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抓住白夜的手指放在嘴里咬了咬,笑得灿烂。
白夜回神,赶紧给拿出来了,“怎么什么东西你都吃啊,手很脏的。”
“娘……”花满楼甜甜糯糯的笑。
白夜叹息,“我终于知道未央为什么那般喜欢你了。”这样聪明的孩子,叫人不心疼都难。正因为这般喜欢,所以离开时才舍不得啊。
抱着花满楼又站起来,算了,在这里就好好陪他玩吧。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何况这孩子本就不属于她。
两人又到处闲逛起来,偶尔白夜也把花满楼放在地上,牵着他缓慢的走。花满楼可以走五十米左右的距离了,这对于他这般大的孩子来说着实不容易。
也不知怎么,玩着玩着最开始那些跟着的宫女太监逐渐一个都没有了。
花满楼看见那片金色的花显得很兴奋,扑着小胳膊就要去采摘。
白夜四下看了一眼,巍峨雄伟的宫殿,周围寂静得一点声响都没有,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隐卫。
而那宫殿的门匾上,是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神殿。”
十里红樱,花开斐然。
长年累月,这山上皆像下着时樱雨一般,花瓣飘飘扬扬,经久不息。
青山远黛,环抱缤纷落英。
小女孩七八岁的模样,清灵如仙的精灵般面孔,眉目间微微蕴着淡淡的媚粉色,传说,拥有这样颜色的眉目是贻害天下的祸水之星,能不知不觉间蛊惑人的神智。
此刻,小女孩拉着一个颇有仙风道骨的中年清隽男子撒娇道,“师傅,你就让我下山玩玩吧,师兄闭关两年了,你老人家整日就是练武,夜儿一个人很无聊呃。”
男子点点小女孩的额头,眼含宠溺,语气却严肃得紧,“就凭你这点三脚猫功夫,也想下山。乖乖呆着吧。”
小女孩撇撇唇,“可是师傅,你又不教我高强的武功,也不让我练天心诀,我在这山上能干什么。”
“夜儿,不是为师偏心,那天心诀不是你能练的武功。”
“为什么?”
“小小年纪,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为师要出游一趟,归时不定,你就别想偷偷下山这回事了。你走不出为师的五行八卦阵。”男子看透了小女孩的心思,提前说中了她心中的想法。
小女孩反驳,“师傅,你又走了,我一个人呆在这空荡荡的山上,很闷呃。”
“你就是心浮气躁,这是练武的大忌。如此一来,怎么成为绝世高手。”
“师傅,你一生醉心武学研究,武学是你的生命,可夜儿不是,夜儿只想逍遥江湖。”小女孩说得不错,眼前的男子是武痴沉迷的灵山道人,这人修道术也颇有成就,可他最大的爱好是研究各种武学,很多时候甚至到达了一种疯魔的程度。
“放肆!身为为师的徒儿,岂可说出这种话!学武无止境,为师一定要在你们中间培养一个绝世天才出来,不惜任何代价!”灵山道人语气一冷,就像被碰触到了逆鳞。
话落,灵山道人拂袖而去,独留小女孩一个人在樱花林里。
“师兄才是绝世天才,我不是……!”小女孩仰头冲天空狂吼了一通。
半晌,发泄够了,小女孩才慢吞吞的转身往回走。
空荡荡的木制屋子,到处都是药材丹药的味道。
小女孩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跑出来。两眼贼兮兮的一转,想到后山石室闭关的师兄。
想到就做,小女孩瞬间往后山奔去。
这地方生长着同样繁茂的樱花,小女孩知道这花是灵山道人用来炼药的,这花有毒。
石室的门紧紧闭着,小女孩自然进不去,绕了两圈挥挥拳头宣布作罢。
突然又想起,既然到这里来了,那樱花尽头的禁地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为何师傅不准她和师兄过去?
尽管知道没人,小女孩还是左右紧张的四处看了一圈,这才做贼似的往那樱花尽头走。
每走一步,小女孩的心就跳得快一些。吞了吞口水,小女孩鼓足勇气继续上前。
可能太紧张了,只顾着注意四周的动静,忘了看脚下,这个只有三脚猫功夫的小女孩一个不防蓦地掉进了一个幽深的大洞里。
“咯吱”,小女孩听到有骨头被错开的声音。
撕心裂肺般的疼传来,小女孩捂住自己的痛脚,在幽深的黑洞里哇拉拉的大叫,“师傅,救命啊。”突然想到灵山道人下山了,又改口,“师兄,美人师兄,救命啊……”
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小女孩抹抹眼泪,呐呐自语,“师傅回来只怕我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了,我不甘心啊,我不想死啊。”
自然,没有任何人来救她,她自己也上不去。
她真的要死了?
真悲哀。
死在这里没一个人知道。
小女孩不知道过了几日,那黑暗和疼痛双重袭击着她的感官。她越来越困乏,意识越来越模糊。
场景变换,当小女孩再度醒来时发现躺在了木屋子里,身下的小床是她睡了将近十年的熟悉模样。
“师傅?”小女孩叫了一声,没有任何人回答她。
撑着身体坐起来,右脚脚裸处锥心的痛提醒着小女孩先前的一切不是梦。
“啊……”小女孩痛得叫了一声。
那木珠串联而成的门帘被掀开,冠世风华的少年站在逆光中,银发微扬,美奂绝伦,无人能出其右。
“美人师兄,你出关了?”小女孩愣了半刻,兴奋的叫。
少年十八九岁的模样,倾长的身姿孤高料峭,紫罗兰色泽的眼眸在看见小女孩那刻微微流过一丝涟漪,又平静无波了。
只是上前,屈身,从被窝里掏出小女孩受伤的脚。
少年是这样的人,即便他蹲下身子,都会让人觉得他依旧是世上最高贵的人。
那白玉般的小脚丫被他修长白皙的完美手指轻轻捏了几下,好听的声音平板的问,“有没有感觉?”
小女孩摇摇头,“这里一点也不痛,是不是废了?”语气中不难听出她的紧张。
银发少年淡淡的,“伤到神经了,至少半年才可自由活动。”
“什么,半年?”小女孩张大眼睛。
少年抬头,那仿若蕴染了世间所有紫色风华的眼眸凝视着小女孩片刻,慢吞吞的站起身子,转身要走。
“等等!你要去哪里?”小女孩紧张兮兮的问。
“去给你配药。”
小女孩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要是师兄像以前一样不理睬她,她可就凄惨了。
等那紫衣银发的少年再度进来时,就看见小女孩一脸通红,眼泪汪汪的模样。
少年也没多说,只是半蹲下身子再度取出小女孩受伤的脚,漫然优雅的给她换药。中途,小女孩哆嗦了好几下身子。小嘴抿得殷红殷红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的模样。
当少年给小女孩换好药起身要离开时,小女孩终于开口了,“美人师兄……”
银发少年停下来,微挑眉看她。
“美人师兄,我,我要尿尿……”差点憋死她了。
那少年顿了一下,神祗般的冠世容颜微愣了片刻。而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出去。
小女孩握握拳头,冲他的背影大叫,“要是我忍不住了,脏了裙子和被子,你给我洗!”要不是她腿没办法动,她用得着受这憋屈么。
很快,神祗般的银发少年再度出现在小女孩面前。把手里的器皿丢在床畔,“给你。”
小女孩眨眨眼,再度眨眨眼,暴怒,“花月沧邪,你让我把尿撒在这壶里?”
少年一直知道小女孩只在灵山道人面前才假意恭敬的叫自己师兄,可也从来没大胆到直呼其名。眼下小女孩这一吼,少年当真愣了一下,似乎有点意料之外的模样。
自小,他就是别人害怕诅咒的对象,一个人会生下来就是银发紫眸么,没有,这世间只有他这么一个,一个世人眼中的怪物。
“花月沧邪,我又不是男人,我怎么用这壶!我要去茅厕!你背我去!”小女孩索性豁出去了,不管怎么都比尿撒在裙子里好。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尿床,人都要羞死。
“那,你撒在床上吧。”叫花月沧邪的紫衣少年淡淡留下这句话就出去了。
小女孩抓狂,“花月沧邪,你去死。倘若有一天我武功高过你,一定把你打倒狠狠蹂躏你一顿。或者等你老了,我比你年轻,我再狠狠的欺负你!”
“幼稚。”门外的声音轻飘飘的。
小女孩虽然很不情愿,可实在没办法,咬咬牙,拿起那精致得不像话的壶,来充当尿壶。
可当小女孩看见花月沧邪面不改色自然而然把她的尿壶拿出去时,顿时就焉气了。脸红得像个大苹果。
白夜觉得胸口闷闷的,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纷纷扬扬的白纱微微荡着。
身上传来带着奶香味的呼吸,原来是花满楼趴在她胸口上睡着了,难怪觉得闷了。
白夜小心翼翼的把花满楼滑进臂弯里,打量了一眼四周,回忆先前的事。
开始,她抱着花满楼进了所谓的神殿,然后神殿里果然一个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