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是拍拍手,拂了拂身上的药屑,步出药库。
大厅里,白之时派来的人一脸恭敬的坐着。主位上的未央很文雅的喝了一口茶,见白夜进来放下茶杯,神情有些严肃的看着她。
白夜撇撇唇,“花未央,我回丞相府去看看,晚上回来。”
未央对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白夜不解的走过去,未央递给她一个小巧精致的香包。有阵阵幽香散发出来,沁人心脾。未央那仿若容纳了所有光华的漆黑眼眸万般幽静深沉,“把这香包放在身上。”
白夜抛了抛香包,没什么奇特之处啊。不过还是乖乖的放入怀里,“你不可以到处乱走哦!”她担心他的身体。
未央笑笑,晃眼得瑰丽。
这人就是妖精变的,不用去刻意,已经是迷惑众生无数。
白夜带着绿茵幻影出了宁王府。本来白夜不同意幻影跟着的,可是未央说如果她不让幻影跟他自己就陪她回去。这样权衡之下为了未央的身体着想白夜还是选择让幻影跟。
她也知道未央是担心她的安全,如果白芝兰被糟蹋是有心人士所为。保不准她也有危险。不过想到未央如此关心自己,心里又泛出一丝丝甜蜜。
远远的,白夜就感觉到丞相府周围多了无数的隐卫。门口的侍卫也是高手。
不动声色的走进去,管家看见她脸上既无惊讶也无欣喜,只是平板的说道,“三小姐,老爷让你直接到二小姐的房里去。”
白夜让幻影在大厅等着,自己带着绿茵望白芝兰的房间走去。
大老远就看见门口有一大堆丫鬟,俪夫人要死要活的哭嚎诅咒声传了出来。
那些丫鬟看见她显然一部分存在着很大敌意,白夜心中冷哼,她们以为她稀罕回来呢。
让绿茵留在门口和那些丫鬟大眼瞪小眼,白夜静静的走进去。
“我不想活了,老爷,是哪个挨千刀的做出这种事!这让芝兰以后可怎么活啊!”俪夫人已经没了一贯的优雅,脸上的妆花得一塌糊涂。
床榻旁的白之时负手而立,儒雅的俊逸脸庞上有一层薄薄的寒霜。听到白夜进来,也没回头只是说道,“既然回来了,就过来看看你姐姐吧。”
白夜耸耸肩,走到床边。
就算她对白芝兰没好感,这一刻也震了一下。那张平素娇艳的脸上一片死灰的青青紫紫,微微露出来的脖子上那些惨不忍睹的吻痕已经青紫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无半点波澜,了无生气,看上去和一个活死人没两样。白夜无法想象她忍受了怎样的折磨,这一刻,她居然有一种冲动要杀了那些王八蛋!
俪夫人尖叫着钳住她的胳膊使劲狂摇,“是不是你!一定是你这个小贱人干的!你一直嫉妒芝兰!你一直想报复她!我要杀了你!”
手臂吃疼白夜冷冷的一挥,俪夫人一个不稳倒在床弦上。白夜一字一顿的说道,“疯子!别以为世人都和你一样龌龊!”
“你个小狐狸精!”俪夫人显然被白芝兰出事搞得失去理智了,以至于在白之时前面就撒起泼来,全然忘了要隐藏。
白之时截住俪夫人挥过来的巴掌,冷道,“闹了十几年,还不够么。”
“老爷……”俪夫人的眼泪唰唰直下,“老爷,芝兰毁了,她毁了。”她的梦也毁了,这样的芝兰再也没有希望嫁入皇室了。
白之时沉默下来,眉宇间有些哀戚。看了旁边的白夜一眼,半晌叹了一口气,“跟我到书房来。”
白夜默默的跟着白之时去到他书房,白之时望着墙上一幅山水画沉默了好久。终于回过头来。
那一刻,他看上去颓然老了十岁。
“喂,你到底叫我回来干嘛?”白夜故意不耐烦的挥挥手。
白之时又定定的注视她半晌,嘴角溢出一丝苦笑,“你恨我是对的,我对不起你娘,也对不起你。我白之时鞠躬尽瘁一辈子,对得起天下人,却对不起自己的家人。”
他这是要忏悔么?忏悔当初没救她的娘亲,忏悔没保护好白芝兰。
“切,被人欺负了自己伤心有个屁用!有本事就去欺负回来!”
白之时看着白夜故意装出来的凶神恶煞,有点欣慰,也有些心酸。早前就怀疑她只不过故意惹是生非,只是他刻意不去查而已。他以为这样就可以保护她远离那些是非。
白之时取下墙上的山水画,轻轻敲了几下居然弹出了一个暗格!拿出暗格里的一个小盒子递给白夜,“如果有一天,你走投无路了就打开这盒子。”
“干嘛啊,神神秘秘的。”白夜随意抛了抛盒子。
“记住,一定要到最后关头才能打开。”白之时的语气里有一丝无可奈何的痛楚和悲愤。“你知道花月教么。”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惊得白夜手中的盒子差点掉在地上。
“知道啊,邪教嘛,教主长了一双可以吸掉别人魂魄的紫色妖瞳嘛。那个圣女好像最喜欢喝人血。”沧邪,你可别怪我。别人都这么说我们两个的,白夜在心中郁闷。
白之时摊开一个绣帕,绣帕上传来淡淡的花粉味。这味道,她并不陌生,是花月教特有的血魅樱。
“这是在芝兰的衣物上刮下来的,这花粉可以短时间控制人的神智。”
屁!血魅樱的确是毒花,可是控制神智那么邪门的事纯粹造谣!“你是说是花月教的人做的?”
白之时摇摇头,眼神深远得让人惧怕。“这世间很多事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你自己好自为之吧。你走吧,以后可以不用再回丞相府了。”话说完,白之时背过去,看上去多了孤绝。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白夜自然不会多留。心中却是暗暗打定主意,白芝兰是在京城出的事,凭那花粉她就能找出使用花粉的人!
出了丞相府,白夜脸上有些凝重。白之时可是圣乾只手遮天的暗帝,就算这是隐藏身份也是权倾朝野的丞相。就连皇帝都忌惮他,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在太岁头上动土?
他自己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翻身上马,伏在“追风”耳边,“追风,去找找看这味道。”白夜把手伸在追风马鼻下晃了晃。
追风刨刨蹄子,膘肥体壮的身子犹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彩虹般耀眼的鬃毛在阳光下泽泽生辉。
绿茵和幻影对望一眼,第一次生出默契,他们就知道会是这样!一夹马肚子,任命的追出去。
天幕微沉,街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追风绕着大街转了几圈最后落在一家青楼前。
白夜狐疑的瞥了眼招牌上的字,快活林。
勾勾唇角,这真是阳关大道他不走,地狱无门却闯进来!一提缰绳,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幻影心下松了一口气,她不是去闯青楼就好。
当他看到白夜进了一家布店换了一身行头出来时才知道这是噩梦的开始。白夜扬扬头,潇洒一笑,“走,带你们去青楼开开荤。”
绿茵是一脸兴致勃勃,幻影僵着的俊脸开始发青。
白夜邪恶的挑挑眉,“幻影,原来你不喜欢女子?”
幻影握握拳,他的确受不了那脂粉味儿,和小时候记忆中那个女人一样恶心!冷冷对上白夜的视线,“我在这里守着。”
见他反常的样子,白夜也不多问。带着绿茵跨进快活林。
纸醉金迷,人间销魂不过胭脂汤。
白夜两人一进来,一个五十多岁看上去一副精干模样的管事妈妈上前热情的招呼着,“两位公子好面生啊,不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什么样的姑娘么。白夜笑得意味深长,轻轻吐出让管事妈妈全身颤抖的两个字,“水、幽。”
管事妈妈震惊的眸子看了她片刻恢复正常,冷静道,“请公子跟我来。”
落英阡陌,曲径通幽。隐隐红莲,脉脉青竹。
踏着幽幽亮光,脚下的枯叶莎莎作响。小路尽头的别致房屋在初生的月色下显得尤为清雅。
管事妈妈在离房子两丈开外的距离停了下来,恭敬道,“姑娘,你一直在等的人来了。”
这句话一出,那行云流水般的琴声蓦然中断,“叮”的一声脆响,久久无语。终于,“进来吧。”
白夜向绿茵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跟着管事妈妈先去看看情况。绿茵会意,和管事妈妈一起退出园子。
吸了口气,白夜硬着头皮掀开竹帘。
窗边的女子一拢月牙白纱衣,如那天山雪地中怒放的白莲。圣洁,缥缈。
白夜嘿嘿笑了一下,“水姐姐,我来看你了。”
水幽久久的凝视她,不属于凡尘的淡然容颜上闪过一抹欣喜。展颜一笑,轻轻揽过比她矮小不少的白夜,头枕在她发间,“来了,就好。”
白夜有点内疚,虽然都在京城却是五年没来找过她一次。这次若不是追“血魅樱”的香味到这里,也是不会来的。曾经一度认为,自己会那样浑浑噩噩的过,甚至连花月教也不回。就是想着偷得浮生半日闲,人生惬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