窜入她的脑海。
她下意识地摸摸脖子,心颤了一下,那晚剑锋冷利的触感又停留在心底,让她不由得感到生怕,然而,另一番疑惑也涌上心头。
她来到屏风处,绕着屏风走了一圈,沉吟着,王爷从来不曾在她的寝室过夜的,那晚连她都以为王爷离开了,为何刺客会知道王爷还在她的寝室里。
而且王爷好像知道刺客会到来一般,故意在她寝室的暗处里候着,仿佛就等着刺客的到来,不然以她所居住的东厢,离王爷的寝室那么远,王爷断然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过来,更加不可能听得到她有意提亮的嗓音。
刺客会那么清楚王爷那晚没有离去,也就是说很清楚王爷的行踪了,莫非……
她倏地瞪大眼睛,难道王府里混有内奸?
楚亦潇英挺的身躯占据着门口,冷冷地看着她对着屏风出神,隐怒充塞心间,她差点害华阳摔倒受伤,事后还一副茫然的模样,以她那么灵敏聪颖,那副迷途羔羊的表情装起来真是一点也不含糊。
不愧是梅家的子孙,很会装蒜,她推倒华阳安的是什么心?
“在想为什么华阳没有摔到屏风上吗?”
暗淡沉寂的室内,无情嘲讽的声音传来,让兀自沉思的寒雪受惊地颤了一下,她捂住心口,转身望向他,咽了咽喉咙才找回因惊吓而失灵了的声线。
“王爷,公主她……没事吧?”
他这么问,意思是华阳公主受了什么伤吗?她发自内心地担忧而紧张地问道,忽略了他口吻中的讽刺意味,只想知道华阳宫主有没有受伤,公主金枝玉叶,她的确弄伤了公主的手。
楚亦潇漠然地看进她清澈的眼眸里,探索着其间的真意,她真的担心公主受伤与否吗?还是在假惺惺,女人的把戏,他见多了,只是不理会,没有触及他的底线,他都一律无视,他的心思只会放在有意义的人身上。
逼近她,他站定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她,掀了掀薄唇,逼问:“为何推公主,耍心机妒忌公主的地位,还是不服气同样美貌却不同待遇?”
女人就是爱争风吃醋,想不到冰雪聪明的梅寒雪也不例外,愚蠢之极的是她竟然想要跟公主较高下,心头很愤怒她意图伤害华阳,夹杂着点点失望,为她的庸俗。
寒雪听言,想也不想就反驳道:“我没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为什么他要这样看她,在他眼中,她的为人真的如此不堪吗?他可以折磨她,甚至唾弃她是他的仇人之女,但是不可以侮辱她的人格。
他冷笑一声,捏住她小巧的下巴,一阵冰冷凉意自她的骨肌里沁入他的掌心,他微微凝眉,她有那么冷吗?忽略她异常的冷意,他以着命令的口吻再次质问道——
“那就给我一个理由,莫非公主才初来乍到就跟你有仇不成?说真话!不要再考验我的耐心!”
寒雪觉得下巴几乎被他捏碎了,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寒冷得几乎要失去知觉的神经即刻恢复活跃,刺痛感蔓延全身,手臂上的伤口犹在痛,加上下巴的疼痛,让她的眸子袭上不情愿的氤氲。
受伤时候无助跟委屈的情绪瞬间推倒她来不及作任何防备的心墙,让她晶莹的美眸瞬间盈水,她仰起头,不让眼中的水雾成滴落下,心,感到有点受伤,豪不躲避他无情的逼视,她豁出去地反讽回去——
“既然王爷认为寒雪心怀不轨,大可以将寒雪定罪,反正无论寒雪说什么王爷不会相信的不是吗,何必再听寒雪任何的砌词狡辩。”
“你……竟然敢这样对本王说话!”
楚亦潇加重手中的力道,愤怒地看着她挑衅的目光,捕捉到她眸底里那薄薄一层的水雾,楚盈盈地荡漾着,他胸口一窒,该死的,那水印好像在控诉他一般,让他浑身不舒服。
狼狈的撇开视线,不再对着她柔弱中带着坚强的水眸。
忽然,她那卷起的衣袖露出异样绑带的臃肿模样吸引住了他的眼光,他一看就知道那伤口明显是重新包扎过的,是谁让她多事换药的,难道不知道他给她敷的药才是上品吗?
现在包在纱布里面的是什么鬼东西,又臭又难闻!一点也不是他那会散发清香的治伤良药会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