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绍洋翻身上马,似隐忍怒气般催马而去,天赐冲着慕容青扬那张不合时宜的笑脸微点点头,转身而去。
耳边马蹄声越行越远,青扬双手抱肩,似笑非笑道,“秦妈妈这般偏帮本王,本王该如何报答呢?”
罗帕扬起,媚眼飞来,若不是侍卫横刀拦截,秦婆子定会扭着肥肥的屁股靠过来,抖落一地兰花粉,啮着满嘴黄牙道,“能为王爷效力,是奴家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噢,这可是妈妈的心里话!”
“自然自然!”
“哈哈,好,既然妈妈如此实心待本王,本王哪能让妈妈失望呢,来啊,快扶秦妈妈上车,本王要好好报答!”
“上……上车?王爷,奴家不过说了实话,可不敢在王爷跟前讨赏啊!嘿嘿,王爷,奴家还要照看楼里的生意呢,唉呦,你们两个死……疼死我了!”
“死婆子再敢废话,小爷拧掉你的脑袋,不想死就闭上臭嘴,上车!”
侍卫恶言,秦婆子腿脚瞬间发软,若不是侍卫架着,别说上车,就是走路都迈不开步。这哪是要谢她啊,这摆明是要把她带到没人的地方杀了灭口啊,她哪里得罪了眼前这嘻皮笑脸的亲王了,她刚才明明哄得亲王哈哈直笑啊!
花街口,两道隐于暗处的身影仔细的看着。
“给本王盯紧慕容青扬,传言俊亲王就是翠花楼背后的东家,本王还不信呢,今晚看来,传言绝非空穴来风。天赐兄放心,此事本王既然拦下了,就绝不会半途而废,就算惊动了皇上,本王亦要揭开慕容青扬背后的秘密。说不好,鬼九还会是慕容青扬手下的人。天赐兄?天赐兄?”
“王爷!”
“天赐兄想什么呢,本王可唤了你好多声了!”
“想家妹可安好,想鬼九到底会藏身何处,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寻回贝儿!”天赐阴云密布的脸色,锁成一条线的眉头,还有那隐约间透露出来的焦切心痛,令慕容绍洋毫不怀疑,这位夜蓝南郡守将楚霸雄的长子,更是其麾下军师的楚天赐,真会不惜一切代价寻楚天贝。
重叹声中,慕容绍洋点了点头。
夜深更重,天赐毫无睡意,独坐桌前看着那耀动的烛火,脸上一片冷然。当年明里借兵不成,如今使出如此暗招,慕容绍洋真是小看了他楚天赐,想借刀杀人,也得看清楚借来的这把寒刀可是双刃?看来,他得找时机会会那个喜好逛青楼的俊亲王,天易的师兄真有如此毛病?
夜风袭来,秦婆子冷不防打了个寒颤,心里好似灌进冰水一般揪颤。她敢肯定,马车虽然走了半天,一定还在城里,只是眼前的这片树林子?她可从来没听说城里何处有这么片林子。
“王……王爷……”秦婆子本就心颤、声抖,林中幽暗处突然劲风起,秦婆子只觉阴风飕飕,整个地面都在抖动,若不是俊亲王的侍卫寒刀横拦,老婆子一定扑贴而来,那幅身板还想来个小鸟依人寻庇护之地。
“知道本王为何把你请到这林子里?”慕容青扬声音变得暗沉,起先的亲和嘻笑荡然无存。
“王爷说是要达谢奴家。”秦婆子说的溜道,那双浸透风尘的眼瞪的大大的,林子深处一定有什么东西,要不然那股子冷风邪气从何而来。
“嗯,你不说本王还真是忘了,翠红楼外,还是你这个贱奴不如的东西在给本王担保呢,秦玉莲!”
猛然间,慕容青扬厉声袭来,秦婆子整个人似被定住一般。
“没想到本王会知道你的真名吧!”
“奴家的贱名,楼里姑娘……”
“翠红楼里除了杜婉容跟魏三外,还有何人知道你秦玉莲的底细,还有何人是你秦玉莲的亲信,你们三个对东家还真是忠心耿耿啊!你说,你在此受罪,你的东家能否知道,就算知道了,他会不会伸手相救?”
“王爷,您说什么呢,奴家怎么听不懂啊!”秦婆子睁着大眼,满脸的疑惑。
“不懂?”青扬声音微挑,嘴角荡起邪恶的笑,“不懂好啊,等下本王会让你什么都懂。”
“死老婆子,不想死就把你知道的痛痛快快的说出来,我家王爷可是给你机会保命呢!”
侍卫话音未落,林中暗处响动愈演愈烈。
天黑风高,杀人夜,秦玉莲也算半个道上人,此时境遇可不光是吞咽口水那般简单。虽是花楼老鸨子,亦是阅尽千帆的高手,尤其眼前笑中隐藏杀意的男人,断然不是她能凭三言两语、哭哭闹闹就能应对的。无风不起浪,若没掐住他们的把柄,今夜此时,她应该舒舒服服坐在软椅上数白花花的银子,可不是在此地等着受死。
没了疑惑,没了殷勤、谄媚,秦婆子的老脸变了颜色,“原来王爷到翠花楼不是为了寻香,是冲老婆子的身家底细去的,王爷何必如此麻烦,在翠花楼中奴家也会把王爷想知道的一五一十说给王爷听。”
就知道秦婆子不会乖乖就犯,青扬哼笑,目光调向响动不止的幽暗处,“好了好了,别不乐意的,出来吧!”
秦婆子心跳的更快,猜想着俊亲王可能在召唤林中杀手,可是,当所谓的杀手扭动着庞大光滑的身躯游动而来时,一声惨叫,秦婆子晕死过去……
“秀儿,你听到什么声音没?”
“没有啊,姑娘,不早了,回房睡吧!”
“他……还没回来?”
“姑娘说王爷啊?”
佳人点头,目光随之飘向前院,今夜他又会很晚回来?还是彻夜不归?他真如传言所说,整日流连花街红楼?她到底怎么了,几时成了深闺怨女,她不过是他救回来的连自己是谁,家在何处都不知道的飘零人,即便她已是他的女人,那又能怎样?要她只为救她,除此而已。
没姓,没名,不知身家底细,她有何资格痴望于他。怎么了,她到底是怎么了,她真是这种哀怨之人?为何心会泛起浓浓酸楚,难道不经意间,她把自己的心弄丢了?
“姑娘?姑娘?”
“秀儿是月泽人吧?”
“是,奴婢家就在城里。”
“真好,是人都该知道自己是谁,都该知道家在何方……”轻言柔语,佳人莲步轻起。
“姑娘,您说什么呢?”
险些吓死的秦婆子,终一口气缓了回来,恐慌惊惧将其心神击溃,侍卫揪着她的衣领将其拎了起来,正对上雪莽喷张的血盆大口,不是人声的惨叫,扰的青扬揉了揉耳朵。
“早知如此,何苦替那人死扛!”
“王……王爷救命,救命啊,呜呜,我不想死,不想死,啊!”秦婆子死闭双眼,拼命呼喊着,血腥气扑鼻而来,脸上更有了细痒的湿意,那是因为雪莽正用舌头浅品,这皮槽肉厚,香的乱七八糟的老婆子能不能吃。
“不想死就把本王想知道的全倒出来,本王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别到时进了莽腹,你再想说,本王可救不了你!”
鬼嚎般的哭声中,秦婆子果真如倒豆般,把俊亲王想知道,甚至出乎意料的全倒了出来。
“鬼九!”慕容青扬沉声低语,原来那日欲对她行恶之人就是鬼九,而她竟是鬼九自夜蓝拐回来卖的鲜货。
“慕容绍洋因何事找鬼九?说!”
“不知道,不知道啊,王爷说他会带个人到楼里搜鬼九,让我机灵着点儿,见机行事。”
“不单单如此吧,又是谁将本王在翠玉楼的事通风报信给了慕容绍洋?”
“没人报信,真的没人报信,是王爷在您府外安插了眼线,整个翠玉楼都是宝亲王的,您来此寻欢作乐,自然逃不出他的法眼。王爷,我全说了,我真的全说了,求您念在我是个土埋半截之人,饶我一条贱命吧!”任由秦婆子哭求,青扬完全没听进去。
难怪慕容绍洋事事都能横拦一脚,一个翠红楼掐住了多少朝庭命官的把柄,随意揪出一个,都得乖乖听他慕容绍洋差遣。若不是慕容绍谦早有怀疑,他怎会到那种地方探查,坏他俊亲王的名声不说,每次去后院看她时,她的眼神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伤,想是传言太凶,连她都信以为真,可怜他俊亲王的英明啊。
青扬挥手间,持卫架起腿脚瘫软的秦婆子,直接将人扔进了车里。
“爷!”
“走吧,告诉慕容绍谦,本王要闭门三日!”
“爷,万一太子有急事找您呢?”
“急什么急,是你家王爷我的名声重要,还是急事重要?”
这个问题可难回,两者一半一半啊。
侍卫驱车而去,慕容青扬拍了拍雪莽的红冠也痛快闪人,不远处竟有扇弓门,再往前便是亭台屋宇,慕容青扬走的轻车熟路,只因这里不是别处,正是俊亲王府的地盘,那片林子,则是慕容青扬毁了两排无用的屋舍,又将院墙往外扩了再扩,专为雪莽建的栖身之处。
夜已深,小院不但夜灯晃动,她的屋中仍有烛光,青扬轻叹声中,举步朝那烛光耀动之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