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正是袭简亲王府与勒郡王府缔结姻亲的大喜之日。
天未破晓,袭简亲王府便已热闹烘烘,下人忙着张灯结彩,
延挂灯笼,陪嫁的喜娘、丫鬟按着名单点名,就怕漏掉,失了女方的面子。
比起院落外的一头热,百花苑的主屋反而显得格外冷清。
“格格,吃水果。”
小丫鬟切下一块果肉送到宝穆嘴边。
宝穆一张口将果肉嚼了进去,另一名丫鬟随即送上茶水,喂她润喉。好整以暇斜倚在雕花椅上的宝穆,模样像极了女皇。
至于雕工精细的凤冠霞帔,则远远搁在案上,不受器重。
宝穆埋首于文学战例,读着从古流传至今的良计妙策,小丫鬟不识字,只得好奇的问。
“格格读什么呀,这么专心?”
宝穆嘴角勾起冷冷的邪笑。“读怎么整治打你的那个刁民的良计妙策。”
打从娘胎起,就没人敢藐视她,那男子不但当街让她下不了台,甚至连她的人都敢动,这笔帐不算,她也甭混了。
“想不到格格为咱们这些贱骨头如此尽心尽力,奴婢好感动。”小丫鬟差点没感动得痛哭流涕。
“我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四处查探那名男子的身份,一旦让我找到,他加诸在我身上的羞辱、我一定加倍奉还。”她冷酷—笑。“对了,看见玉桐没?”
“没有,会不会不来了?”
“谁不来了?”
房门外传来清雅男音,宝穆倏地由椅上惊跳起来,慌忙之间撞翻了丫鬟手中的茶具,杯盘顿时摔碎一地,小丫鬟也一把挥开削了半颗的梨,霎时梨飞刀也飞。
一屋子女人像见了鬼似的四下乱窜。
门被推开,袭简亲王府嫡三子南募(幺),潇洒地跨进房。
线条分明的鼻唇、深邃锐利的眼眸,再加上嘴角流露的淡淡笑容,使他的气韵显得格外尊贵,更衬托出他魁梧的体魄。
宝穆咬着下唇,反感的钻进被窝里。
她已经够鬼灵精怪了,但她三哥更在她之上,所以她对他特别感冒,尤其在这种非常时刻。
南募带来了一票老嬷嬷。
丫鬟一字排开,低着头禀安。“奴婢给三少爷请安。”
南募浓眉轻挑,扫了屋内一眼。“花轿快到了,你们主子呢?”
“格、格格她……她……”
“唉哟,我的肚子好疼啊!唉哟!”宝穆赖在床上,呻吟不休,揉人心肺。
丫鬟对他干笑两声,指着屏风后的床铺。“她……肚子疼。”
南募坐进雕花椅,捡起摔落在地的兵书,冷静地道:“无病呻吟,非奸即盗。出来吧!”
竟一眼就识破她的戏法!宝穆悻悻然地蹦出来。“哪有这一句!”
南募促狭一笑。“原来尚未更嫁衣呀,嬷嬷们,把她的衣服给我剥了。”
“是。”老嬷嬷齐声应道。
“咦?”宝穆脸色惨白,吓得倒退一步。“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啊!不要!放肆!放肆!”
精明干练的老嬷嬷们,趁着宝穆破口大骂、惊声尖叫之际,不讲情面地将她拖进屏风后。
“不准碰我!走开!走开!”宝穆的咒骂声清晰骇人。“蔼—谁准你脱我的衣服的?大胆!大胆!”
老嬷嬷们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下人,任凭她吼得再大声,仍旧面无表情地将她剥个精光,最后再换上凤冠霞帔。
宝穆敌不过她们,已哭得一脸梨花带泪。
“三哥你给我记着”
“不会吧……这么恐怖?”
隔着天井,对面房舍的屋脊上,此时正有个半调子的黑衣蒙面侠蹲趴在那里掩耳发抖。
玉桐捂着耳朵、咬着唇瓣、闭着眼睛,拼命想阻绝宝穆的惨叫声。
如果……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选择,纵使宝穆说袭简亲王府东面的围墙矮到连街上的小孩都攀得进来;园内的百树林附近人迹罕至,就算大大方方地爬墙进来也神不知鬼不觉;甚至百树林尾有棵百年老树,树梢正好衔接屋檐,大刺刺爬上屋脊都没有关系她都不会贸然接受托付。
现在惨了,她哪有能力对付宝穆那恐怖的三哥哥?
紧掩的门扉重新推开,几个道貌岸然的嬷嬷跨出门槛依序退下,随之出现在她们身后的,便是南募。
玉桐每多打量他一眼,心脏就无力地多收缩一下。
她虽然与宝穆私交甚好,自己的姐姐玉灵亦嫁入袭简亲王府,但对这家族的其他成员,她是一个也不熟,今天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南募的庐山真面目,没想到就被他吓个半死。
怎么有人可以如此具有威胁性?
一张脸明明看似和善亲切,但眼底却又流露出强悍狂傲之气。天生面相丑恶的人,配上一副坏性子,似乎天经地义;但若是相貌堂堂,个性偏吓人,那就教人不寒而栗了。
丫鬟搀着主子,一行人红艳艳地跨出闺房,院落也适时出现一帮仆役来回穿梭帮忙但这些人全是宝穆安排好的亲信。
玉桐心里千百万个不愿意,但事情已就绪,她不得已只得硬着头皮上。
愁闷地掩上面罩,她小心翼翼地移动身躯爬到回廊顶上,他们人就在下方。
丫鬟一直留意玉桐的行动,适时对着宝穆耳语道:“格格,好像开始行动了。”
宝穆勾起帕子轻掩唇瓣,呢喃道:“知道了,继续走,自然一点。”
“是……”
宝穆才和丫鬟说完话,不料回头就看见一根绳子明日张胆地从廊檐上抛甩下来,接着只见玉桐像只猴子似的攀着绳子滑下来,她那慢吞吞的模样,别说像云燕子了,简直像条猪。
宝穆哑口无言,周遭的下人们也跟着傻眼。
所幸她机灵,见走在前头的南募尚未察觉,飞快使了下眼色,她的亲信立即一拥而上,丫鬟们尖声大叫。“蔼—”
“咦?碍…”
玉桐腿都没站稳,转眼之间,宝穆一个顺势猝然自行扑向她胸前,抓住她的左手臂,再暗递给她一把刀,让她顺利挟持自己。
“刺客有刺客”
宝穆的众亲信们个个面露惊恐之色,演技精湛地围住她们。
“宝穆!”南募猛然回头,也惊于眼前这一幕。“你是什么人?”他扬声逼问,气势凶腾。
“我……我……”
玉桐不自觉倒退,两腿发软。
“压低你女孩子的嗓音,叫他不要过来,刀剑无眼,小心我的小命。”硬挤在她手臂内的宝穆,轻声细语地在她耳边嘟嚷。
“不、不要过来!”玉桐照本宣科,发出低沉嗓音。“刀剑无眼,小心我的……呃,不是,是她的小命!”
宝穆入戏三分,暗中捉住她的手将刀刃往自己的颈部压,恐吓南募。
南慕跨近一步,沉声警告道:“不准乱来,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
“彼此彼此。”宝穆提醒。
“彼、彼此彼此!”
南募默然,犀利的眼神扫过玉桐的眸子,突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攻击她。
玉桐瞪眼张口,大惊失色,眼看他的巨掌即将打在自己脑门上,吓得闭眼之际,宝穆安排的亲信冷不防呼天抢地地抱住南募往前扑的身子。
“三少爷,快点救格格!快点救格格!”
“危险啊!格格!格格!”
五、六个大男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不是抓着南募的双臂,就是拖抱着他的两条腿,别说举步维艰了,他根本动都动不了。
这阵骚动一下子就把前院的人全引了进来,袭简亲王府的宾客、家眷转眼间已将这座小小的院落挤得水泄不通,前一秒钟才刚抵达的新郎倌一行人也在现常
玉桐无助地看着这一切,心跳如飞,冷汗淋漓,她这辈子从没像此刻这么害怕过。“宝穆,怎么办?宝穆?”
宝穆一眼就看见了人群里的善褚,心下感到讶异,但没忘记继续演完这场戏。
她低声告诉玉桐:“对他们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要他们别过来。”
然而这时宝穆看见善褚已欲出拳,立刻先他一步,紧紧抓住玉桐手臂举刀刺向自己。
“不”
众人一声惊呼,面无血色。
“是鸡血,叫他们别轻举妄动,快把我带走。”
同样被她吓得只剩半条命的玉桐,匆匆照做。“你们……你们别轻举妄动,我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别过来!”
两娃儿欺上瞒下,趁着众人还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时,循着事先安排的路线,隐人浓荫的百林间。
临走前,玉桐高喊补充:“我是云燕子,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算帐就找云燕子算帐!”
一出府邸,翻上一匹马,掉转马身,喝斥一声,两人立刻风驰电掣而去。
众人急着救人,纷纷奔至马厩找马,却发现马匹全软脚趴在地上,像摊烂泥似的,气得大伙儿直跳脚。
南募转至府门外,跃上新郎倌结了红采带的坐骑,疾奔出去。
善褚跟着追出,只有善敏始终带着一丝玩味地看着这一切,恍若新嫁娘即使被五马分尸也不****的事。
***
沿着错综复杂的街道穿梭奔驰,疾风追逐的三匹马,足迹几乎横跨了整座京城。
出了外城,只见黄沙遍野,他们策马奔腾,在广阔的地域上持续加快速度,烈阳当空,一只苍鹰在空中盘旋,投下渺茫的影子,玉桐的马在前,南募尾随,善楮殿后,三方人马以闪雷般的速度向前移动。
玉桐虽是单薄弱女子,但她驭马技术却出奇了得。
“你驾马技术这么棒,全要感谢你大姐,都是她的调教,才让我们受益无穷。”
宝穆坐在她身后,瞥见两个大男人在她们后面吃了一肚子的灰,直乐得哈哈大笑。
玉桐急踢马腹,跃过一池浅水坑,她忧心忡忡地道:“你三哥他们正在后面穷追不舍,你还笑得出来?”
她交缠在缰绳上的手指,爬满了湿冷的汗水。
宝穆迎着风拉开嗓门笑说:“他们这么窝囊,我当然高兴!玉桐,你知道吗?在我三哥后面的那个男人,他和我梁子结大了,总有一天,我要让他吃不完兜着走,跪地向我求饶。”
她那双漂亮的眼眸底,闪着危险的讯息。
专心驭马的玉桐没听清楚。“你说什么,宝穆?”
宝穆只是心思深沉地微笑,不再多说。
盯着她们的背影,南募勾起嘴角,绽出一朵冷笑。
这个黑衣蒙面客,真是好样的,胆敢在云燕子“本尊”面前冒充云燕子,还掳人要胁他引
趁现在有力气逃,快逃吧,否则让他逮住,不剥掉他一层皮也要抽掉他一根筋!
“看你往哪里逃?”
南募高喝挥鞭,像鬼魂一样,紧迫在后,势不善罢甘休。
直直骑过这片黄土地,触目惊心的断崖已在眼前,前有狼、后有虎,玉桐紧张地大喊:“宝穆,前面就是断崖,没路了!”
“跳下去。”
从后面传来宝穆凉凉的嗓音。
“你开什么玩笑?”
“我像开玩笑吗?”宝穆悠哉说道,拔起头上一支牡丹百珠金簪子,突然狠心刺了马臀一下,马匹立即发出嘶叫,突如其来的痛楚令它丧失理智:狂奔,陷入完全失控的状态。
“宝穆……宝穆!”
已然无法控制马匹的玉桐满头大汗,眼睛瞪得老大,断崖已近在眼前,然后突然问马匹就腾空了。玉桐有一秒钟的时间相信她们在飞,真的在飞,但接着就失速下坠
“蔼—”
惊叫声冲破喉咙,玉桐魂飞魄散,血色尽失。
正当她急速下坠之际,冷不防地,一面由断崖上斜吊至谷底森林处的网子接住她们,网面陷下一个大大的弧度,两人在网子上弹了一下,逐而沿着网面急速翻滚,马匹不小心压了玉桐一下,她立时尖叫,受挤压的脸颊被网子印出一个大大的菱形红印子。
一阵天旋地转,她们相继滚进一堆刍草丛里。
南募与善褚在崖边勒住马匹,探头往下望,斜网位于谷底的一角已遭人割断,丧失了保护作用,至于宝穆与自称是云燕子的人转瞬间便已不知去向。
面对这一幕,南募大大地挑眉。厉害!
他转望向善褚,客套几句。“善褚大人,一路追来,真是有劳你了。”
“我是为了逮捕云燕子而来的。”
善褚毫不领情地掉头离去,准备待会儿调派人马入谷搜查。
南募顿时充满敌意地回敬他的背影,倨傲地扯过缰绳,另行绕道下谷。
道不同,不相为谋。
***
玉桐蹙紧眉宇、轻咬着下唇,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从草丛堆里抬起头。好在有那匹马当垫背,才使她与宝穆免于头破血流的危机。
玉桐吃力的坐起身,看着宝穆问:“你……没事吧?”
她自己的骨头像是快散了似的,一根一根酸痛无比。
宝穆揉着右手肘,嚷着说:“除了肘部有些刺痛外,并无大碍。”
天啊,这片断谷的高度远比她想像中的高,这一摔,没要了她的小命,实在是她福大命大。
”宝穆,那网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玉桐掩着脸上半个巴掌大的菱形红印子,不明所以的问。
“是我事先派人去搭的,这些线绳质地强韧坚实,是远渡重洋从洋人国进口到南方的,我辗转买来,是个得来不易的宝贝。”
“原来如此。”玉桐柔声接道,恍然大悟。
“既然你明白,那我也该走了。”宝穆脱口道,起身拍掉膝盖上的灰尘泥巴。“我会主动跟你联络,保重。”
玉桐愕然瞪着她的背影,无法反应,过了好半晌,才急急忙忙追上她惊问:“你说你该走了是什么意思?”
“离开呀,还能有什么别的意思吗?”
“离开?!”
玉桐跟着她绕过几条迂回曲折的林道,直到一个树丛后,玉桐惊讶地发现居然停了一辆马车,马车夫正是专为宝穆驾车的那个小侍,原来这根本就是事先安排好的。
“你走了,那……那我怎么办?”她不安的问,不好的预感就堵在胸口。
宝穆在小朱子的辅助下钻进马车,玉桐硬是被无情的挡在车厢外。
“你的任务还没完,你要帮我引开他们。”宝穆透过小窗子,不容争辩地道。“还有啊,提醒你,千万别掉进水里,否则必定大祸临头。呐,再给你一个锦囊,危急时打开它,或许可以保你一命。”
“这……”玉桐低视手中的东西,不知该作何感想。“咦?别走啊,宝穆!为什么不能掉进水里?你跟我说清楚啊,宝穆!”
总是这样,任凭她怎么乞求,宝穆仍是说走就走,徒留一堆烂摊子让她水里来、火里去地想办法解决。
人生至此实可悲!
就在这时候,她赫然听见后方传来马蹄声,立刻明白追兵已至。
她连害怕的时间都没有,猛然转身拔腿狂奔。
她的脚步自始至终都没慢过,但她跑得越快,顺着脚步泄漏出去的行踪就越明显。
马匹的嘶叫声已逼近身后,转眼之间,南募如鬼魅般的伟岸身影堵在她跟前,吓得她不自觉地后退,冷汗直冒。
“很杰出的绑架计谋,在下由衷佩服。”南募的话语极其平静悦耳,不动如山的身形却教人不寒而栗,倍受威胁。“计划了多久?多少同党?宝穆人呢?”
他柔柔徐徐的询问令她浑身发抖,无法言语,连呼吸都很困难。
现在她总算明白宝穆为什么对他没辙了,语调放得如此低柔,但威胁性却又那般的足够,怎能不令人打从心里畏惧他?
“胆敢选在这种日子绑走她,你与宝穆是何关系?说吧,我洗耳恭听。”
玉桐抿着唇瓣,浑身紧绷,戒备地迎视着。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见玉桐一直不出声,南募开始踢击马腹,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他进,她就退,不过一晌,她已经被他逼出葱郁林区,一寸一寸接近谷底的河滩。
玉桐心想,宝穆警告她千万别弄湿自己,否则大祸临头,但照现在这情况看来,她再退下去,就要直接涉入河中了。
宝穆既然这样说,就一定有她的道理在,她必须小心。
情急之下,她灵机一动,眼尾假意瞄了南募的右后方一眼,仿佛那里正有什么人在接近。
待南募回头察看,她立刻拔腿就跑。
南募发现她的意图,微微一笑,足下忽而加劲,纵身凌空跃起,一把扼住她的肩膀。
玉桐顿时震住,倏瞪他的巨掌。
南募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停留在她肩上的大掌,送出一股力量,轻轻一挥就将她打得飞上天,摔落在流水潺潺的河道里,溅起一大片惊人的水花。
玉桐不敢相信地看着湿透的衣衫,脑中登时一片空白。
宝穆交代她不能把自己弄湿,她已经如此小心了,没想到他却轻而易举毁了她所有的行动。
现在好了,大祸就要临头了,甚至还可能殃及家人。
可恶!他摆明了欺负人!
她脸上的表情突然转为愤怒,气急败坏,整个人当下激动地冲进他怀里死捶烂打,气得眼泪都快掉出来。
面对她乱无章法的拳脚攻势,南寡微微错愕。这黑衣人的力道未免太薄弱,个头也未免太娇小了?
“啊!”
他万万没想到她竟会冲过来攀住他,用尽吃奶的力气咬住他的脖子,这举动,使他猛地出掌将玉桐推开,却不经意地碰到她胸前的柔软。
“这是?!”南募怔住,对掌心那份触感产生疑惑。“女的?”
被推倒跌坐在地的玉桐也怔住了,极度羞恼之余,气得抓起地上的石头丢他,疾声怒吼
“下流!”
一吼完,她起身便委屈地跑掉。
这下,南募更加肯定她的性别,因为她的嗓音实在太娇嫩柔细了……
***
山脉断块底下,浓荫蔽日,古树参天,嶙峋怪石俯拾皆是。
玉桐又气又怒又想哭,无法思考的她,只能竭力狂奔,偏偏脚下一个踉跄,拐到脚了,害她一路上颠颠簸簸的。
她的身子连她家的嬷嬷都没触碰过,没想到就这样被他占了便宜,叫她以后怎么见人?
她跑得气喘吁吁、口干舌燥,心脏响得仿佛就要由口中蹦出来。待她冲过一片矮丛,趁着抹掉眼角泪水的空档,这才可怜兮兮地掏出宝穆交给她的锦囊。
危急时打开它,或许可以保你一命。
宝穆的话回荡在耳边,她急欲把锦囊里的纸张掏出来救她一命,但当她好不容易掏出小纸条,拆开一看,脑门顿时像挨了一棍。
“脱掉衣服,伺机而动?!”
谜底揭晓
满怀希望的热切心情,一下子被打入残酷地狱,玉桐直觉的想尖叫,但不能。
身后又有脚步声逼近,纵使心里感到绝望透顶,她也只得继续在乱林间穿梭窜逃。
够了,真是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