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羽自恃现在武功卓绝,并未把天南子和寒音的话放在心上。
他决定避开二人,独自夜探安世王府。
乔羽武功虽高,但却没有半点江湖经验,此一去,定然凶多吉少。
暗夜见他独自行动,不由得更加佩服天南子的神机妙算。
天南子和寒音跟在乔羽身后,相视苦笑着摇摇头。
他们早就料到乔羽会独自行动,目前并没有好的办法营救木兰,不救木兰,乔羽是不会离开鲁国的。
所以,天南子安排了暗夜去皇宫营救小世子,暗夜带了天南子配制的药丸,只要小世子服下去,就会进入假死状态。
只要皇宫里认为小世子死了,木兰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乔羽像一只飞鸟,稳健而轻盈的落在王府的院里。
乔羽走在院里,忽然想起一首诗: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不知道这座王府,以后会不会也是这样的下场呢?
对于华胥国,乔羽还是很奇怪的,这片大陆自有史以来,就是华胥国,从来没有发生过政变,即便是天子无能,至多是诸侯国少进贡,甚至不进贡,但是诸侯国从来没有过想推翻华胥国的想法。
华胥国的状态,很像原来空间的夏商周,在管理上,比夏商周还要松懈,但是,华胥国的天子就是有办法保持空间的平衡,不知道天南子做了天子之后会怎样呢?
乔羽在院子里转来转去,有的时候会在某一间屋子里面停下来看看,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他,心里觉得疑惑不解,于是决定多停留一会儿。
乔羽转了大约一炷香之后,王府里突然亮了起来,房顶上,院子里多了无数只火把,令整个王府亮如白昼。
乔羽早就在等着这一时刻了,所以看到宫中侍卫的出现,并不慌张,甚至,连剑都没有拔出来,还好他没有拔剑,这么多的宫中侍卫,不用出手,只需不停地放箭,也能把乔羽射成筛子眼。
领头的人来到乔羽面前,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独自夜闯安王府?”
乔羽神态自若的应道:“我是江湖中人,来京城游玩,没有银子落脚,所以就想找个清静之地歇息,我看安王府比较安静,房子又多,就过来看看了。”
领头的人拽下乔羽脸上的蒙面布,拿着火把靠近一照,马上挥手道:“把他绑起来!”
乔羽假装慌乱的大叫道:“为什么?凭什么抓我?”
领头的并不听他说话,上来几个侍卫绑起乔羽。
乔羽挣扎道:“我又没有犯法,凭什么抓我,你们鲁国难道没有国法吗?不问青红皂白,就随便抓人,我不服!”
侍卫头领出手点了乔羽的哑穴,押着乔羽直奔皇宫。
寒音和天南子早就在皇宫的石屋附近等候众人了。
根据皇宫中潜伏的暗夜提供的图纸,石屋下面,就是水牢。
这座石屋设计精妙,隐在一片绿藤萝之中,四周是大片的水塘,没有船只是无法靠近石屋的。
石屋全部都是长条的青石所建,没有一块砖瓦木料,没有窗户,只有一个铜门,真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乔羽被押进皇宫以后,暗暗熟记路线,这绳子,根本绑不住他,只要他一运内力,就可挣脱。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他会被侍卫们押到哪里去?
侍卫们押着乔羽,进了御书房。
鲁国的皇宫,建筑格局和秦国大同小异,一见是进御书房,乔羽放下心来。
侍卫们押着乔羽进来,他要跪下,乔羽傲然的立而不跪,双眼直视鲁国国君孔翔博。
乔羽那双空明澄澈的眼睛,在影影绰绰的灯光下,像是最为名贵的黑宝石,璨耀夺目,立刻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那一刻,孔翔博好像被雷电击中,怔怔的立在桌子前面,一种难以言传的感觉流遍全身,这样的眼睛,该是女子所有,为何长在一个男子身上。
良久,孔翔博才清醒过来,走到乔羽面前,伸出手温柔的拂过乔羽如玉白无暇的面颊,心里那种感觉愈发强烈了。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他有过如此强烈的,怦然心动的感觉,他认为,这个男子,就是他前世的宿命,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真爱。
乔羽因为说不出话来,气得用眼睛直瞪他,这个鲁国的国君,简直是太轻浮了,怎么可以这样轻薄他。
侍卫长这才想起还没有给乔羽解开穴道,急忙点开她的穴道,禀告刚才的经过。
看样子,孔翔博并没有把侍卫长的话听进去,他的眼神,专注的凝视着乔羽,一秒钟都没有离开过。
孔翔博如春风般和煦的嗓音低柔的问道:“你是奸细吗?”
侍卫长气的咬住嘴唇,拳头都挥起来了,如果他面前的不是君王,他早就一拳打过去了。
哪里有这样审问犯人的,一向英明睿智,思维缜密的皇上,如今怎么会问出一个白痴的问题。
乔羽淡淡道:“我不是奸细,但我到王府是为了救人而来。”
孔翔博依旧柔声相询:“你是为了救木兰吗?你是木兰什么人?”
乔羽对他的态度也颇感疑惑,于是,抱着试试的心态,照实说道:“我是牟玉,木兰是我结拜的大哥程静的妻子,我在秦国听到他们家遭难,心里很是不平,所以来鲁国打探实情,准备带走她们母子。”
“这么说,你不是宋国的奸细?”
“皇上,你听我说话,是宋国口音吗,说实话,我都不知道宋国在哪儿?还有,想必皇上听说过木兰是华胥国王太子的义妹,而且她自幼在王府长大,怎么会是宋国奸细呢?素闻鲁国国君英明神武,可我看来,也不过如此!”乔羽不屑的说道。
侍卫长在旁听到他辱骂君王,勃然大怒,刀剑立刻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孔翔博恼怒的一挥手,喝斥道:“退下!朕还没有说什么,你们怎能乱来!”
侍卫长只好退到一旁,垂首而立。
孔翔博站在离乔羽不过尺许的地方,温声道:“牟玉,不要生气,朕知道木兰是王太子的义妹,可是,朕从来没有见到王太子来看望过她,这件事情,不能单凭嘴上一说吧?你说你是秦人,朕去过秦国,而且和你们国君关系还算不错,既然你是秦人,那么请你告诉朕,你们皇帝叫做什么名字?”他的心里却想得是,真是人如其名,如玉之姿。
“秦邦杰。”
“哦,那你是秦国哪里人氏呢?”
“京城外的牟家村。”
孔翔博连连点头道:“牟玉,朕相信你,如果,朕放了木兰,你会留下来陪着朕吗?”
乔羽身躯一震,惊问道:“皇上,你这是何意?”
孔翔博温柔笑道:“牟玉,朕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愿意留在皇宫,那么,朕就让木兰母子团聚,而且,所有的罪行全免,安王府一切爵位俸禄不变,你看怎样?”
乔羽明白了他的意思,玉润白皙的面颊顷刻间红云密布,气得他浑身哆嗦起来,这个皇帝,居然是个下流胚子,怎么和在民间听到的传闻不一样呢?
孔翔博一直在观察着乔羽,见他眼中充满了愤怒的火焰,反倒笑了,这个牟玉,眼神和他的人一样,清亮纯洁,藏不住心事,冰雪聪明,却不知掩盖其光华。
这样的男子,不要说是女子,就是男子见了,也很难不被他吸引。
乔羽气呼呼的说道:“我要见木兰,见定国,见过他们,我再考虑你的要求。”
孔翔博微微一笑,转头对侍卫长说道:“去水牢,传朕的旨意,提木兰来御书房,还有,把定国也带过来。”
侍卫长无奈的领命离去,两名侍卫立在门口,不时的拿眼角瞟一眼他们的皇上,今天皇上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大跌眼镜,这是皇上登基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奉命去找世子定国的侍卫很快回来了,一进门,侍卫便吞吞吐吐不敢说话。
孔翔博大怒,厉声斥道:“有话直说,不得啰嗦!”
侍卫看了一眼乔羽,还是不肯说,刚才皇上与乔羽的对话,他们听得一清二楚,现在如果把这件事当着乔羽说出来,皇上震怒之下,难保不会杀了他们出气。
其中一名侍卫大着胆子说道:“皇上,请容臣借一步说话。”
孔翔博这才明白过来,事情有异,平日他是绝对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的。
侍卫附在他的耳边,低声告诉他,定国吃过晚饭就睡了,结果这一睡,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他们去了以后,嬷嬷才发现他早就没有了呼吸和心跳,虽然召唤过去御医,但时间太长,已经无力回天了。
从孔翔博的内心来说,他是不愿意把看到定国死去的,毕竟,定国是程家唯一的血脉了。
这个结果,让他始料未及,可是,他现在最担忧的不是这些,而是如何答复这个满脸愤怒的玉人儿。
乔羽的功力,足以听到他说的每一个字,一时间,乔羽的大脑一片空白,定国死了,定国死了,程静大哥唯一的血脉没有了,他对不起程静大哥,日后,他该有何面目出现在程静大哥的陵前,有何面目见木兰。
此时此刻,乔羽只觉得五内俱焚,肝胆俱碎,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随即失去了知觉。
孔翔博吓的赶紧抱起乔羽,放在他临时休憩的宝龙床上。
孔翔博看侍卫还呆呆立在原地,暴怒道:“传御医,快给朕传御医!”
守在龙书案旁一直没动的太监,像只兔子一样,噌的一下,窜了出去。
侍卫长押着木兰走到门口,正撞上跟在太监后面准备去喊御医的侍卫,寒声斥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成何体统!”
侍卫大着胆子将他拽到一旁,将刚才的事情告诉了他。
侍卫长一皱眉,看看形销骨立的木兰,长叹一声,带她进了御书房。
侍卫长进门高声禀报道:“启禀皇上,罪妇木兰带到!”
孔翔博一颗心全都挂在乔羽身上,侍卫长喊了两遍,孔翔博才走出来,轻声斥道:“朕听见了,不必大声说话,不成体统!”
孔翔博看看木兰,轻叹道:“木兰,是朕冤枉了你,你的一位故人来访,你随朕进来见见吧。”
见木兰还带着木枷,孔翔博吩咐侍卫长为她卸开枷锁。
木兰摇晃两下,欲要给皇上行礼,被孔翔博拒绝了。
孔翔博命侍卫长扶着她走进里屋,去见乔羽。
木兰看到床上的乔羽,微微一愣,并不认识,怎么会是故人呢?孔翔博犀利的目光一下子明白了,木兰并不认识乔羽,乔羽在撒谎吗?
此时御医已经被侍卫长如飞般架了过来,御医一进门,孔翔博便手指乔羽吩咐道:“不必给朕行礼了,先给他诊治一下。”
御医赶紧迈步上前,来到乔羽床前,伸手搭脉,还好,不过是急怒攻心,昏厥过去。
御医打开针包,两针下去,乔羽悠悠醒转过来。
乔羽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迷蒙一会儿,认出是木兰,大声哭道:“木兰嫂嫂,我是小羽,我对不起你,是我来迟了。”
木兰惊问道:“公子,你说什么?你是小羽,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是小羽?”
乔羽倏忽间清醒过来,这里是鲁国皇宫,自己现在又是男儿身,木兰怎么会认出自己呢?
乔羽抹去眼泪,呜咽道:“木兰嫂嫂,我是小羽的弟弟小玉,我姐姐得知你们遭难,吩咐我来鲁国见你们,谁知道……谁知道我还是来晚了,小定国他……他死了,我对不起程静大哥的嘱托,木兰嫂嫂,我应该早来的,对不起,对不起……”
木兰闻听此言,大叫一声,昏厥过去。
幸好御医没走,乔羽下地抱起木兰,不顾其他人的目光,将她放在床上。
孔翔博对御医喊道:“快救醒小王妃。”
御医照刚才的方法,给木兰施针,片刻之后,木兰嘤咛一声,醒了过来,刚刚醒转,木兰就虚弱的坐起身,发疯似地下床跑到孔翔博面前,凄厉的嚷道:“还我王儿的命来,还我的王儿,你这个是非不分,忠奸不辨的昏君,还我儿的性命……”
侍卫长和侍卫飞快的挡在孔翔博身前,刀剑抵在了木兰的脖子上,喝令她退后。
乔羽箭步上前抱住木兰,哭道:“木兰嫂嫂,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来迟了,你放心,我不会让小定国白死的,我一定会为他报仇!”
木兰突然停止了哭泣,挺直身子盯着乔羽问道:“你是小羽的弟弟,那么,你也该知道我和程静之间的事情了,如果不是因为定国,我早就不屑独活在这世上,现在定国去找了他爹爹,我也应该去了,报仇的事,我就托付给你了,我信得过小羽,也信得过你。”
乔羽被她的话吓了一跳,搂紧木兰哭道:“木兰嫂嫂,你不能死,我不能让你死,如果你死了,我绝对不会给你报仇的,只要你答应我好好活着,我一定为你们一家报仇!”
木兰神色逐渐平静下来,她凄然的淡淡一笑,问道:“皇上,我能去看看王儿吗?”
孔翔博长叹一声,说道:“小王妃,对不起,是朕的错,朕会补偿你,你去吧。”
木兰冷冷一笑,鄙夷道:“补偿,皇上,人都已经没有了,皇上拿什么补偿我,皇上的补偿能让我一家死而复生吗?”
乔羽紧紧攥着木兰,坚定道:“木兰嫂嫂,我以后不会再离开你,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走,我现在就陪着你去看定国。”
孔翔博黯然神伤,本想放了木兰母子以后,给乔羽留下一个好印象,没有想到,事情突变,令人粹不及防,没有半点心理准备。
那双澄澈的眸子里看向他的时候,除了仇恨的火焰,再无其他。
任他柔情似水,也浇不灭那灼灼的火焰。
乔羽根本不看孔翔博,冷厉的声音犹如万年寒冰,问侍卫长:“定国在那里?”
侍卫长刚要发火,孔翔博回道:“朕带你们过去。”
侍卫长无奈的跟在皇帝身后,和乔羽木兰一起去定国所在的宫殿。
木兰身体羸弱,走路跌跌撞撞,几欲摔倒在地,木兰不顾其他人的目光,背起木兰。
木兰轻声道:“小玉,放下我,我能走。”
乔羽摇头道:“嫂嫂不要乱动,你现在身体太弱,长嫂如母,小羽没有别的想法,非常时期,希望嫂嫂不要顾忌太多。”
孔翔博心内醋意翻腾,转头说道:“小玉,我让侍卫背着你嫂嫂可好,你刚刚也昏倒过去了,想必身体不太好,还是先歇歇吧。”
乔羽面无表情,声音冷硬:“多谢皇上开恩,我自己的嫂嫂,用不着别人献殷勤。”
孔翔博被他当着众人撅了面子,有些下不来台,回头刚想发火,一看那对清眸,怒火顿时熄灭,只是哼了一声,又转过头去,强忍着不再看他。
定国所在的宫殿很偏僻,转来转去,走了很远的路,才到了殿前。
木兰说道:“小玉,放我下来吧,我想自己走进去。”
乔羽蹲下身,让木兰下来,扶住木兰,跟着众人走了进去。
木兰突然像是有力气,越过众人,向大殿奔去,母子连心,在无人指引的情况下,木兰竟自己走到了定国所在的寝宫。
定国平静的躺在床上,还带着天真的笑容,看着像是睡着了一样。
木兰扑过去,哭声听来撕心裂肺,听者无不心酸。
孔翔博站了一会儿,走到殿外,询问看护定国的嬷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嬷嬷吓得体似筛糠,半晌一句完整的话也没有说出来。
气得孔翔博一挥手,下旨把她关入大牢,交由刑部审讯。
众人都无声的站在皇帝左右,皇上不说话,也不动,他们只能呆呆相陪。
木兰终于止住了哭声,在乔羽的搀扶下走出寝宫,立在孔翔博面前,平静说道:“皇上,罪妇想把王儿带回王府,让他最后再看看自己的家,可以吗?”
孔翔博略一迟疑,言道:“好吧,朕会加封定国为安世王并由国库出资厚葬。查抄的家产也会如数返还,朕派人送先你回去,”
木兰淡淡一笑,说道:“谢谢皇上,我们定国不要加封什么王位,只要能回家就知足了。小羽,你帮我抱着定国行吗?我现在抱不动他。”如果众人仔细看,就会发现木兰的眼底有着一种是死如归的坚定神情。
乔羽抬头看向孔翔博,冷冷问道:“皇上,我能陪着嫂嫂回去吗?”随时商量的语气,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寒气。
孔翔博看着乔羽,为何只一面,他就深陷下去了呢?只要是从他口中说出的话,总是冷若寒潭,也无法拒绝,只是,若放他走,他趁机逃走,自己要到哪里去寻他呢?
想到会失去他,会见不到他,孔翔博心内一窒,此时此刻,他明白了,他,爱上了只有一面之缘的乔羽。
怎么可能,后宫佳丽三千,环肥燕瘦,温婉,清丽,高贵,美艳的女人比比皆是,他都不曾对谁心动,怎么会爱上一个男人呢?
心里不断的发出声音否定自己的想法,却败在事实面前,他是真的爱上这个男人了,尽管,还对他一无所知。
孔翔博走到乔羽面前,炯炯的目光灼射着他,“朕答应你们,但是,朕希望你不要逃走,亏欠小王妃的一切,朕会尽力做最好的补偿。”
乔羽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嘲讽道:“补偿,金银吗?请问皇上,多少金银可以换回一条人命,就算是金山银山,只要能换回定国的生命,我也在所不惜。你放心,木兰嫂嫂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乔羽转身走回大殿,进寝宫抱起定国,定国的容貌,与程静非常相像,乔羽抱着他,不禁想起程静,一路走,泪水一路流,扑簌簌的泪水打湿了定国的前襟。
到了宫门口,早有侍卫准备好马车,见他们过来,宫女扶着木兰进了马车,随后乔羽抱着孩子飞身纵上马车。
看着二人上了马车,孔翔博下旨让侍卫长派大队的侍卫跟随,名为保护,实为跟踪。
乔羽并不在乎,现在他不着急离开,他的主要任务是要保护好木兰,木兰一心求死,他已经感应到了,虽然定国已经没有了,但是木兰还年轻,还有很长的人生路,她不能死。
马车吱吱扭扭的穿过大街小巷,浩浩荡荡的来到安世王府。
马车停稳以后,乔羽抱着定国,下了马车,回头看看木兰,心房一紧,木兰嫂嫂,你要坚持,我不能让你有事,天南子,你在哪里,为何天都亮了,你还没有现身呢?
乔羽环顾四周,企图找到那双熟悉的眼睛,他失望了,人群里并没有那双眼睛。
乔羽走在前面,木兰由侍女搀扶着走在她的身后,一进王府的大门,木兰又控制不住的哭出来,威严气派,富贵奢华的王府,现在满目苍荒,成了鸟雀的天堂。
两名侍女边走边劝,见她哭得凄惨,也不禁跟着掉泪。
乔羽放慢脚步,劝着木兰,她的身体太虚弱,又连连遭受打击,再哭下去,就算是她不自杀,也命不久矣。
离着乔羽最近的侍卫突然密语道:“小羽,定国没死,他不过是服了药,我们见机而行,带他们母子离开。”
乔羽张大嘴巴,直愣愣的看着眼前人,这个人,竟是天南子,幸好自己没有骂他,刚刚想着他在哪里,他居然一下子就出现在眼前,超人!
天南子哑然失笑,密语道:“闭起你的嘴巴,难看死了,口水流出来了。”乔羽下意识的侧脸低头用肩膀擦了一下嘴角,天南子见他真的去擦嘴,掩口无声的笑了。
乔羽这才知道上当了,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再看他,却心花怒放,不能自已。
定国没死,天南子也没有弃他不顾,人生最大的喜悦莫过于此了。
进了厅堂,乔羽环顾四周,想了想,把定国放在了八仙桌上。
回头再找天南子,已经不见了人影,这个人,怎么来无影,去无踪呢?
有了皇上的旨意,这些人办事还是挺快的,很快,小定国的灵堂搭了起来,各个房间也打扫干净了,棺材也送了过来。
木兰不肯让定国入棺,乔羽本想告诉他,又怕她掩饰不住情绪,忍了下来。
好说歹说,木兰才同意让定国入棺。
现在,乔羽已经不再担心定国的事情,他相信,天南子一定会办好这件事,现在,最重要的是看护好木兰,让她不再有寻死的心思。
乔羽摸摸咕咕叫的肚子,想起了天南子做的各种美食,更觉得饿了。
早晨皇宫送来的各种点心,木兰根本吃不下去,木兰不吃,他也不好意思吃。
可是现在,唉,他真想马上冲出王府,找家酒楼,大吃特吃一顿。
木兰空洞洞的眼神直盯着定国的棺木,如同泥塑木雕一般,看的乔羽揪心不已,却又不敢告诉她实情。
外面有人高喊,皇上驾到。
木兰和乔羽都没有动,两个人席地而坐,根本不把皇帝看在眼里。
上过早朝,孔翔博就迫不及待的来到安世王府,他只想看到乔羽,马上看到乔羽,他的脑海里都是乔羽,上朝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大臣们都说了些什么。
那双灵动的眼睛,顾盼神飞的眼神,已经把他的心思全都勾走了,他只想看着那双眼睛,哪怕,是怒视,他也不在乎。
乔羽看他手里拎着食盒,喉咙不由自住吞咽了一下,他是真的饿了。
孔翔博蹲下身体,优雅的打开食盒,柔声道:“我知道你们都没有吃东西,所以让御膳房随便做了些点心,还有两碗参汤,人死不能复生,还请二位节哀,先吃些东西吧。”
点心的香味窜入乔羽的鼻孔,呼吸间都是淡淡的清香,乔羽真想伸手拿起一块。
可木兰仍旧一动不动的跪坐在草席上,看都不曾看一眼。
孔翔博情真意切的说道:“小王妃,小玉,就算你们恨我,也要先吃些东西才是,若是定国父子泉下有知,一定不愿意看到你们这个样子,小王妃,是我错了,请你原谅。”
在两个人面前,孔翔博已经完全放下了一国之君的尊严,如同一个犯错误的孩子,诚挚的向他们道歉,求他们吃东西。
乔羽拿起一块点心,塞到木兰的手里,温婉劝道:“木兰嫂嫂,就算是为了定国,我们也应该吃东西,总不能还没有看到定国下葬,我们就倒下去了,是不是?来,吃!”
孔翔博递给乔羽一方丝帕,乔羽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丝帕竟是湿的,乔羽擦擦手,递还给他,淡漠道:“谢谢。”
孔翔博微微一笑,轻声道:“不客气。”
木兰像个木偶一样,机械的吞咽着,乔羽轻叹一声,端起参汤,用调羹一勺勺喂给她。
乔羽摇摇头,长出一口气,耐心的喂着她,直到木兰推开他,方才放下碗,自己吃了起来。
孔翔博看着有些狼吞虎咽的乔羽,一脸的疼爱与深情。
感觉到孔翔博目光有些异样,乔羽抬头看了一眼,与他对视后急忙闪开了,那种目光,太熟悉了,秦邦杰看他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神情。
乔羽心中一凛,难道?孔翔博爱上了他。
不可能,一面之缘,又是仇家,怎么会爱上,更何况,自己是个男人。
乔羽低头慢慢吞咽着,刚才还是美味至极的点心,现在已经变得平淡无味了。
一不小心,点心呛住了喉咙,孔翔博想都没有,伸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另一只手端起参汤递给他。
喝过参汤,乔羽就没事了,一扬手,说道:“谢谢,我已经没事了。”
孔翔博不舍得把收回手臂,刚刚的接触,他几乎以为自己兴奋得要死掉了,那种幸福的感觉,那种触电的感觉,流遍四肢百骸,他真希望,这一刻,就是天长地久。
良久,孔翔博才稳定心神,真心诚意的说道:“小王妃,我已经让他们把王府打扫干净,查抄的物品,明天会全部送回来,今天我已经让宫里把常用的日用品送过来了,我还派了一名御医常住王府,小王妃身体需要调养,所有名贵药材,宫里都会挑最好的送过来。只希望小王妃能够原谅我原来的过失。”
乔羽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皇上,您先请回吧,我会劝劝嫂嫂,皇上的美意,我代嫂嫂心领了。”
孔翔博见乔羽赶他走,心中有种窒息的痛,但还是站起身,恋恋不舍的说道:“小王妃,小玉,保重,我明天再来看你们。”
看着孔翔博走出灵堂,乔羽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个男人的眼神,太可怕了。
乔羽心中暗自思忖,不知天南子和大哥何时出现,今天晚上,他们能走吗?
乔羽站起身向外走去,看看天色,最起码还有两个时辰才会天黑,这段时间,怎么熬过去啊?乔羽四下张望,寻找天南子的身影,一名侍卫走过来,恭敬问道:“公子,可是有什么吩咐吗?”
乔羽摆摆手,淡定从容的说道:“我没事,只是出来透透气,你下去吧。”说完退回了灵堂。看来,孔翔博把这里看得很紧,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些皇帝,都是狡猾奸诈之徒,没有好人。
乔羽焦躁的在灵堂里踱来踱去,时间过得真慢,就像是蜗牛爬,爬了很久,发现自己还在葡萄架下。
转到自己都有些头晕了,乔羽坐在木兰身边,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低声说道:“嫂嫂,不要哭了,定国没有死,只是被我的朋友为了假死药,我想今天晚上他就能把我们救出来吧。”
木兰憔悴的脸上顿时有了光彩,黯淡的眼神一下子闪亮了,像是灼灼其华的宝石,璀璨夺目。
“嫂嫂,虽然不用哭了,但是也要控制情绪,不要被别人看出来,我想你坐半天了,一定很累了,我先扶你去躺一会儿吧。”
木兰想了想,点点头。
乔羽扶着她站起身,向外走去,木兰欣喜道:“小玉,谢谢你,你们姐弟都是我程家的大恩人。”
乔羽嘘的一声,说道:“嫂嫂,不要说,小心被人听到,什么都不要说。”
侍女见他们走出来,迎上前来,乔羽冷声说道:“小王妃需要休息,房间收拾好了没有?”
侍女赶紧说已经收拾好了,在前面引路,带着二人到了寝宫。
木兰躺在床上,伸手拍拍床边,低声道:“小玉,你坐下,陪我聊一会儿。”
乔羽犹疑片刻,还是坐了下来,他怕木兰问他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无法回答,更怕外面有人监视偷听。
木兰的身心太过疲惫,得知定国没有死,紧绷得神经一下子松开了,不一会儿,木兰就进入了梦乡。
看到木兰熟睡,乔羽轻叹一声,站起身向外走,灵堂里还有小定国,首先,要保证他的安全。
乔羽回到灵堂,坐了一会儿,也犯起困来,从昨晚到现在,他还没有合过眼。
乔羽靠在小定国的棺木前,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灵堂外的气死风灯早已点亮。
乔羽揉揉眼睛,决定先去看看木兰,再作打算,天南子和寒音到现在都没有音讯,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
乔羽让灵堂外的侍女带着他去找木兰。
一路上,乔羽状似无意的四下张望着,安世王府的侍卫,比皇宫只多不少,听呼吸声,就知明哨暗哨比比皆是。
乔羽心情有些紧张起来,不管怎么说,这里是鲁国的京城,若是有半点差池,就有可能牵连到很多无辜的人。
乔羽现在倒不盼着天南子出现了,皇上已经承认了自己的错误,现在,他们母子应该可以平静的生活了吧?
推开寝宫的门,乔羽便被一人抱进了怀里。
因为木兰还在睡觉,房间里并没有点灯,乔羽刚想惊呼,那人准确的捂住他的嘴,低声道:“小羽,是我,不要喊!听我说,我和大哥已经商量好,准备今夜放火烧掉灵堂,然后趁乱逃走,我现在已经易容成木兰的样子,一会儿,木兰会被暗夜从寝宫暗道离开。然后我们两个人带着小定国回别院。”乔羽难以置信的问道:“你易容成木兰嫂嫂的样子,你的身高和她差距太大了,不行,会暴露的。”
天南子伏在他耳边低喃道:“我会锁骨功。别担心,木兰已经被我点了穴道,不会被惊醒,你现在去把木兰的衣服脱掉,我已经把她要穿的衣服放在床头了,你给她换好,然后把她的衣服交给我,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天南子湿热的气息吹过他的耳畔,让乔羽有些神思恍惚,脸部有些烧灼起来,好像一直到耳根都是烫的。
乔羽羞涩的推开天南子,借着微弱的光亮,乔羽给木兰换好衣服,然后把木兰的衣服递给天南子。
天南子换好衣服,准确的拉起乔羽的手,淡淡一笑:“走吧。”
两个人携手走出来,乔羽侧头看看天南子,暗中佩服。
天南子的衣服,脸色,发式,无一不像木兰,又是在黑夜,根本让人看不出破绽。
乔羽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心里想着不紧张,不紧张,可手心还是渗出了汗。
天南子密语道:“小羽,不要紧张,有我在,一切都没有问题,我会保护你的。”
乔羽一撇嘴,低笑道:“木兰嫂嫂,我现在的武功应该能够自保吧,我还是保护嫂嫂吧?”
黑夜中,乔羽的眸子比之夜幕上的寒星还要璀璨,看得天南子心旌荡漾,摄魂夺魄的眼神中倾注了无限温柔,没有只言片语,只是把乔羽的手握得更紧了。
到了灵堂,乔羽扶着天南子依旧席地而坐,天南子装作虚弱的样子,靠在乔羽肩膀上,气得乔羽狠狠掐他一下,低声斥道:“天南子,坐好,不像话!”
天南子密语道:“我现在是木兰,身体很弱,需要你的同情心,小羽,你是最善良的,怎么可能不管我,是不是?”
乔羽看他唇边那抹得意地笑,咬着嘴唇想了想,没有动,却暗暗运气,手指戳在了天南子的足三里,天南子腿部一麻,瘫在地上。
天南子急道:“小羽,不要闹了,快给我解开,我现在不能随便运功,会露馅的。”
乔羽这才想起来他们所处的环境,赶紧给他解了穴道,“天南子,你若再胡闹,等我们离开这里以后,我就要你好看!”
乔羽向他挥挥拳头,示威道,只可惜,这威胁好像没有半点杀伤力。
天南子端坐在草席上,一动不动,从外面看来,神情凄婉,令人心碎。
时间一点点流逝,乔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低语道:“天南子,何时动手啊?不会是要在这里坐一夜吧,我都困死了……。”
看着乔羽哈欠连天,天南子心疼的说道:“小羽,再撑一会儿,现在侍卫们还很清醒,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千万不可露出破绽,不然的话,我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乔羽来回摇晃着脑袋,竭力想让自己保持清醒。
天南子眼角扫过乔羽,宠溺的弯起嘴角,无声的笑了。
已经到了下半夜,四更天了,天南子轻轻碰了一下困得前仰后合的乔羽,密语道:“小羽,开始行动,暗夜已经发了信号。”
乔羽骤然清醒过来,惊喜道:“真的吗?太好了!”
天南子点点头,站起身走到棺木前。
乔羽发现,棺木的架子下面多了几个罐子,那个罐子里面,是……油!
原来,天南子要用火。
天南子侧身挡住外面的视线,将罐子里的油倒在地上,不细看,还以为是王妃趴在棺木上哭泣。
天南子密语道:“小羽,灵堂外面的灯一灭,你就拉着我的衣服跟我走,往里走,从寝宫会合暗道里的木兰,我们就可以无恙离开了。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你都不能管,明白吗?”
乔羽点点头,表示明白。
不上片刻,灵堂内外的灯光忽然全都灭了,天南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棺木,抱出定国。
两个人刚出灵堂,就见火光四起,显然是有人故意纵火。
两个人施展轻功,快如流星赶月,跑向寝宫。
灵堂的火势最为旺盛,原本静寂空寮的王府,到处铜锣声震天响,侍卫们四处大喊着救火。
而天南子和乔羽已经趁乱带着定国进了寝宫的暗道,木兰一脸担忧的张望着暗道口,及至听到脚步声,木兰惊喜的站起身跑向道口。
木兰拽住乔羽,不可置信的问道:“小玉,定国真的没事吗?他何时能醒?”
天南子急切的说道:“我们在暗道里并不见得有多安全,外面虽然有人安排,但皇帝聪明多思,难说他不知道这个暗道,我们还是先撤出去再说吧。”
乔羽蹲下身体说道:“木兰嫂嫂,我背着你,咱们先离开,有什么疑问,等安全了再说。”
寒音把乔羽拽起来,背起木兰,努嘴道:“小羽,快走,火把没有多少了,够不够走出去的都难说,快走!”
乔羽没有再和他争执,跟在二人后面,由暗夜护送着,向外走去。
大约一炷香时间,终于出了暗道口,乔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原来,这里已经是城外了,大家暂时安全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排木兰母子。
还好这些都不用乔羽担心,现在他心里有个最大的疑问,天南子在各个诸侯国安插了多少暗夜,这就是华胥国政权得以稳固的原因吗?是,又好像不是。
几个人上了马车,天南子脱掉紧绷在身上的女装,松口气,笑道:“终于轻松了。”
木兰忐忑不安的问道:“小玉,定国何时才能清醒,他真的能够醒过来吗?”
天南子温颜安慰道:“木兰,别担心,等我们远离京城的时候,就给定国解药,现在还不是时候,你放心,有我们在,你们母子不会有事的。”
木兰依旧心神不宁的问道:“真的没事吗?还有……你要把我们母子带到哪里去?”
乔羽这才想起,木兰问的这个问题,还真是挺严重的,他们母子现在已经是有家不能回,要把他们安顿到哪里呢?
天南子淡淡道:“木兰,你可愿意到邑都城去,我在那里给你们母子安排一处住宅,到了邑都,你们可以时时看到小羽,可否?”
木兰踟蹰片刻,轻叹道:“事到如今,只能麻烦几位了,总比回京城要安全得多。”
乔羽嫣然一笑,安慰道:“嫂嫂,不必担心,只要有我在,不会让你们母子受苦的。”
马车在崎岖不平的大路上用最快的速度行走着,众人虽然心中都很紧张,但无一人表现在脸上,生怕木兰和乔羽看出来,反而引起她们的慌张。
马车到了一个小镇才停下来,这里虽然离京城不是很远,因为他们走得不是官道,还算比较隐秘,到了镇子,第一件事就是由寒音下车去买衣服和干粮。
趁这功夫,几个人匆匆易容,改变面貌。
乔羽想了想,还是穿上了女子的衣服,妆扮成一个妇人。
大约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寒音赶了一辆马车回来。
寒音想的还挺周到的,乔羽灿灿一笑,说道:“天南子,我和嫂嫂,定国坐一辆马车,你们坐这辆马车,好不好?”
天南子本想和他坐在一起,见他提出来,又不好出言反对,只得点头答应。
木兰依旧是妇人妆扮,只是面容变了。
寒音递给她一套衣服,众人退出马车,让她换上。
乔羽听到她低声说好了,笑着进了马车,只看了一眼,就大笑起来,这个寒音,买的衣服也太难看了,乔羽嘀咕道:“红配绿,*,大哥真能琢磨,唉,这辈子别想娶媳妇了。”
乔羽的声音虽轻,天南子和寒音等人还是听到了。
天南子拽着乔羽问道:“小羽,告诉我,刚才那句话何意,是不是很不好听的一句话,你怎么可以那样说大哥呢?”
乔羽顿时羞红了脸,蹭到寒音身边,奸笑道:“大哥,你不会生气吧?我只是跟你开句玩笑,放心,只要有我在,保证让你去上一个如花似玉的嫂嫂。”
寒音哼了一声,撇嘴道:“小羽,还是把你自己顾好了,让大哥少操一些心吧。”
乔羽白他一眼,脚上踢起一个石子,正中寒音的小腿。
寒音刚要抓他,乔羽已经纵身跃上车,笑嘻嘻的坐在木兰身边,吃起东西来。
寒音无奈的坐在车辕上,边赶车,边吃东西。
两辆马车一路颠簸,穿州越府,向邑都城进发。
再说鲁国皇帝孔翔博,他虽然身在皇宫,心却无时不刻停留在乔羽的身边。
只盼着赶紧天亮,赶紧上朝,以期下朝之后,能够有时间,有理由去看乔羽。
孔翔博这段时间很宠一个妃子,就是刚刚经过选秀进宫的梅昭仪。
梅昭仪生得冰肌玉骨,美艳之中带有几分清冷,兼之有几分才气,一进宫,就吸引了孔翔博的注意力。
接连一个月,只要皇上翻牌子,定是梅昭仪,一时间,梅昭仪风光无限,宠冠六宫。
见孔翔博心烦气躁,太监小兴子谄媚道:“皇上,您今夜还没有翻牌子呢?还是梅昭仪吗?”
孔翔博剑眉紧蹙,思虑道,或许,对乔羽只是一时情迷,毕竟他是一个男人,或许,梅昭仪就是一块最好的试金石。
见皇上开口,小兴子命人去请梅昭仪过来。
梅昭仪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往常这个时候,皇上早就招她了,今日难道翻了别人的牌子吗?
后来命宫里太监去打探,太监回禀皇上今晚并没有翻任何人的牌子,梅昭仪这才放下心来。
见皇帝派人来召她,梅昭仪得意洋洋的到了东暖阁。
今日皇上的表现让梅昭仪觉得非常不解,没有任何情话,皇上就脱掉了她的衣服,当皇上趴在她柔弱无骨的身体上时,却突然没有了反应,凝视着梅昭仪的脸庞,良久,没有任何动作。
他的脑海里都是乔羽,眼前的梅昭仪,根本提不起他半点兴趣,孔翔博有一种难以言传的挫败感,牟玉,你是何方神圣,仅仅一面,就让我再也放不下你。
梅昭仪被送回了自己的寝宫,第二天,宫里便盛传,梅昭仪因为没有侍候好皇上,皇上震怒之下,将她半夜遣了回去,从此以后,梅昭仪失宠了。
只是,在梅昭仪之后,再无一人得宠。
孔翔博四仰八叉的躺在龙床上,想着乔羽那张清雅俊逸的脸,甩都甩不掉。
将近五更天,孔翔博耐不住困意来袭,刚闭上眼睛,就有侍卫紧急求见。
孔翔博满脸怒气的宣进侍卫,听完他的一番话,孔翔博顿感天旋地转,怎么可能,安世王府起火,定国母子和乔羽都烧死了。
孔翔博穿好衣服,带着大批侍卫,直奔安世王府,他不相信,乔羽会被烧死。
他一定会找到他,甚至于,孔翔博在马上想着,也许乔羽逃走了,他宁愿乔羽是逃走了。
赶到王府,满地的狼藉,烟尘弥漫,孔翔博发疯似地让侍卫们在灵堂遗址上搜寻着。
结果令他很失望,废墟里一无所有,烧得非常干净。
孔翔博的心一下子空了,像是被人硬生生撕扯下来,锥心刺骨的痛,让他几欲无法呼吸。
难道,只一面,就永别吗?甚至,我都还不知道你是谁,上天何其残忍,让我认识了你,爱上了你,又失去了你。
孔翔博以为,这一生,他都见不到乔羽了,没有想到,在邑都城,他又见到了他,只是他的名字变了,他不叫牟玉,而是乔羽。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还不是打击,最致命的是,他的心里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