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道?呵……”大夫人把话茬接了过去,“公道自在人心!老爷,您不知道吧,凝香妹妹这么多年来,一直把我囚禁在破败不堪的后院,每天都派两个丫鬟监督我,虐待我,不给我饭吃,不给我衣穿,好吃好穿全被那两个丫鬟搜刮了。”
南风纪渊脸色瞬间大变,“你一定又疯了,来人,把她拉到后院去,永远不准放出来。”
这时,砂画看到二夫人脸上浮现出一股冷笑,一股得意的冷笑。她立即走上前,挡在大夫人面前,“爹,请您听大娘把话说完,把事情查清楚,再处置她不迟,她好好的站在那里,您凭什么论断她是疯子?”
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家都纷纷议论起来,大夫人的样子,根本不像疯子,有胆有识,有理有据,说不定还真的是被冤枉的,而且他们都没有被她欺负过,她不像是那种十恶不赦的坏女人。
“爹,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还您还大娘一个清白,为您死去的儿子雪冤。”砂画一口气说完,字字诛讥,在这位威严十足的老将军面前,一点也不失威严,因为她要解救的是人命,如若不成功,那大夫人死期将不远。
“我的儿子?什么儿子,将军不就在你身边。”南风纪渊一头雾水,有些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翠玉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走向他,“老爷,您还记得二十年前,妹妹回家去探亲,你一时寂寞,在翠玉楼宠幸了我,之后我便有了老爷您的孩子。”边说,她眼泪边掉,她轻轻的抚摸着肚子,神情凄厉,仿佛孩子还在肚子里一样。
南风纪渊抬起头,暗自思索了一下,随即点了下头,“好像有这回事,然后呢?”
“然后……然后楚凝香就趁你不在家,用皮鞭活活打死了我们的孩子,孩子的尸体被她派看守我的老奴才扔进井中,早就死了。”翠玉边说,边用手指着二夫人,眼里满是怒火,那种血红的怒火。
南风纪渊一个趔趄,他摇了摇头,“凝香不是那种人,你少血口喷人。”他把脸转身身边娇弱的夫人,期待她能赶快作出解决。
“老爷,姐姐是疯子,说的什么都不能当真,您千万别听她的,来人,赶快把她送回去,以免污染了院子里的环境。”二夫人朝大黑使眼神,示意他去捉住大夫人。
大黑会意,立即冲上去就要捉大夫人。
“慢着。”南风瑾和南风纪渊同时喊了出来,他们都觉得今天凝香的反应有点奇怪,如果是平常,她没有做的事,她一定会找人对质清楚,绝不含含糊糊,除非……她心里有鬼。
“放下翠玉,让她继续说,如果没有证据诬陷凝香,我一定会严加惩办。”南风纪渊双眼炯炯有神,刚正不阿的盯着翠玉。
翠玉挣脱了大黑,甩了甩袖子,冷言厉色的说道:“之前看管我的两个老奴,不忍心我受她欺凌,本想去给老爷告状。谁知,被楚凝香发现,她给她们下了砒霜,活活把她们毒死了,后来又叫小红和小绿把她们的尸体拖入后院的枯井中。那口枯井,埋葬着两个老奴婢的尸体,还埋葬着咱们孩子的尸体,呜呜呜……”说完,大夫人悲伤地恸哭了起来,边上的奴才们也是听得心惊肉跳,如果这件事是真的的话,那大夫人好可怜,死去的奴才和孩子更可怜。
“老爷,你别相信她,她就是个疯子,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假的。”二夫人急忙抓住老爷的袖子,转眼,她看了看砂画,翠玉绝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一定是受她唆使。
二夫人脸色一沉,“宫砂,你为什么要唆使姐姐害我,你居心叵测!”说完,她伸出食指定定的指着砂画。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其实都是一家人,为何不互相爱护,共同尽心尽力的服侍将军呢?为何要弄到如此地步,二夫人,你敢说你一次也没有去过翠玉楼?”砂画可不怕她,这样的女人她见得多了,她是因为心虚了,所以才急冲冲的指着自己。
二夫人故作镇定,胸有成竹的抬起头,“自从她疯了之后,我是去过翠玉楼,但是随着日子越来越长,我再也没踏足过翠玉楼,我整天要管府里这么多琐事,哪里有时间去翠玉楼。但是一直念着姐妹情,虽然她曾经欺负过我,我还是派小绿和小红贴身照顾她,给她好吃的好喝的,每个月她还能领月例和丝绸之类的物品,我哪里亏待她了?还反过来咬我一回,真是好心没好报。”
“那这是什么?”砂画拿出将军摔剩的茶杯盖,在她面前晃了晃,二夫人的脸色立即变得更加惨白,眼神也慌张起来。
南风瑾与南风老将军也怔怔的看着砂画,他们见她拿的是二夫人最爱的白瓷圆形茶杯盖,老将军奇怪,夫人的茶杯盖怎么会在那儿媳手里,茶杯怎么没了。
“心慌了吧?夫人,这茶杯盖跟了你很多年,基本上不离身,你聊天吃饭,睡觉歇息,累了渴了的时候,都是用它喝茶,它又怎么会出现在翠玉楼?将军亲自看到的,他还生气的把茶杯摔碎了。这就是你平常去翠玉楼打大夫人留下的证据,你还不承认你虐待大夫人,还不承认你杀了大夫人的孩子?”砂画一改往日温柔的形象,面对这个推脱责任的二夫人,看着懦弱的大夫人,她必须勇敢的站出来。凝香夫人有事,两位将军都会挺身而出,而大夫人如果有事,没有人会同情她可怜她,如果没有她帮忙,大夫人早就被拉下去囚禁起来,过不了几日,就会被二夫人迫害,香消玉陨。
二夫人张皇失措的看着砂画,“你一介小辈,有什么资格妄议我,茶杯是小红她们偷的,与我何干?”
“呵,她们在将军府呆了这么多年,会蠢到不偷金银珠宝,偷你最珍爱的茶杯?既然你说是她们偷的,那就把她们带上来调查清楚。”砂画握着大夫人的手,示意她别怕,有她在呢。
“大黑,把小红和小绿带上来。”南风纪渊吩咐大黑。
“等等,奴婢不放心大黑一个人去,还是多派几个将军的侍卫去吧,确保小红和小绿的安全,如果小红和小绿在送来的过程中出事,那二夫人,你就真的摆脱不了干系。”砂画早就调查清楚,大黑就是替二夫人办事跑腿的,大夫人需要的砒霜之类的毒物,都是派大黑去办,好处,也是少不了大黑的,大黑表面和善爱笑,实则,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
“不用了,本将军亲自去。”南风瑾一个轻灵的轻功,飞檐走壁,瞬间消失在长廊,他不相信自己的娘亲竟然会这么狠险,他不相信她会害这么多人,更不相信自己是个狠毒妇人的儿子,他要为娘亲雪冤,他相信自己的娘亲。
在将军去捉小红和小绿的过程中,砂画一直定定的盯着二夫人,盯得她心虚,心里直发毛。
老将军一直握着二夫人的手,安慰着她,他虽然心里忐忑不安,怕翠玉说的是真的,但是表面却佯装镇定。
不经意见,他抬头瞥见了瑟瑟发抖的翠玉,她满脸肮脏,满头蓬松,样子楚楚可怜,这么多年来,他竟然没有主动关心过她,一直沉浸在凝香的温柔乡里,无法自拔。他竟然忘记了,自己还有个需要关心的结发妻子,他缓缓的站起身,轻轻拿开覆在凝香手上的大掌,走到大夫人面前。
“你真的没有疯?”他试探性的问着大夫人,眼神复杂,半信半疑。
大夫人向他露了一个浅浅的清笑,把两只手交叉于右腰边,轻轻拂了拂身,“回老爷,妾身所说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我都失去了孩子,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之外最重要的人,我怎么可能拿他来诬陷别人。”说完,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如果换上一身干净的素衣,再把脸洗干净,她一定是一位风韵犹存的华贵妇人。
“老爷,不要相信她。”这时,满脸忌妒的二夫人走了过来,她一脸怒气的盯着大夫人,仿佛大夫人该有的从容仪态,是属于她的。
“凝香,等儿子来了再说,我相信你,不要紧张,有我在。”老将军把手覆在凝香白玉无瑕的手上,满脸尽是宠爱。
这种景象看在翠玉眼里,却是那么的平常,她的手粗糙不堪,根本无法与衿贵的二夫人比,她并不奢望得到老爷的宠爱,她只想替自己雪冤报仇。
砂画静静的凝视着大夫人,看着这种景象,还能如此镇定,如此风轻云淡,一定是经历了很多痛苦的,要是她,未必能这么释怀,可能早就黯然神伤,流了一地眼泪。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还在老远,众人就听见小红和小绿的叫喊声,个个都把头转身走廊的尽头,大黑们正绑着小红小绿,急促的朝这边走来,而南风瑾,也一脸凝重的握着他的玉瑾剑,沉重冰冷的朝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