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然回到房里,陆冰语已从无幽宫回来了,前些日子小姐都不在了,她自然也没有留下的要必,反正她一个小丫头也没人注意她,随便找个理由骗骗总管也就行了。
“小姐,你怎么了,好像很气的样子?”话说,她从小跟小姐一起长大,极少看到小姐生气的模样。
“当然生气,可恶的朝廷,可恶的邬国,居然逼清璇去和亲,嫁给那个荒唐的太子,要是清璇真的嫁去了,她的一生就毁了,若是清璇有个好歹,我就一把火把邬国皇宫给烧了。”沈然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顺手拿着凉茶喝下,她要降降火。
陆冰语吓吓地看着她,小姐永远是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即使是以前在秦府遭那几个女人的欺负,她也都总是挂着淡淡的笑意,高深莫测,让人猜不透她想做什么,可这回,她却喜怒形于色,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可见她气得有多厉害,可见她心中有多重视风清璇。
“吓到你了?”沈然看看陆冰语的样子,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紧张过度了。可她心里就是觉得不安啊。
陆冰语尴尬一笑:“有点。”其实她心中也是很疑惑的,她从小跟在小姐身边,没看过小姐有交过什么朋友,怎么就突然冒出一个清璇公主出来,而且交情还这么深厚,看得连她都有些嫉妒了。
“语儿,你再去一趟襄阳,让轻尘动用武林的力量看看能不能找到清璇的下落,清璇向来喜欢自由玩闹,说不定她心血来潮想当一下侠女,闯闯江湖也说不定。还有,你让商界的人也注意一下,尽快把人给我找出来。”只要让她知道人是安全的就行了,至于清璇爱不爱回来,就随她的意吧。
“可是小姐……”陆冰语面露难色,“如此大规模地找人,恐怕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也会暴露了我们的实力。”小姐一向低调内敛,这回为了一个风清璇如此这么大动干戈,风清璇到底是什么人?绝不会单单只是一个公主那么简单。
沈然拉着冰语坐下,眼敛微垂,道:“语儿来,坐下……我建这些势力,不是有多看重名利,也不是有多喜爱权势,我只是希望自己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在乎的人,而风清璇,就是我在乎的人。”当初她就是没有强大的力量才会让沈瑶妈妈在她面前受尽苦难,这种事,她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语儿明白了,语儿这就去。”陆冰语点点头,理解地说道。小姐在乎的人自然也是她要保护的人。
可怜的冰语刚从襄阳赶过来,屁股还没坐热,又巴巴地赶回去,不过,她倒是也是乐意得很,一方面是为小姐做事,一方面自是也有私事在。
“小小姐,一路奔波,一定累了吧,还是好好休息吧,月姨相信风公主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凌月趁她们说话时间,已经把床上的被单什么的整理好了。
“我不累,月姨,你别为我忙活了。”沈然走过来,拉住凌月的手,两人在床边坐下,她将头靠在凌月肩上,感受着她满满的关怀。
凌月顺了顺她的发,满眼宠爱地看着她,发现自家小小姐似乎较之以往多了一抹小女儿的妩媚,那样地明媚动人。小小姐莫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真爱了?
“小小姐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嗯。”沈然的脸微红,对月姨她没什么好隐瞒的。
“那个人是不是王爷?”小小姐这回是同王爷一起去出征的,日对夜对的,王爷又英伟不凡,俊美无俦,两人就是擦出点火花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嗯。”沈然双手挽着凌月的手,头蹭着她的肩膀,找一个舒服的位置,在凌月面前,她跟一般的小女孩并无两样。
“你不是说……”小小姐不是一直强调宸王太过高深莫测,个性冷酷,不是托付终身的好人选吗?
“月姨,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他不会负我的。”人生总是要赌一次的,赢了,是她的一生的幸福,输了,她亦无话可说。
“小小姐这么说,月姨就放心了。”小小姐向来坚强,又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上天已经给了她那么多的磨难,是应该还给她幸福的时候了。
“月姨,查娘亲的事怎么样了?那个绿轴是不是娘亲啊?”沈然满怀期待地问道,语气都有些激动。
凌月看着沈然满眼希冀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打击她啊,但她还是诚实地摇摇头:“看样子不是,她跟小姐长得一点都不像,她嫁给李管家至今已有十几年有余,身家清白,家中有父有母,我也跟她有过接触,在她身上,我看不到半点小姐的影子,而且她看到我的眼神很陌生。”
“真的不是吗?也许,也许她只是经历那样的变故,性情大变,也许她忘记以前的事呢,失忆呢……”依照她看电视多年的经验看来,掉下悬崖就常见不就是失忆吗?
“我也有这么想过。所以,我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看了她的手臂,小姐小时候手臂被小狗咬过,当时咬得很深,一直没有消退,但是绿轴手中并没有任何伤痕。什么都可以变,但是身体上的印记总是不会改变的。”
“那就真的不是了……”沈然失望地低下头,也许只是一切是她们的幻想,也许那支玉簪只是被人捡了去当掉而已,也许早在当年沈瑶妈妈已经……
凌月拍拍她的背,一如把她当成当年的稚儿。
“还有一件事,一次我无意中与轩王爷撞到了,他看到我,样子好像认出我,又好像没认出……”
沈然淡淡地应了声,慕容轩有没有认出月姨并不重要,认出又如何,不过是一个许久不见的故人,认不出亦是在情理之中,他连沈瑶妈妈都忘了,又怎么还会认得昔日的婢女。
凌月看沈然很累的样子,也不再说话,她给了她那么大希望,最终却是失望。唉……
沈然渐渐入睡,呼吸渐趋均匀,凌月轻轻将她放到床上,帮她盖上被子,怜爱地拨了拨她的头丝,然后才关门出去。
也许小姐真的早已不在了吧?关上门的那一刻,凌月是这么想的。她没发现,睡梦中的沈然依然睡得不安稳……
在一片茂密的森林里,一个穿着一身大红衣的女子快速地在里面跑着,神色惊慌,后面似乎有人在追她,她慌不择路地跑着,逐渐跑进了森林深处……直到后面听不见脚步声,她才停下脚步,虚脱了似地靠在一棵大树上喘着粗气……
她还没喘完气,忽然感到地上似乎震了一震,她低头一看,离开不到五米的地方,一只猛虎地虎视眈眈地朝着她看。
她顿时三魂少了七魄,惨叫了一声,便没命地往前奔去……
猛虎纵身一跃,将她扑倒……
她奋力地挣扎着,猛虎的指甲划破了她细嫩的肌肤,张牙舞爪地吼叫着,亮出它令人见了战胆心惊的牙齿,满脸的血,但她已来不及去顾及了,撑住猛虎的前爪……
突然画面一转,来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原本穿大红衣裳的女子,依然是身穿着那身衣服,只是衣服早已破烂不堪,脸上身上沾满了泥土,头发乱得像是疯婆子一样。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一次一次倒下,又一次一次站起来,终于她笑了,飞快地冲到一边去,蹲在地上,扯起树根,塞进嘴里嚼着。
这时,一个黑影慢慢地靠近了她……
画面再次快速地翻转,这次女子被置放在一个木桶上,她的嘴唇发紫,脸上依然是血,看着是那么触目惊心……
女子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眸不再清亮灵动,仿佛一潭死水,她突然嚎啕大叫,全身抽搐着,神智不清地摇晃着头,大吼:“杀了我,杀了我,上官,然,然救我,上官救我,然……好痛……好痛……”
“清璇。”沈然大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一觉睡醒的时候,竟发现自己已是冷汗涟涟,脸色发白,心似乎还没回到身上一样。
贪玩的南宫璃一见京城的繁华忍不住拉着易子寒去逛了一圈,所以没有和沈然一同来宸王府,等她回来,一进到少主房间里看到就是她家少主坐在床上,双眼无神,茫然地看着床帘,似乎受到惊吓的样子。
“少主,你怎么了?”很少见她家少主这么害怕的样子啊。
“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梦见风清璇……她脸上都歪歪曲曲的伤痕,满脸是血,我看到,看到一群猛虎在追着她,还有一群人,她……她很害怕……她叫我,她在叫我,她说她快要死了,叫我去救她,她哭得好伤心,她好痛好痛的样子……”沈然闭上眼睛,似乎还没人惊吓中回过神来,她扯着南宫璃的衣袖,像一个无助的小孩:“我只是在做梦,对不对?梦境与现实是相反的,她不会有事的,她有功夫,可以自保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