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马车从银发男子的视野中消失时,他紧紧闭上双眼,沉思了一下,吩咐车驾回宫,准备迎接她们的宴会事宜。
砂画每经过一处地方,都感觉似曾相识似的,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随行的宫女帮大家把一齐打点好,就快到晚宴的时间了。
楚小蛋凑近楚若儿耳边,悄悄给她说着什么,楚若儿乖巧的点了点头,神色又有些慌张,砂画不解的看着她们,这两个小鬼头又要干什么?
又将再见到南风瑾,她与他的恩怨要怎么解,他是杀害诺神五百族人的凶手,而他身边的南沧如醉,也是杀六公主楚凌霜的凶手,可是她现在是来替若儿求医的,人不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金色的巨型蜡烛整齐的排列在长砾殿中央,正殿上方有一块用玉石、玛瑙、珍珠、象牙等拼成的天然屏障,屏障下是一只正在开屏的金色青铜孔雀,左边立有一只用青铜雕刻的震翅雄鹰,雄鹰眼神犀利,处处透出一股魄人的寒气。
钟鼓奏响,礼官高呼一声,“东陵大帝到,东陵王后到。”
随着礼官大声高唱,楚夏牵着砂画静静的走进大殿,之前已经到大殿的北冥大使,富商名流,官家小姐,明夏亡国郡主等都纷纷吸了一口气,因为进来的两个人就像从云霞中出来的一样,富有光彩,神采奕奕。
男的剑眉英目,温润清俊,身材颖长,丰神俊朗,颇有一份天然的尊贵之气,众人惊呼,这就是传说中的东陵大帝,果然出色,果然有王者风范。
女子则冰清玉洁,凌厉冰冷,两眼寒霜,透出股绝世狡黠,她生得倾国倾城,娴静脱俗,像一株青莲般清澈明丽,只不过她的相貌,让大家觉得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
她们身边跟着的一男一女皇子公主,竟然……竟然有些像他们的北冥邪皇,两人那眼睛、模子、脸型、剑眉,无一不像极了南风瑾,尤其是那股天生的冷漠气质,狂傲不羁,桀骜不驯,众大臣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砂画冷冷坐定,酒桌下楚夏正牵着她的小手,她的手有些冰凉,那些大臣也丝毫不避讳她们在这里,公然就在那里乱嚼舌根,听得她很是不舒服。
为什么个个都要说她的孩子不像楚夏?现在这些人竟然说她的孩子像南风瑾,快把她肺给气炸了,她紧紧捏着吊脚青铜酒杯,一言不发,看着身旁突然变乖的楚小蛋和楚若儿,她们是不是也听到那些流言蜚语,她担心她们会不会乱想,她更担心楚夏会多想。
可是这么多年来,每当楚夏听到一次她的孩子不像他,他只会拂然作色,也不会怎么生气,她不解,这一切的一切,太像一个谜底了,她一定要解开,这个谜底已经困扰她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隐忍,在天下人眼中表现出她和楚夏鹣鲽情深、举案齐眉的幸福表象,其实只有她知道,她对她的身份有太多的怀疑,虽然她一想起往事就会头痛,不过南风瑾的种种行为,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曾经是不是真和他成过亲,做过他妻子。
她虽然失忆,到底也没那么笨,只不过总是逃避自己的内心,不让自己去想,可是到了现在,她知道自己伪装不得了,她要弄清楚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为什么心里总是会很失落,为什么她没有世人眼中那样的幸福。
“北冥邪皇驾到,南沧公主到!”
礼官一高唱,宫殿里就开始奏乐,大殿内座无虚席,大臣们顿时停止讨论,都和颜悦色的等着南风瑾进殿。
“咳咳咳……”人还未到,声先到,一阵清洌的咳嗽声轻轻传来,南风瑾一身淡黄色锦袍,袍上用金丝绣着蛟龙出海图,脚蹬金履靴,头戴白金皇冠,腰间系着一条青龙玉带,眉宇间浮现一抹淡淡忧愁,他轻咳了两声,镇定自若的走上自己的宝座。
后面一袭浅绿色公主长裙的南沧如醉随即坐往下殿右方的位置,她轻点朱腮,淡眉清目,明艳动人,灵动的大眼睛一刻也不忘担忧的盯着殿上的南风瑾。
南沧如醉拂裳坐下,心里轻叹,他明明早上才发病,竟然撑着羸弱的身子去看砂画,却又不让她知道,搞得他喝药晚了,刚才回宫喝过药才及时好转,不然今天还来不了这宴会。
不过南风瑾的旧疾会复发是大臣们都知道的秘密,只是没有人敢说,没有人敢怀疑他的本事,即使他生着病,照样能攻城掠地,百战百胜,因为他们早在五年的时光,相信了他们的邪皇,相信他能带他们保卫好自己的国家。
砂画不解,五年前南风瑾的病不是治好了吗?他那场大病差点要了他的命,惊动天下,人人皆之,传说中的他可是个凌厉果断,雷厉风行的冷酷战神,现在的他看起来,脸色苍白,双唇紧抿,有点像人世间浮浮沉沉的蜉蝣。
南风瑾轻轻呼吸了一下,眼神淡漠的看着在场众人,温润的说道,“五年不见,东陵大帝更加英明过人,身边的王后,也更加成熟貌美,一双儿女,也如此可爱漂亮,朕很是恭喜。”
楚夏轻轻抬眉,也恭谦道,“五年不见,北冥邪皇越发神勇,如同战神,振兴北冥江山,发展迅速,真人明君之榜样。”
两人虽然表面互相谦恭,心里却各有想法,纷纷想把对方宰了解气。
南风瑾看了眼楚夏身边的女子,这么多年不见,她仍是那般冷漠,楚楚动人,也倒是,她凭什么对他这个外人温和,她的温柔娴静,应该都是对楚夏吧!
不过那个狠狠瞪着他的小太子很可爱,腰上佩把宝剑的样子,像极了他小时候,南风瑾不经意的扫了眼砂画身边的小公主,她好安静乖巧,跟那小太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蓦地,他突然警觉眯眼,紧紧瞪着楚小蛋和楚若儿,她们怎么这么像自己?莫非?
男子天生的繁锐感让他怀疑,这两个孩子的来历。
“小公主很漂亮,不能说话吗?”南风瑾知道她是个小哑巴,想试探一下,她真是哑巴,还是楚夏打的晃子,楚夏只不过是来求医,竟然带了五十万大军,这不禁让人怀疑他的动机。
楚若儿朝他露出个可爱的微笑,摇头用手比划道,“回皇上,我不会说话。”她一点也不怕他,倒是很喜欢他,一脸崇拜的样子,她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北冥邪皇。
楚若儿悄悄拉了拉身后小太监的衣袖,小太监也回应了她一下,痴痴的望着坐在台上的九五之尊,虽然他刚才咳了两声,仍不影响他的英俊潇洒,王者气息。
这一切动作都被砂画看在眼里,她疑惑看了眼那位模样俊俏,身材矮小的太监,陡然发现,楚琉儿竟然混在太监堆里,跟她们来北冥了。
她沉声不作色,与楚夏相视而笑,楚夏清润的望向南风瑾,“素闻我玄机师父这五年来一直居住在北冥照顾北冥邪皇,如今若儿公主患有哑疾,不能开口说话,朕特意带她前来求医,还望邪皇让朕见玄机师父一面,他能解百毒,治百病,一定能治好若儿。”
“原来是这样,等宴会结束我会派玄机师父前去替小公主诊断,大帝不必忧心。”南风瑾和颜悦色的说道。
这时,楚小蛋朝楚若儿使了个眼色,两人快速的奔跑到大殿上,朝南风瑾跑去,南风瑾不解的眯着眼,奇怪的看着那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两人一冲上去,一人提住他一只腿,哇哇的大叫,“爹,爹爹,亲爱的爹爹。”
殿上的众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边上的侍卫也没有动,因为这两个小孩子似乎伤不到陛下,也就傻愣在边上看戏。
砂画赶紧起身,厉声喝道,“若儿,小蛋,回来,那是北冥皇上,你们怎么乱叫爹爹?”
楚小蛋调皮的朝砂画伸了个舌头,他就要这大冰块出丑,刚才那些人都说她们像他,他倒要看看他怎么应付,他年纪太小,不懂得怎么捉弄人、对付人,只有乱想一通,想不到办法,只好拉着楚若儿上去叫他爹。
“母后,他就是我们的爹爹,你看我们长得多像,我们是大冰块的缩小版,母后,李嬷嬷总说我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其实我们是他造出来的。”楚小蛋自以为是的瘪着嘴,两颗乌黑眼珠滴溜溜的转。
楚小蛋说完,朝南风瑾得意的笑道,意思是,你能把我怎么样,我就和你作对。
大臣们议论得更大声了,个个都相信了那两个孩子就是南风瑾的种,把砂画气得捏紧拳头,真想上前去把楚小蛋抓上来,一定是他捣的鬼,小小年纪就这么古灵精怪,长大了还得了。
楚夏一脸愠色,看着一脸惊奇,不可思议的南风瑾,吩咐边上的太监,“去把若儿和小蛋抱下来,无法无天,乱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