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之为小美女的小孩突然狠狠推开小女孩,阴柔精致的脸上居然红扑扑的了,被气得不轻。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个蠢女人,我是男人!”
小女孩张大小嘴,半晌没合上。
男人??
这世界癫狂了。
她已经看到沧邪那样对于女人来说绝对拥有核弹级别杀伤力的超级大妖孽,现在又看到这么粉嫩的小美女居然是男滴……
那小男孩看见小女孩呆滞的模样,心下突然想笑,可是出口的语气却依旧是张牙舞爪的冷,“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男女都分不清楚!”
小女孩眨眨眼,再度眨眨眼,她被一个小屁孩说“蠢”。于是站起来,两手叉着小腰,一副泼妇骂街的模样。“本小姐男女不分?那也得长得像个男人才行啊。长得和娘们没两样,还想别人说你是男人。切,我不说你是人妖都算好的。小屁孩……!”朝那小男孩做了一个鬼脸小女孩蹦蹦跳跳的离开。
她得去找沧邪,让他来看看这小子怎么回事,那模样好像生病了。
小男孩看着小女孩走远,握紧的小拳头这才松开。心里是说不出的感觉,他好像被她骂了?他生平最讨厌别人说他长得不像男孩子,最厌恶别人盯着他的脸看。可现在不但被人看了,还摸了,嘲笑了。为何他却没有要杀了她的冲动?
有人来到他面前,踏雪无痕。
小男孩抬头,是那个第一次看见便让他惊为天人的银发少年,不,男人,他说不准眼前的人到底是少年还是男人……
这人救了他,但并未给过他半点温暖,自从去年带他来到这里,一直不曾关心过他半点。
“她便是你今后的主子,你要用性命去保护的人。”银发男子说话的声音当真好听,小男孩从来不知道一个人不带任何感情的说话仅仅是声音也能好听到这般。
小男孩是骄傲的,他被眼前的人救了,却并没有觉得就该听从他的话。可现在他这般说,小男孩居然缓缓点了一下头。
银发男子淡淡勾了勾唇角,“以后,跟着本尊学些本事吧。”
后来,小男孩慢慢长大,他明白了一件事,当初银发男子是知道他的骄傲和倔强的。所以,整整一年,他并没有对他要求半点什么。直到他遇到了小女孩。
原来,那个男人才是最厉害的。只怕是,他当时就在不远处,看着小女孩和他。
如果,他不故意放水,小女孩遇不到他。
可,他似乎并不后悔当初答应银发男子那个提议。
用性命去保护她……
不是誓言。
不是逼迫。
是甘心情愿。
细润的春雨一直朦胧的滋养着这大地,下了一个上午了。
柳枝刚刚吐芽,还是嫩黄的颜色。于河岸旁倒垂着,点旖旎了长河水波,荡漾了这人间万般颜色。
水面上,有乌篷船经过,在悠悠的摇橹声中伸向远方。
不远处能看见白墙灰瓦的房舍,临水而建。
脚下是沿着曲折河流而蔓延的石板路,千百年迎人来人往,此刻,寂静的躺在那里,能看见青荇蔓藤生花一般纠结横生。红衣少女走了很长,皆是这样的路。
那蒙蒙细雨柔柔地在石板上绽放开一朵朵银色的水花。也像落在了她的心里,早春,料峭陡寒。
白夜没有撑伞,乌黑的发被春雨落湿,紧紧贴在小脸上,身体上,红衣裹着身体,背影纤细而倔强。
仰头,白夜笑了笑,这是是水做的城市,一如她曾经熟悉的江南。
白夜终于明白了,为何追不上未央,明明她快马飞骑。
一个人倘若不想见你,一个人倘若要避你,特别是未央那样的人,是完全可能不被找到的。
就像白夜追了这么多地方,每到一处,未央都已经离开了。
不管她怎么追。
白夜停下来,望着平静微蒙的河面。
在这条寂静悠长的石板路上站了好久,久到雨势大了起来,白夜听到雨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
这个时节,这样的地方,也下这般大的雨?
光线似乎暗了一些,烟瀛雾生。
白夜呼吸很轻很轻,缓慢的抬头,见到头顶多了一把淡雅的油纸伞。
原来,不是雨大了,是那雨汇集在油纸伞边缘凝结成了大的雨珠。
白夜慢慢回头,好像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江南一般的地方,白衣似雪的男子深不见底的漆黑眸子里有着柔软的涟漪,清透的微澜。一身浸湿的水雪衣衫紧紧贴在修长身姿上,一双白色软靴被春水掩埋了曾经华美干净的模样……
即便这样,却依旧风华,周遭的景在他身后瞬间黯淡无光,成了陪衬。
白夜不知道未央站了多久,她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居然都能没发现。
他,就那么一直温柔静静的守候,仿佛只等着……她……回头……
未央如水的笑意,在春雨下缓缓绽开,若一壶上好的香茗般,暖人心扉,沁人唇齿留香,即使经历了千山万水,亦难忘。
微微一声轻叹,还没出口就淹没在了这水墨画里。
“夜儿,我来带你回家。”
薄雾烟笼中,似乎有一层淡淡的光,轻洒下,落在他修长的身姿上,仿若柔和了岁月的急燥,安抚了易动的紧张。时间,仿佛就此停住,只为将那人温柔的笑颜停泊在心上,随着年华,细细品位,含笑不忘,记忆不老。
见白夜半晌没反应,未央眼眸弯弯如皓月,似极沁了星星点点的璀璨,若一望无际的银河般。却在容纳了广阔中,荡漾出似水的温柔,含着千古的溺爱,凝望着她。
又笑笑,未央纤长微凉的手拉起白夜的左手,把一个白夜再熟悉不过的东西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手指轻柔擦了擦白夜的脸,未央自然而然的牵起白夜的手,微微戏谑道,“走吧,先找个地方把你这小花猫收拾收拾。”只不过白夜没听出来,也不知道未央在她脸上擦掉的是什么。
不过未央的反应让白夜脸上有片刻的呆滞和惊讶,却乖乖跟着他走了。
两个人的路,一柄油纸伞,却,不在孤单。
未央直接带着白夜回了一座房舍,江南典型房屋模样。
屋子里只有三个人,一对中年夫妻,还有一个朴实的年轻小伙子,刚刚是一个三口之家。
三人见未央牵着白夜进来,那小伙子接过未央手里的油纸伞,同时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身湿漉漉的样子。这春雨,公子手中有伞,怎么还淋成这般模样。
那中年妇人敲了一下他的头,走了几步上前朝白夜友好慈爱的笑了笑,又冲未央说道,“公子,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搁在公子屋子去了。”语气闲话家常般,但深处依旧有一种骨子里的尊敬。
未央轻点了下头,“多谢。欧嫂,麻烦你准备点暖身子的吃食。”
“放心吧,公子,早准备好了。我再去多做点。”话落给自家男人使了一个颜色,那中年男子会意,拉起儿子一起退了出去。
未央牵着白夜转过大厅,穿过木质长廊,转过那别致的亭子,终于到了他住的寝房。
推开门,牵着白夜进去,典雅古朴的屋子,干净整洁,余香缭绕。
“夜儿,先去沐浴吧,里屋里热水和换洗衣物都备好了。”未央放开白夜手,目光移到她脸上,笑意更深了些。
白夜几度欲开口,比如,他为什么不见她,又为什么突然掉回头来找她……
譬如,这戒指明明被沧邪拿走了,为何在未央手里?或者是沧邪已经见过未央了,未央会怎么想?会怪她欺瞒他么。他的病怎么样了?
比如,她杀了花鸿颜这么大的事未央一定知道了,而现在她经过的地方,一点风声也没听见,一片风平浪静,就像没发生过一样,是未央压下来了?
白夜有很多的问题在心里,可见未央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笑吟吟眸子,半个字也问不出口了。
“你衣衫也湿了,不洗么。”白夜只说了这么一句很务实的话。
“洗啊,”未央笑笑,很无邪的说道,“我和夜儿一起洗。”
“你……先洗吧。”白夜抿了抿唇,纵然她在开放,可是洗澡沐浴是很隐私的事情,即便是夫妻她也没有那个爱好在他面前暴露。
未央微勾唇角,好笑的看着她。随手漫然取过梳妆台上的小铜镜,放在白夜脸前。
白夜抬头,看着镜子里的人,呆了。
她平素最多轻描黛眉就完事,只是这几天为了追未央,憔悴了不少,未央又避她,她更是蹉跎得很,今天早晨出发时看见自己形容无精打采的荼靡,索性画了画妆来遮盖,胭脂水粉该抹的都抹了……
被雨淋了这么久……
白夜终于知道未央先前给她擦脸擦掉的东西是什么了,一定是她脸上五颜六色的色彩。难怪他说先回去把小花猫收拾干净。这副摸样,饶是白夜自己看见也会觉得很搞笑的,未央一直没事人一样。白夜不敢看未央带笑的眼睛了,这次也不用他多说什么了,自己率先转身进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