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地步,风铃还能说什么。早知道一出燕国就会遇到卫子宸,倒不如让燕飞天的门下弟子多跟些时日,一时间肠子都快悔青了,可是世间却没有后悔药可吃。
想想她都出来了,还有要杀她的人,是些什么人?除苏小姐有可能外,还会有谁?不得其所。
当夜,卫子宸果然就消失了。
他将这座宅院留给了风铃,明面上只留了权叔和小三子两人负责打理日常生活,暗地里就不知有没有安排护卫,应该是有的吧,在这种天天都有打架斗殴发生的地方,没有几个人护着,就凭葬花和小童,无论如何也达不到能隐蔽她行踪的要求。
不管暗卫的职责是监视还是保护,总算是隔断了一些人的视线。
他走时留下了一张非常精巧的人皮面具。有了它,她的人身自由就不会局限于这巴掌大的庭院里,人皮面具用起来肯定要比化妆简便得多,再者不用担心淋雨后成花脸,出去晃悠应该没人能认出来。卫子宸就这件事倒是给她做对了。
她向来不是一个消极的人,三个月时间,她可以做很多事。她从头到脚压根没想过去西京,就算是要用一千种一万种办法,也要脱开卫子宸的掌握。当务之急是要快快地将伤养好,拖着这副受过多次伤害的身体,现在是哪里都不宜去,不宜于打斗更不宜去玩躲猫猫的游戏。
养伤之时,不忘拿出那个凤翔山的地图进行研究。
从地图上来看这座神宫,将它称之为“神的奇迹”绝不为过,它的宏伟壮丽,比埃及的金字塔不遑多让。
而整座凤翔山,可以说是这个世间最神秘的地区之一,全是险峻的山路,而且那地方还是一个战场,想进入那个地方,到达神宫,凭个人之力,是一件难以想像的事情!她必须要做一些准备。
小童与葬花倒是挺合得来,葬花天真浪漫,小童那种装做小大人在她面前耍神气的样子,真的很有趣。这几天小童犯了勤快病,非要缠着葬花学功夫,却又不肯叫葬花师父,葬花先是不允,后来被他端茶倒水亦步亦趋的缠得没法,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院子里不断传来小童的痛呼声,却没见他打退堂鼓,还算是个有毅力的孩子。
这几天除了院子里小童咋咋呼呼的声音外,隔壁也传来不少敲敲打打的声音。风铃有些不堪其扰,吩咐小童过去瞧瞧,让隔壁的人稍微收敛一下。
小童过去后,不一会就跑过来说:“主子,旁边前几天搬来了个新住户,他们正在对房子进行整理,说有打扰到主子,望能原谅,今天他们就最后一点东西搬完,明天安定下来后就来向主子赔礼道歉。”
风铃这才没说什么,别人乔迁新居,要捶捶打打自是正常,“赔礼道歉也没必要,隔壁搬来的是什么人?”
“人物倒不复杂,是一个年青人带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
这事过后,风铃也就没往心上去,哪里知道,只过得两天,就听小童来报,隔壁的主人上门来拜访了。风铃不欲见外人,随口道:“这么早,就说我还没起床,让他先回去吧,他的心意我领了。”
“可他说会在客厅里等主子,没什么关系。”
风铃皱眉道:“你让他回去,就说我等会再去回访就是了。”
小童这一去果然安静下来。
回访也不过是一句客套话,她自是不会去。
现在她的脚伤已好得差不多,路也已经探明,只待她再准备一些攀山工具后,就可以悄然跑路了。让卫子宸那个自大狂见鬼去。
想到攀山,不由想起燕飞天那次在半山腰都能自由飞荡的场景,那根透明丝线并不粗,是什么材质做的,竟成承受他们两人的身体重量而不断?
正当风铃半眯着眼睛养精神的时候,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葬花手里捧着药盅,“主子,隔壁的无心先生听说你脚上有伤,特别精心熬制的药,说能让脚伤迅速痊愈。”
风铃探头看了一下,不由好奇道:“什么药还能迅速治好我的脚伤?”
葬花放下药盅,打开盖子后递到风铃面前,“你闻闻,带点淡淡的花香,还夹杂着茶香,十分特别。”
风铃凑过去看了看,香味很正点,药膏是灰褐色,不由讶异道:“隔壁那位叫无心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好心为我熬药?”
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在她的常识中,没有谁对谁会无故去好,总都会怀着这样那样的目的。难道那人是个杀手,想勾起她的好奇心引她出去,然后将她咔嚓掉?
葬花放下药盅去脱风铃的袜子,一本正经的说道:“那无心先生一看就是个好人啊,总是笑眯眯地,听说以前开过诊堂,医术很不错的,他搬来后给附近不少人看过病,不要钱,是个大好人。”
风铃缩脚止住她的动作:“慢着慢着,这药你要么给我放一边,要么去还给人家,我的脚伤已无大碍,不需要再用药了。”
葬花愣住。她明明看见主子这脚还不能粘地,哪里会是无大碍?
风铃语重心长地摸摸她的头:“你呀,真是个傻孩子,什么人的话都相信,人家笑眯眯地就是好人,好多好人都不笑,在你眼里岂不都成了坏人。”
葬花连眨着眼,主子的话好像有道理,自己果然是这样认为的。风铃微微一笑,柔声道,“好了好了,你去和小童玩吧,只是尽量不要出门,还有别有事没事就往隔壁跑,知道不?”
葬花顿时起身,含着眼泪,抖着嗓子道:“主子……你真好,还教葬花这些识人之理。”
风铃眯着眼睛,弯弯的,像两轮小月亮,唇边隐约泛出梨涡来,笑得十分得意。
“你知道就好了,自个去玩吧。”
葬花一个劲点头,收了药盅正要出去,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跑了回来:“无心先生也交待我们不要出门,说这两天外面闹得凶,听说这里的老大吴天霸的妹妹被邪教人士下了药,正到处乱杀乱砍,死了很多无辜的人,让主子你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小心点。”
又是无心先生说的,这个人,倒真令她有些好奇了。不过这种神秘人士还是少招惹点好,自己身上的麻烦正多得不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没听到。
晚饭时分,天空开始飘起了雪,安宁城里,一片银白。
在安宁城里占地最广的昊府里,万年不息的鲸油灯璀璨闪烁,散发出刺目而冷冽的光来。前方一处宽阔平整的广场,昊天霸穿着一身漆黑的貂裘,戴着风帽,骑在一匹高大神骏的纯种黑马上,三百人的军队正在静静的等候着。
探马急速的奔回来,对他说道:“禀主上,属下亲眼看见嫌犯逃进了城西一间宅院,可是我等却追不进去,那里暗藏无数高手,我们还没接近宅院,已经就有十来个兄弟被悄无声息的杀死,请主上定夺。”
“一间宅院?”昊天霸眉头一皱,沉声说道:“原来安宁城还有敢惹我昊天霸势力,私藏嫌犯,究竟是谁想害死我的妹子?”
“主上,”贺都策马上前,恭敬垂首,说道:“属下以为,我们已追踪多日暗害小姐的嫌犯,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就当立即对他进行捉拿,以免夜长梦多,不应顾忌各方面的势力。”
昊天霸虎目一闪,昂首长笑道:“我昊天霸何来怕什么各方势力?敢害我妹子,我要连他们的根都一起拔起方才解恨!”
寒风怒号,卷着冰雪,昊天霸挥臂一声震天响的怒喝:“儿郎们!出发!”
大军闻言迅速开拔,顿时蹄声滚滚,扬起一片雪雾,向着城西那家宅院迅速行去。
就在一拔大军向城西行去时,风铃早警觉出今夜外面的气息紧张又古怪,葬花轻身跃回,报告有人在无声无息中进行过打斗,风铃预觉到卫子宸的羽翼下并不是非常安全,一切还得靠自己。她将葬花和小童全叫进了房间,迅速在几人脸上都化了妆。
风铃头上戴着一块大头巾,嘴上贴了一把山羊胡子,脸上再把妆化得又黑又干,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瘪老头子。
葬花变成一个面容普通的少年弟子,把小童脸上画得脏兮兮,蓬头垢面跟个乞丐一样。
像他们这种装扮,每天在安宁城都能遇到几个,压根不会有人起疑。
葬花和小童也没问她原因,紧围在她身边。将屋子里的灯吹灭后,几人静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突然,外面蹄声滚滚,只一眨眼间,轰乱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响起,登时就闻外面有不少打斗声,默算着时间,估计卫子宸的暗卫都被转移的注意力,时机已到,三人推开窗子,悄然鱼贯爬出,沿暗角往外移动。
万没料到的是,突然亮起几十个火把,已经把整个院落照得如同白昼,将所有暗处的人都现在了火光下。
院子正中,有十几个黑衣人手拿各种兵器被团团围住。
一排排盔甲兵,架着弓箭指着院子里的黑衣人,这些人应该就是卫子宸布下的暗卫。
随着一个约二三十来岁,手臂上肌肉盘虬,目闪精光,神情威猛的人走近,围在周围的人,团团分成三个圈,其中,最外围的就是一圈箭士,中间的,也是一圈士兵样的整齐队列,最内围的,却是一些像武林高手的护卫。
“谁是这里主事的?速速出来回话!”贺都大声喝道。
被围在中间的黑衣人全身戒备,无人出列。
昊天霸眼目四扫,一眼瞥到藏在暗角的风铃几人,立时挥手让人过去押解。黑衣人同时出手,刀剑挥舞得密不透风。葬花抱起风铃,带着小童足尖一点,已跃上墙头。有四五个人同时攻来,她拔剑,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姿势甚是美妙,气势也甚为凌厉,与来人斗在一处。
风铃在墙头机警地打量着地形。
众人正在陷入一场恶斗之中时,宅院一角的天空突然火势冲天,在这漆黑的夜空里显得是特别的灼眼,零散的火星四漫,冲天的火光染红的天际的一角,霎时呈现了一片的光明。
不知是何人放了一把火,风铃在墙头警戒地拉着小童,葬花一剑在手,暂时倒还无危险,时间长了应该就不太妙。她忽觉背后一道厉风袭来,她急忙偏身,手里一松,小童已被来人接了过去。
风铃大惊失色,运掌向来人攻去。
“是无心先生,主子不要怕。”小童抱着来人的脖子大叫道。
风铃登时收回挥出一半的拳,急乱之下只觉那人是个比较年青的灰衫人。
那人向风铃友善一笑:“我没有恶意,请随在下走。”他不待风铃多说,手下也未见如何动作,风铃已被他挟住。他腾身而起之时,旁边蹦出一个十来岁的童子,年纪不大,长得倒眉清目秀,只是鼻子下面流着两条鼻涕,一吸一吸的,很是滑稽。
灰衫人迎风吩咐道:“离尘子,去把葬花救出来。”
那童子应声飞身而去。
见他们将走,昊天霸手下身手矫健的人登时围掠上来,将风铃等三人围住,无心挥劲把两人护住,身手却是了得,旋身迅速而上,风铃趁隙抽出匕首,劲风扫雨般急速舞动,道道白光横距身前,便是泼水,也难入分毫。
无心身形又拔高几分,掠过众人头顶,兔起鹘落,几乎就是一转眼,已带着人相去甚远,箭矢已射之不及,葬花与离尘子相携摞倒几个兵士,提身几个起落,也已隐没在无边的夜色中。
丢下身后冲天的喊杀声,火光连绵处,几座宅院在浓浓中黑烟中烧起。
昊天霸对他的侍从大喝:“都傻愣着干什么,追!”
院中留下一部分人对付黑衣人,其余人等齐齐兵分两路追了出去。
风铃只觉耳旁风声呼呼,脸上如被刀刮一般几欲窒息,她张嘴想说话,口里却灌满了风。几人转眼已到一座城墙前,无心提身带两人掠上墙头,在未惊动守城兵的情况下,已飘然而下。城墙外暗处藏有三匹马,无心说不用担心葬花,风铃与小童一骑,无心一骑,还有一匹马留给葬花,几人打马向黑暗处飞奔而去。
天边,层云堆积,大雪弥漫,只有凄劲的风啸声肆虐在天地间。
风铃从来没有见过一处如此秀丽的地方。
外面明明是一个寒风呼啸的冰雪世界,俊伟高山相隔之下,这里却是一个四季如春的世外桃源。
四面环水,五色溪流环抱,水色澄碧,将这座庄院围在中间,形成一个碧玉般的圆。近处尚有三座山峰,举目望去,苍翠欲滴,真正风景如画,清新怡人。
而这座院子里也是洁净异常,几条石板小径扫得干干净净,每隔三步便立着一座灯台,上挂羊角灯。
微风阵阵,满院竹影迎风摇曳,沙沙作响,西屋前攀爬青藤,一片绿意盎然。
昨夜离尘子与葬花只是前脚后脚之别到达此处后,因疲累不堪,都没注意到四周景色与外界的不同。是以,今早在小童的惊呼声中,离尘子带着他们几人将这处景致观看了个遍。
风铃跛着脚走在最后面,等她行出竹林时,几个孩子已不知去向。这片翠绿的竹林,让她想起了流云轩,情不自禁,又想起了雪在竹林中袍衫轻拂的飘逸身影,如春风般笑对她的画面。
怀着对雪的思念,不知不觉间已行到了厨房前。火炉里青烟袅袅,从炉上瓦罐里飘出阵阵药香,四周却不见人影。她行过去,只见屋内有人影晃动,一个人手拿青花碗从里面走了出来。
“风公子,听说你脚上还有伤未好,不宜到处行走,快快坐下来。”
站在她面前的,正是小童嘴里常提到无心先生,风铃细目看去,不由一呆。
他一袭灰色粗布衫子,五官俊秀,目光清幽而宁静,整个人从上到下,都不带一丝尘埃之气,在这片绿竹映衬下,他给风铃的感觉,分明就是一个隐世之人。
他的这种气质,就如……当初雪第一次给她的那种感觉一般,洁而静。
“你就是无心先生?”
风铃呆了半晌,终于憋出了这句话。
“是,也不是。”无心搬过来一把椅子让她坐,如猜谜般不给她肯定的答复。
风铃瞪大眼睛坐下,“何解?”
无心微微一笑,“无心是没错的,但不可以称为先生,认识我的人都称我为无心道长。”
“你是个道士?”
风铃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会有这种出尘的气质,原来是个出家人。
无心道长微点头,到炉子边揭开瓦罐盖子,从里面舀出黑糊糊的药汤。
虽然出家人没有欲念,但他为什么要救她?风铃看着他清俊的侧脸,干干的问道:“道长……为何要救我?”
无心道长轻笑:“因为有缘,也因日后将有一事相求。”
看吧,出家人也勉不了互相利用这种俗套。
无心道长将盛满药的碗端到风铃面前,又道:“不过目前还不用提到此事,并不是贫道要挟恩图报,日后的事可以随你意思,你愿答应就答应,不愿贫道也无话可说。而且贫道眼下会助风公子完成一件对你日后相当有助益的事,绝不会让你吃亏。”
风铃好奇,“对我相当有助益的事,什么事?”
“你先喝了药,贫道再告诉你。”
给她卖关子,切,出家人也狡猾狡猾地。风铃看着他递给她的药碗,皱眉苦脸道:“是给我的?我又没病,干嘛要喝药?”
这种药香味清新,好像闻过,对了,是那日葬花端给她没喝的什么治脚伤的药,只不过那日是外用的药膏,今日变成了内服的汤水。
“如果你想早点完全摆脱别人的掌控,你的脚伤必须要快点好起来。”
风铃接过碗,却不喝,“道长好像什么事都知道一样,是不是连过去未来的事都能算出个一二来?”
无心道长好笑,“贫道是人,不是神。”
风铃笑道:“是啊,你若是神,干脆把我一下送回老家……”
正在端罐子的无心回头,目光清幽,“你说什么?”
风铃方觉自已的话说得怪异,干笑道:“我是说我为什么要信你,难道你在药里下了毒,我也要毫不犹豫的把药喝下去?”
无心道长转过头去,缓缓道:“你看见我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我有些熟悉的感觉?”
风铃想了想,点了下头,好像有一点。
“那就对了,”他站起来,定定地看着她,道:“因为我是花千雪的好友,也不知他是否向你提起过。”
他的话好比丢出的一个炸弹,惊得风铃手里的碗差点翻滚在地,有些药汁洒在衣服上,也顾不及去擦,连忙急问道:“是他让你来救我的,是么?”
无心道长未答,看向远处正蹦跳着奔来的三人,轻道:“我们明天再回安宁城,你的跛脚很碍事,喝吧。”说完,他已进屋,独留风铃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那里。
花千雪,无时不在提醒着他的存在,有危险时他总有办法让人第一时间来救她,这样下去,她该如何摆脱没有他的生活?越沉浸,越陷入,这是一种折磨。如深陷沼泽的人,就算她静止不动,她也会越陷越深,直至最后的湮灭至顶。究竟,这是灾难,还是幸运?
这下风铃不再抗拒了,干脆的将药喝了个点滴不剩。那碗药果然奇效,喝下后,让葬花按摩了一会,只要不用劲,走路已经正常,少了疼痛。
第二天一大早,无心道长让葬花和小童留在院子里,嘱咐风铃不要化妆,也不要戴人皮面具,依然着男装,便带着离尘子三人一同骑马往安宁城驰去。
一路上风铃问无心道长此行的目的,他只是淡笑不语,跟花千雪一个德性,令人又气又急又无奈。
吸着两条鼻涕的离尘子骑在马上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倒是年少口快:“我师兄策划了很久的,这次要让你做个好人……”
无心道长回头悠悠打断他:“谁的话最多,等下回去跪竹板。”
离尘子赶忙缩头,又跪竹板,师兄好狠地心,那竹板全是剥尖了的竹子捆绑在一起的竹签,那膝盖跪在上面,比针刺好不了多少,每跪一次,他就三天别想下地走路。
越想越怕,他不禁垮下小脸哀声告饶道:“师兄,我还只说两句话,这次就饶了我吧?”
无心道长根本就不听他的,策马当先而去。风铃怜悯地看着他:“你有个狠心的师兄,以后的人生多坎坷,小兄弟,你自求多福吧,可怜啊可怜。”
离尘子毕竟年纪小,被她说得差点就要掉下眼泪来,想想自小到大,那竹板上不知流了他多少血与泪,以后仍不能脱离苦海,越想越伤心,竟自咬着嘴角,苦巴着脸,路上都没再出声。
穿过安宁城最繁华的大街,就见一处人声甚众,众人对着墙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就在这时,前面的街道传来一阵喧嚣声,一个正走在前面的路人神色对旁边的人说道:“昊府的卫兵又出来了,我们上去看看他们又有什么行动。”
无心道长一听,脸上漾起笑容,他转头对风铃说道:“前面人多,我们下马。”说罢,他已掀袍落下了马背。
他的动作迅速且优雅,显得很是从容。风铃愣得一愣,他的动作与神情,都与雪很相似,在这冰天雪地里,他亦只着一身薄衫,恍似压根就没感受到这凛冽的寒风般。风铃不由自主跟随他的动作跃下了马背,紧跟他身后。
离尘子不敢落后,也身手利落的翻下马背。
风铃才走到他身后,只听前面传来一阵“蹬蹬蹬蹬”的脚步声,紧随那脚步声的,是一阵整齐的盔甲与兵器摩擦的声音。
走在前面的无心脚步一顿,等她跟上来后,微微一笑道:“昨夜杀进你们那边的军队正是这些人,你怕不怕再见他们?”
风铃看了一眼前面的兵士,低声道:“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到我们那边去,那里可是姓卫的势力,不知是针对我还是针对他。但我昨晚化了妆,今天光明正大的,怕他作甚?”
正在两人说话间,“蹬蹬蹬”坚定有力的脚步声从众多兵士中踱了出来,不一会功夫,一个大汉映入了众人眼中。
这个大汉身量高大,面容威猛,眼光狠戾,正是昨夜指挥杀他们之人。她低声问无心道:“他是何人?”
“安宁城的土霸王昊天霸,在这座城里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为人狠辣,但对他唯一的妹子是疼到骨子里去了,你可要记清楚了。”
风铃听完他的话,顿时如公鸡一般竖起全身的毛,警惕地看着无心:“你给我介绍这么清楚做甚,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无心露出洁白的牙齿微笑着,配上他那双悠远宁静的双眼,给人一种胸中有丘壑,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安然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