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条件反射,听得这句话,凌楚妤十分听话的将他递到嘴边的药给吞了下去。
喂完药,将凌楚妤放到床上,尹默林便开始一边工作一边观察着她的状况,说来也奇怪,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没有一点不耐烦,反而心里觉得十分踏实。
凌晨三点钟左右,当尹默林帮凌楚妤量完第六次体温,看着水银柱停在36。8那个数字上的时候,他崩紧的弦终于松驰下来,也渐渐有了些许睡意。
瘫软了一个晚上,意识完全迷糊,等到凌楚妤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七点,夏日的阳光早已经将淡色的窗帘照得透亮,虽然脑袋还很晕眩,但是记忆却还尚存,两条胳膊迅速的撑起还没有完全恢复的身体,光着脚就从床上冲了下来。
然而刚走到房门口就被一个厚实的胸膛挡住,抬起眼睛,一张让她十分不想见到的脸赫立眼前。
“对不起,我起晚了,给我十分钟,我马上做好。”
步子还没开始迈就被尹默林拉住:“不用了,我到外面吃。”接着将另一手的药递给她:“一天两次,一次三片,最好在饭后半小时,这几天我不会回来,你不用做饭。”
凌楚妤警觉的用眼睛打量着他,迟疑了许久都没有敢接。
“我赶时间,记住,你的身体现在属于我,在没有我允许的情况下,你没有资格作贱它。”虽然语气依然是威胁而霸道的,但是目光却有些闪烁,仿佛在刻意的回避着什么,接着将药塞到凌楚妤怀里便出了门。
望着尹默林的背影,低眉看着手里的药,一丝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讯捷大厦总裁办公室。
尹默林一脸严肃的听着章文婷的报告,但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隐约在担心着什么,脑袋也全是昨天心晚上凌楚妤主动抱着他时的身影。
“该死”尹默林终于忍不住出了一声,他不应该有这种情绪的,她是他所恨之人的女儿,她没有理由和资格来填充他的大脑,然而他越是想去除这种感情,那些画面就越是清晰。
见尹默林第一次这么心不在焉,章文婷一时没忍住,好奇的问道:“总裁,你怎么了?”
“没事。”尹默林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反常:“你把我近期的工作安排说一遍。”
章文婷愣了一下神,很是疑惑,她刚刚才说完的,但是作为下属又不得重复刚才的话:“这个月有两笔大的订单要飞一趟俄罗斯和日本,分公司那边要举行一个剪彩仪式,月底NKOE的董事长明辰希会来A市,并会花一个月的时间对A市所有企业进行考察然后选择合作伙伴。”
“也就是说这两个月会很忙,对吗?”
章文婷很慎重的点点头:“是的,所以这几天总裁要好好休息好。”
尹默林微沉了一下眉,心忖,只要长时间不在一起,不想起她,也许可以将心里那刚刚发芽的感情压制下去,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清楚自己的心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了,所以他不能任由那种欲望滋长。
“对了,总裁,这是RI—CALL送来的请柬。”章文婷说着便将一张印有牡丹花样的大红色卡片放到尹默林跟前。
尹默林微轻抬了一下眉,将身子正了正,继而把请柬拿在手里:“怎么这么晚才收到通知?”按照以前的信息推测,倪星宇的婚礼应该更早一些才是,然而当他看到里面内容的时候眉头不由得紧凝,面色也即刻阴沉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看到那两个名字,尹默林心里突然间有些隐隐的不安,一双皓目闪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觉察的到的忧郁。
章文婷有些疑惑,不过一张请柬,为什么会导致他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这个内情我也不是十分清楚,据说是余欣临时改变主意,说是不嫁倪星宇,而相中了他的哥哥倪星瑞。”
“事情会是这么简单?”虽然和倪星瑞接触不多,但是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他看得出来,他和倪星宇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倪星瑞贪财恋色,好高骛远,不学无术,根本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而倪星宇则恰恰相反,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取糟粕而舍精华的,更何况还是余氏的千金,怎么可能做出这么愚蠢的选择?
章文婷自然猜出了尹默林在想什么,其实她也十分纳闷,为什么突然之间会换新郎,相较之下,余欣和倪星宇相配多了:“这也许是两家为了拿到和NKOE的案子新出的招数。”虽然怀疑,但是一时之下找不到解释,章文婷只得说了一个蹩脚的理由。
这样的回答显得不是尹默林所想的,于是将请柬扔到一旁:“你先去忙吧。”
“好的。”章文婷随即退出了办公室。
尹默林深深的吸了口气,将身体的重心压在旋转椅背上,在他看来,倪余两家这次的联姻应该和案子没有关系,一来因为有他的炒作在前,所以依靠结婚造势根本就是画蛇添足,二来余络祥一向疼爱自己这个女儿,如果是因为案子而要求让女儿嫁给倪星瑞,可能性几乎为零。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倪星宇拒绝了余欣,而余欣为了报复他便赌气嫁给他的哥哥。
想到这里,尹默林很自然的结合起昨天晚上自己的推测,一个为他守身如玉,一个为她甘愿退婚,若是说他们之间没有关系,谁也不会相信,想着想着,那刚刚被他强压下去的思绪又被吊了出来,心也变得更加郁闷而沉重,似乎还有一涓酸楚在心底激荡……
RI—CALL副总办公室。
乔天恩拿着那压花的请柬不停的在办公室里度着步子,嘴里一直叨念着:“这该怎么办呢?”
而此刻的倪星宇倒是一脸的坦然,表现得十分轻松。
“我说星宇,你怎么就一点都不担心呢?”原本他是指望倪星宇借助余家的势力在RI—CALL站稳脚根,让他的父亲倪信泽永远将那个秘密烂在肚子里的,可是现在好了,靠山变成了敌人,乔天恩越想就越是忧虑。
“这是好事情,为什么要担心呢?”如今他担心的只有那个叫凌楚妤的女人,其他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乔天恩长吸了一口气,无奈的眸子看着倪星宇,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便咽进了回去,心想,但愿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别担心了,天塌下来也就那么大的事,看你这副样子。”倪星宇起身给乔天恩倒了一杯水,接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算我父亲再不喜欢我,可是我毕竟还是他的儿子,怎么着父子之情他不会不顾的。”
听得这句话,乔天恩忽的被刚入喉的水呛住,不停的咳嗽起来,面色也涨得通红。
“一个大男人,喝水都会出状况,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搞的。”倪星宇说着从办公桌的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乔天恩。
见自己的行为并没有引起倪星宇的怀疑,乔天恩立刻将情绪掩饰起来。
“星宇,这是什么?”当倪星宇转身去给自己倒水的时候,乔天恩突然瞄到了他办公桌上的一份文件。
“公司法人变更的申请材料。”倪星宇面露一丝久未见过的喜色,端着水杯安然的坐到了办公椅上:“昨天爸爸打电话给我,要我接管整个公司,包括变更法人。”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对于乔天恩的忧虑不上心的原因,他想既然父亲都愿意把整个公司交到自己手里,那么其他的担心完全是没有必要的,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无形中陷入了一群人设计的陷阱里……
听到这个消息,乔天恩立刻警觉起来,眉头紧蹙,面上也染上一层阴霜,余欣突然间要嫁给倪星瑞,而倪信泽同时又要将公司全盘托付给倪星宇,两件事情来得这么突然,里面肯定有问题。
“星宇,你就一点也不怀疑吗?”犹豫了许久,乔天恩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他知道倪星宇不知道实情,肯定会把这样一份大礼当成恩泽收起来。
倪星宇一头雾水,清眸抬起,里面漫上点点疑惑:“怀疑什么?”难道父亲将企业移交给儿子也需要怀疑吗?
乔天恩一时语塞,他当然明白此刻倪星宇的想法,于是转了个弯问道:“你有没有核对公司的账目和查看资金情况?”
“你怀疑我父亲转移资金?”倪星宇面色平静,对于乔天恩这种猜疑没有太上心。
“这种事情不得不长个心眼,毕竟你父亲不只你一个儿子,星瑞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他没有一点动静,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乔天恩脑子高速旋转着,他知道倪星宇重情,视亲情就如他对待爱情的态度是一样的。
五年前,倪信泽公然的将倪星宇半年的成果嫁接给了倪星瑞,淹没其一切功绩,并将他从RI—CALL除名,让他萎靡不振,并使一向极有原则的他第一次走进了魑魅魍魉的火树银花,他至今还记得当日的他有多么的颓废,多么的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