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贾环想问凤密,但是凤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到了南安王府门口,拿出一块玉牌给那些守门的一看,然后就带了贾环直接进了南安王府,见了南安王说明了来意,南安王自然忙让人去通知探春。
探春一听贾环来了,心中一愣,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匆忙的换了衣服出来,一见贾环,只喃喃道:“环儿,你怎么来了,这里终究不是你来的地方。”
贾环看见探春,不觉大哭:“三姐姐,不,公主,我可见到你了,太太要杀我,你可要救我啊。”
探春心中大惊,忙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好好的。怎么这太太就要杀你了。”
贾环用袖子擦了擦泪水,然后道:“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是四姐姐来说的,好似无意中听到周瑞夫妻两个商量着要如何害我,因此四姐姐让我来找公主,说只有公主能救我。”
探春心绪急转,惜春报的信,那么是不会错的,虽然惜春不爱搭理人,可是这惜春素来不会骗人,因此探春明白看来那王夫人是真的要杀害贾环,难道贾环又惹祸了,于是只问贾环:“可是你最近得罪了太太?”
贾环摇了摇头:“自打姨娘过去后,我只在小院子中看书,除了上课,也不去别的地方,我记得姨娘跟我说过的,公主进宫前有劝姨娘和嘱咐姨娘要我好好努力,做个好人的的,因此我也是喜下了决心要好好的做人的。”
探春听过了又道:“可是你得罪了宝玉或者宝玉房中的人?”
贾环连连摇头:“自打林姐姐失踪后,宝玉根本很少出门,连上课也是很少去,只在自己的房中看书,我再大胆也不会去怡红院得罪他的。”
探春知道这贾环,虽然顽劣,可却不会撒谎,因此自是信贾环的话,如此一来就说是王夫人为了别的事情要害了贾环,那么什么事情非要害这贾环,自己不在了荣国府,而赵姨娘也已经死了,贾母又不待见这贾环,贾政素来就没将这个儿子放在心上,如此的贾环在那府中根本就没什么人可以依靠,如此却还能让王夫人这般的大动干戈去杀害一个孩子,只能说明一点,这个王夫人必然是有所图谋。
一旁的凤密微微一笑,只道:“环三爷,你可还记得你母亲赵官仪当日死的具体情况,能说一遍吗?”
贾环想了想,然后点头道:“前一日得知公主请姨娘,哦,不是,是官仪和我一起参加公主的宴会,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早早准备了第二日要出门的衣服,还嘱咐了彩云彩霞,早上定然要早些叫她,可别让她错了时辰,可不想官仪兴奋的其实根本就没怎么睡,第二日天才蒙蒙亮就起来了,后来等彩云和彩霞起来的时候,她都已经自己梳洗好了,只说要快快吃了早餐,然后好带我去见老太太,又能和老太太一同回来的。见官仪这般开心,我们也是开心的,我因为素来不喜欢吃那些白粥,因此只让彩霞端了一碗面来,而官仪吃的是一碗白粥和酸菜萝卜和着下粥,虽然吃的不是很好,不过我知道官仪的心中很开心,因为能见到公主了,可不想官仪才吃完了,对我说了一声,走吧,然后才走了一步,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什么症状也没有就过去了。”
听完贾环的描述,凤密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这毒只有下在了赵官仪吃的粥和小菜中了?”
贾环听了一愣:“中毒,你们是说,官仪是中毒死的?”他根本就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是被毒死的。
探春一旁点了下头,然后只问道:“环儿,你当初真的没看出有什么异常吗?”
“异常?”贾环想了想,又摇头道:“没有啊。”又道:“对了,后来太太派人来帮忙料理后事,我看周瑞家的过来还探了探官仪的鼻子,明明连大夫都说官仪是死了的,我也不知道她为何这样做?不过因为当时伤心,也就没问。”
探春冷笑道:“你不知道,我却知道,原就是为了确认官仪是不是真的死了。”
贾环一愣:“公主的意思,是太太害死了官仪。”
探春叹了口气:“我早也是怀疑了有这事情了,毕竟官仪虽然撒泼一些,可也只是表面上的,因此府中人多的只是厌恶她,并不会恨她,而她却是中毒而死,那样的毒若是没个来历还是得不到的,而且若不是章太医看,换了别人也看不出来的,只这一点可以说明,他们是要别人认为这官仪是意外猝死的,根本就不是中毒死。”
贾环听了不明白了:“真是的太太做的吗,我找太太算账去。”说着就要往外冲,凤密先行一步拦住了他,淡淡道:“你有什么去报仇了,只你这样去,还不是白白死了的。”
贾环眼中冒出红色的戾气和仇恨:“从小她打压我,欺负我,我也没话说,那宝玉不过是她的儿子,有好穿的好吃的,只要是一流的东西都给了他,只他吃剩的用剩的穿剩的才给我,这些都过去了,为了他,我受过多少打,挨过多少骂,我也不在乎了,就算自己的亲姐姐不认我这个弟弟,心中只有那个宝玉,我也认了,可为何还要毒死姨娘,姨娘有什么可以和她争的,为何他就不放过姨娘。”
探春听到‘就算自己的亲姐姐,不认我这个弟弟,心中只有那个宝玉,我也认了’后,泪水再也止不住了,只过去,一把拉住贾环道:“都是我的错,你放心,官仪的仇我来报。”
一旁的南安王看了他们姐弟一眼,心中也颇有感触,因此对凤密道:“凤护卫,你看,这事情是不是能想法子帮帮公主他们姐弟两个。”到底这探春是代替水家去和亲的,因此水家人自然也是要帮帮的。
凤密看了一眼南安王:“若是不想帮他们报仇,我何须在这里,我可没忘记,公主和亲的条件可是要为生母报仇的,因此帝圣上和皇上知道后,才让我亲自来查这事情。”
探春和贾环都擦去自己的泪水,然后探春道:“但是如今无凭无据的如何能定她的罪呢,何况她好歹还是宫中贵妃的嫡母,如此一来只怕很难有人对付她的。”
凤密冷笑道:“有什么难对付的,她的女儿不过是贵妃,如今亲自过问这事情可是帝圣上,一个小小的贤德贵妃,若是惹怒了帝圣上,想让她怎么死就怎么死。”
只听了凤密这样的话,让探春和贾环都打了一个寒噤,可见这帝圣上的威严是如何的重。
南安王听了,只微微一笑:“如此倒是多谢帝圣上这般费心为公主了。”
凤密看了一眼探春,然后微微摇头笑道:“帝圣上这般做可不全是为了公主,主要还是为了我们未来的帝圣后。”
“帝圣后?”南安王一愣:“从不曾听帝圣上有圣后啊。”
凤密笑了起来:“以后你们就知道了,那荣国府得罪了我们未来的圣后,帝圣上哪里容得下他们这般逍遥下去,只让他们生不如死,才是他真正的想法。”
探春听了凤密的话,心中倒没多大波折,只是道:“还请凤爷转告帝圣上,探春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亲自看到仇人的结果就好了。”她要她生不如死,要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凤密笑了起来:“放心吧公主,很快你们就会看到结果了,只因为这贾王氏已经犯了一个很大的错了,只这错不但元妃救不得她,而且还要被连累,让元妃都不得有好结果。只不过如今这些证据还在送来的途中,不过也不过就几日的功夫,大家就能看到一场好戏,到时候别说是荣府,只怕天下都没有她容身之所。”
至于什么错,凤密并没有说什么,也不再多提什么,只是对贾环道:“如今你已经见过了公主,也当随了我去吧。”
探春一愣:“凤爷要带了环儿去哪里?”虽然以前不曾注意了这个弟弟,可如今好歹见面,探春自然不舍贾环离去。
凤密淡淡道:“环三爷是个不可多得的人证,自然要去让人保护了起来的。”
探春张口欲言,可终究没开口,倒是南安王道:“既然这贾环是公主的弟弟,不如就在王府住下吧。”
凤密听了笑道:“王爷,你可也是犯混了呢,平日也就罢了,只此时此刻,这贾环是万不得在王府住下的,你们想,既然那贾王氏要杀贾环,可见她心狠,如此得了贾环跑出了府中,又没有踪迹的消息就罢休的。不管是否这贾环是得了消息逃走的,还是出去玩走失了的,那贾王氏势必会认为公主极有可能藏了这贾环,如此她势必要来找公主要人,公主如今是水家人,虽然尊贵,可到底曾出于荣府,因此只怕到时候的处境很是尴尬,而这贾环跟了我去只有一个好处,那就公主只管跟那贾王氏要人就是了,该闹的时候,公主何不闹一闹,好歹你是公主,她可不敢对你如何。”
探春先是一愣,然后明白了,是的,到时候自己可以反咬那王夫人一口,如此,那王夫人反而会处于下风,而自己也可以试探试探这王夫人,为何要杀死赵姨娘,想了想道:“如此还请凤爷多加照顾环儿。”
凤密微微一笑:“从此世间没有贾环,至于你将来会有如何的造化,就要看你的能耐了。”最后是对贾环说的,然后一把带了贾环飞上了墙头,飘然而去。
只说那周瑞家的,原是煮了人参汤去见贾环的,可不想却不见贾环踪影,原只当他只去旁边玩耍了,因此让彩云彩霞找了去,可不想,找了一圈也是没找到,倒是门房说看见贾环匆匆跑出了府,如此一来周瑞家的心头一愣,疑惑这事情莫不是败露了,于是只得去找王夫人禀明了。
王夫人听了,只骂道:“真正是个没用的家伙,只这点小事情也是办不成的,真不知道平日养了你们是做什么用的。”
周瑞家的忙赔笑道:“太太也别恼了,如今只想想这环三爷可会去了哪里才是,莫不是去哪里玩了。”
王夫人淡淡道:“凭他去哪里,只要见不到那三丫头就好。”
周瑞家的一愣:“太太的意思,那环三爷是去见公主去了?”
王夫人想了想道:“你让人准备了马车,让玉钏儿准备好我的诰命服饰,我要去南安王府求见宁安公主。”
周瑞家的忙出去吩咐了,而玉钏儿也忙进来服侍了王夫人穿戴了好了,然后只扶了王夫人出门。
到了南安王府,王夫人递上了自己的帖子,那门房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去通报了,似乎过了好半晌,才出来一人,正是探春的大丫头,如今的贴身女官侍书,只笑道:“果然是荣府二太太呢,公主在客厅等着,请王淑人随奴婢来。”说着转身只在前面带路。
王夫人不想侍书竟然这般的态度,心中更加的生气,可如今这侍书是公主身边的女官,再怎么也轮不到她管,因此只得暗中生气,只想着总也有一日,要报复了回来。
到了客厅,侍书让王夫人坐了,又让一旁的宫女上茶,自己则去后堂请探春出来。
探春一身淡黄直劲襦裙,又一条橘色披帛在身上,外面又罩了一件橘色梅花棉披肩,一头乌丝挽的是公主髻,上面插的是橘色开屏孔雀,显得英气大方又高贵。
探春在正坐坐下了,王夫人只得行礼道:“荣国府四品淑人贾王氏见过宁安公主。”
探春淡淡道:“免。”又道:“请坐。”接着又看着王夫人:“不知道王淑人今日就见本宫所谓何来?”
王夫人忙道:“想来公主想念兄弟,将环儿留了饭,可到底不妥,因此妾身特地来接环儿回去。”
探春眼中个故意露出一丝诧异:“耶,淑人这话是什么意思?环儿怎么了?”
王夫人一愣,只道:“只听奴仆们说,环儿思念公主,只擅自来找公主了,如此总也是失礼,可一想到底和公主也是骨肉亲,只是如今公主是君,环儿是奴才,因此就算是骨肉也是不能随便多聚的,所以妾身才特地来接人的,莫不是这环儿不乐意回去。”
探春听了这话,脸上有些怒意了:“淑人说的什么话,我是水家的女儿,一入水家门,以往种种就是过去了,哪里还有什么骨肉亲不亲的,如今淑人这般来,明白的,也不过是以为是个误会,不明白的还当我水探春是个水性杨花,随便能放一个外男进来了呢。”
王夫人一听忙道:“公主莫恼,原也就是因为以为那环儿在公主这里才说的话,还请公主不要见怪才是。”
探春听了冷冷道:“淑人,本宫不管你什么理由来见本宫,本宫这里没有环儿的踪迹,这点宫礼本宫还是知道的,另外虽然本宫如今姓水,可这环儿好歹是本宫的亲骨肉,如今就这般没了,还请淑人给我一个交代才是。”
王夫人一听,心慌了,见探春双目含怒,可见那贾环是真不在这王府,这会倒是有些恨自己鲁莽了,没事来说这些做什么,不过再想,这探春好歹还是在自己身边养大的,因此忙道:“公主也别生气了,妾身这就派人去找了去。”
探春冷冷道:“淑人,如今本宫身在南安王府,而官仪已经过世,因此环儿在贵府中,也是没人照顾的,淑人若是不能照顾,只让人送了他来,本宫虽然不能和他再姐弟相称,可到底还不会断了这骨肉情,在这府中,还是有口饭给他吃的,很不用淑人这般,随意的就将一个活生生的人丢失的。”
王夫人听了探春的话忙道:“公主息怒,想来是环儿年幼出去玩耍了,说不得此刻就已经回府了呢。”
探春只微微挑了一下双眉,然后淡淡道:“也罢了,淑人先回吧,原当请淑人喝茶的,可如今看来,这茶以后再说,若是环儿已经回了贵府,也就罢了,只请淑人好生照看了,若是不曾,淑人,可别怪本宫不念当日养育之情。”最后这话说的很淡,可是让王夫人的心却直直跳了数下,此刻的探春是如此的陌生,让王夫人有一种觉得畏惧的感觉。
王夫人只得微微答应着,然后离开了南安王府,回到府中,又打发人找,如此一来自然也就惊动了贾母和贾政。
贾母虽然看不起那贾环,可如今探春可是公主,这贾环好歹可是公主的亲骨肉,若是有个万一,只怕会连累了府中所有的人,而贾政原本也是不管这庶出的儿子的,可如今听闻这儿子不见了,倒也是有了父子情,因此和贾母前后脚的到了王夫人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