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战会议很快便结束了,李家财领命率2个步兵营出城,穿越东南丘陵,翻过草山、大屯山向沪尾进军,因为山路艰辛,郁笑城并没有给他们什么重火器,每营仅仅提供5挺的麦德林轻机枪,给他的期限是两天之内务必翻跃山脉,抵达沪尾,抢占炮台,继而击沉靠在港口的日舰,最后夺取整个沪尾港。
为此郁笑城还专门从炮兵营中调拨了一些炮兵给他,就是为了在夺取沪尾港炮台之后,能够对日舰进行炮击,以免因为没人会开炮,而耽搁大好战机。
不过郁笑城也给李家财下了死命令,如果拿不下沪尾港,就不用回来台北见他,因此这也让李家财一阵心惊胆战,毕竟他十分清楚所要面对的敌人有多强大,并且据情报显示还有几艘大型日军战舰停泊港口,要是放跑了日舰,躲到大海中去,然后对炮台定点炮击清除,谁也不敢保证沪尾港会不会得而复失。
郑逸自然知道李家财所担忧何事,因此他在李家财率军出城与之道别之前,拍着这个心腹部下的肩膀,沉声道:“家财,我之所以推荐你担当此次包抄沪尾的重任,就是希望你能立下奇功,台北之战的战场其实并不是台北,而是沪尾,倭寇的沪尾一失,台北之役就毫无悬念!关起门来打狗,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得!”
“你要知道如果此次我们能击败北百川能久,你所立下的奇功将不输于任何人,而且拿下沪尾,这地方首领很可能就要由我们来经营,变成我们的势力范围!沪尾港是面向大陆的重要港口,可以出入大型的船舶,也是我们台湾的三大商港之一,地理位置极为的重要,比基隆港还更有战略价值意义!”
“控制了沪尾港,就相当于控制了台北的唯一门户,将来与大陆的一切来往主要就靠沪尾港来进行,它与我们对岸的大清朝遥遥相望,将来很可能就是我们台湾最重要的军港!”
“家财,我们红标军发展太过迅速,台北之役结束之后,首领肯定要将大本营迁到台北来!瑞芳空出来的地方便将成为杨宾的势力范围,而林世明占着基隆城不会松口,谁也插不进去一只脚,台北这地方是首领的大本营,更是没人敢霸占,而我们想大展拳脚,除了沪尾,就没地方可腾空间了!因此沪尾这块地盘一定要打下来,为了红标军,也为了我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是对你的一次重要考验,也是对我的一次重要考验!”
“我能做的便是给你提供最充足的枪械和弹药,此次台北之战给我们的经验就是手榴弹是城镇巷战的重要法宝,制造局里每天都在大量生产着手榴弹,因此手榴弹你想要多少,找我批个条子就可以,连帮办那儿看到我的条子就会放行!”
李家财感动地“啪”地一声立正敬礼,道:“谢谢团长栽培,家财必定以死效命,拿下沪尾,否则提头来见!”
“首领给你两天的期限,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郑逸笑道,“两天之后便是台北之役最关键,也最重要的时间,这个时候如果你从北百川能久背后狠狠捅他一刀,胜局便可奠定,首领那儿的嘉奖,你是少不了重要的一份!”
他停顿一下,眼睛突然发射着炙人的光芒,咬着牙,一字一字道:“家财,你可要记得,务必完整拿下沪尾的电报局,第一时间把沪尾的战况通报台北,这比炸掉停泊港口的日军战舰还重要得多,你明白吗?”
李家财兴奋地点头,道:“是,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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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主力乘着船筏,在内河船的牵引之下,逆着淡水河的溪流向上游行来,无数的船筏铺满宽敞的河面,就仿佛黑云压城一般,气势磅礴,声威雄壮,一声声汽笛拉响时,竟也震得两岸一阵颤动。
北百川能久站在驳船的舰桥上,用望远镜往河流右岸看去,山根信成的部队虽然是先行出发,但是山道并不如水路通畅,因此很快便被拉下,最后连他的先锋部队都被甩得没影,按照这样的速度前进,恐怕不用半天的工夫便可以抵达台北盆地,直接从侧面狠狠插入台北腹地,打红标军一个措手不及,只是可惜等战事结束,山根信成的大队兵马才能赶到台北城下。
“加大船行速度,全速前进,不要等山根少将的部队,就靠我们就能直接拿下台北城!”北百川能久自信满满地对部下命令道,“吩咐下去,大蛇军的头目郁笑城,务必生擒活捉,立功者,连晋三级!”
“板载!”周围的日军军官听到这话,不由纷纷举起双臂发出如雷般的欢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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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萧奈在临战会议上提出与日军陆上决战最佳地点为淡水河与支流基隆溪之间的平地,而且在剑潭山西南角布置2个炮兵连,因此郁笑城便决定陆上迎击日军的地点就选在剑潭山下,由李南担领前线指挥,而邱德标担任前线副指挥。
李南之前为独立营三连的连长,因为在台北之战中表现极为优异,因此得到了提升,被郁笑城任命为独立团一营长,邱德标也因为守卫东大门有功,并抄了第一联队第二大队长真纪由嘉的后路,成功瓦解日军夺取草山山头阵地的图谋,同样也被晋升为独立团二营长。
因为两人都饱经残酷战火洗礼,此次迎击山根信成部队的重任交付给他们,郁笑城也才稍微放心,虽然他将重心放在如何歼灭从淡水河上突袭的北百川能久,但陆上战斗却也不能小视,否则让山根信成突入到台北城下,两面受敌,将是十分凶险狼狈之事。
此次郁笑城不仅将独立团剩下的两个营全都拨给他,而且还将新编三团全部四营拿出来划到他麾下,同时还把1个炮兵连交付给他,让他尽早出城抵达战场,早早排兵布阵,迎击山根信成来犯。
李南和邱德标不敢怠慢,接过授令,便立刻率军赶出城外,马不停蹄地奔向预定的战场,时间就是生命,根据贺志强传来的情报,山根信成部队傍晚时分可能就能抵达剑潭山脚,有过夜战的宝贵经验,李南准备要趁着山根信成立足未稳的情况下,狠狠地打击日军,务必用上半夜的时间击溃来犯日军,结束战斗。
萧奈被授命为此次战役炮兵统领,管辖6个炮兵连的指挥权,但是6个炮兵连布置都已经排好,2个在剑潭山西南角,1个在淡水河江心岛,1个在草山南面山冈,1个被李南带到剑潭山下决战前线,还剩下的1个留在台北城内做为预备队,而他不可能也做为预备队呆在郁笑城的身边,否则早被骂得体无完肤。
他寻思了一下,便决定选择剑潭山山头炮兵阵地做为此次战役的指挥部,进可以攻击淡水河上入侵的日军船筏,同时配合李南攻击陆上行进剑潭山下的山根信成部队,退可以对入侵至台北城内的日军以炮火打击,并为台北守军防守反击做好准备。
点清兵马之后,他也紧随李南、邱德标之后带领2个炮兵连匆匆出城,这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竞赛,谁先赶到决战地点,谁先准备充分,谁就有可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郑逸是唯一一个被郁笑城点名留下来的将领,本来他还强烈要求到最前线去亲自指挥战斗,但是却被郁笑城给驳了回来,让他坐镇前指,做为整个战役的副总指挥,调度各方兵力攻守,其实也就是变相的做总参谋长,只是正式的名头却没有给他,毕竟总参谋长事关重大,台北之役结束之后,郁笑城才能考虑这方面事情。
郁笑城自然是做这台北战役的总指挥,只是他这个半路出家的伪军迷,自认军事指挥能力比不上科班出身的郑逸、萧奈等人,玩一些大战略还可以,具体到战役的细节处,怎么调兵遣将,怎么火力优化布置,怎么支援友军,怎么抢占山头高地,怎么打蛇七寸,他就显示出与这些专业人员的明显差距,如果不懂装懂乱指挥,很可能造成部下们不必要的伤亡,也影响到士兵们对自己的信任与追崇。
做为万人之上的统帅,单对这局部战役而言,他所能起到的最大作用便是在城内押阵,给前线将士打气鼓劲,其他的具体细节他也帮不上忙,即便是想操心,也是瞎操心,何放手让部下们大胆去干,发挥他们的军事指挥潜力。
其实他也很需要放松一下精神,卸一邱肩上的担子,毕竟基隆以及瑞芳的事情他还不能全部丢给林世明与杨宾,日军在基隆或是瑞芳方向的一举一动,他都必须结合台北战役进行通盘的考虑,运用他对历史的了解来达到最优化的军事布置。
而且台北之役是如此关键,他确实也要专门腾出精力和时间来思考可能出现的种种有利或是不利的局面,为红标军今后的发展方向研究谋划,因此他决定越是这种关键时刻,越是放权得好。
不过这可苦了郑逸,如果说连朝纲台北治安管理及后勤物资补给忙得焦头烂额,那郑逸就可以说已经忙得分身无术,精神几乎就要崩溃,因为大量的战地信息以及前线部队布置、弹药补给、通讯联络等难题像雪片一般汇总到他的手里,都需要他一一分析并做出回应,而这还是没有与日军接触开战的情况下,如果真的开起战来,恐怕这信息量将是十倍地翻番,这也让这年轻的副指挥发现前指最缺的并不是副官和传令兵,而是军事素质优秀的参谋。
许多本应该是参谋们干的活,全都交到他手里处理,他即便是再有能耐,也分身泛术,看着案头上成堆成堆叠起的简报与公文,他都两眼直翻白。
好在他将自己的独立团机关的干事们全部征调过来,对他们简单地培训一下,这才稍稍分去一些肩上的担子。
这些干事也是新近在台北城内招募的秀才,也喝过好多年的墨水,领悟能力比起泥腿子来说不是强得一点半点,简单指点一下很快就能上手,因此折腾了小半天工夫,由郑逸搭起的这个草头班子算是正式开锣唱戏,而经过此役之后,这些人便成为日后总参谋部的骨干。