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朦胧压人,抬头看,却看到了一丝丝皎洁的月光射下,伴随着雪子的旋舞,闪闪发亮。
寒风呼呼,环绕在回廊里,盘旋在一根根的黑色高柱间,楚亦潇倚靠着圆柱而站,冷风撩起长发凌乱了他的俊脸,凝望着那道款款远去的倩影,他那隐匿于黑色寒潭的眼眸此刻正在慢慢变化,复杂,挣扎,软化……
脑海中,深深刻下她那无杂质的嫣然笑靥,那么纯粹那么自然,好像自心底最真实的绽放,虽然是隔着不太远不太近的距离,也能感受到她的柔和,那一刻,他竟然出魂地伫足凝神观望,不忍过去打打扰。
锁住她雪白色的背影,在暗沉中,亮得耀眼,他抿了抿唇,她的话语,如春风,如惊涛,如骇浪,冲入他的耳朵,让他感到惊讶,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时间好像过了很多,又好像只是片刻的停留,他知道柳飘风还在等着他出来,他也从不打算真正隐藏自己,于是毫无愧色地迈步走出来,俊脸已然没有了方才的波动,恢复了一贯的冷冽,黑眸深不见底。
柳飘风如月色清莹的白色身影静静伫立,他唇边似笑非笑地勾起,如墨色幽暗的眼睛直直探进潇的眼底,却只看到一潭平静冷漠的黑泉,他挫败地撇撇嘴,本来以为潇听了梅寒雪在无意间吐露的真言,会露出不一样的欣赏,或者心动,可是……
他稍稍凛眉,是他太过自信于梅寒雪的貌美心善了吗?还是潇的心思太深沉?
楚亦潇来到柳飘风的面前,站定,黑色冷漠跟柳飘风的白色飘逸形成强烈的对比,他厉眼射向柳飘风,说道:“我请你来看看梅寒雪的身子,你看了那么久,得出什么结论了没有?”
柳飘风剑眉一挑,心下暗暗窃喜,看来记得蛮清楚的,只是……他的眸光一暗,梅寒雪手臂上长至手腕的疤痕闪现于脑海中,挑拨了他柔软的心房,微微抽疼。
耍弄了一下玉扇,清脆的响声在沉压的气流中破碎铿锵,表面上,他一派轻松倜傥,然后别有心思地睨了楚亦潇一眼,故意拐弯抹角,嘴上谈笑风生地道——
“她手臂上的伤痕,太深太严重,要消除,估计很难。”
果然,见到楚亦潇的脸色一冷,他也同时想起那道疤痕,狠狠地皱起眉头,他不高兴地道:“我不是让你管这个,我是让你看看她的身体健康状况,你不是自诩神医盖世吗?现在给你机会证明跟外面的庸医不是同一个档次,以最短的时间把梅寒雪的身体给我弄好,多少诊金都无所谓。”
那道疤痕虽然很丑,但是现在更加重要的是梅寒雪的身子,那么柔弱的身子骨,怎么服侍他?也许,更多的是其他的因素,但是他不管,他的女人,一定要健健康康的,看到她的荏弱苍白,他就来气,为了不让自己二十几年来的冷静内敛破功,他必须将她虚弱气人这一源头给连根拔起,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来影响他。
柳飘风端详着他终于不悦的表情,却猜不透他在不高兴哪一桩,他不正经的神色一正,故意将话题带离正题又似挑衅地说道——
“美人泪,断人肠,治身先治心,医之道也,不瞒楚王爷,小王我……根本忘记了要替你的美人儿诊断身子了。”
美人泪?柳是在暗示他梅寒雪哭过吗?她为什么哭,联想到柔弱却无比坚毅的女人眸中含泪的楚楚,他的心揪了一下。
处理完城门那边的乱子,他便马不停蹄地匆匆赶回来,只为心中那莫名其妙地想念。他不相信那些蒙古大夫的医术,在外面便差手下去柳王府里请柳飘风过去给梅寒雪重新把脉。
同时以此来告诉柳,也为自己在大宴那天的行为作了弥补,他没有怀疑过柳的为人,即使他不在场,也放心柳不会对梅寒雪有非分之想,柳跟随他多年,是皇上亲自指派给他的好助手,他一向是用人不疑,坦荡荡。
他紧绷着身子,不让自己因为听到美人泪而在柳飘风的面前露出半点情绪波动,他不会为她莫名其妙的眼泪就乱了他的扑克脸,也不像该死的下人中流传的那样为了她而跟柳闹僵!
她爱哭便哭,他只要弄好她那一捏就脆的身子,不再扫他的性致,也不再妨碍他的视野便好!可是,心好像在跟唱反调,不停地刺疼,脑海中更是闪过千万种她梨花带泪的容颜,然而,即使胸口波涛暗涌,他依然不动声色。
柳飘风暗暗地观察着潇的神色,失望地发现自己的特意提醒一点作用也没有,他轻叹口气,看来要帮梅寒雪一把,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沙场的不败战神,早已经练就了一颗钢铁铜心,要烧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过,来时方长,谁又知道这盘拉锯棋局到底是谁胜谁负呢?想罢,他又恢复信心,勾起熟悉的轻佻浪笑,笑得楚亦潇这次居然觉得有点碍眼。
楚亦潇抿起薄唇,上下的唇片感受到彼此的冰凉,他冷冷地道:“那么柳王爷现在记起来了,是否可以高移尊驾,去给本王的女人诊治了!”
“呵呵呵……那是当然,现在有楚王爷亲自在场,更加方便,小王就可以免去很多流言蜚语了,说真格的,人言还真是可畏哪,小王最近都不敢踏出王府的大门呢,几乎都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滴滴大闺女了,真是惨兮兮啊!”柳飘风潇洒地摇着玉扇,笑嘻嘻地自我调侃一番。
谁知楚亦潇一听,冷哼一声:“如果本王没有耳背听错的话,柳王爷似乎最近又在天香楼那里认识了一位名动石城的婉婉姑娘,郎有情妹有意地一起到温泉湖游舫,浪漫唯美得让岸上说书人专门为你们开了一个专题!”
柳飘风一听,黑色淡亮的眸子散发出温润的光芒,一点也没有感到被戳穿的别扭,反而嬉皮笑脸地凑近楚亦潇的冷脸,取笑道——
“啊?哈哈哈……想不到楚王爷这么清楚!不过话说那婉婉姑娘还真是难得一见的贴心佳人,察言观色的本领一流,只稍你的一个眼神,就能猜到你的心思,楚兄想不想去见见,保证人如其名,温婉动人!”
回答柳飘风的,仅是楚亦潇扫过来的凉飕飕的目光。
楚亦潇懒得理这个已经风流成性的家伙,他撇了柳飘风一眼,兴趣缺缺地道:“还是留着你自己好好享用吧!”
说着,楚亦潇便掉头朝东厢那边走去,知道柳飘风一定会跟上来。
想到那女人,他的剑眉稍稍又拧起,他以为她会在玄央院里等他回来,谁知道他回到玄央院,却连她的人影也看不到,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又再次漠视他的威严,他没有下令说她可以回东厢吧!
雪势越来越大,寒雪加快脚步,终于走进有盖顶遮蔽的走廊,她拂去绒袍上的雪粒,还没有来得及进屋,金嬷嬷便迎了出来。
“哎呀,雪妃你可终于回来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是不是石管家为难雪妃了?唉,我就说嘛,这个石管家,食古不化……很难沟通的,惨了惨了,怎么会在王爷不在的时候让石管家知道雪妃住进王爷的寝室嘛……”
金嬷嬷左右瞄了一下,看见没有人,才苦着脸团团转喋喋不休,在东厢服侍有一个好处就是,无论你说话多大声,都没有人听见,所以偶尔抱怨上司几句也没有人听到。
唉!雪妃不是完璧之身进入王府服侍王爷的,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石管家一定不会让一个不贞洁的女子来当堂堂楚王妃的,王爷那么敬重石管家,这下子真的惨了,本来以为可以先斩后奏,让雪妃不知不觉之中迷惑了王爷,就不愁事不成了,石管家在楚王府再有地位,但是当家做主的人始终还是王爷,只是现在石管家跑来插手,事情就棘手了呀!
寒雪无奈地看着金嬷嬷不管三七二十一便炮语如珠,为金嬷嬷维护自己的话语而心生暖意,她浅浅一笑,轻声打断金嬷嬷的碎碎念,安抚道:“金嬷嬷,你不用担心,我什么事也没有,石管家叫我去,只是聊一些家常,大家见面问声安,就如此而已,别无其他。”
金嬷嬷听言,停下走动的脚步,然而眼带怀疑地看着雪妃,不信地问道:“真的吗?石管家没有对你警告说不可以觊觎楚王妃的位置?也没有说要赶你出王府之类的话?怎么可能呢?大家都知道石管家不喜欢雪妃,怎么可能叫雪妃去陪他老人家聊家常?”
话一出口,金嬷嬷也顾不得什么主仆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为雪妃打抱不平,石管家最近在大举动肃清王府上下对雪妃跟王爷的种种猜想,言辞之间颇有对雪妃的嫌弃之疑,让她听了那些丫鬟友人的转达,感到一阵气愤,为雪妃愤愤不平。
寒雪听罢,望向天外,一脸柔和地看着那飘飘洒洒的雪花,心底一片平和,不为金嬷嬷的话语而感到介怀,脸上荡漾着温柔,希望,她由衷地道——
“斗转星移,世事多变,人也会变,也许是一开始的时候石管家对我比较陌生才会疏离,现在大家熟悉了,自然就会有感情,聊家常也只是很自然的。石管家是个好师傅,好长辈,同样也是性情中人,之所以会对寒雪有所误解,都是因为太维护王爷跟楚王府了,所以对寒雪有所防备,我相信真诚所至,金石为开,不是吗?”
“啊?雪妃……雪妃说的是,说的是……”
金嬷嬷偏头,注视着雪妃的侧脸,却震撼着,为雪妃自然而然散发出的一片赤诚,那种至真至诚,让她觉得几十年来呗利益蒙蔽的心,开始慢慢地松摇,当奴才这么久,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左右逢迎,然而在雪妃面前,她不用战战兢兢,反而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应声虫。
起初以为雪妃只是太过软弱无能,后来才发现原来不是。该威严的时候,雪妃的气势绝对不亚于让人生敬又生怕的王爷,这样一位刚柔并济的主子,让她不知不觉拜服。
雪妃不计较自己以前的恶劣态度,甚至从来没有提过,对她的态度一如往昔,这过人的胸襟,让她惭愧,也许,雪妃真的是一个不一样的主子,一个让人又敬又爱的主子。
深深地吸口气,金嬷嬷花皱的脸溢满复杂的情感,压下内心暗潮,不可否认,这一刻,她被雪妃的真诚跟善良,感动得想要流泪。
她知道,石管家绝对不会是唤雪妃去聊家常,雪妃这种大爱,让她汗颜,却也让她更加敬佩。
“雪妃,入夜风凉,你的身子单薄,快进去屋子里吧,奴婢已经在屋内生了炭火,很暖和的。”金嬷嬷轻轻扶住寒雪进屋,不让她再继续逗留在门廊外。
昏暗雪飞里,楚亦潇一身黑绸飘扬,偕同白色玉树临风的柳飘风,两人昂然傲雪,向东厢走来……
屋内烛火明亮,寒雪手执书卷坐在一张简陋的书案前,神情一派专注宁静,金嬷嬷尽责地安静站在一旁侍候着。
楚亦潇一踏进内室,看到的就是这幅美人低颦看书的情景,窗外簌簌下落的雪花,只能够在窗子的空隙中掠过它们的身影,却冷不了里面的袅袅檀香,空荡荡的室内,简朴,却处处萦绕着淡淡沁人心鼻的幽香,他觉得自己似乎醉了眼,不然为何看她就想雾里看花,朦胧,逗人。
这一刻,他竟然又萌生了不忍打破她的宁静的念头。
让脚步停驻在门口,他的眸光,在她的身上徘徊,纠缠在她如瀑如墨的秀发上,然后落在她依然苍白荏弱的脸上,他深邃的眸子里锁住她的羸弱,终于回过神。
迈开脚步走进去,他忽然有种期待,不知道别离了好几天,她看到他会是什么表情?
金嬷嬷首先发现王爷的到来,她惊慌地赶忙屈身行礼,同时刚想要提醒雪妃,却被王爷用手势制止,她只好紧闭嘴巴。
无声地靠近她,在几步远的距离处站定,片刻过去,他看着她翻了好几页,却依然没有留意到他的存在,他的心情由一开始的缓和渐渐转为不痛快,看来他的存在在她的心中感觉不强烈,这个认知让他感到闷,她应该在他来临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他才对!
金嬷嬷暗暗察言观色,看到王爷的神色有点不对,她心底急如热锅上的蚂蚁,雪妃看书那么入神,还不知道要恭迎王爷大驾,这可是大大的不敬哪。
忽然,金嬷嬷脑海灵光一闪,她不着痕迹地呼出一口大气,案几上的烛火明明灭灭晃动得厉害,光影在寒雪手中的书面上闪闪烁烁。
寒雪的眼睛不由得闪了一下,注意力分散了一下,倏地,她感觉一股灼人的注视,直透她的身体,她迎着视线的轨迹望了望,随即惊愕地愣了一下,他的目光,隐隐约约可见烛火的影子,温度灼灼,直沁心底。
他回来了,这个念头第一时间跃入她的脑海,她细细观看他,依然那么器宇轩昂,他很平安!于是她松懈了脸上的凝然,卸下忧虑的心弦。接着又想道,不知他进来多久了?她赶紧放下手中的书,任由书本在忽然吹进来的冷风中快速翻页,簌簌作响。
她起身离开座位,上前福身行礼:“王爷。”
楚亦潇动了动薄唇,他锐利的眼睛,捕捉住了她在乍然看到自己的时候,那清眸里一瞬间掠过的欣喜光芒,还有那脸上不自主漾开的线条,掀动他的心弦,他可以肯定,她很欢喜看到他回来,这个认知让他的唇角一路上扬,淡化了他冷漠的轮廓。
二话不说,他拉起她的手,紧紧握住,感觉她欠缺温度的细腻肌肤紧贴他暖和的掌心,他更加握紧,然后带着她往外走。
寒雪有点反应不过来地跟着他走,却也忍不住开口询问:“王爷要带贱妃去哪里?”
他没有回答她,直到来到花厅里,他才开口:“柳王爷,人来了。”
正背着身悠闲看雪景的柳飘风闻言,快速地转身,心里顿时涌起雀跃感,又见到她了呢。他的视线落在寒雪挂着疑问的脸上,他一脸融化冰雪的嬉笑,眨眨眼轻快地道——
“嗨,美人儿,我们又见面了,真有缘啊!”
楚亦潇瞪他一眼,简单利落地道:“啰嗦,快给她搭脉看看。”
寒雪莫名其妙了一下才想通,王爷是请了柳王爷来为她看病,可是她的病已经好了啊。
她用力地回握一下王爷的手,成功地引来王爷低头凝望,她盈盈望着他挑眉询问的表情,不管如何,她还是很高兴王爷对自己关怀,这么望着他,心里不觉就滑过一湾暖流。她轻声说道:“王爷,贱妃的病已经好了,不用劳烦柳王爷为贱妃诊断了……”
柳飘风听到她柔声的婉拒,他捧着心窝一副受伤的模样地打断她的话道:“莫非雪妃是看不起在下的医术?真是太让人伤心,出师未捷身先死啊,美人何其忍心这么伤害我幼小的心灵。”
就在柳飘风哀嚎之际,楚亦潇已经将寒雪带到一边的椅子边,让她坐下,然后双手交叠于胸前,冷眼看着柳飘风在自顾自地耍怪。
“扑哧”一声,寒雪忍不住掩袖轻笑,今天可真是对这个吊儿郎当的柳王爷大开眼界了,耍宝的本事真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堂堂王爷,有时候还像小孩子一般耍赖,有时候又却精明得好似可以看透别人的灵魂,很矛盾的一个人。
楚亦潇看着她明媚的浅笑,那抹不经意地微笑,宛如春水映梨花一般纯净,落进心里,仿佛渗透心窝般清冽舒服,好不容易,他才收敛心神,威胁地看着柳飘风,他闹够了没有!
“得美人一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也!”柳飘风习惯地耍花腔,目光流转间接收潇射过来的冷眼,他才正经了起来,好吧,不玩了,不然又惹到潇的底线可不是好玩的,虽然他很想跟潇比比武,不过要耗费很多体力,很累人的,还是算了。
看柳飘风不再发疯,楚亦潇才冷哼一声,他果断地拉过寒雪纤细的手腕,一意孤行地放置到桌面上,然后示意柳飘风搭脉,不允许她再有任何的拒绝。
金嬷嬷端来笔墨纸砚放置桌面上,然后给柳王爷磨墨写药方,心里可窃喜了,柳王爷的妙手回春,连皇宫御医也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柳王爷高功封爵,贵为文王爷,与当今最受瞩目的武王爷也就是楚王爷并肩镇守石城,深受皇室倚重,非寻常人,还真请不动他呢。
这次王爷请来柳王爷亲自为雪妃调养身子,王爷对雪妃的重视跟心意昭然若揭,她真替雪妃高兴。
柳飘风洋洋洒洒挥笔一蹴而就,一张世人求之若宝的药单便落成。
“好了,只要按照本神医的药方细心调理,保证美丽无双的雪妃不日便红粉菲菲,嫣红更甚深雪寒梅,呵呵呵……”
楚亦潇接过药方瞄了一下,然后对着金嬷嬷下令道:“送柳王爷。”
柳飘风撇了一下修眉,嚷嚷道:“喂喂喂,这也太过分了吧,利用完本神医就无情地赶人,连茶也不奉上一杯,有违待客之道啊。”
金嬷嬷笑眯眯地来到柳王爷面前,福身有礼地道:“柳王爷请。”
寒雪站起来,心想也觉得不妥,应该请柳王爷留下来喝杯茶再走,然而当她刚想要开口挽留,手被楚亦潇轻捏了一下,他厉眼望住她,让她无法吐出欲说出来的话。
柳飘风看着他们眉来眼去的模样,心感到窒息了一下,灵活跳动的眸光自然而然地暗淡了一下,他甩甩头甩去心中怪异的感觉,然后故作潇洒地扇了扇手中羽扇,调侃道——
“好吧好吧,小王就不要阻碍了你们两人亲热,免得惹人嫌,请。”
说着,他便飘逸而去,脚步却比往常快速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