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地?!”左小安错愕的捂住了嘴,她正在为阿司擦吐过的脸,却突然被人从后面揪起,她自卫似的,条件反射的抬起手,扇了一巴掌。
但,她没有想到,会是左兮蕲。
而,在洗手间里洗好毛巾的高野正兴奋的冲出来,见这一状况,手一松,恭敬的叫了声:“左少。”
他是被总裁命令来送衣服的,并照顾小姐回家的。
但,总裁为何亲自过来了?
“左少,这个,司家小少爷喝醉了,正巧撞了进来,我和小姐正在为他醒酒,他刚刚……”吐了一身。高野本能的争取时间多多解释,做了多年的地下助理,他清楚的明白,少爷在何时会发怒,在何时需要如何的对待方式。
“高野,给我送司坅钰回去。”
冷硬的嗓音未落,整个包厢里只剩下高野和司坅钰两个身影。
而已。
夜色浓密得紧。
坐在落地窗的一晚上,左小安的心里想起了很多,很多。
她在想,是不是该选择一个好一些的男人,平淡的过一辈子。
他太矜贵,太完美,太骄傲,就像是凌驾于众人至上的王者。
而她。
她其实根本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或者议论所谓的乱Lun之类的话题。
这都是人们想出来的无聊借口。
但。
有时候,过多的等待,会磨去一个人仅存的耐性。
在离开天上人间时,她被他甩在了天上人间的门口,而他,却冷硬的迈着大步,走上车,驱车离开。
一切发生在一瞬间。
她搂着身上单薄的布料,站在天上人间繁华的大门前,一双清冷的水眸看着那辆炫酷的跑车,渐渐地驶离,消失在拐角处。
她干涩的咽了咽喉咙里难以咽下的苦涩。
身上的衣服虽然普通到有些融不进这个都市,但,她不在乎。
她本来只是怕给他丢脸。
现在看来,她也不需要再顾及什么了。
她独自开始走离这个上层社会聚集的地盘,往他车子消失的方向走去。
这里的路,她并不认识。
只能靠着一步一步慢慢的摸索回去。
夜很凉。
她紧紧的缩成了一团,将自己挤在狭小的衣服里,街上偶尔有几个人走过,都只是用鄙夷的目光,白了她一眼。
她淡漠的笑了笑,勾起嘴角,昂起胸,继续往前走去。
这样的样子,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包括他,也包括阿司,包括高特助,包括她一切认识的人。
她不需要人可怜,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也是这样。
而,刚走至一条有些空荡的街道时,她有些迟疑的停下了脚步,因为昏黄的路灯映射下来一道摇晃的黑影,一闪而过,而后,又再一次出现。
她开始咬紧牙,加快脚步,而身后的黑影却依旧紧跟着不放。
索性停了下来,她咬咬牙,转身,却错愕的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穿着单薄的衬衫,高大挺拔的身影被路灯缩成了小小的影子,在她的脚下。
“薛聿?”
左小安没有想到他会跟在她的身后,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儿?他又为什么一直跟在后面?
她正狐疑着,而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却尖细地在空荡的街道里响起。
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手腕却被从身后神来的手用力的握紧,她怔愣的回头,却见左兮蕲冷眸看着她,邪魅的眼眸里,看不清楚表情。
“回去。”冷冷两个字,她被他带上了车里。
那一晚,被爹地硬生生的拉回了家,左小安在车上已经设想了千百种的可能。
但。
她都猜错了。
此时,她正坐在一年级办公室里,发着呆。
肩膀上,被人轻轻一拍,她错愕的回过神来,见是王姐,洗了个苹果,放她眼前:“吃个苹果,怎么大白天的还走神啊?年纪轻轻的,就精神不好。”
她淡淡的笑了笑,拿起苹果,往嘴里一咬。
不知为何。
却是苦的。
很苦。
更涩。
有人说,心里放的事情多了,自然而然就会走神,想的多了,精神也就抑郁了。
左小安现在就是这样。
她真的无法理解她爹地的行为。
他的忽冷忽热,就像是从不交集的两道平行线,而如今,却常常碰触到了一块儿。
她想把他的行为理解为吃醋。
却。
昨晚被他拉回家之后,他却径自上了二楼他的卧室,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出来理会她。
五天过去了。
他一连五天都没回这个别墅,她知道,他在市区买了新的复式公寓,这是从绯闻上得知的。
学校放假的日子,也一天天临近了。
期末考就在明后两天。
她是个英语老师,并非是班主任,所以负责的事情也轻松一些,对学生们提及一些能够利于提高分数与解决问题的方法,加深巩固罢了。
暑假,马上就来了。
整整两个月,六十多天,很多很多个小时。
她其实是个安逸的人,能够静静的活在安静祥和的空间里,很久很久,套句现在时兴的词汇,她很有当宅女的潜质。
但。
她的脑海里,始终回响着那一天,他在她耳边轻声说过的话语。
想去滑雪么?
好。
简单的对白,在她的心里却掀起了狂澜大波。
她的签证和护照以前就办下来了,但,一直都闲置在抽屉的小角落里,他的事业很忙,根本没有空余的时间,任凭她撒娇出国。
她在意的,也并非是出国游玩旅游,而是和他在一起。
手机莫名的在桌上震动了起来,她收回放远的视线,将苹果放在一旁的精致浅盘里,按下通话键,贴在耳边问道:“你好。”
“傻丫头,才几天没见,变得这么温柔啦?”嬉皮笑脸的打趣模样,让她一猜,便猜中了是谁,红润的菱唇勾起一抹自然的笑意,她回道:“阿司,找我有事吗?”
“也没多大正经事儿,你是不是快放假了?”话筒那边的司坅钰,仿佛正在一个空荡的大厅里,如沐春风般的温柔嗓音,流露出丝丝的柔情。
“对啊。”左小安算了算,回答道,“估计三天之后吧,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她好像除了会教英语,会的东西并不多了。
“需要,当然需要,我要去国外玩玩,你去不去?”
“去国外玩?”左小安不置信的重复了一遍,“为什么要去哪里?”
今年,为什么大家都想要出国?也许是世界末日真的要到来了吧,否则,为何天气会变得异常的多变和炎热。
她今天只穿了一件轻纱雪纺裙,置备了一条白色打底裤,清爽,干净,也很清凉。
“去避暑呀,还要什么为什么?你不热呀,让我阿司带着你去体验体验冰凉刺激的感觉,怎么样?别拒绝我哦,我会很受伤的。你知道,我的女性朋友除了你,还有谁?”
左小安不禁皱了皱眉头,她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去。
但,阿司帮了她很多很多忙,她不可以违背他的意思。
而且,她们是朋友,很要好的朋友,不是么?
她的犹豫,只是为了那个不确定的邀请,迟疑不决。
但,凭什么他总是处在主导的地位?!命令着她,左右着她的情绪,想靠近就靠近,想丢弃就离开么?!
心头,燃起了一股怒火。
啪的挂断了电话。
她才蓦地清醒过来方才说的话:“好啊,我去。”
有时候,人一旦冲动了,会忘记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比如怒骂,比如翻脸。
而,当你平静了下来,甩开了一切。
坐在单人沙发上。
你会突然看着四周,才蓦地发觉,什么都没有。
浓浓的失落,包笼在四周。
一连五天。
左小安开始了蜗居在大别墅里的宅女生活,每天除了睡觉,起床,吃饭,唯一有点戏剧性的娱乐就是翻翻小说,打发时间。
阿司已经在办理签证那些事情,说是很快就能办好。
桂嫂家里出了点事情,所以她告诉桂嫂,好好处理完事情再来上班。
一幢豪宅,每天就只有她一个人。
她成了地地道道的宅女,足不出户,暗自乐哉。
喜欢做的事,就是拿着一本书在阳台上,坐着摇椅,沐浴着暖暖的阳光,在字里行间,沉淀自己。
而常常的情况却是,书页却从始至终都翻在同一页。
坐在藤椅上,她瞥了一眼放在床边的格子行李箱,她的衣服和用品已经打包完毕。
抬眸看一眼栏杆外的天,快到中午了。
昨天,他很反常的回家吃晚饭,具体的,他并没有说什么。
两个人在长长的餐桌上,无声的吃完了,便各自回到了房间里。
她不清楚他为何又沉默了,又冷漠了,但,她不喜欢处于被动。
所以,今天下午一点,她要和阿司一起搭乘飞机,去基伯龙。
对于目的地,她并不知晓,她想要离开这个房子,离开这个城市,离开他的包围圈。
也许她依赖他太久了,久得成了一种习惯。
她不适合娇生惯养,从小到大。
六岁的记忆,零零散散,但那时的轻松快乐却是没有任何的金钱能够给予的。
一个人,拿着尼龙的蛇皮袋,在喧哗的大街小巷里游走,偶尔看见易拉罐、矿泉水瓶子,她就会蹲下捡起来,或者等别人喝完时,她再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