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送爽,靖州深秋底澄清的天,像一望无际的平静的碧海,强烈的白光在空中跳动着,宛如海面泛起的微波,和的光辉,澄清又缥缈,使人想听见一阵高飞的云雀的歌唱,正如望着碧海想着见一片白帆。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倾狂懒洋洋地坐马背上,仰着头,为这澄净的自然之景,心中有所感触,不禁吟咏出声。
靖州城位于龙麟国南部,有种前世江南那般的婉约,流溢着水墨的色彩,说不尽的灵韵幽深,让人忍不住便想以世上最美的语言来抒发对它的赞叹,尤其是此时枫叶正茂的深秋,没有秋天的籁籁悲寂,有的是苍翠青绿间蕴藏着勃勃生机。
“好诗,莫兄弟真是好才情啊!”净竹一拍掌,赞赏地大呼道,看着倾狂的眼眸里是满满的敬佩,就差对她来个顶礼膜拜了,不只是他,还有顾长平等人,全都带着无尽的崇拜,
这一路行来,虽然倾狂对他们不是那么客气,但是偶尔不经意间的说了几句‘经天纬论’,深深地把他们给惊得用拿看怪物的目光看着她,然后自发地跟她自来熟,不再莫神医莫神医地叫她,而是叫小莫、莫兄弟,至于星渊两人则是师傅长师傅短地叫,直把她的声音都叫出茧来了。
倾狂但笑不语,中国文学博大精深,她不过是借了其中的一首诗来用而已,看把他们才惊得,要是她再多说几句,估计他们都要把她当诗仙了。
不过在他们眼里,倾狂确实已经是一个医术高明,兼博学多才,满腹诗伦的少年英才,每当倾狂‘不小心’说那么一两句后,他们总会在心里直叹天才啊!天才啊!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天才呢?
一行八人,骑着六匹马,顾长平的身体早在倾狂的妙手回春手下恢复如初,骑马根本不成问题,星渊星言一点都不会骑马,只能由净竹净云带着,不紧不慢终于在中午时分到达一处美得令人窒息的枫林前。
只见那红枫一片片飘落,连成线,粘成布,仿佛是自成一片火红的天地,漫漫红雨绵密下一般,当真是美到了极致,又艳到了极致。这漫天红色迷人眼,单就那种妖冶与绝艳并存的美,便让如许人自惭形秽,不敢轻易滋扰了。
“到了,过了这片枫叶,便到了擎云堡。”顾长平骑在马上,指着那片枫林道,语气里有着终于回到‘家’的感慨,也有着自豪。
闻言,倾狂不舍地从那片美艳的枫林中转回目光,扫视了四周一眼,这里就是擎云堡的‘门口’,就说这好好的一片美景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苍蝇’破坏她美好的心情的呢!看来,神秘的擎云堡已经暴露了,只是这些‘苍蝇’既然已经找到擎云堡的大本营,怎么还不‘飞’进去,守在这些干嘛呢?
‘沙沙……’四周草丛林处在风中吹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声音,功力高深的顾长平一下子便感觉到了,眼眸一扫,发现四周潜伏着很多人,都是高手,气息吞吐不一,应该是不同路的人马。
“江湖各路人马已经找上门来了,我们快回堡。”顾长平压低声音对净竹等人道,心里不禁疑惑,擎云堡极为隐秘,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然而他们刚一动,眼前一花,一群衣着不一的人便出现在他们面前,挡住了他们的道,他们手执的兵器都不同,唯一的相同点就是他们的脸上都带着面巾,彼此不着痕迹地望了对方一眼,然后又不约而同的看向倾狂等人。
“尔等是何人?为何挡我们的道?”顾长平驱马上前,真气一提,用浑厚的真气将此话送出去,先在气势上压住了这群人。
那群人大概有三十来个,被这一震,不禁顿了顿,一个露出一双精烁眼睛,头发染沾几丝银白的男子提着刀,脚步向前一移,不答反问:“你们是擎云堡的人?”浑厚的真气丝毫不下于顾长平。
顾长平心中一急,此人竟是八阶巅峰高手,功力比他还略高一筹,其余的也都是高阶高手,一时难以探清,看来各派都是精英尽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净竹戒备地紧盯着突然出现的这群人,冷冷道,真气渐渐地凝聚到手掌,随时准备出手,同时低声吩咐坐在她也身后的星渊抱紧他。
“不如何,就想请你们带个路而已。”另一个手持一把金折扇,一身长袍书生打扮的男子,理所当然道,好似就只是来问处路而已,然而那脸上露出的一双小眼睛里却暴出危险的光芒,随时准备出手‘挟持’他们带路。
“哦,不知你们这么大的阵仗是想让我们带你们去哪?”顾长平装胡涂问道,略一想之下,他很明白他们处于弱势之中,现在能做的就是施延时间,等堡里的人出来援助。
“少装胡涂,立即带我们进擎云堡,否则别怪老子将他们剁成肉酱。”一个身似卖猪般打扮的汉子,伦着手中的两柄大钢刀,威喝道,说着,一群人已经渐渐逼近。
“要进擎云堡,各位可有邀请帖?”面对他们的逼近,顾长平依旧有礼问道,即使已经心生杀意,当他们擎云堡是什么地方,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吗?
“当然有,你们就是‘邀请帖’。”一个女声响起,很是嚣张,是各路人马中唯一的一路女子,有三人,手中都持着软鞭,开口的那个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个。
说话间,净梅净芙已经不着痕迹地驱马护在倾狂两侧,就怕动起手来,会伤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她。
“两位姐姐,我们长得像帖子吗?”倾狂一脸天真不解地看着护在她身边的净梅净芙两人问道,嘴角边依旧笑着,却是很纯真的笑容。
相对于擎云堡五人的紧张,倾狂却始终悠闲含笑,一点也不把眼前这此多高手放在眼里,略一扫视之下,她已大概将这群人摸了个遍,这里起码有十路的人马,刚刚出声的那四人应该就是他们各自那一路的头头,头发银白,手提宝刀的那位是个八阶巅峰高手,手持金扇的书生,同样是八阶巅峰,‘猪肉荣’样的大汉也是个八阶高手,嚣张女子也是个八阶高手,其他的各路都差不多,都是一个八阶上下的高手领着一两个五六阶的高手,还真是高手尽出啊!
看看他们这边,除了她不算,就一个八阶高手,四个六阶高手,还有两个拖后腿的,对付个一两路人马,勉勉强强还行,这要是十路人马全都一起上的话,还真的只有被剁成肉酱的份。
“啊!……”净梅净芙全神正处于极度戒备状态,听得倾狂突然这么一句问话,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张大了嘴,看了她一眼,愣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莫兄弟,不是我们长得像帖子,是他们有眼不识人,竟敢在擎云堡面前撒野。”净竹是四人中最成熟稳重的一个,面对此等仗势,即使心里紧张,表面也丝毫不显露出来,似玩笑般帮净梅两人回答倾狂的问题,利眼一扫间,又带着迫力,提醒这些人,纵然他们这边现在处于弱势,但是这里是擎云堡的地盘,不是他们可以撒野的地方。
此言一出,众人都有点忌惮,毕竟擎云堡在江湖中的地位很高,虽然神秘,但人脉广,一呼百应,说是江湖中的泰山北斗也不为过,平时在江湖上见到擎云堡的人都得给三分薄面,何况如今是在擎云堡的‘门前’。
“杜刀门、金扇派、天狼寨、神鞭门,黑拳派,铁针门……你们都是名门正派,今日伏击于我擎云堡面前,意图不轨,是准备与我擎云堡为敌吗?”顾长平趁势抛下重型炸弹,一一点出在场各路人马的底细,震得他们一时不敢在威逼上前,虽然他们都蒙着脸,但从手持的兵器,多少便能猜测他们的底细。
被人掏出底,各路人马都有点报赫,不管怎么说,他们这种行为是屑小之为,有失正派所为,与邪门歪道没什么两样,他们蒙着面就是不想被认出来,但是想不到还是被一眼认出来,此事一旦传扬出去,他们的师门将名声扫地,而且也很快会成为众矢之的,不管其他门派是出于什么心思,都必会以为擎云堡出头的名义讨伐他们。
各路人马因被认出来,一时定在那里,暂时不敢轻易动手,却又不肯就这么离去,顾长平等人见虽然威喝住他们,但是还是被围着,一时也不敢强行突围。
就这样,双方形成了僵持之势。
倾狂觉得有点无聊,这群人的胆子也太小了点吧!这样就被吓住了,难道不懂得‘杀人灭口’吗?还有擎云堡的人办事效率也低了吧!都这么久了,还没发现有人在‘门口’闹事,真是有点怀疑这是天下第一堡是怎么来的?再这么僵持下去,天都要黑了,白白浪费她宝贵的时间。
正当倾狂无聊到想暗中来点乐趣的时候,一个五短身材的男子跃身上前,快速地朝攻向顾长平,凌厉的拳风带着黑雾。
顾长平一直不敢放松一下,此时见他攻上来,双脚一蹬,旋身飞起,躲过毒掌,但是他座下的骏马却被黑雾袭中,立即倒地而亡。
五短身材男子一击不中,没有再攻上去,一个回身,站回原地,喝道:“现在,给你们两条路,一条是带我们进擎云堡,一条是把命交待在这里。”
此时,各路人马见他动手,也早想明白了,既然被认出来了,那么他们也就只有两条路走,一条,是杀了他们灭口,今日之事,便不会流传出去,各派间自然也会守口如瓶,还有一条,就是依原来计划让他们带路,只要能进入擎云堡,就有机会取擎云堡而得武云山的秘密,到时,拥有绝世武功的他们,自是什么也不用怕。
一想及此,各路人马又开始蠢蠢欲动,再次逼近,眼眸中带着浓浓的杀意。
顾长平立于倾狂等人身前,摆出保护的姿势,怒道:“看来你们真的想与我擎云堡为敌了,简直是自取灭亡。”说着,身形摆开,一招横扫千军,将地上的落叶尘土扫起,一时迷了众人的眼,无数沙砾朝着各路人马打了过去,都是带着真气,出其不意间有不少人被打中,惨叫了一声,却不会至命,他还没有在一招间夺十数人性命的能力。
各派一见他出手,也纷纷飞身攻上,一时间,刀、剑、扇、鞭、拳、掌……几乎十八般武器全都一起上。
根本不用说,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打斗,擎云堡的功法虽然比别人精妙,但是再精妙,也无法以五人之力对付人家十个八阶上下的高手,二十几个五六阶高手啊!
刚一开打,十个八阶高手便对准了顾长平,招招都是杀招,在他们看来,只要杀了顾长平,其他几个小辈便容易控制了,顾长平以一敌十,完全只有待宰的份,刚一出手,脸上便被甩了一鞭,堪堪避过金扇,两柄大刀便左右砍了过来,足下一跺,纵身飞起,轻点于刀刃之上,与此同时,一柄三尺青峰横斜了过来,躲避不及,左臂上便被剌了一剑。
倾狂边似狼狈地躲开向她袭来的杀招,边暗中将所有人的武功观察了个遍,这十几路人马虽都是高阶高手,但他们在武技修为上更高,也这难怪,毕竟每一个功法修练者都有自身的一个尺度,也就是他们内劲修练的极限,一般修练者能在四十岁之前进入八阶,便算是天赋极好的练武奇才,往后只要努力,命长点的话,便能进入十阶以上,列属超高阶高手,若是三十岁之前便进入八阶,便算是天才,列属超高阶高手的可能性就更大,像倾狂这种未满二十岁便踏入超高阶高手行列者,绝对是绝无仅有,而一般过了四十岁以后还不能突八阶,那么以后再进阶就难上加难了,而且此生也无望列属超高阶行列,最多也就在八阶上下徘徊而已,要想再更高一层,便只能在武技上下功夫了,因而江湖各派间更注重的是武技,毕竟不管是天才还是奇才都是可遇不可求。
这些人虽是八阶上下的高手,但年纪也都差不多是在五十岁以上,都是一些已经到极限的老家伙,自然更追求武技上的突破,而顾长平明显因他所修练的是上乘功法,所以内劲修为比同阶者更精纯,武技方面也很精妙,如果一对一单打独斗的话,这些八阶或八阶巅峰的高手,没一个是他的对手,可惜现在是一对十,就算他内劲再精纯,武技再精妙,也是双拳难敌二十手啊!
观察间,背后一阵极小的声音传来,倾狂正想来个‘狼狈’避开,却不想一直注意保护她的净梅发现她有‘危险’,竟不顾向她劈过来的大刀,掌风一推,打落卑鄙偷袭者射过来的一枚银针,就这一空档,右手臂被砍了一刀,幸亏那一刀的力道在砍中她时便被一股无形的气劲给挡住,否则她这只右手非废了不可。
净梅并不知道这本是要命的一刀,还以为因对方学艺不精才会在这么好的机会下只划伤了她的手臂。
“师姐,你没事吧?”净芙见净梅受了伤,边迎敌边担忧的问道,见她摇了摇头,伤得并不重,稍稍放下心来,再看一眼倾狂,牙银一咬,弃马飞身坐到倾狂的身后,挥开攻向倾狂的刀剑,微喘着气道:“莫兄弟别怕,即使拼了命,我也会保护你无恙。”
她这番动作很明显,就是怕有人再向倾狂的背后放暗箭,所以以自己的身躯护在她身后,而前方有净梅护着,如果要伤害到倾狂,必得先杀了她们两人。
倾狂眼眸一眯,她自认是无情的人,即使与他们相处多日,但在她心里与他们不过是泛泛之交,因而即使看着他们陷入险境,她也没有打算出手,毕竟擎云堡实际的深浅,她并不知道,所以摸清武去山秘密之前,她不想显露武功以增加他们的防心,可是,她也有她的原则,谁对她付出了真心,甚至为了她可以连命都不要,那么无论那人是正义的还是邪恶的,她都会不惜一切后果去保护那个人。
这些江湖人士正好触犯了她的原则,那么,就不要怪她了。
眼见又是一剑刺向净梅,倾狂暗中两指一指,在净梅一掌打过去的时候,一道气劲便紧随而至,那持剑刺向净梅的人只感到一股强劲的气劲射入他的鸠尾穴,下一刻,便倒地而亡。
在众人看来,他是被净梅一掌打死的,净梅自己自然也这么认为,不免觉得奇怪,她的功力几时这么深了,竟能一掌打死一个六阶高手,而且还是在她受伤疲惫之时,但是紧随而来的杀招让她没有心思再想了。
即使后面还坐着一个人,但倾狂依旧能感觉到刚刚向她放暗针的人又出手了,只不过这一次会射中的将净芙。
净芙自然也感觉得到,但是左右一掌一刀攻也在这时攻来,如果她回掌打落暗针,那么必避不开左右的攻击,但如果她出掌迫开左右的攻击,那么必被暗针打中,无论如何选择,她都非死即伤,不,还有一个选择,那便是蹬足飞身而起,左右刀掌还有暗针都能避开,但那样的话,莫兄弟就必死无疑。
电光火石之间,她来不及多思考,便出掌迫开左右攻击,同时提起全身真气在背后凝起屏障,但那无异于多此一举,根本无法挡住带着六阶真气射过来的暗针,然而事实却是有可能。
暗针在即将射入净芙体内的时候,突然被净芙体内强劲的真气反弹回去,射入它主人的眉心,夺了他的命。
净芙顿时错愕不已,本以为她的生命到了尽头,谁知在暗针即将射入她后背之时,体内突然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强大真气,将暗针给反弹回去,莫不是这就是师傅所说的在生死关头激发的潜能,可这会却又感觉那股强大的真气消失了,丹田之上依旧只是六阶真气而已。
但不断逼近的杀招已让她没有时间错愕了,只能奋起迎敌,但是很奇怪的,她竟能在一挥撑之间,不禁迫开了数个五六阶高手,而且每出一掌,都能将对手轻易杀死,而他们却无法伤到她分毫。
净梅这边也差不多,攻向她们的各派人马渐渐地有人倒下,净竹净云虽然没有如净梅净芙‘变得’这般厉害,但是也轻易不让对方伤到,出手间更是轻松地解决了几个高手,虽然受了点小伤,便已经渐渐从无望的下风中抬头了。
各派围攻他们的高手,见他们突然变得这么厉害,全都不敢再上前一步。
因为净竹他们这边情况逆转,所以对付顾长平的十个八阶高手中其中四个飞身转攻净竹他们,暂时解去的顾长平压力,但还是敌不过他们。
倾狂‘窝’在净芙身前,暗中解决了十来个高手,此时见金扇派、天狼寨、神鞭门,黑拳派的八阶高手攻上来,便依样化葫芦在暗中出手,但毕竟是借净梅等人的出手,攻击力度大大减弱,速度也慢了半拍,虽然能逼退他们,却不能像杀五六阶高手那般轻易杀了他们。
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局面,明明是毫无悬念的一场打斗,然而十路人马三十几个高手竟在损失过半的情况下与对方成了僵持不下的局面,这还是在对方只有五个有武功,还带着三个毫无没武功的情况下发生的,要是传出来,他们这十派也就不用再混了,但同时也不免惊诧于擎云堡的厉害,真不愧为武林泰山北斗。
这时,从枫林里突然蹿出十名身着绯衣的高手,二话不说便攻向各派人马,将顾长平等人护起来,却原来是姗姗来迟的擎云堡中的人。
战局立即急转直下,各派人马见情况不对,立即飞身撤退,此时已仅剩十个八阶高手还五个六阶高手而已。
“我们来迟了,长平,伤得重吗?”一个与顾长平差不多年纪的短须男子扶住体力快要透支的顾长平,担忧地问道,同时伸手抵住他的后背,将真气输送进他的体内。
“我没事。”摆了摆手,顾长平在短须汉子的真气调整了下,稍稍稳家了气息道。
净竹净云扶着已经受惊过度,脸色苍白的星家两兄弟下马,自己也跟着翻身下马,净芙净梅也翻身下马,四人对着那个短须男子半膝跪下道:“参见朱师叔。”
“净竹,你们都受伤了,快起来。”短须男子伸出手,做了个虚扶的动作,关切道,身边立即有四个人走过去,将他们扶起,还有两个走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星渊星言。
“这位公子,受惊了?”一个如黄莺般声音在倾狂的身边响起。
此时倾狂脸色苍白,完全不比星渊两人好多少,脸上的惊恐之色犹未消散,闻言,似是受了一惊般,低首看过去,只能一个清秀美丽的小姑娘微红着脸看着她,伸出一双白晳的手,想要扶她下马。
“还……还好……”摇晃地‘借助’她的手下马,倾狂差点因一时‘脚软’而摔倒,幸而被那位小姑娘‘扶住’了。
“长平,他们就是在你在信上所说的人?”短须男子精明的目光扫了倾狂和星渊星言一眼,对扶着的顾长平问道,眼眸里有着深深的探究。
“嗯,这位便是莫风神医。”点了点头,顾长平微喘走前几步,拉着倾狂的衣袖道,再指着星渊两人道:“他们是星渊星言。”
然后,便向倾狂他们介绍前来的这十人,原来这个无须男子便是顾长平的三师兄朱安兴,而扶着倾狂的那女子竟是擎云堡堡主的三女儿云玉儿,擎云堡的三小姐,其他八人是朱安兴的嫡传弟子。
“想不到莫风神医竟是如此年轻的小伙子,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久仰久仰。”朱安兴捏了捏短须,一脸的赞赏道,从长平送来的书信,他还以为医术如此高明的神医少说也得是个中年人,想不到竟是个如此赢弱的少年郎,虽然她长得不算太出众,猛一看很难让人注意到她,但只要认真看上一眼,便会忍不住喜欢,她的身上有掩饰不住的魅力。
“朱伯伯客气了。”倾狂谦逊有礼地回道,‘朱伯伯’三个字叫得也热络,让人一听,觉得她这么一叫倒是理所当然,好似如果她不这么叫反而不对。
“好好,真是个有礼貌的孩子。“朱安兴很是高兴地走前几步,拍了拍倾狂的肩膀道,毫不掩饰对她的喜爱,完全没有才第一次见面的生疏,就像两人已经相识已久了。
有礼貌?跟倾狂相处了几天的顾长平等人闻言,嘴角抽了抽,心中均不平地想着:偏心,为什么在他们面前就一点礼貌也没有,刚开始还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现在却对第一次见面的朱师兄(朱师叔)那么有礼貌?不公平。
对于朱安兴的赞美,倾狂这次却不再谦虚,笑笑地承下,其实也不是她偏心,只是在此之前,顾长平等人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通往武云山的一个桥梁,连朋友都算不上,自然是不会太热络了,但是在刚刚净梅净芙舍身‘救’她时,他们在她心中的地位自是发生的变化,连带着对同是擎云堡的人也亲切起来,再加上这个朱安兴她看着合眼,也就有礼地回那么一句,也算拉近拉近与擎云堡的关系了。
对于擎云堡,她已经另有一番打算。
“师傅,我看顾师弟和净竹师兄他们伤得挺重的,还是先回堡再说吧!”站在朱安兴身后的一个男子见顾长平脸色惨白得难看,便出口道。
“看我都不分轻重了,我们先回堡吧!”朱安兴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不好意思笑说道,忙走过去扶着顾长平,往前跨了两步,便又转过头来对倾狂笑着道:“莫贤侄,进入枫林后,记得跟紧我们,知道吗?”
虽然疑惑,但倾狂还是点了点头道:“知道。”看来这片美艳的枫林不简单啊!
一踏入枫林,倾狂立即便明白为何朱安兴会这么说,为何江湖各派已经知道擎云堡的所在位置,却不敢进入枫林,还想挟持他们带路,原来这片枫林并不是天然,而是人为栽种,布成一个环环相扣的阵法,而且还是险象环生的迷阵,只要稍有一慎,很容易触动机关,丧生于此,就算运气好到如福星降世,没触动机关,没知晓此阵的人带路,也非困死在此不可。
奇门遁甲,五行八卦,在凤天大陆之上算得是一门十分高深的学问,懂之的人少之又少,更别说是精通,而倾狂恰好是精中之精,在前世的时候,她喜欢的东西总是与其他女孩不同,有些是天生的,有些是环境造就,而其中的奇门八卦、兵法修列、武术枪法都是她最感兴趣,自然研究地也就多了,加之这一世的学习,怕也是世间少有的阵法高手。
然而这片枫林阵,却不禁让倾狂大赞摆阵之人,略一研究之下,倾狂便知这是一个五行迷魂阵,只要一有人踏入,阵法便会启动,如果没有懂阵的人带着,就算是再厉害的高手也走不出去。
但如果这个阵法只是五行迷魂阵的话,只要稍懂五行之术的人都能破解,也不算是什么玄奥的阵法,当然不值得倾狂赞叹。
此阵妙就妙在,它是阵中有阵,环环紧扣,内有五行迷魂阵,外还有一个奇门八卦阵,这奇门八卦阵的布置想是为了防止五行迷踪阵内的人破不了阵法,狗急跳墙破坏整片枫林,而如果真是这样做的话,那简直就是自取灭亡,一旦大肆毁坏这片枫林,就会波及到其中的八个阵眼树,如果触动了这些树木,那么都会遭受灭顶之灾,任你武功绝顶也逃脱不了。
五行迷魂阵、奇门八卦阵两种阵法内外兼顾,相得益彰,两阵紧扣之间,还有一个辅佐之阵——太乙阵,而且机关密布,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八门皆有厉害的机关,不管踏中哪一门,都极有可能丧生于此,而且随着时辰的变化,八门皆随时变动,整个阵法也随着一变,这两个阵法可谓是布置的天衣无缝,在迷阵中蕴含杀阵,简直完美得无懈可击。
即使是她,也没有十全的把握能不动声色地穿过这片枫林,难怪这几十年来,擎云堡的所在地始终是个迷,即使是与之结怨甚深的天月神教也在用尽各种手段后无法动擎堡分毫,有了这个厉害的阵法,纵然知道过了片枫林便是擎云堡,也过不了这片枫林。
“莫公子,跟紧着我。”一直紧随在倾狂身边的云玉儿突然拉住倾狂的衣袖,让她随着她的步伐走,因为害羞,脸上染上了几抹红晕,低低地声音跟蚊子哼没两样。
倾狂好笑地看着她快将头埋在地上,这小丫头也太容易害羞了吧!不过就是拉着她衣袖而已,有必要脸红这样吗?
同时倾狂也注意到了,净竹他们都是紧跟着朱安兴和顾长平走,亦步亦趋,看来他们并不懂得此阵,纵然是朱安兴和顾长平也像是只知其一而已,也是,这么精妙的阵法,他们堡主不可能让每个人都知道其中布阵之法,否则要是出那么一两个叛徒,那这个精妙之阵也算是毁了。
“你这个白痴,不要乱碰。”净芙一手打掉星言要去碰枫树的手,不给面子在骂道。
“不就是看着它漂亮嘛,碰一下都不行啊!”从惊吓中恍过神来的星言开始惊喜地欣赏着这满林的枫叶,一个忍不住便想去拿夹在枫树干上的枫叶,却猛被净芙打了一下,不高兴地撇了撇嘴道,但还是听话放下手。
“不行,要是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地跟我,别乱走别乱碰,知道吗?”净芙没好气地说道。
“哪有……”这么严重啊!星言想反驳,却在净芙一个瞪眼下,只能缩了缩脖子,把话吐回肚子。
星渊也是被净梅喝令不准乱碰,两人都瘪着嘴,总想趁她们不注意的时候去拿枫叶,却都被她们一个眼神给瞪得缩回了手。
“你们把手背在身后,没叫你们伸出来,不许伸出来。”在他们又要做小动作的时候,走在前头的倾狂猛然出声道,净芙说得并不是危言耸听,刚刚星言差点就触碰到了机关。
冷不丁地听到倾狂话,星渊两人下意识地立即将双手背在背后,但看到倾狂根本连头都没有转过来,不禁出口道:“师傅,你是在跟我们说话吗?”虽是这样问,但双手还是不敢伸出来。
“你们说呢?”倾狂头也不回地反问一句,实在对于他们固执很是无语,也就懒得再次跟他们去研究这个‘师傅’的问题了。
“应该是。”两人想了一下,兀自点了点头,然后便乖乖地将双手背在背后,不乱动不乱走,紧跟着净梅他们走。
“噗……”朱安兴的八个弟子看着星渊两人的样子,不禁呲笑出声,净梅四人却很是无语,早就对他们白痴样见怪不怪了,同时心里也自是喜欢他们的单纯。
走了一会,一行人便出了枫林,倾狂抬头望去,一时又是大赞出声,只见枫林之后,在远山娉婷映衬下,是一湾愈显窈窕的绿水,一片美得如诗如画的湖泊,波光粼粼,在秋日照射下是那么地婉约温和,远远看过去,水面腾起的轻雾似纱,氤氲若梦,偶尔有风拂过,水面荡起点点涟漪,湖岸边停着几艘大小不一的船艇,只容得下两三人的小艇,也有容得下十几二十人的大船。
极目望去,只见氤氲水雾之后有一座宏伟的建筑,那应该便是擎云堡了。
倾狂赞叹欣赏之间已经将小白栓在树旁,随擎云堡众人登上了那艘大船,船浆一划,便朝着擎云堡方向而去。
站在船头,欣赏着这一方美景,别有另一番滋味,只觉得自已仿佛置身于仙境般美妙,心间也不禁舒畅了不少。
隐隐之间,倾狂能感到这方天地蕴含着无尽灵气,绝对是修练功法的一块宝地,浪费啊浪费,为什么早没发现还有这样充满仙灵之气的宝地呢。
体内蕴藏之灵气似是得到了感应,慢慢地散发出来,倾狂索性闭上眼眸,放空自己的思绪,呼吸吐呐间,灵气也跟着在她体内萦绕流动着,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清灵之气在灵台之上汇聚,感觉真是妙不可言啊!有那么一瞬间,她有种化身灵气,融入于大自然的错觉。
采天地之灵气而不自觉陷入自我虚空之境的倾狂并不知道,她的身后此时站着十七座雕像,他们或痴迷或痴然的目光全都被定住了,嘴巴张得大大的,就再也合不了,连口水直流都没有察觉到,因为他们已经完全没思想了,他们的神智全都在看到船头那个迎风而立,周身散发着致命吸引力的少年郎身上,那种不食人间烟火,脱尘出仙的卓然仙灵气质,恍然间让他们以为是天降仙人,那一刻,万籁俱静,风歇云止,天地间除了她,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