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山庄在雪尘甚至整个天下举足轻重,家大势雄,何在乎醉香居所进之财,醉香居却不可缺,因为它是天马山庄按插在各国的眼线。无论传言或是机密,只要天马山庄知道了,雪尘皇帝那儿自然一清二楚,此次北境祸乱,醉香居在其中没少推波助澜吧!”话至此,上邪烈又逼进半步,神色间尽是严厉。
李锐无奈苦笑,扭头瞟了眼袁山袁木,“李锐与这两位兄弟一样,怀揣一颗誓死效忠主子之心,别说替主子打理好店里的生意,就是让李锐为主子去死,李锐绝无二话。再说,李锐本就是雪尘人,为国为君为主子,乃是份内之事。既然殿下提及北境,李锐不妨跟殿下交了实底,北境乱,雪尘绝不是起因,只不过借势而已。真正的根源在夜蓝,更在当今皇上身上。国无明君,国之灾难,更是百姓之灾难。重税厉政,百姓早就怨深恨重,夜蓝的民心早就散了,眼下只要有星点火势,夜蓝便会内乱。夜蓝乱了,不单单雪尘会来撕咬这块肥肉,赤焰与月泽又怎会光看热闹不动手。殿下真若反了,虽不敢说成是理所当然,亦是顺其自然罢了。”话至此,李锐停了下来,因为都统殿下示意其落座。
李锐行礼谢过,继续先前未完之论。北境暴军势力越来越大,似深秋燎原之火,一片接连一片,百姓若是不苦,有哪个会放下锄头拿起棍棒刀枪造反,与其活活饿死,不如吃饱了肚子再做朝庭刀下的冤死鬼。
“殿下回京时日不长,对皇上过往的旨意定然不甚知晓,李锐敢说一句,朝堂之上若没有闻相爷与几位老臣公苦心相劝,若由着皇上厉政接连二三,夜蓝的天早就变了,到时候,皇上不得善终,定成为千古罪人,而太子与闵家不但会趁乱敛势,更会就机取而代之。殿下可知,夜蓝帝处置北境暴民竟然下旨宁可错杀,绝不辜惜。这道旨一到北境,可让北境的三州八郡哀嚎不息,血流不止。敢对官军不敬,杀之;敢围于州郡首府哭求,杀之;敢私下议论暴军,杀之;交不上粮草,杀之……可悲啊,重重禁锢,北境百姓连畜生都不如,畜生还敢大声吼两嗓子。恒河涨水,周遭百姓宁可内迁当乞民,也不去北境幅员辽阔之地,只因去了绝对是死路一条。”
接过袁山递来的温茶,李锐泯了几口,话峰轻转,扯到了暴军头领断崖。
“断崖与殿下可是旧熟啊!”李锐爆料惹来袁木不满。
“我家主子怎会跟暴军头子相熟!”袁木追问,李锐脸上的笑越来得意起来。
“想必,这也是醉香居打探的消息吧!”上邪烈轻语,言词尽是肯定。
李锐点头,奉命打探断崖,只因断崖是雪尘的引路人、合伙人。
“你说什么?那个断崖竟敢引贼入室,引雪尘军杀夜蓝人,他若是夜蓝人,该杀!”袁木气愤的低吼,被袁山扯回身旁,断崖若与主子旧熟怎么可能不是夜蓝人。
袁山之语,得来李锐赞许,说的没错,断崖是货真价实的夜蓝人,也货真价实的引雪尘来灭夜蓝,只因他要报仇,他要让夜蓝帝不得善终。
“断崖还有另一个名字叫白浪,殿下可记得白浪这个人?”
白浪,白浪,上邪烈脑中翻腾而起,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此人,每每提及,心刺痛难挡,愤恨交加,恨不得剁其骨,食其肉。娘亲大辱因此人而起,娘亲名誉因此人而毁。
“那个被老皇帝重罚的禁军统领白浪?”雪枫问道,御书房中色皇帝一言一语她可记得清楚。
“正是!当年玉贵妃逝,白浪则被流放到了北境荒凉之地,其中原因无需李锐道明,殿下亦然知晓。自白浪被流放之日起,便下心中发下毒誓,只要白浪能活着到北境荒地,便是断崖反天报仇之日。”
嘭的一声,上邪烈重拳砸于桌上,其力道之狠,拳下桌面已然开裂,“报仇?他该死!”
“殿下息怒,殿下只知其一,却未看清真正的真相,白浪不过宫中人除去玉贵妃的棋子而已。白浪心中确装着贵妃娘娘,却是默守于心,从未曾做过越举甚至不敬之事,宫中传言白浪与贵妃娘娘扯连不清,不过借事发挥,殿下想来是忘记了,当年白浪为保殿下无恙,扭伤了手臂,玉贵妃纯善之人,不过亲自答谢,送了一幅宫中秘制的伤药而已,一送一接,便成了后来的扯连不清,某些人借势毒害。”
“你如何知道的如此详细,好似亲眼所见一般!”上邪烈声音低沉狠厉的问道,心痛之处再被触及,此时的上邪烈就是处于暴怒边缘的火龙,随时喷火毁烧一切。
“李锐虽未亲见,却是亲自派人查实,更亲耳听断崖提及,不瞒殿下,李锐与断崖不但有二面之缘,更结拜成为了异姓兄弟,只要与此人相处,便知此人心胸坦荡,恩怨分明,得人滴水恩,必将涌泉报!哈哈,说起来李锐真是对不起断崖老弟啊,当年,他曾托李锐入皇陵,将殿下神鬼不知的救出来,却因李锐突然接到主子令,另有要事得办,故将此事拖延,不过,李锐可替殿下斩杀了不少意图置殿下于死地之人,如今才得见殿下,想来也是天意注定。”
想来真的是天道运数冥冥中自有安排,今日不但见到了千宝蟠螭青玉玉壁,亦见到当年受托欲救却未救之人,更让当年真相浮出水面,断崖也好,白浪也罢,上邪烈恨了他整整七年,如今虽未释怀,亦将愤恨之火调转。
“既然能查出当年白浪之事,锐叔一定顺带查出是哪个鬼加害贵妃吧?”雪枫早已收敛笑意,严肃问道。
李锐稍有迟疑,重叹过后郑重言道,“贤非真贤,却为真恶!”
“皇后!”
李锐话音未落,上邪烈与雪枫齐声恨语。
男人紧敛的黑眸中燃起熊熊烈火,那是复仇的火,那是要烧尽一切虚假的火。女人清清冷冷的笑了起来,贤皇后,好个母仪天下的贤德皇后,好个口口声声将她男人视为亲子的温柔母后,好个热心费心要替她家男人操办婚事的贤德娘娘。真想一把撕下她的假面,看看她会再露出何种嘴脸。
“太子,贤皇后,狗皇帝,他们没一个好东西,他们没一个得善终!”雪枫说的狠,说的恶,说的字字似撕肉嚼骨,“锐叔!”雪枫厉声叫道,李锐正色迎之,“锐叔再帮我查件事!”
“小姐请说!”
“查司徒非凡!”
“国师?”李锐反问道。
“没错,就是查那只死老鬼,我要知道他的一切,就连一天吃几顿饭,拉几坨屎我都要知道,烈的府宅未定前,我们暂且住在店中,只要有所获,锐叔随时报我。锐叔不是问我家男人是不是为那把大椅而来吗,没错,不为反天,我们就不来皇城了!”
“小姐交待的事,李锐自当尽全力去办,小姐可需要给少庄主传个信?”
“这个锐叔看着办吧,我与师兄终是会再见面的,不过早晚而已!”
当李锐带着雪尘勇士退出时,袁山袁木也退了下去,房是那对人坐于灯下,互视彼此,虽无言语,心却紧贴。得醉香居之力,如同凭添十万大军甚至更多,待唤醒青焰,夜蓝天下即刻一分为二!
时局瞬变,朝堂上聪明的人已然开始明者保身,看与听却不多言半句。如今朝堂权势格局再变,太子党,亲王党,圣帝帮,所谓圣帝帮自然是指拥有圣帝之物的都统殿下跟其男宠,还有闻相跟几位老大人。闻相向来独处中央之地,不靠任何一个,不亲任何一个,可如今天,明眼一看就了然于心,闻仲已然站到了圣帝帮之列。
北境接连八百里加急连呈上三折,请皇上派大军仗贼、退敌。与雪尘隔河而望的苍州荣县已被雪尘军不废一兵一卒之力占了去,原因是,隐于城中的暴民杀了守城官军,打开城门将雪尘军引入。
看了如此折报,龙颜怎能不怒。
“家贼,家贼!”狠厉,恨骂,去看向都统殿下所站之处
上邪烈平视御阶之上,面色清淡如水,眼中深不见底,即使夜蓝帝又将一本蓝皮折子狠狠拍向御案,随后扔下御阶,正好砸在上邪烈脚下。
看看脚下折子,上邪烈冷眸袭向上位,“皇上何意?”
“何意?你还有脸问朕何意,自然捡起来看看!”
“哈,既然事关上邪烈,皇上大可读于满朝文武知晓!”
“难不成又是何人密报了殿下?”闻仲满是疑惑,脸上更多的还是好奇,向前一步,恭身将上邪烈脚下的折子捡了起来,当于众人面大声读了出来。
纸本来就包不住火,更何况京师卫中安插了那么一只大奸细,黑山鬼穴宝藏便是夜蓝帝摔折子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