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给我狠狠往死里打!为老兵们报仇啊!”
高朋指挥着他的一排从山坡上飞奔而下,肆意呼啸的子弹完全不计成本的倾泻出怒吼的枪管,犹如一朵朵盛放的红色焰火,昭示出人类对于捍卫同胞的坚强决心,以及在末世之下人性依旧保有的璀璨光辉!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铁背螳螂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一下子陷入了无法还手的被动局面,一只接着一只被密集的子弹打成零碎,灰色的躯干和墨绿色的体液糅杂在一起飞溅,让这满天里初春的麦香被一层厚厚的腥臭味彻底覆盖,然后在汉子们炽热的怒火中整个儿烧成灰烬!
齐恩赐的子弹很快打光,眼前突然爬起一只受伤的螳螂,齐恩赐右侧闪步,堪堪避过那擦着门面切下的前肢,杀红了眼的齐恩赐并不逃跑,反而借着右边的肩膀侧位狠狠顶在了螳螂前肢和身体的忖合之处,紧接着顺势一个背投,将螳螂并不算十分沉重的躯体摔倒在自己跟前,手肘拼命的在它的头部和脖颈处连续击打,一下,两下,十下……,直到连自己的脸上都溅满了那些黏糊糊的绿色血液!
“呼!”
齐恩赐猛然抬起头来,用力的抹开粘在脸庞上的液体,然后重重的仰天吐出一口浊气。
“吼吼吼,我们胜利啦!”
虎伢和高朋带头大声的欢呼起来,剩下的十来个老兵也激动地肩并肩站在秦铁栓的身边,高高扬起手中的武器,任由自己凌乱的白发在风中乱舞。
“你们两个伢子,怎么就不肯听我的?!”
老秦依旧很不赞成齐恩赐和虎伢的冒险,正要开口数落他们两句,虎伢却早已经从队伍里窜出,猛地扑到他的身上,用力的将他抱紧。老秦的话终于没有再说出来,他只是爱怜的抚摸着外孙的脑袋,轻轻的安慰着……
“秦叔,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队伍里还有几辆卡车,就算你们走不动,还能坐在卡车里,我一定把你们安全的送到西伯利亚!”
齐恩赐诚恳的邀请老兵们同行,这次,秦铁栓再也没有了拒接的理由,他默默的点了点头,又转身望着身后被炸塌的地道,说道:
“请你再帮我一个忙,把地道里老方头那么的尸体挖出来埋葬了吧!”
战士们一起动手开始刨挖地道,侦察班的小队长袁涛则奉命将这里的战况前去跟周正兴他们汇报,一具又一具老兵的尸体被找出来,然后整理军容,敬礼默哀,下土安息。
终于挖到了坍塌地道的最深处,沙土之中出现了很多炸断的螳螂的躯体,众人越发的仔细起来,谁也不知道,握着手雷自杀冲锋的老方,究竟会被炸成怎样的残肢断躯,秦铁栓焦急的在土堆上四处寻找,直到看见太阳光下,那闪闪发光的一点赤金之色。
“自由勋章!”
老秦对于那东西的形状和光泽再清楚不过,他急忙从土墩上跑下,来到那遗落勋章的地方,一路上都能看见已经干枯的鲜血点点斑斑,引导着他找到一块焦黑色的躯干,上头的衣服已经只剩下了一些丝绦,唯独鲜艳的自由勋章依旧熠熠生辉。
“老方!”
秦铁栓弯腰下去正要将它慢慢捧起,不料从下头的土堆中,突然疾刺而出一根镰刀状的利刃,不偏不倚的插在了老秦的腹部,老秦瞪着双眼牢牢的拉着那根前肢,直到自己的外孙飞跑过来,冲着隐藏在土中的那只螳螂射出了无数的复仇的子弹!
“外公,外公……”
虎伢抱着秦铁栓渐渐冰冷下来的尸体嘶声痛苦,原来,快乐和悲痛,真的只是一线之隔么!
齐恩赐站在旁边不愿意说话,只是静静的守候着。
“小齐,你来看!”
这时,熊光宇在杀死秦铁栓的那只大螳螂的尸体下面,翻出了一个小小的洞穴,里头赫然生长着一只尚未完全发育长大的铁背螳螂幼体,比起成年的父母辈来,这些小螳螂个头和普通的人类婴儿相仿,只是显然更加灵活自立,身上的肤色也呈现出诡异的透明特征,看见齐恩赐和熊光宇在外头窥伺,小螳螂立刻机警地舒展着自己还略显柔嫩的前肢,张牙舞爪一般,高朋在一边想要开枪,却被齐恩赐拦住,回头望着他们说道:
“找人活捉回去,告诉雷诺和麦冬,我跟他们说好的怪兽研究计划,终于有了第一号标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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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葬好所有的老兵,齐恩赐带着虎伢等人回到了营地,可是831219的气氛却没有他所想的那样祥和宽容,最先迎接他的居然是阿桑和他手下那些狂热信徒们的咆哮:
“滥装好人的伪君子!”
“为了救这些没用的老家伙让整个队伍跟着你去冒险,万一失败,谁来承担这个后果?!”
“你给我记住,你只能指挥那些负责侦查的斥候,拜托你不要在军队里拉帮结派!野心家!”
无数的责难让齐恩赐有些始料未及,即使回到了周正兴的大帐中,还是能听见外头此起彼伏的抗议声,而这些人的首领,漂亮的女模特阿桑则早已守候在了这里。
“首先,对你的勇敢和义行,我和上帝都会表示敬佩!愿信主的蒙福于你!”
阿桑划了一个十字,随后走到齐恩赐的身前,
“但是,我必须说,你不是一个称职的领导者,连自己制定的规则都无法良好执行,我和队伍里很多的平民都对你都感到失望。”
“哦?”
齐恩赐无奈的耸耸肩膀,
“那实在是不好意思。”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次的救援行动过于冒失,不过,对于阿桑的问责,他显然并未放在心上。
“不要装得那样无所谓!”
出乎意料的是,联席会议中的老成员李长松竟然站在了阿桑的一边,
“你知道,你的这次出击,浪费了多少宝贵的时间和资源,队伍滞留在此的消耗,战斗人员的受伤和阵亡,武器弹药的靡费,这些在你潇洒的骂娘并返回战斗之前,可曾在脑子里想过,问过?!”
“还有,你既然只是负责侦查组,为什么身为战斗组的高朋和他的一排会跟着你一起去冒险?你难道没有觉得你的存在,对于联席会议是一个制造不平衡的因素么?!”
阿桑接过李长松的话头,继续发难,
“至于你设想中的三级会议,至今没有一点动静,连我和我的信徒们都不得不怀疑,那可能只是你故作姿态,装点门面的某种策略而已。”
“阿桑小姐,请你说话要注意分寸。”
蔡明真终于忍不住出言抗议,而齐恩赐则在开始的愣神之后渐渐冷静了下来,他双手抱着自己的肩膀,冷冷地看着舌灿莲花的阿桑说道:
“直说吧,你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